听到黎婳松口, 江予白的笑意暖了些,什么事?黎婳看着他,不要再动陆琛了。
江予白的笑容是暖的, 声音是凉的, 还敢和我提别的男人。
黎婳轻巧地笑了下, 这不是您在强人所难吗?江予白眯起眼,目光像是猫一样在她脸上打量,仿佛想看看她这虚伪的笑里藏着什么心思, 是故意气他, 还是另有所图。
在她身上吃过一回亏, 他这回变得十分谨慎。
不过黎婳的眼神很坦荡,叫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骗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再说眼前不是有个极好的学习榜样么?过了一会, 江予白把胸针放下, 我答应你。
黎婳觉得不可思议,故意提醒道:送了一个价值一亿的珠宝,还损失了一个可以称霸时尚圈的机会,江总这笔买卖做得好像不划算?江予白笑得不着痕迹, 你最值钱。
***江予白走后, 黎婳在办公室里独坐许久,反复揣摩江予白的心思。
一个她爸爸都没斗过的敌人, 一个陆琛都叫苦连连的敌人,她哪来的自信觉得他能两次中自己算计?上次他明明都气疯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沉住了气,什么动作也没有。
这次再见, 他的心思更加深藏不露了。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露出破绽?今天在商场看见他身边的那些人, 有几个黎婳认得, 是陆琛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投诚江桥集团了。
即便现在不站队,但那些人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忠诚了。
再这样发展下去,江予白根本不用直接对梵缇娅动手,只需要在幕后推波助澜一把,梵缇娅就能像当年黎氏集团一样下场。
黎婳闭眼,吐了一口浊气,拿起工作台上的设计稿。
现在准备的新品发布会,是她与陆琛联合起来布的局。
也是陆琛最后的希望了。
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人的平安,她得加把劲才行。
很快,她将发布会的所有服装都完成了。
陆琛望着她这些情绪饱满的作品,兴奋地搓手,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他的反应了!走秀的衣服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新品发布会准备了。
按着他们的分工,所有活动嘉宾邀请都由陆琛负责,这次他按照惯例将新品发布会的宣传册与邀请函一道发了出去。
黎婳看了眼给江桥集团的邀请函,只发到事业部总监张茜,并没有发给他们总裁办的邀请函,她疑惑道:你不给江予白发?陆琛啧啧两声,要不要这么刻意啊?我不发他就不看了?黎婳恍然大悟,朝他竖起大拇指。
顶奢奢是江予白打出的牌。
接下来该他们了。
***这阵子,江家那些人又跳了。
趁着江予白住院,在集团挑唆生事,捅出了篓子。
江予白又不能明着动他们。
因为他们手里还握着江桥集团的股份,又是非常有能力的高管,他还得靠他们运转公司。
他就是再强大,也不可能一个人撑起一个集团,心腹再多也不足以掌握所有的业务。
他亏就亏在早些年一直在国外,培养心腹的时间太短,以至于无才可用,不得不吊着这些人。
一边要利用这些人为自己卖命,一边又要提防着被他们算计,如今他们权利互相掣肘,形成表面和谐,只是他一旦放松警惕,这些人就会变成食人的恶虎。
才出院不久,又是收拾这些人,又是应付之前住院搁下的业务,每天忙得连口气都喘不上,这回刚进办公室,把文件往桌上一摔,无比烦躁地揉起额头来。
姜媛进来时,见他眉头紧锁,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立马给他泡了一杯医生开的药茶。
前阵子他出车祸,哮喘、头疼旧症并发,在医院里住了一阵子,医生直接说再这样思虑下去,这病就别想养好了。
姜媛都不知道他那车祸是怎么出的,好端端会开到湖里去,还能把手折了,也不敢多问,后来无意听到他问了医生一句,引产有多痛?医生瞥了眼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月份越大,痛感越明显,不亚于生产……生理上的疼,也是心理上的疼……江予白又问:宝宝会感觉到吗?医生:如果是四个月后的胎儿,是能感觉到的。
姜媛没有刻意去听他们的对话,但那天见他与医生说了好一会话,后来像是失了魂似的,整日都没说过话,直至她离开病房时,突然听见他如梦呓呢喃了声。
你说她怎么这么狠心呢?……姜媛与他汇报了下黎婳的近况。
两周前一个私人宴会,陆琛带她参加了,微博上关于两人的话题热度也一直在维持,很可能是梵缇娅那边在炒作。
周末不是在做义工,就是在看新房子,裴子奕偶尔会在……原本听到黎婳与别的男人的事,他还会有些情绪变化,是生气是不甘,虽然表情不怎么明显,但好歹姜媛能感受到他情绪是有波动的,而现在却越来越难捉摸了。
姜媛知道这不是因为听得麻木了,而是他把心思藏得更深了,深到连她都毫无察觉。
他淡淡问道:她的户口迁到南城了吗?还好姜媛先前做事周全,查过她的户口,不然突然被这一问还真回答不上来,还在桐城。
江予白沉默了。
当年并不是真想与黎婳结婚,所以一份财产都没留在自己名下,户口也没帮她迁到A市,原本是为了方便自己全身而退,却不想让她跑得容易了。
说完这些,姜媛将LILU的邀请函呈上来,黎小姐下个月会在时装周开新品发布会,您要去吗?江予白:几号?姜媛:12月13日。
江予白:我有安排吗?姜媛看了下行程表,有的,11日到13日,您要去波士顿与莱恩先生洽谈北美项目,这边需要给您更改下行程吗?江予白想到江家那些盯着自己的眼睛就头疼,不用,按原计划安排,把梵缇娅上个季度的财务报告调出来给我看看。
***邀请函发到江桥集团时,陆琛自信满满地说江予白一定会来。
然而发布会前一周,黎婳没有得到任何江予白会来的消息。
陆琛也陷入了自我怀疑,让自己的秘书以确认宾客到场数量为由,打了个电话给他们事业部总监张茜,对方说不清楚老板的安排。
黎婳:她会不会瞒我们?陆琛:她没理由这么做,而且以她的级别,的确可能不知道。
陆琛又笑笑,稍安勿躁。
黎婳气定神闲地反问:这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
陆琛干笑了声,没有否认。
发布会前一天,陆琛气急败坏地说江予白去国外了,这怎么可能!上回他都那样巴巴求着要来看了,这次给他送去邀请函还不来?黎婳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你高看他对我的真心了。
江予白那种利益至上的人,怎么可能因为看她一场秀就把工作丢了?如果他真这么冲动,就不可能做到今天的地位了。
陆琛沉思片刻,拳头砸在掌心上,不来看就送到他面前去看。
第二日,关于发布会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而来。
江予白在国外有时差的缘故,想起这件事时已经是半日后,他让姜媛找找资料给他看。
姜媛早就猜到他会吩咐自己,便把已经准备好的资料发给他。
当然她尽可能地筛选掉黎婳与陆琛同框的照片,但这么一筛选,就没剩下多少能看的照片了,视频更是如此,黎婳出现的所有镜头里一定有陆琛的身影,她又不能给那男人打马赛克。
无奈之下,她只能这样交给江予白了。
果然见江予白在看到这些资料时,脸色就沉了几分。
但凡打开文件看见陆琛脸的,他都直接关掉,后来打开了时装秀的录播。
他被开场的阴暗布景与诡异的背景音乐震撼到,随着周围灯光弱下,聚焦在一个点上,一位穿着黑色皮革裤装的模特幽然走向观众。
她走得摇摇晃晃,宛如牵线木偶一样,令人没来由的紧张,就好像在看一部恐怖话剧。
怪诞的,阴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接下来的模特色调均以黑、灰为主,配有暗红色,面料也多以刚硬阴冷的皮革为主,金属色作为点缀。
周围的布景、模特的妆容,无一不让人感到一种濒临死亡的痛苦与恐惧。
等到江予白缓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这种情绪牵动,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背脊。
现场的观众与他反应几乎一致,甚至比他更为强烈。
一般开场秀多是掌声与欢呼声,然而这一回观众席竟然半点声音也没有,要不是背景音乐在,江予白险些以为电脑被静音了。
虽然镜头看不全观众的反应,但粗粗几眼扫过的脸庞,无一不是被震撼到呆滞的目光。
也不怪现场是这种反应,这种情感的穿透力太强了,强到隔着屏幕都影响到江予白。
直到第一系列的模特都走完,灯光转换,场上才陆陆续续传来观众的掌声。
落下的空灵音乐陡然冲到一个高点,第二个系列中登场的模特穿着黑色皮革上衣与飘逸大裙子踩着有力的步伐走来。
模特台步凌厉,气势十足,宛如从地狱之门踏出的女战神。
这一系列的服装在面料与色彩搭配上都做了鲜明对比,黑与白,刚硬与柔软,在承接了第一个系列的阴森压抑同时,又展示出强烈生与死的冲突感。
这种令人头皮炸裂的感觉令人肾上腺素上升。
第三个系列将第二个系列扬升到最高点,衣服均以最为热烈的红色与金色做配色,模特妆容艳丽,台步轻快。
虽然情绪是正面的,但也是强烈的。
这几个系列不论哪种情绪都是极致的,过分激烈的情绪让江予白感到十分不适,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扼住。
这与他的过分冷静、过分理智是完全冲突的,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矛盾给劈开。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看完了完整的秀。
在最后,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显然这是一场极其成功的走秀。
江予白见过不少黎婳的作品,可从来没有哪次像是这样怪诞诡异又阴暗的,去又直击灵魂的。
脑中一个声音驱使着他去找答案,因此又把刚刚他丢到一边的文件给点开。
在一段采访视频中,黎婳与陆琛笑着商业互吹。
黎婳:这次发布会的成功离不开陆总的支持,发布会很多工作都是陆总在负责,是他让我能够专注在设计这件事上,他真的帮了我很多。
记者:说起灵感,可以详细介绍下这次主题吗?这好像是一个非常有故事的秀,我注意到你这次秀的名字叫,凤凰浴火。
黎婳:对,这其实就是一个凤凰涅槃的故事,第一个场景布置充满了各种死亡元素,想表达的就是将死之人浸在痛苦、仇恨与死亡的绝望中,第二个场景展示的是他与命运做抗争,第三个故事是他战胜了自我,也战胜了命运,迎来了新的开始……这的确是一场别致的时装秀,情绪的张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甚至让人觉得若非亲身经历过这些,都无法这样精准地掌握这种情绪。
江予白蓦地一愣,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下一秒,陆琛的点评钻进耳中,没错,这可以说是一场将自我情绪表达到极致的秀,一场非常任性的秀,但却又是一场成功的秀。
黎婳说道:是的,几年前经历了些苦难,有太多消极的情绪,如你们所见,我把这些情绪融入到了作品里,在我看来,这些情绪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是宝贵的灵感来源,这也是陆总教会我的,他说作为设计师,最重要得不是设计得好看,而是有灵魂,每一个作品都应该有很强的情感表达,……陆总对我来说,不仅是优秀的合伙人,更是我的贵人。
那种心脏被人扼住的感觉在瞬间达到了顶点,江予白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将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的肉里。
于她而言,他是她的苦难,给予她绝望的人,而陆琛是她的贵人,给予她希望的人。
……采访中,记者最后一个问题。
梵缇娅最近业绩有所下滑,陆总是怎么考虑线上销售这块的,是不是也有和顶奢奢合作的意向?比如让LILU在线上开网店?陆琛笑道:很多人说顶奢奢改变了整个时尚行业,我不敢苟同,因为设计师是时尚产业的灵魂,所以梵缇娅并不会因此去做争夺流量这种舍本逐末的事,我们只会把更多心思放在挖掘与培养像Lily这样优秀的设计人才上,目前梵缇娅已经考虑将LILU收购,给予更好的资源扶持。
隔着屏幕,江予白都能感受到陆琛笑眼里的挑衅。
嘲讽他就像是个跳梁小丑,掀不起多大的水花,黎婳都始终是他的。
江予白的脸色终于绷不住的阴冷了下来,他将笔记本盖子用力一合,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沉着脸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拨打了秘书处的直线,让彭毅去和LM谈谈,梵缇娅开出什么收购条件,我们也能开出,我还可以给他中国最大的流量市场。
语气淡到叫对方听不出他任何情绪,但口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他眯起眼强调道,不惜任何代价,谈下这个项目。
LM是梵缇娅目前想要收购的欧洲最大硬奢公司。
梵缇娅虽然是时尚圈的老大,但主营业务在衣服、包包等软奢领域,珠宝、手表这一块硬奢领域远远不及业内第二的集团。
这些年珠宝市场尤为火爆,单价极高的珠宝成了时尚圈新的吸金石,因此梵缇娅知道自己线上流量争抢不过江桥集团,便加速推动新领域的布局。
只要将软奢与硬奢的大部分品牌握在手里,不仅可以远远甩开第二集团一大截,更可以摆脱江予白制造的困境。
到时候用不用顶奢奢这个平台都成了陆琛说了算,而且他们在顶奢奢卖得越好,给梵缇娅创造的收入也越多,何乐不为?江桥集团能靠流量制胜,但他们有的也仅仅只有流量。
陆琛已经窥探到本质问题,战略调整得及时,只是他自以为瞒天过海,殊不知梵缇娅一举一动早为江予白所知。
他要梵缇娅输,彻彻底底的输。
***陆琛从一场会议出,兴奋地跑到黎婳工作室喝茶,大鱼上钩了!黎婳也跟着激动,怎么说?陆琛一得意起来,就忘了形态,整个人往后一靠,翘起的二郎腿开始抖,之前顶奢奢收购消息走漏,我没抓到这人,这次可让我锁定目标了,看看啊,他虽然没来看你的发布会,但还是坐不住了!黎婳淡定喝茶。
谁让他事后用那么大的篇幅报道,不想看到也难吧。
陆琛完全不介意把自己的计划分享给她听,我之前锁定了两个目标,我给两个目标都放了收购的消息,只不过一个放了LM公司,一个放了KOT公司,现在江予白派人去接触了LM,我这不就知道是谁了么?怎么样?我机智吧?黎婳:可这和发布会毫无关系,你怎么断定他看完发布会就会按你想得去做?陆琛嘿嘿笑了声,这是个复杂的问题,说来话长,简单来说,虽然我们之前争得那么凶,但双方对彼此的障眼法都不管用,他站得高度和我是一个高度,我们对整件事的判断是一致的,所以他能预判到我的决策,反之我也能预判到他的决策,就看谁能骗过谁吧!黎婳听不懂这么深奥的事情,就抓住最后一句话,所以你真正要收购的不是LM公司?陆琛笑起来,对,既不是LM,也不是KOT,这回不仅揪出了他的眼线,还将计就计误导他的判断,一箭双雕你说痛快不痛快?他痛快得都要大笑三天三夜,这些日子憋屈得他,总算能扬眉吐气了!江予白啊江予白,你终于沉不住气了!黎婳想不明白了,那你到底想收购哪家公司?这两家都不是了,还有更好的选择?不管是LM,还是KOT,如果真被江桥集团收购了,对梵缇娅也是一种灾难。
陆琛的笑容意味深长,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等着看好戏吧!黎婳见他这么自信,也没再说什么,又给他倒了杯茶。
果然爸爸说得没错,陆琛能坐到今天的地位,自然是有几分手段。
二人又聊了一会,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黎婳接起,听到对方自报身份时,脸上顿露出惊喜,她连说了几声谢谢后才挂完电话。
陆琛好奇道:谁啊?能让Lily小姐这么开心。
黎婳:是风尚社总编Larry。
陆琛挑眉,哦?她要给你做报道?黎婳点了下头,不仅,她说以后活动都会给我安排最好的报道,要是有撬不走的走秀模特,就给她打电话,有些你帮不到我的地方,她也可以。
这位号称时尚女王的人,在时尚圈的地位与陆琛不相伯仲,陆琛手握很多品牌资源,而她手握很多宣传资源。
但她为人不及陆琛那样八面玲珑,为人高冷,做事强势,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国内多少设计师都梦寐以求她这样一句话,甚至不惜免费也要把自己作品送到她的杂志专栏里,而她现在却主动和黎婳说给她最好的报道,还要帮她摆平一切。
换句话说,她要捧黎婳。
虽然上次艺术宫的品牌秀Larry也来参加过了,但黎婳很清楚那是卖了陆琛的面子,这回不一样。
对方冲着她这个人来的,而不是为陆琛,可见这得到了Larry的青睐,这无疑是对黎婳最大的肯定。
她终于靠着自己的实力,把陆琛的人脉变成了自己的人脉。
陆琛听到这话,脸上的兴奋劲陡然消失,却是不着痕迹地笑道:这女人还真是一贯的嚣张,就这么堂而皇之早我眼皮底下挖人,不过恭喜啊,她能这样说,肯定是对你很喜欢了。
黎婳笑了下,是啊,我有点受宠若惊。
***几日后,陆琛又来了。
他将一份简历推到她桌前,你看看这个。
黎婳扫了眼封面,你招秘书不用问我吧,而且还是男的。
陆琛给她气笑,你说什么呢?我想问你认不认识这人。
黎婳重新低头看。
赵绰?她再仔细打量了眼简历上的照片。
男人年轻英俊,五官端正,戴着黑框眼镜,很典型的精英气质。
但她并不认识。
黎婳想陆琛不会无缘无故让她来认人,这人我应该认识吗?陆琛:我怀疑他是江予白的人。
黎婳闻言,这才拿起简历,认认真真地翻阅。
名校毕业,海归背景,精通财务、法律专业知识。
工作履历也很漂亮,都是在各大上市公司总裁办担任秘书。
若非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就是他跳槽得比较频繁,几乎三年两跳。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更看不出与江桥集团有什么关系。
黎婳问道:你怎么怀疑到他的?陆琛:这人与江桥集团明面上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与姜媛有点关系,说来你不信,就因为他和姜媛没开过房,才被我怀疑了。
黎婳:……?陆琛啧了声,Lily小姐,你不会不知道这女人从前是做什么的吧?黎婳摇摇头。
陆琛:她可是江予白从风月场带回来的女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黎婳:……陆琛哈哈笑了起来,他以前没和你坦诚过这事吗?黎婳刮了他一眼,在我面前踩两下他让你这么快乐?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江予白又不是傻,怎么会和她说这些。
她与姜媛接触并不多,但仅有得几回接触能看出她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等一,处事不惊,做事周全,一点不输于那些受过精英教育的高知人才。
再说就以江予白那种唯利是图的性子来说,她要一点用处也没有,能被整日带在身边?如果她真是那种出生,黎婳不仅不会看轻,反而由衷佩服她。
果不其然就听陆琛说起她的一些事。
这女人可是江予白手里一张王牌,几年前,他的对手想策反姜媛对付他,结果稀里糊涂和姜媛睡了,你猜怎么着?他想利用这事来威胁姜媛,结果姜媛直接把床-照发给了他老婆与丈母娘家,这男人是靠丈母娘家发家的,一下就被反杀了,哈哈哈哈……这女人十分了得,把那些男人迷得不要不要的,自以为能征服她,结果无一幸免。
我当初想从她身上捞点线索,结果一查就查出她最近三年内与二十多个男人有染,下到街头混混,上到企业高管,年龄从本人二十岁到儿子二十岁的都有,而这些仅仅是我查到的开房记录而已,我的人到现在也没缕清她的人际关系。
只是从对她现有的了解来看,她与一个男人来往密切,又没有发生关系,肯定有问题,就是她不敢碰的,不是她不能碰的,比如这人。
陆琛手指点在赵绰的照片上。
这推理有点荒唐,但如果能证明赵绰是江予白的人,那我的胜算就大了。
黎婳听明白他来找她的目的,你要我帮忙确认?陆琛就喜欢与这么聪明的人沟通,对,他人就在南城。
黎婳思忖片刻,放下抱臂的手,行,安排我与他见一面,不过可能会打草惊蛇。
如果陆琛推测成立,那这人必然在江予白身边待过多年,那他肯定认识她。
陆琛:要得就是打他个措手不及。
到了晚间,陆琛给她来了消息。
赵绰独自一人在酒吧。
黎婳没二话,直接开车过去。
陆琛不放心她一人涉险,派了两名保镖在门口接应。
黎婳到时,陆琛的人给她指认了目标,黎小姐,那个穿棕色呢大衣的男人就是。
目标很显眼。
毕竟极少人来这种场所会穿得这样正经。
黎婳不着急过去,她在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一杯酒,仔细打量那与别人正在交流的男人。
不仅穿着正经,举止也很斯文,看上去就不像会来这种地方的人,不过人不可貌相,谁知道皮囊之下又是怎样模样。
她瞧着他与那些在说话的人也不像是很熟的模样,起码能判断他目前就是一人,没有同伴。
等到那些人走后,黎婳端起酒杯走上前,眼见对方无意间望来,不给他看清自己的时间,她直接把酒泼对方脸上,厉声喝道:江予白的走狗,也配出现在这?!跟着黎婳进来的人大惊失色,谁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做,她身边两位保镖立刻戒备起来。
对方猝然被泼了一脸,惊愕中怒不可遏地瞪着她,在看清黎婳的脸后,愤怒的表情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瞬迟钝。
没有对她言语辱骂,更没有动手,场面一时诡异。
原本心里没底的黎婳,顿时确认了七-八分,对方也不愧是老手,不过半秒功夫,将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收拾得干干净净,忍下暴怒的情绪,很绅士地问道:这位小姐是不是认错了人?但凡黎婳稍微不仔细一点,可能就错过了破绽的瞬间。
她已经确认好对方身份,也懒得与他周旋,扬着下巴对他说道:回去告诉你主子一声,让他收敛点,不然我们法庭上见,商业间谍的罪看他担不担得起!说罢,她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搁,潇洒离开,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
周围以二人为中心的范围内,陷入莫名的安静中。
走出酒吧后,黎婳紧绷的后背松了下来,她拿出手机拨通陆琛的电话,是江予白的人。
陆琛:你没事吧?黎婳:没事。
对方这才问起她怎么确认的,语气明显轻松许多,黎婳言简意赅地说道:他看到我出现,表情就露出破绽了。
陆琛:就这样?黎婳:嗯,先挂了,我回家。
不是她不想多说,是她现在还没完全缓解紧张的情绪,握着手机的手还在微微哆嗦着。
其实这样做很冒险,万一泼错了人,免不了麻烦事,但这一杯酒不得不泼,人只有在失控中暴露出的情绪是最真实的。
十分钟后,陆琛果然打电话来咆哮,我是让你指认,不是让你找茬!知不知道这么做多危险!黎婳倒是已经镇定了,你不是派了保镖?陆琛的声音更高昂了,那你也不能把命指望到别人身上,万一对方失控,保镖没护住怎么办!你还要不要命了!他的声音太大了,黎婳忍不住把手机拉远,等他气吞山河地咆哮完,才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这个是能最快确认的法子。
听到电话里那喘气声和拉破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响,她又是顺毛了一句,我相信你给的人,也是深思熟虑过才冒险的,结果不是好的吗?陆琛怒道:好什么!我现在心率120!你想我大晚上被救护车拖走吗!本来挺严肃的话题,黎婳差点笑出声,好了,下次事先给你打报告。
陆琛快给这没心没肺的女人气死,心里更是骂了自己一万遍,绝对不给她下一次机会。
黎婳今晚闹了这么一出戏后,也不知道江予白会怎么应对。
她还想着明日有空再问问陆琛,谁想到江予白一早就带着赵绰登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