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 陆琛与江予白的哥哥在一场酒局上碰面。
江予深无意提起了赵绰这个名字,陆琛机敏地回去调查了这名字,后续才发现了这人与江予白安排在梵缇娅的眼线有关系, 又与江予白的秘书姜媛有关系。
这个叫赵绰的, 应该是搭线人。
至此陆琛才确定, 这不是江予深说漏嘴,而是故意透露的。
不用对方说,陆琛其实也能想到他的目的。
江予深目前还在江桥集团就职, 但这并不是江予白心慈手软, 而是利用他更好地牵制自己的父母与江家罢了。
陆琛不意外, 也没有犹豫地开口道:江总,谢谢你的帮忙啊,不过你也知道我最近烦心事太多, 实在顾不上别的。
江予深说道:陆琛, 你知道自己最吃亏的地方在哪儿?那就是你没有江桥集团的眼线,否则你也不用亲自到江桥集团来打探消息了吧?看来江总还挺关心我的,知道这么多。
你最近烦心得恐怕就是江桥集团要收购LM的事吧?也是,如果这事成了, 你就再无翻盘的机会, 我想你也不希望落得与当年黎家一样的下场吧?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我们里应外合打江予白一个措手不及。
陆琛听到这话,呵呵笑了起来, 还拍了拍方向盘。
江予深不解,陆总, 这是何意?陆琛说道:这明明就是最危险的,你怎么能说是最好的?我怎么确定你不是江予白派来的?OK, 就算你不是, 但你又怎么知道江予白没有盯着我和你?江予白又不是傻子, 把这样一枚定时炸-弹放在集团里,怎么可能不派人24小时盯紧?陆琛解开大衣的扣子,懒洋洋地半靠在车座椅上,如果我真要找合作对象,也一定不会是对方的手下败将,还是输得这么惨的。
电话里的呼吸重了几分,像是被他的话气到,语气有点不客气,陆琛,你这话就有点幼稚了,一时的胜者不会是一直的胜者,败者也未必没有逆转局面的可能。
陆琛轻笑一声,行啊,让我好好想想,一周后给你答复。
对方语气这才缓和起来,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陆琛连道别也没说直接挂了电话,便将手机丢开。
就这又蠢又坏的脑子,怕不是上赶着被江予白弄死,也难怪被江予白从高位上踹下来,要换他被这种人踩在头上,也会不服气。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用这种手段制胜。
他不是江予白,也不会成为江予白那样不折手段的人。
如果他以不光彩的手段赢了江予白,那与他又有什么区别?黎婳厌弃得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她今晚的话说得很对。
他是他,不会变成别人,也不该变成别人。
他是陆琛。
先是陆家的掌权人,其次才是喜欢黎婳的男人。
他不该在欲望中迷失自我,忘记自己所坚持的东西。
他赢也要赢得堂堂正正,输也要输得清清白白。
***江予深还在期盼着一周后的佳音,一份关于他的人事调动先行而至。
他即将去海外负责中东地区的市场。
江予深大惊失色,为什么陆琛说要等一周,是他早早就料到这一切,还是他向江予白告发了自己?可惜他已经无暇关心江予白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事。
他没想到这人这么狠绝,连找他算账都省了,直接就将他流放了。
江予深气得脸都黑了。
调令还在集团走审批流程,还没正式对外公布,但高层基本知道了,不仅是江予深,那些与他同党派的几位核心骨干,全部都被调到外地。
这是既江予深被逼宫后,又一次大规模洗牌了。
江予深立马联合董事会几位冲到集团88楼,直接拍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江予白几位秘书拦也拦不住。
一群人在门口闹成了一团。
江予白早听见门外动静,却无动于衷,镇定自若地坐在老板椅上看商务合同。
直到门轰然被撞开,他这才放下手里的文件,淡淡掀开眼皮往这望来。
一群人黑压压地站在那儿,将原本还算宽敞的办公室挤得有点堵,这场景竟然有点像几年前他逼着江予深让位的样子。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江予深。
他直接冲到江予白面前,双手往他桌上一拍,怒发冲冠地咆哮道:江予白!你真以为自己坐在这位子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江予白悠然放下手里的文件,语气颇为嚣张,不是吗?你真以为我是不敢动你?对方本就在气头上,被他这话刺激后,抄起桌上纯金的麒麟摆件砸向江予白。
站在江予白身边的姜媛与彭毅大惊,却根本来不及阻止,还好对方准头不够,砸了个偏,在江予白身后的红木柜上砸出一道裂痕。
彭毅这才将人压住。
江予白眉头都没皱一下,抬手掸掸肩,想我死的人多了,还轮不到你。
江予深骂骂咧咧着,被彭毅捂了嘴。
江父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忍不住出声,够了!他对着江予白说道:中东是什么地方,那是吃子-弹要死人的地方!你不要做这么绝!阿深怎么说也是你亲哥!江父原本抬到一半的手很突兀地放下,垂在身侧握着拳头。
江予白见他这架势,想他原本是想指着他问罪的,但出于忌惮还是什么原因他没敢这样做。
多可笑,作为江桥集团董事长的江父如今也要忌惮江予白。
因为江予白在董事占有一席之位,要不是江家其他人也不愿意看到他一面独大的局势才联合掣肘他的权利,否则江予白就已经坐在他的位子上了。
他还没到退休年龄,可不想这么早就卸任。
然而即使各方面控制他的权利,他的实力依然在增强。
这种掣肘不会太久,集团的控制权迟早完全落入江予白手里。
江予白的大伯劝道:是啊,你已经坐在这位子上这么久了,阿深比不过你,他也认了,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江予白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文件上,饶有兴致地望着那还在挣扎的亲哥哥,语气茫然地问道:是啊,为什么这么久我不动他,现在突然要动他呢?表情真诚的发问,却没有人敢接这个茬。
江予深没有告诉他们发生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到是他做了令他不快的事。
你也是江家人,兄弟一场,没必要做到这样。
这事要传出去,你想想外面会怎么评论你,评论我们江家,说你们兄弟相残?江予白根本无所谓,从他把亲哥从这个位子上硬拽下来的那一刻,他就不在乎外界怎么说他。
何况……他反问:你们当年不也是这样送走我的吗?江父一怔。
江予白笑容似那窗外冬日里的暖阳,当时我只有十一岁啊,还患有先天哮喘,你们就忍心把我送到雾霾最严重的伦敦,那时候你们怎么没想到那是要死人的地方呢?提起从前的事,江父的面色一冷,是少许的愧疚与更多的慌张,他辩解道:那是送你到最好的贵族学校学习,你刚回江家,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我和你妈才这样决定的。
江予白眯起眼,我这不也是委以重任吗?中东市场这几年发展好,但集团先后派去的三人都走了,现在非常需要一位干将去稳定人心,我明明是站在集团角度思考问题,怎么叫兄弟相残了?还没等人辩驳,他又低低哦了一声,食指在太阳穴上压了压,对,我也知道危险,可凭什么江家的人躲在后方,让别的人去送死?作为江家人,他不该身先士卒,有什么可抱怨的?丢江家人脸的是我?是他才对吧。
江父乍听一愣,随即要怒,被旁边的老人拉住胳膊,他正是江桥集团江予白的爷爷。
江老爷子已无实权,不过是被拉来打感情牌,当年因为你刚回江家,我们对你的病情并不了解,也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但这事与阿深有什么关系?这些年是我们亏待你,你要出气我无话可说,不过能不能看在爷爷面子上,放过他这回。
只可惜江予白与这位亲爷爷感情也不亲。
他们越是这样求情,他越是深恶痛绝,当年怎么那么爽快把我送出国?他是你亲孙子,我就不是,哦,也是……或许真不是。
江父怔然,你胡说什么!江予白露出无辜的表情,我说得不对?他永远都记得自己跋山涉水找回家时,这些所谓亲人看到自己是什么表情。
不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而是震惊,疑惑与……尴尬。
他的父母为了抚慰自己痛失爱子的伤,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男孩,有着与他一样的小名,叫着他的父母爸爸妈妈。
看起来他是那么多余的存在。
他就该永远消失在江家。
江予白平静地注视着这一群兴师问罪的长辈们,眼里没有愤怒,没有焦躁,没有悲伤。
只有宽恕。
就像是在看待一群不懂事孩子胡闹时的宽容,说累了还让姜媛给他们倒茶。
江父差点被他气昏过去,脸色差到极致,给我把命令收回。
江予白:我现在连调动一位分公司的总经理都要经过董事会同意了?我们是站在江家和你讨论这件事。
江予白哦了声,以长辈对晚辈的态度?那人吓得一身冷汗,虽然他是江予白的伯伯,但权利当头,谁敢与他摆长辈架子?江父与江老爷子不说话,其他人也被江予白两句话说得噤若寒蝉。
江予白低下头,重新拿起合同,要没其他事就出去吧。
说白了这件事,他们是没道理管得,只是想打感情牌让江予白收手而已,但江予白并不吃这套。
不仅不吃,反而因为他们这么大仗势来求情惹得他更加不快。
这么久他不动这些人,他们还真以为他是拿他们没辙。
那么这一次,他就杀鸡儆猴看了。
但这事还没结束,第二日江予深的妻子姚瑶也来找他了。
她挺着个肚子将当年黎婳送她的生日礼物回赠给了江予白,在他面前泫然欲泣,声音哽咽道:求求您放过我们吧,家里大宝才四岁,小的还在肚子里,如果把阿深调走,我们母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了……江予白没收她送来的礼物,还嘲了声,嫂子,送这礼物是想提醒我什么呢?姚瑶摸不清江予白的想法了,不是听她老公说江予白对黎婳还念念不忘,不然他还戴着那婚戒做什么?还听说他最近布局时尚圈也是与黎婳有关。
但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弄错了?江予白别说是收,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看上去是真不感兴趣她送的东西,而姚瑶的请求自然也是被拒绝了。
江予白淡淡道:嫂子还是回去好好养胎吧。
他说着,还贴心地让姜媛扶她出去。
不想这一扶扶出问题了。
姚瑶在电梯口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
江家一片混乱。
微博也出了事。
不好了!Lily!黎婳刚刚从工厂回来,就见小梅跟阵风似的冲过来。
黎婳:怎么了?小梅:你上微博热搜了!你和陆总上热搜了!……她又不是没上过热搜,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过确实有点无厘头。
最近工作室没有需要宣传的地方,她与陆琛也没什么事发生,不仅如此,前阵子还吵了一架,陆琛都多久没来找她了。
虽然她从不关心陆琛买热搜的事,但见小梅慌慌张张的神色,她问道:什么话题?小梅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们,造,造谣你离过婚,还怀过孕……黎婳的表情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