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营销号在带节奏, 说什么陆总在捡破鞋，话题里你和陆总的CP粉都打起来了，我, 我要气死了！……小梅义愤填膺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黎婳眯了眯眼, 朝她伸手，给我看看。
什么？手机。
别，别看了吧, Lily, 又不是什么好话。
黎婳手掌摊在半空中, 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不笑的时候，气场清冷，目光带了几分凌厉, 小梅吞咽了下, 才颤巍巍地把微博翻出来给她看。
黎婳面无表情地接过，指尖在她手机屏幕滑动着。
小梅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一边解释道：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换了三个话题，一开始排名还很低, 后来跑到前面又被撤下来……她的余光掠过那些恶毒的话, 忍不住皱着眉头又看了黎婳一眼，她的神情却始终没有变化, 就好像事不关己，小梅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我就说这造谣得也太离谱了！你生没生过孩子我们还不知道吗？我也看到有人替你发声，但很快就被那些骂声淹没了, 这人太恶毒了, 赶着新年初搞出这么个劲爆新闻来博人眼球！这样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网暴你！……黎婳：是真的。
小梅：就是！肯定是……啊？你说什么, 是真的？你说什么是真的？她难以置信地望向黎婳。
黎婳把手机还给她。
事实不假。
连她在A市的孕检报告都有。
小梅见她没有辩驳，眼珠子要瞪出来，你真离过婚？你真……黎婳嗯了声。
小梅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有非常多的疑问想问，但又不敢乱问，一时语无伦次地说道：可你怀孕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身材这么好，怎么会有过孩子……再说除了陆总，也没见你和哪个男人有来往啊，怎么还会离婚……这，这这……黎婳问她，你记不记得几年前我休假过很长时间。
小梅挠着头想了想，还真想起大概四五年前，黎婳状态很不好，作品不尽人意，就休假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特别努力，不是那种正常的努力，而像是在拼命，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内，废寝忘食地画稿……那一系列的衣服，也是她的成名作。
所以是那时候……嗯，产后休息了一阵。
可是微博那些产检报告不是都在A市吗，你明明一直在南城，从来没去过A市啊？黎婳默默叹了口气，离婚后，我才离开A市。
她原本也没想刻意隐瞒自己离异状态，只是那些人都好像各个怕她想不开约好似的都闭口不谈，还帮她打掩护，她也就默默接受了他们的善意。
现在既然藏不住了，她索性就承认了。
小梅整个人因为过度震惊，整个人呆若木鸡。
在她眼里，不，在很多人眼里，黎婳就是个女神。
长得漂亮，还很有才华。
这些年若不是被陆琛早早冠以他名，追她的人估计能绕南城几个圈。
没想到这样优秀的人竟然还会有这样的遭遇。
离婚，打胎，这绝对是那男人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是家暴？婚内出轨？还是……黎婳什么没说，小梅已经将她前夫脑补出了一个渣男形象，Lily，会不会是因为渣男发现你过得很好，想要报复你？黎婳：我不清楚。
小梅挥着拳头，一定是这样，太恶毒了！让陆总弄死他啊！啊对，那人是A市的？那让江总弄死他！他不知道你现在被两位大佬罩着吗？黎婳拍拍激动乱跳的人，去工作吧。
小梅哦哦了两声，跑开了。
黎婳收回目光，推门进了办公室。
不知道是谁在办公室那盆发财树上吊了几个招财进宝的新年吊坠。
窗上也贴了一对新年窗花。
今年春节来得早，大家趁着元旦就索性就把工作室整出了新年氛围。
黎婳将外衣脱下挂在衣帽架上，把茶几上的烧水壶洗了洗，灌满山泉水开始烧。
咕噜咕噜……水沸腾的声音惊醒了黎婳。
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发呆了。
明明看到那些微博，内心是没有波动的，但她一早上却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
陆琛打来了电话，微博的事不是我做的。
自从那天跨年夜不欢而散后，他憋着一口气硬是几天没来找过黎婳，连消息也不发了，像个孩子似的希望用自己反常的行为引起她的注意。
可没想到出了这事，他生怕自己被误会了，急于澄清自己，便在得知后的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
黎婳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知道，不然还等你打电话来？那几个营销号看上去也不是他的手笔。
三个字，却让陆琛郁闷几天的心情一扫而光，他笑得又大声又夸张，是是是，Lily小姐要知道是我干的，这会儿还不冲到集团楼下扒我皮了？他又恢复那没脸没皮没正经的模样了，诶，你说该不会是你那丧心病狂的前夫吧？不然谁能拿到你在A市的报告？陆琛帮她销掉了所有在南城的孕检记录，同样的，江予白当年也销掉了她在A市的所有资料。
黎婳：我不知道。
她对江予白早就失去信任了。
这人前阵子才来过，走得时候脸色也不好看，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琛安慰道：有我在呢，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管是江予白还是谁，我一定把他揪出来！不过这事你想怎么处理？黎婳：什么？陆琛：我上午刚和公关部的人开了个会，讨论出了几种解决方案，你看看如何？黎婳听完他的方案，无一不是在掩盖事实，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公开承认。
陆琛大惊，声调拔高道，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想好好做事业了？黎婳不解道：婚姻是我个人问题，和我事业有什么关系？陆琛直叫，糊涂啊！你想想LILU这一路的发展，如果现在爆了这个雷，要我怎么帮你？黎婳知道他在担心什么，LILU的发展始终是将二人捆绑在一起营销，一旦黎婳承认了自己婚姻状况，以陆琛的身份与地位不可能再为她做痴情人设。
而且让那些支持陆琛的人怎么想，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竟然是个离婚又打胎的。
黎婳也不想他受这样的委屈，她丝毫没犹豫地说道：和我撇清关系。
陆琛收起笑意，黎婳！他极少这样叫她全名。
黎婳把自己想法解释给他听，现在LILU的名气已经不小了，不需要那么多话题来炒热，我也不想消费你的价值，让一切都回归到作品本身上吧，我们本来也不是那种关系。
陆琛气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你不就是不想让我蹚这浑水，黎婳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被女人三番两次拒绝，就和她翻脸的人，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撇清关系，那太缺德了！行，既然你说把我当朋友，那你就坦荡点接受帮助。
这一套歪理邪说把黎婳说得哑口无言，我真的只是从工作角度思考这个问题，没考虑这么多。
陆琛：我不管，反正这个时候要我和你撇清关系，我不干！你也别想单方面撇清！我还占着LILU一半的股呢！黎婳是真说不过他这无理取闹的态度，只能顺了他的意，可以，但你要做什么之前得经过我同意，包括买热搜。
陆琛见听她妥协了，语气顿时又没正经起来，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想做什么都会告诉你一声的，我们是合伙人，不可能撇清关系的，永远都不可能，看在你前夫这么整我的份上，你也不能忘恩负义抛下我……黎婳：……总之，微博的事陆琛摆平了。
然而事件的热度依然在南城发酵，甚至影响到了LILU的生意。
那些喜欢找她聊陆琛八卦的大小姐们都避嫌了。
还有陌生人跑到她的工作室门口来骂了她一句不要脸，虽然被小梅拿着扫帚赶走了。
当初借以陆琛的名气在南城上流圈快速打开市场，如今也遭了反噬，不仅折了声誉，还折了自己名声，这或许就是走捷径的报应吧。
即使还会关顾工作室的客人，眼里也多几分遗憾与惋惜，就好像觉得陆琛可惜了似的，但相较于网络上的陌生人，她们的反应已经算是客气了，有的还说了支持她和陆琛的话。
当然也有护着她的人，比如阿灯。
他拍着胸脯与她保证自己的立场，是她与陆琛最忠心的拥戴者，还亮出自己雇佣水军公司压评论的举动，我这可不是陆总示意，完全是自掏腰包，Lily你放心，谁敢欺负你，就是和我过不去，我第一个和他算账！等你们查到幕后的人，请第一时间告诉我！黎婳笑着摇头，谢谢你。
送走阿灯后，黎婳在前台收账，门铃被按下。
这些天总有不三不四的人跑来工作室闹事，黎婳不得已把门锁了，听到门铃后，她抬头一看，竟然是陆琛的姐姐。
黎婳打开门，请她进来，琳姐，你怎么来了？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为什么事儿来。
陆琳是大家族温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气质高贵优雅，不像陆琛那老不正经的性子，她踩着镶嵌碎钻的高跟鞋进来，余光向四周扫了眼，有时间聊聊吗？黎婳整理好柜台，好，小梅来看着前台。
正在旁边熨烫衣服的小梅立马放下手边工作过来。
黎婳带着陆琳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琳很抱歉地说道：黎婳，我这么突然来找你，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黎婳请她坐下，给她倒一杯茉莉花茶，没有，阿呜最近还好吗？陆琳听到自己女儿名字，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她呀，还惦记着你上回给她买的那个奶酪棒，也不知道你在哪儿买的，那口味她特别喜欢，我以前买的她都很一般。
黎婳：那是我朋友自己做得，外面买不来，家里还剩了些，回头我让陆琛都带给阿呜吧。
陆琳表情微变，有点窘色地问道：你猜到我来的目的了？黎婳微微一笑，琳姐放心，我对他没有那方面意思。
陆琳讶异。
她没想到黎婳这样通透。
明明是她主动找来的，可从进门就一直在被黎婳牵着走。
她并不知道黎婳骨子里的高傲不允许自己做出卑微可怜的模样。
让陆琳更诧异的是，陆琛本就优秀，何况她作为长姐又自带滤镜看弟弟，实在想不出会有人不喜欢他。
陆琳声音温婉又无奈，但他对你有。
黎婳微睁眼看她。
陆琳确实无奈，你可能不知道，他有个联姻对象，好几年前老爷子亲自选的人。
她说这话时，细细观察黎婳的表情，只见她挑了下眉毛，再无其他动作，也没接她的话。
前阵子老爷子病重，提出要让他们早日结婚，陆琛不仅不娶，还说要去退婚，把家里那些长辈都气坏了。
她说完这些，见黎婳还是没反应，想她对陆琛是真没意思了，倒是松了口气，至少自己不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家里让我来说这事，我其实也很为难，但没有办法，对不起。
黎婳表示理解。
陆琳：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过去，在我的认识里，你的确是个不错的女人，值得被人爱，但陆琛不行，他是陆家的掌权人，他一出生就被当做家族接班人培养，家里长辈对他寄予厚望，也包括在婚姻这件事上。
在前三十年，陆琛也是这样定位自己的，他很清楚自己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女人，所以一门心思都在事业上，从不流连声色犬马的场所，也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付出感情。
谁又会想到他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大概是头一次喜欢人，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让家里很是头疼。
早些年，他那样捧你，家里就颇有微词，但都被他搪塞了过去，现在闹出这些事，陆家不能坐视不理，老爷子本来不是派我来的，但我想你是个好女人，怕他们的话不中听，所以我亲自来了，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也不要怨恨陆家。
这些解释黎婳又怎么不明白，她也不想让陆琳为难，直接问道：琳姐，你们希望我怎么做？陆琳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爽，她突然就明白黎婳为什么不接受陆琛了，因为这女人心里和明镜似的，她很聪明，也很清醒。
这样的女人难怪会让陆琛着迷，她的确值得人喜欢啊。
陆琳既欣慰陆琛没有喜欢错人，又替黎婳感到难过，难过到她不忍再说出伤害人的话，可是她到底是陆家的人，她有她不能动摇的立场。
陆家希望你们不要有任何关联，他们愿意给你一笔丰富的补偿。
黎婳不确定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他们希望LILU关了？陆琳点点头，换了个更精准的说法，他们希望你改行。
也是啊。
整个时尚圈都是陆家的，只有她改行，才可能与陆琛没有任何来往。
***一辆豪华商务车停在了江家花园的门口。
姜媛下车还没来得及拉开后座的车门，只听电气声响，有人按开了自动门，几位随身保镖簇拥着江予白下车，闯入江家花园，直奔江予深的宅院。
姜媛忙将东西往座上一丢，踩着高跟鞋飞快追上他的步伐。
向来稳重的人，此时仗着腿长的优势，五步作三步，几下就走远了，姜媛在雪地里踩着高跟不太方便，小跑了一会才追上。
江予白，你来做什么？！江予深早就听到佣人汇报说他朝这儿来了。
他刚刚从医院照顾流产的妻子回来，没想到这人就追了过来。
他警惕地望着来势汹汹的人。
江予白闻言，停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虽然兄弟俩身高差不多，但江予白温文尔雅的气质中却带了几分高位者的俯视。
他撩起眼皮看江予深，镜片上透过比雪还白的冷光，微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江予深一听他为这事而来，嘴角裂开笑了，口中吐出一团白雾，哟，这是什么意思？为被你利用抛弃的前妻出气来？江予白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快，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眼里浮起森森的笑意，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江予深：不不不，我怎么敢威胁您呢，江大总裁，我不过是替你教训下那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在时尚圈砸了那么多钱为她铺路，那女人还不领情，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说是不是该教训下？江予白突然伸手扯住对方羽绒服的衣领。
江予深面露惊愕，大概是没想到一向温雅的男人会动粗，但他看见江予白那被霜雪覆盖的眉眼，他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江予白，我知道自己在你眼里就是丧家犬，但狗急了也会咬人，你动了我的女人和孩子，就别怪我以牙还牙！江予白沉声道：我没动他们，那天是个意外。
他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摔得，而且还摔在了监控盲区，当时周围除了姜媛没有第二人，说不是他指使姜媛干得，都没人信。
他还没来得及查清这事，黎婳就上了微博。
江予深凶狠地瞪他，你当然不会承认！你怎么会承认，你做过的哪件事情承认过！江予白：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我已经发了人事调动，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江予深唾弃道：是是是，你比我聪明多了，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懂得要论心狠手辣，江家还有谁能比得过你，你可是连自己亲手骨肉都下得了手的人，别人的孩子又算什么东西！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是江予白听不得，碰不得的心头刺，原本还能沉住气与对方理论，一听到这话，一团火气就拱了上来，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将人往前一带。
江予深余光瞥见他握得咔咔响的拳头，先笑出声，哈哈哈……江予白你想做什么？为你的前妻出气吗？好痴情哟！想想当初那可怜的女人被你利用彻底的，被你搞垮了娘家，亲生父亲也差点因你而死，你现在怎么突然大发慈悲啦？他呵出的水汽很快在江予白的镜片上染了一片白雾，将他冷锐的神情明灭。
江予白攥着他的手劲在一阵颤抖后骤然松开了点。
他已在情绪爆发的临界点，却还是以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住了。
江予深偏要激怒他，你说我让营销号编个什么故事好呢？说她是婚内出轨，早早就与陆琛有染，再找几个身材相似的女-优视频包装一下……话未落，一记拳头抡在了他的脸上！不准动她！江予深一个趔趄，摔在雪地里。
管家冲上前要扶，被江予白的保镖拦了下来。
江予深懵了半秒，仰头见雪花片片落在江予白眉眼、鼻梁与眼镜上，装饰着他的面目更加阴冷，他一边笑着一边编造道：然后被夫家发现怀了野种，丈夫发现戴了绿帽后，一怒之下将这□□赶出家门……江予白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整个人往雪地里压出一个印子。
管家跪倒在雪里抱住江予白施暴的腿，二少爷！有什么事好好商量……江予白眉头紧皱，刮了他一眼，滚开！随身保镖立马将管家拖远。
江予深躺在那，冰冷的雪水沾满了他的衣服，他的头发，他的脸被冻得发红，却是笑得扭曲，哈哈哈，大家是不是又要好奇前夫是哪个倒霉蛋，你看我替你洗白得如何……江予白狠狠踩住了他的左手。
对方惨叫一声，笑声却越发邪气。
周围尖叫声连连。
劝架声不断，可没人碰到江予白一片衣角。
江予深疼得脸色煞白，笑声越是邪诡，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哈哈哈哈……可真是太好笑了，江予白你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弟弟竟然也是个情种啊！来啊，继续啊！他太喜欢江予白这暴戾的表情。
与他十一岁出国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终于撕碎了他这披了十几年的人皮，他的心里升起了巨大的快-感，他笑得越发得意，就连神情也变得癫狂，哈哈，微博的热搜不过一个开胃菜，你要不收回调令，接下来可就说不定我会把大礼亲自送到她面前……啊——！！！江予白脚下骨头碾碎的声音，他像是踩烟蒂一样还碾磨了几下，眼里透着狠绝，声音冷厉，你想用哪只手送，我先断了那只手，嗯？白色的雪里很快渗透出鲜红的血。
二少爷住手啊！大少爷，大少爷……众人大惊失色。
你这畜生在做什么！突然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
江老爷子气喘吁吁地赶来，暴跳如雷地将手里拐杖挥向他，畜生！你这个畜生！江予白轻而易举地在半空握住了拐杖。
江老爷子这才看见他的脸。
神情阴鸷。
双目赤红。
江予白的目光很冷很冷，只望一眼，就令人打了个寒颤，所有人仿佛想起了什么，都畏惧地后退了一步。
姜媛从未见过他这么可怕的一面，内心也不由一震。
你们都是饭桶吗！连少爷都不会保护了吗！一群废物！大伯推开了江予白，二伯扶起了江予深。
江母看见江予深那血肉模糊骨头都烂了的小指，嚎啕大哭，朝着江予白歇斯底里地骂着。
就好像江予深是她的儿子，而江予白不是。
江予白你是不是要逼死你的亲哥才满意？姚瑶的孩子是不是你弄掉的？！你当年打死你弟弟还不够，怎么还要打死你哥哥吗？！你到底还要什么！是不是要我们所有人都给你磕头认罪才行！……这些至亲之人畏他恨他要挟他。
不分青红皂白，不给辩解机会，一盆脏水胡乱往他身上泼。
江予白站在那突然笑了，笑得喉结上下滚动，胸膛剧烈起伏，看上去兴奋极了，然而那堆满笑容的脸上冰冷如雪。
那声音，与那个人像是割裂了一样，显得笑声分外诡异。
——微博的热搜不过一个开胃菜……——你要不收回调令，接下来可就说不定我会把大礼亲自送到她面前…………明知道对方拿黎婳威胁他。
但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虽然此刻的他以胜利者姿态站着睥睨坐在地上的人。
可他清楚自己才是砧板上的那条鱼。
因为不甘心，跑来拿他出气，惹得自己一身腥。
这是多么愚蠢且幼稚的行为！为了不让江家人找上黎婳，他克制着不去找她，他编了一个瞒天过海的网，让所有的谋划如同暗夜行舟。
但在暗处的人却不仅仅是他。
他在监视敌人的一举一动，敌人也同样在监视着他。
当初黎婳怀孕的事情，江家并不知道，江予深又从哪里知道的？他一直都在监视他的行踪，调查黎婳的人绝对不是他。
虽然赵绰是江予深透露给陆琛的，但这个信息不是他自己发现的。
姚瑶又是怎么摔得？是不是和当年生日会那样，是有人在故意恶化他与江予深矛盾的手段？微博的事若非有人暗中捣鬼，又怎么可能在他与陆琛眼皮底下变成热搜？江予深是蠢，没发现第三者的存在。
但也是因为他的蠢，将江予白的计划推向不可控制的发展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予白笑着挪开了脚，望着江予深，终究点头妥协了下来，好，我收回调令。
江予深抬起血淋淋的手向他招摇，邪邪地笑着，亲爱的弟弟，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