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 裴子奕一家到桐城拜访了黎婳的父母。
在这之前，黎母得知黎婳竟然参与了江桥集团金融酒会的项目，把她狠狠数落了一通, 小裴再大度也是一个男人, 他嘴上不说, 心里就不会有想法？你怎么糊涂啊！黎母忧心忡忡，要不是这会儿裴子奕带父母登门，她估计又得寝食难安好一阵。
黎母都不敢提这事, 反倒是裴母一副从容的样子, 黎婳这么有才华的孩子, 哪能限制她的发展？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有自己想法，我们做父母的尊重他们就行了。
黎母从她寥寥数语中感到他们是知晓黎婳的情况, 吃惊之余, 也安心了不少。
黎婳感激裴母对分寸的把握，没透露太多她近来的事情。
她暗暗向裴子奕投以感激的眼神。
裴子奕目光清亮，朝她笑了笑。
他依旧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裴家半分没有因为黎婳离异过而怠慢，该有的礼数一个不落, 这让黎婳父母颇为欣慰, 于是双方一商量就把婚期敲定了。
黎婳送走裴子奕他们后，又在桐城多留了几日, 除了陪伴父母，约约姐妹外, 也打算开拓下这边市场。
之前她已经做了一些功课，这次又和几位姐妹仔细了解下。
宋琪说道：桐城时尚产业没有南城那么发达, 大家还是喜欢大品牌的高定, 或者在顶奢奢上买衣服, 那种裁剪西装的工作室是挺多的，高定没有几个，我知道比较出名的大概就是叶敏敏了，你还记得她吗？黎婳想了想，我记得好像比我小两届？宋琪：对，他们家本来就是开印染厂的，所以比较有优势吧，而且她设计的是日韩系衣服，很受年轻女孩喜欢。
黎婳：懂了，我研究下，有时间我去拜访下她。
宋琪听到这话，有点意外，搭着她的肩说道：可以啊，以前你都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他们都说你端着呢，要让他们刮目相看了，黎老板？黎婳挑眉，是吗？宋琪点点头，真的，这几年变化特别大，不仅越来越有女人味，还浑身散发着知性的光芒，你知不知道自己多迷人？黎婳笑着用胳膊肘碰了下她，胡说八道。
两人笑成一团。
宋琪一看手机，哎呀，八点了，我得回去了。
这么早？黎婳讶异，感觉才没聊多久，以前你不都是最晚回家的吗？宋琪：没办法，祖宗要我陪着才能睡觉。
黎婳反应过来她说得是自己儿子，她调侃道：有家庭的人就是不一样。
宋琪拍了下她肩，你也快了，份子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二人告别，黎婳也回了父母家。
墨色的天空，浓云堆积，空气逐渐潮湿，似是要下雨。
黎婳泊好车出来，听见身后有车辆刹停的声音，车灯闪烁了两下。
她以为是黎晋来了，回头看了眼，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车内出来，融在雪亮的车灯中模模糊糊的，但那气质并不是黎晋。
黎婳面上恢复平日的清冷，待看清是江予白后，眉头轻轻皱了下，转过身就要走人。
然而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的胳膊被对方拉住。
婳婳。
他的声音也是低沉、急促的。
黎婳眉头紧皱，刚要挣开，猛然间一股不是向下，而是向下的拉扯力。
她瞳孔一缩，愣怔在原地。
没想到江予白就这样握着她的胳膊跪了下来。
他笔直着腰，跪在她的身后。
两人皆是不动，画面像是按下暂停键。
江予白喉结上下滚了滚，开口道：黎婳，我郑重地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是我卑鄙无耻地利用了你的单纯，欺骗了你的感情，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对你们做下不可饶恕的事情，对不起。
他的语调平稳，态度真诚，只是心里有点别扭。
倒不是因为这些话多难以启齿，只是他少用这种开门见山的方式谈话。
可他如果不直奔主题，黎婳可能就因为不耐烦走开了。
如今说话的机会，是他跪着求来的，经不起浪费。
在他声音消失的瞬间，周围重归安静。
他就像是个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直到一阵风吹过树梢发出响声，黎婳似是回神。
她淡漠地问道：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吗？江予白斩钉截铁地回答：是，我做错了。
黎婳却摇头，如果被你算计的人不是被你爱上的，你会觉得自己错吗？你不会的，江予白，你的所有悔悟、道歉，仍是因为你的私欲。
她清醒又冷漠的声音，就像一把利刃扎入江予白的心。
他骗不了她，也不想再骗她，只能承认道：我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想当好人，在你之前，我也没想对谁好过，唯一的真心只给了你。
黎婳唇角轻扯，所以我该感动你对所有人坏，只对我一人好吗？可能他的表述令人不适，但这的确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想想也很可笑。
他能在各色商人间巧舌如簧，却不知道该怎么在深爱-女-人面前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江予白深吸了一口气，当年的事，我欠你一个真诚的道歉，希望你能给我机会。
黎婳再次开口，便是诛心的反问，给你机会，我就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我爸身体受过的伤害可以不见？我的孩子可以回来？还有我浪费的时间和青春呢？……江予白握着她胳膊的手劲不由加重，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们谁也没放下，你难过，我也难过，为什么我们非要互相指责，争论不休，为什么不可以冷静地谈谈，我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回避与发泄都不能解决事情。
黎婳仰头，声线依然冷淡，你以为我们之间是情侣吵架吗？是说开后就没事的吗？是能够谈好的吗？我和你之间，没有误会。
一连串的反问，问得江予白痛不欲生，他无可辩解，也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解释，我不求你马上能原谅我，但能不能给我机会，法律都可以给犯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也可以……黎婳打断他，法律之外，还有道德，江予白，别再纠缠了，我要结婚了。
结婚二字一箭穿心，眼见黎婳要走，他死死拉住她的胳膊不松开，眼尾渐渐泛红。
人活着最痛苦的不是一拍两散，而是犯下罪无可赦的错，却还奢望破镜重圆。
黎婳走不开，胳膊被他握得骨头都在疼，她的脸上露出不耐，江予白，爱不是自私，至少我绝对不会去打扰一个要结婚的人，这样令大家都很难堪不是吗？江予白那只手就像是不听使唤，靠着本能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他的声音低低的，让我看着那么多男人围在你身边，让我接受你和别的男人亲热，现在还要我放你嫁给别的男人，我已经一步步在退让了，你要我退到哪里去……听似平静的语气，有怨恨也有委屈。
可惜黎婳不为所动。
他说他不是好人，而她也不是善人，还没有大发慈悲到同情一个曾经作践过她的男人。
她挣脱开了江予白，往着家门走去。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跪着的人。
江予白一瞬不瞬地望着黎婳的背影，双手握拳，浑身一阵剧烈颤栗之后，突然冲她叫道：黎婳，你不是恨我吗！那就继续报复我！留给绝望的人一点得不到的希望，才是最狠的折磨！黎婳还在往前走。
爱放下了，恨也放下了。
什么都不给他了。
想要她低头，到最后只能是他低头。
江予白双肩垮了下来，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背脊，折尽了所有的傲骨，双手撑在地上，发出绝望又悲戚的声音。
我求你……黎婳终于有了回应。
不过是一句无情的嘲讽。
当年你跪求我们家的好手段，我可还记得。
江予白的心被狠狠扯了下，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带着湿意的冷风拍在脸上。
他平生所有讨好女孩的手段都用在了当年欺骗上。
如今一样的方式，不仅不会让她感动，还会让她回忆起他当年有多恶劣。
全是报应。
***我回来了。
黎母正在衣帽间试衣服，这么早回来了？黎婳坐在穿鞋凳上换鞋，宋琪着急回家带孩子。
黎母：来帮我看看这件旗袍什么样？配什么珠宝点？黎婳上前趴在黎母肩上，微微一笑，穿这么美，是要去哪？黎母：明晚有个聚餐。
黎婳指了指首饰盒里祖母绿项链，配这个。
指导完母亲打扮后，她回到卧室放水泡澡。
黎婳刚脱完衣服踩进浴缸里，卧室门被敲响，黎母语气着急，婳婳，怎么回事！那，那谁在我们家门口跪着？吓我一跳！黎婳往水中滴了几滴精油荡漾开，没事，他想跪就跪着吧。
黎母也呵了声，用什么苦肉计，还当我们这么好骗？我让保安把他赶走，省得碍我眼！黎婳阻止道：别啊，我倒是想看看他能跪多久。
黎母告诫道：你可别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黎婳：放心吧。
门外再没动静，黎婳盘起秀发，缓缓浸没在温软的水中，抬手点了下支架上的手机，给裴子奕发了一条视频邀请。
泡完澡，又做了护肤，一切工序结束，已经到了十点，黎婳准备睡觉。
窗外轰隆一声，有雷声响起。
她走到窗边，发现在下雨。
楼底有光。
是江予白车灯照射出来的。
灯光照在他背上，让人很难不注意他的存在。
他还跪在那没有走。
跪姿倒是标准。
黎婳心里腹诽了一声，移动窗子。
大概是响声引起了江予白的注意。
他抬头望了过来。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目光。
二人隔着薄雾似的的雨幕对视。
黎婳面无表情地将窗关紧，并拉上了帘子，连一个缝也不留。
江予白目光黏在那扇窗上，望了许久，才重新收回。
绵绵的雨丝很快沾湿了他的头发，周围湿度很高，吸入鼻腔的空气也是绵稠的，是他最讨厌的感觉。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惊雷滚滚，闪电炸亮夜空。
哗啦——哗啦哗啦——暴雨如决堤的洪水倾泻。
车灯湮没在雨中，犹如残烛的微光。
哗啦哗啦——雨声振聋发聩。
雨水巨大的冲击力像是一座大山往他身上施压，压得他脑壳剧痛，压得他眼睛睁不开，压得他几乎要跪坐下来，他摘下眼镜放入口袋，仍旧咬紧牙关，挺直腰杆，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这场雨不知道下了多久。
眼前房屋的灯火逐一熄灭。
四周越来越暗，越来越冷。
在最后一点光熄灭的刹那，他彻底陷入一片充满水的昏暗天地里。
混着泥泞的雨水泼在他衣裤上，他的周围形成了一片水流。
他的衣服早已湿透，刺骨的寒意侵入身体。
整个人就像是泡在一个巨大的冷水缸内。
他打了个几个冷颤，意识开始模糊。
可他不能倒下，恍惚间开始回想他是怎么认识黎婳的。
那时他还没得江家允许，不能回国，但已经在谋划夺权的事情。
他需要一个契机。
意外得知黎氏集团的千金也在伦敦留学。
仿佛是上天给他送来的机会。
在与她初次见面前，他就已经调查并观察过她许久，摸透了她的喜好与秉性。
他学习了网球，涉猎了服装设计，研究了珠宝拍卖。
为得就是打造出一个让她倾心的人设。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披上了一层皮。
在她目光所及的地方，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是他精心的设计。
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算计。
如果这一切能重新开始，变得纯粹点，该多好。
可是……如果没有他的算计，他们根本不会认识。
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他也不会爱上她。
就连她对他的爱，都是他算计来的。
……哗啦啦——哗啦啦——雨声如鼓点。
江予白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不停地回忆自己与黎婳的过往，痛苦地支撑着自己。
他不能倒下。
他要让她感受到他的决心。
哗啦啦——哗啦啦——风雨交加的一夜。
***雨后初晴，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黎婳收拾好行李，吃过早饭出门。
打开门的刹那，她呆住了。
没想到江予白竟然跪在那。
只是所跪的地方早已成水洼，脚边全是狂风骤雨打落的残枝落叶。
黎婳也没见过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这人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衣冠楚楚，矜贵儒雅的样子，哪怕是洗完澡都必须穿戴整齐才出来。
然而此刻的他，衣服又湿又脏又皱，头发也是乱糟糟湿漉漉的。
听到开门声，江予白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
黎婳心抽了下。
他的脸没有任何血色，连嘴唇都白了，眼里却布满了红血丝，看上去还挺可怜的。
要说一点触动也没有，也不太可能。
但那仅仅是她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感触，没有更多的情感。
江予白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也没知觉了，没戴眼镜的视线更是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认出了黎婳，还想给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可惜脸部肌肉不听使唤了，要笑不笑的样子有点滑稽。
黎婳平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而后拖着箱子从他身边走过。
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江予白回A市后大病了一场。
高烧几日，意识恍惚，一直叫着黎婳的名字。
后来烧是退了，人像是清醒，又像没清醒，对集团的事务漠不关心，梦里梦外仍旧叫着黎婳的名字。
医生左右诊断没发现任何问题，只能让他多修养一段时间。
可眼下江明崇为虎作伥，事态紧急得都火烧眉毛了，哪能让他这样颓废下去。
江予白的几位心腹连番上门，怎么劝说都不起作用。
赵绰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他想起了姜媛临走前的话。
她以为自己的离开能让江予白清醒点。
可她还是低估了黎婳对他的影响。
应该说，所有人都低估了黎婳对他的影响。
江予白浑浑噩噩地过了数日，忽然把赵绰与彭毅叫来。
见他坐在电脑前，精神好了许多，二人激动着他是不是恢复了，哪只听到一句晴天霹雳，我要登一封道歉信。
二人一头雾水。
江予白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一转，对准了他们。
彭毅只读了一小段，便大惊失色，江总，绝对不可以！那封道歉把他当年如何设计黎婳，如何打垮黎氏集团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这要公开了，不仅江予白名声扫地，整个江桥集团可能都会遭殃。
虽说商场上不入流的手段多了去，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曝光与众又是另一回事。
二人当老板是烧糊涂了，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这不是让江明崇捡便宜吗？精心筹划这么多年，最后功亏一篑，白给别人做嫁衣了。
如果他上台了，我们都没有好果子。
江总，您何必在这个节骨眼生事端？再忍一忍，等您彻底掌控了江桥集团不是更好吗？……江予白抬手示意他们安静，我只是知会你们一声，并不是商量。
他已经没有办法用利害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机相当糟糕，这个办法相当愚蠢，但是他等不及了。
还没等他掌控集团，黎婳就要嫁给别人了。
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彭毅：江总！您再考虑下！江予白心意已决，这事我自己会办，不用你们插手。
赵绰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可您这么做，黎婳小姐未必会领情，到头来得不偿失。
江予白：我们哪次筹谋又是百分百有把握？他想做的事，亦如走在钢丝上，有过无数次惊险，也有过无数次绝处逢生。
如果他连赌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会坐在现在的位子。
富贵险中求。
人也是如此。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争取一下。
于是，在黎婳生日这天，江予白给她送上一份大礼。
一封以他个人名义公开的道歉信登在了各大纸媒与网媒上，连他从不发私人信息的微博账号也发了，并直接@黎婳。
毫无疑问，整个网络平台，整个上流圈，乃至整个商圈，全炸了。
【这是……被盗号了？/惊讶/惊讶/惊讶】【我去，难怪江予白一直戴着婚戒，原来是真的结婚过】【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明星塌房，没想到总裁也塌房】【Lily的前夫是江桥集团总裁？！】【村通网，这位设计师不是和陆琛捆绑炒CP那位吗？】【结合去年的瓜一起吃更加美味】【有课代表总结下整个事件吗】【离了大谱，小说都不敢这么写】……还真有人整理出了时间线。
先是黎婳被爆料是陆琛绯闻女友，后来被炸出离婚事件与陆琛解绑，在众人狂捶前夫渣男之后，江桥集团总裁上赶着亲自认领了身份。
【我艹了，再回去看看这位设计师的采访视频，我竟然觉得她太善良了，忒给人渣面子了！当时就应该曝光这种人渣为民除害啊啊！！！】【对啊！我以为是渣男，没想到是个人渣！骗身骗心还骗财，美女是倒了什么大霉摊上这种男人，太恐怖了吧！】【我记得当年黎氏集团董事长差点脑溢血死了！居然是女婿下得手！！！是人吗！！！】【道歉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去死！】【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滚吧！】【希望小姐姐不会动摇！千万不要动摇啊！！】【太毁三观了！你们嗷嗷叫着要嫁的男人竟然是个人面兽心！恶心我吐了】【一个女孩的青春就这么没了啊啊啊啊】……做完这件事，江予白一点也不忐忑，反而心如止水，甚至饶有兴致地在电脑前一条条地浏览那些骂他的话。
不仅他的微博沦陷了，毫无意外得，集团的官方微博也沦陷了。
看着那些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评论，他不怒反笑，这些人都在帮你骂我呢，看到会不会解气点？如果酒会那日她以为他是喝多了才说那些话，如果她觉得他跪着是在用苦肉计，那么这一次他赔上自己的声誉与身家，够不够诚意？没有人回答他。
除了那一直没停止响铃的手机。
他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
一个也没接，却也没关机。
他只在等黎婳的回应。
他又一次点开她的微博，突然出现了一条新的。
江予白呼吸微窒，发道歉信时都不紧张的人，这会儿竟有点忐忑。
他目光下移。
那不是回复他的。
而是晒出了两本结婚证。
【裴医生，余生请多指教/爱心】发布时间是13:14几乎是同时，陆琛留言并转发。
【恭喜Lily小姐/玫瑰】以事情的热度，以陆琛的人气，瞬间让这条微博冲上热搜，并压在江予白的道歉信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