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晓瑶看来, 监制这个职业很奇怪，她自己拍电影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以己度人, 她觉得其他导演也不会喜欢监制压在头顶上。
话虽如此, 她还是去见了江文德介绍的新人导演。
他们约在公园见面，薛晓瑶见到了这个新人导演, 是个比她年龄大几岁的女性。
姚茜茜腼腆地打招呼：您好。
薛晓瑶和她握握手, 并肩在公园里漫步，肥硕的鸽子不停被游客喂食，见到来人, 才扑腾扑腾翅膀挪开一点。
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我在室内会有些不自在, 这里和人交流会好一点。
姚茜茜声音很小。
薛晓瑶有些疑虑：你怎么加入江文德老师的这个项目？大学毕业之后就是拍拍广告, 公益短片之类的, 或者做副导演，总之没什么独立执导的机会，饿不死，但是总觉得这样很浑浑噩噩，那会儿刚好一个项目临到关头没戏了, 我就想转行回家，朋友看见了江文德老师公开选拔新人导演的消息，非要让我报名，我就想拼一次, 没有被选上就真的要回家了 ，拍了个短片交了上去，没多久就见到了江文德老师本人。
姚茜茜说了一长段话, 换了口气又道, 但是合适的项目也不好找。
薛晓瑶问道：你喜欢这个故事吗？嗯, 很有趣，男性有性幻想，女性也一样，只是没有人讲。
姚茜茜说起正事时很犀利。
薛晓瑶笑了笑：那你觉得哪个男明星才能配上这个女主角的幻想？闵子瑜吧，毕竟他曾被评为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
姚茜茜想了想说道。
那个华裔啊，他的帅有股野性和不羁，尤其在罗桐导演的那部电影里面，完全演绎了什么是风流倜傥，换了我，也会想要临死前和他睡一次的。
薛晓瑶笑道。
姚茜茜顿了顿：我以为你喜欢的类型是邵琦那样的。
你说是外表还是性格？薛晓瑶哈哈笑着，现在聊的可是性幻想。
姚茜茜抿嘴微笑着：那看来得请闵子瑜来友情出演了，不然没有说服力。
那你找江文德老师帮帮忙吧。
薛晓瑶说道，对了，我不会当监制插手的。
姚茜茜有些惊讶：但……薛晓瑶又道：不过飞天工作室会给你一些支持，写剧本的那位编剧还有一些经费，我们能力有限。
姚茜茜有些好奇：为什么叫飞天，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只是取佛教的含义吗？一部分吧，飞天是乐神，可以说是古代的艺术之神，另一方面，从字义本身来看，是向天空飞去，取个好兆头。
薛晓瑶简单解释道。
就这样交给我，你放心吗？当然，你是江文德老师选出的人才，我就算不放心你，也该信任他的眼光。
姚茜茜轻笑着：很可能明年的三大电影节，我们会一同竞争的。
我很期待，借用江文德老师的话来说，快点赶上我吧。
薛晓瑶自信道。
这一次和姚茜茜的见面很是愉快，薛晓瑶想着也许和叶怀远也会相处得不错。
很快到了见面的时间，叶怀远订了一家高档保密性好的餐厅。
薛晓瑶准时到达，一边翻着菜单一边等人，她等了快一个小时，叶怀远才姗姗来迟。
薛晓瑶看过他演的电影，见面之前还看了一些他的采访，大概有了一些印象，叶怀远是演江文德的电影出道的，算是童星，一直在观众面前长大，小时候演电视剧，是国民儿子，长大了演偶像剧，是大众情人，然后转型到电影，演了一堆动作大片，基本都是标准的商业片男主，救女人，救小孩，救一群人，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明星。
叶怀远虽然迟到了，但是他没有什么感觉，很自然地道歉了：抱歉，我来晚了。
薛晓瑶没有站起身和他握手，只是坐着懒洋洋道：没事，我已经点了菜，希望你没有忌口的。
叶怀远的笑意加深，施施然坐下。
他们都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一个新人导演，一个成名已久的明星，谁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
菜品很快上齐了。
叶怀远只是夹了一些蔬菜和一点牛肉块：不好意思，我要保持身材。
没事，我知道你们演员的习惯，只是我在想平时你演那些动作电影的时候，总不会也吃这些吧。
薛晓瑶胃口很好。
当然不会，没有肌肉会没有力气，动作做不到位，效果不漂亮，武指老师会骂人的。
叶怀远笑着道，现在是为了今天谈的这部电影在减重。
薛晓瑶点点头：我看了原作传记，我觉得你如果想要更贴合角色，就要更瘦，至少再减二十斤。
叶怀远顿了顿：嗯，有道理，毕竟他生病了，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沉迷在数学世界的天才，性格很差，我觉得拍起来会很有意思，不过对你来说形象转变太多了。
对你来说不是吗？叶怀远反问道。
因为那只是第一部电影，我没有形成定型。
薛晓瑶戳到叶怀远最在意的事，他的情绪瞬间就有些变化。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定型了？叶怀远皱着眉死死盯着她。
我没有这么说。
薛晓瑶轻声道。
他微微闭了闭眼，又开口道：几年前我演偶像剧的时候，流行我这种比较硬朗一点的长相，后来就变了，女性观众喜欢轮廓更柔和的男性，没办法，我只能转型拍男人戏，但也快要变成票房毒药了，我不能再让观众看我的脸和打戏买票进影院，又没有奖项立身，以后还能拍什么？不大胆一点做些挑战突破，就要被淘汰。
薛晓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会尽全力把你拍好的。
叶怀远笑了：我对你的执导水平很有信心。
那么合作愉快？薛晓瑶举起茶杯。
合作愉快。
他也用茶杯碰了碰，又狡猾道，现在可以商量经费的事了。
薛晓瑶心里出现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我筹备了一段时间了，没有找到合适的投资商，不过我有些积蓄。
薛晓瑶叹气：我没有多少钱，我的制片人虽然说尽力支持，但我们账上的钱并没有很多。
他们算了算账，勉强能凑个五千万，看着是不少，但是这是要冲奖的电影，叶怀远掏空口袋拍电影，就没钱公关影帝了。
之前高曼拿到最佳女主角，是她自己出钱出力的，宣传期到处跑，苏梓柔只保证了薛晓瑶的新晋大满贯。
对，后续的金柏和金鹤，薛晓瑶都拿到了新晋导演的奖杯，三大新晋大满贯，这不是多少人能做到的。
这才换来叶怀远的信任和尊重。
你怎么这么穷？我以为明星都很有钱。
薛晓瑶好奇道。
叶怀远有些尴尬：因为之前几个片方都信任我扛票房的能力，答应我片酬分账，但是好几部都只是勉强回本，我没拿到多少钱，这些都是代言的钱。
我没法再省了。
薛晓瑶又算了一遍。
没事，先保证电影的质量，我再接几个广告和综艺攒点钱。
说到综艺，我想到一个合适的女主角人选。
谁？她叫王晴。
薛晓瑶道。
没有什么印象，她是演员吗？叶怀远疑惑道。
不是，主要在综艺节目活跃，不过演技还不错，最主要的是外形符合这位数学天才的妻子形象。
薛晓瑶提前做了很多功课，这本传记是那位女士写的。
她不是书香门第，反而只是个没有多少文凭打零工的一位女性，因为照顾生病的数学家而与他结缘，谁都没法适应他的怪脾气，但是她治住了他，在与数学家相处的过程中，她重新开始学习，在他去世后，写下了他的传记。
她脾气也很怪，完全不是那种贤妻良母的类型。
叶怀远评价着。
当然，因为正常人可没法管住另一个古怪的人。
薛晓瑶说道。
节目叫什么名字？我顺便考察一下这位王晴，如果合适，就让她来当女主角。
薛晓瑶没有接触过这样一直在观众面前活跃的明星，她以前都和演员合作，这两者的区别在她这里还是比较大的，明星是有个人特质的，要被瞩目的，是时刻都在表演的，就像叶怀远，他的情绪，坦诚的说明自己的情况，有些尖锐的言语，刻意迟到的表现，都是在表演。
演员则不一样，他们没有明星感。
不是说耍大牌就是明星，平易近人就不是明星。
明星感是一种天赋，假设有两个演技非常厉害的人，一个是明星，一个是演员，区分也很简单，同一个角色，明星能在演好角色的同时，保持自己的特质，而演员则是演一个像一个，但是观众记不住这个演员。
也许有人认为这是表演方法的不同，但这是薛晓瑶总结的观点。
对她来说，和叶怀远的合作也是一次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