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进展总的来说很顺利。
薛晓瑶特意找到的历史专家做顾问, 把她想要的历史事件和故事完美融合到一起。
当王晴扮演的女主角上街买东西，与她擦身而过的路人买了份第一期的《新文化杂志》，当闵子瑜扮演的男主角在港口找临时工被推搡, 不远处一个小工在发刚流传开来的纲领。
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那是一对亡命鸳鸯的末路。
卡！薛晓瑶很满意, 随着正式开拍，闵子瑜的状态越来越好, 落魄阴郁的小人物却时不时想要挑战压在他头上的权威, 刺激得王晴也发挥越发出色，时刻都是一个愤怒的为活命战斗的女人。
当然，闵子瑜的入戏还有一个前提。
凉气十足的酒店客房里, 被评为最为性感的男星之一的闵子瑜坦坦荡荡, 浑身蓬勃的欲念直白而不加修饰。
昏黄灯光打在他恰到好处的肌理上, 如玉质莹莹发光。
薛晓瑶抓了抓他湿透的发, 闵子瑜抬起头来，漂亮的唇线上带着水光。
窗外沥沥细雨飘打在玻璃上。
薛晓瑶轻喘两口气，躺在闵子瑜怀中，□□紧密连接后，精神也要交流一番。
他们在床上聊得越多, 就越欣赏对方。
薛晓瑶感觉终于有男性能跟上她的步伐了，而且完全不会觉得她是故意卖弄。
身体契合，智识匹配，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情人了, 薛晓瑶想着拍摄的进度，打算在约定结束时间之前再多睡几次，要不然太可惜了。
她摸了摸闵子瑜的脸庞, 汗津津的, 顺着挠了挠他的喉结。
闵子瑜抓住她作乱的手指：你喜欢喉结？第二性征嘛, 谁不喜欢。
薛晓瑶调侃道。
闵子瑜闷笑两声：这么促狭啊。
交合次数多了，他也了解了薛晓瑶的习惯，便翻身重开一局。
云雨沉甸甸挂在天边，又倾盆倒了下来。
薛晓瑶就着闵子瑜递到嘴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懒洋洋说道：那个杂志评了几个性感男星？十个？我记得有好几种类型，有的风流迷人眼眶深邃，有的拥有强壮健硕身材，你呢，是属于带点忧郁惹人怜爱又不失男性气概。
你也会被这个称号吸引吗？当然了，我不掩饰这一点。
薛晓瑶很坦率，她感觉什么都能和他讲，我答应叶怀远的追求，就是因为看到他在全国观众的注视下拿到了影帝的小金人，而且这是因为我的电影才拿到的。
闵子瑜心中情绪翻滚，还是开着玩笑道：看来我也得拿奖才对得起你啊。
薛晓瑶哼笑两声：以前总是虚伪的谦虚着，一边觉得奖项是被所谓权威评判的东西，一边觉得还是需要被他们那些老家伙认可，但实际上，我就是想要站在那个镁光灯下，拿到电影领域最高的褒奖。
在闵子瑜眼前的女人好像宝剑出鞘，锋芒毕露，这并不是咄咄逼人，那是一种独特的自信，她姿态松弛地裹着白色被单，有一搭没一搭和他对着话，聊着电影，哲学，诗歌，一切和浪漫有关的事物。
她坦诚面对欲望和野心，并不以为羞耻，也不觉得骄傲。
闵子瑜拜倒在薛晓瑶那超乎常人的人格魅力上，这样的人只为电影燃烧一生，而他呢，尽管许多导演和众多影迷都说他天生属于荧幕，可追根到底，他是意外踏入这个世界。
怕对不起这些热爱电影的人们，他发奋表演，又觉得快意，过往憋屈痛苦的情绪都有角色帮他发言。
于是他一层层把自己裹起来。
闵子瑜和薛晓瑶都是不爱出镜的低调性格，也许是共有的文化传统，要谦逊，要中庸。
一旦高调，随之而来的就是讨伐，就是放大镜一点点审查。
历数电影史，不论性别，薛晓瑶也是独一人，年龄最轻，从国内到国际，几乎拿遍了能拿的奖，却依旧说不值一提。
而闵子瑜自己呢，长相太出众，父母又给他留了一地烂账，全靠他东躲西藏，打工还债，都是他多少心酸泪讲不完的过往。
直到现在，薛晓瑶才松开一丝自我设置的枷锁，自觉地位和名声终于能够供她大声宣告。
闵子瑜看着临到眼前的最后一场戏台本。
他翻了无数遍，画了很多条线。
和女主角斗争又保护的男主角最后为什么选择推开她，让她避开致命一击，由他承担？女主角为了审判利于她专门找了情人努力怀孕，他们刚刚因为此事大吵一架，为什么还要救她？薛晓瑶说这是一部生存的电影，主角之间是否存在爱情？闵子瑜同样不认为存在，他只是疲惫了。
好像女性比男性更坚强，有韧性，所以她们比他们活得更久。
所以薛晓瑶比闵子瑜要强大。
不想再躲躲藏藏下去了。
闵子瑜感觉自我和角色融合一体。
当最后一个镜头拍完，薛晓瑶一喊卡，闵子瑜的眼泪就不停地流，止也止不住。
哭声越来越大，还带着哭嗝和抽噎。
剧组的所有人都看着闵子瑜一个人，又看向一言不发的薛晓瑶。
薛晓瑶欣赏了一会儿，才喊副导演和场记等人收拾东西。
闵子瑜抹了眼泪，眼眶发红，慢吞吞地趁其他人都散了，才走到薛晓瑶身侧：你的信任论，的确挺有帮助的。
我觉得这一场是最棒的华彩。
薛晓瑶夸奖道。
说这是最后一场戏，自然是薛晓瑶换了顺序，本来最后一场是王晴的戏份，薛晓瑶也想和闵子瑜多待几天，在允许的范围内做了些调整，但之前说好的杀青结束，它就是有结束的一天。
他们现在的站位挨得很近，薛晓瑶犹豫着，退了半步，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闵子瑜沉默地看了眼那只白皙细长的手，弯弯唇角，握了上去：合作很愉快。
当晚吃完杀青宴后，本来薛晓瑶打算去见剪辑师，结果远洋打过来的一通电话就让她计划第二天飞过去。
薛老师，你要回天使城吗？我也是，一起走吧。
闵子瑜笑着道。
薛晓瑶正在勉励金锦，听到这话，金锦有眼色的跑开。
她无奈地摇摇头，低头无声地笑着，抬头看向一扫入戏时颓丧气质的闵子瑜。
大哭一场好像让他变了人似的，薛晓瑶不知道以前他是怎么出戏的，反正这次好像很简单，他好像又变回了初识时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但一切都不同了。
还有几本书在我那里，还没来得及还你呢。
闵子瑜提醒道。
那是几个月前初识时，薛晓瑶把写剧本参考用的书借给他揣摩角色，不能不说当时没有什么小心思，但后来发展奇特，让她都忘了这茬。
现在闵子瑜又重提此事。
暗示着可以按照最初的预期再发展一次。
反正他接招了，出招了。
拍戏时的二人战争结束了，戏外再来一轮吧。
只有你，只有你是最好的对手，最棒的搭档。
薛晓瑶笑了：飞我是回去见邵琦的，他写了一专辑的歌曲，让我去选《雌雄末路》的主题曲。
那太好了。
闵子瑜微笑着。
作者有话说：隔壁新文《第一侦探》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