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还是十来岁少年的天舒把琅抟殿新来的宫人招呼道一旁, 小殿下不喜欢有人靠近他的房间,也不喜欢有人跪拜他、低头跟他说话。
以后在他面前要自称‘我’,有什么事站远点说, 说完后, 如果小殿下听见了,会回应你的, 得到了回应赶紧撤,不要在小殿下面前晃悠,知道了吗?那,打扫……天舒:不该操心的事, 不要瞎操心,听懂了吗?可我们就是负责打扫和送饭的啊。
这里是琅抟殿, 小殿下的规矩才是规矩, 懂?田黍把人都赶走以后, 嘟囔,有得偷懒还不好,问东问西的。
房里的卫竞睡眠轻, 还是被外面的动静弄醒了, 他仰躺在床上,把手举起来, 看着白白嫩嫩的手背巴掌:八岁了。
真是度日如年……后又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给自己升起一轮独属于他的太阳。
.现在,他二十岁,有个人送了他一轮巨大的红日。
不哭了?秦东篱感受到肩膀上的人情绪渐渐平息,搂住她的双臂也松了力道, 但是没有放开。
嗯……卫竞还是要强地强调, 我没有。
行, 你没哭。
秦东篱微微侧身,只需要微微旋转一点点角度,收回给卫竞拍背的手,就能捏住他红透的耳廓。
揪一下,再揪一下。
卫竞不得不和她分开站好,低头揉揉自己的耳朵。
谢谢你陪我,秦东篱很开心,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卫竞一直都与她同行,如果是我一个人,肯定熬不了二十年的。
突然被夸,还是被秦东篱一本正经地夸,卫竞更不好意思了,连连摇头傻笑:不会的,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区区二十年,都是小意思。
话赶话说到这里,卫竞又牛皮起来了:再来几百年都没有问题。
秦东篱看他一直把玩那个火漆:等银朱到了,就印一个红色的。
嗯嗯!卫竞把镰刀锤子的火漆高高举起,放到太阳底下,可以看到一点透光的效果,真帅啊……这一批样品效果都不错,有空了你去工坊多跑几趟,抓紧时间把火漆套装弄出来。
秦东篱又说道,哦,九月之前能出来最好,我们再搭一个重阳章,限时不限量,只重阳前后三天卖。
她越说思路越清晰,转身找向田黍:田黍,我把科举的——印刷棚里,一堆人排排坐,正看他们两个人搂搂抱抱看得入迷。
田哥!古方婕在桌子底踹他一脚。
突然被点名的田黍不慌不忙:三个版本的科举考案样书,赶紧排版印出来,给东望书院送过去,是吧东家?众人: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田哥那样专业。
对,秦东篱无语地看他们一窝窝,都散了,生意不要做了是吗?走走走……算账算账,云嘉,我们去算账。
卫竞站在后面,拍拍秦东篱的肩膀,喊了她一声:东篱。
嗯?秦东篱转身。
你也不要害怕。
卫竞笑的时候,天上的云正好从太阳底下飘过去,金灿灿的光洒落进他的眼睛里,眼尾还有没褪去的红润,他又变回了那个能说能笑,积极向上的卫竞。
其实他还是害怕的。
秦东篱点点头:我不怕。
胡说呢,卫竞心想,它是定海神针,是最后的依靠,秦东篱当时一定怕极了,才会想要将它真实地握在手里,求个安心。
今天符泉过来看女儿,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们钓到了一条大鱼,但是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东望州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动,实际上有不少背后有身份的人,混在人堆里,打听总督府的事。
我们这边原本是两部人马,虽然互不相识,但约地方碰头很方便,现在多了第三方混进来干扰,对进度产生了极大影响。
符泉说,总督府这边的基本都是普通士兵,对细作识别不敏感,这才说漏了。
秦泰听到有些生气,秦东篱按住他的情绪:百密一疏,法天教草木皆兵惯了,其实也是误打误撞,我们将计就计,至于接头,加个口令就行。
东南总督府面对的是倭寇,双方人种差异很大,几乎不打潜伏,就算打也不用寻常军队,总督府自有特殊人士。
口令不是更容易暴露吗?符泉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所接触的口令,都是术语,一听就知道是那个番队的,或者打哪一场下来的士兵,口令认人更好认。
秦东篱嘿嘿一笑:不仅要设置口令,打情报战,还要打出速度,打出节奏,得由我们牵着他鼻子走……怕什么,这不有我吗?还有我。
卫竞跟一句。
当晚,项炜带着他不是很钟意的口令离开了,符泉还好,就是要笑死了。
自然书肆有点东西的,符泉在回布庄的路上想,还能学到特种战术。
.早上,在猪肉铺子,一个总督府兵头戴斗笠,农民打扮,在某摊位说:要十斤精肉,切作细细的臊子,不要见丁点儿肥的在上面。
屠户拿刀就切:包馄饨?这你就别管了,再切十斤肥的,也切作臊子,上面不见半点精肉。
屠户看他一眼,默默移开桌上油花花的抹布,露出了一团过山风的图标:那寸金软骨要不要啊?不要,我又不是来消遣你的。
情报包在荷叶里,让总督府兵带走了。
下午,在一个卖酒的铺子,老板正要打烊,进城里卖柴的樵夫镰刀压住桶盖:爷爷,葫芦装满酒,要快。
老板睨他一眼:你这葫芦能装多少?有多少装多少,路上喝。
老板往他旁边看看空气:你一个人?和我哥一起。
老板哦一声:你六哥来了。
哈哈,对。
.林主簿的人就坐在旁边的卤肉铺子前面,从天亮守到天黑。
你发现有可疑的人了吗?你发现了吗?各个看上去都很正常。
我和你相反,各个看着好像都有嫌疑……在洞庭茶楼,张洞庭愁容满面,在想秦东篱怎么还不给他回信,不知道她看了那情书,是何感想。
哒。
林主簿放下手中的茶杯:秦从事对你是什么态度?啊?张洞庭正襟危坐,就是,忽近忽远吧……他听说自己被降级,是林主簿的安排,又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托爷爷去打听,却被爷爷打回了院子里,骂他不争气。
今天林主簿问话,他说一句,想三次,生怕惹了林主簿,又给他降级。
现在太阳部的从事是秦东篱的那条狗,就因为他在秦东篱身边学到了那一嘴皮子功夫,呵……林主簿沉吟:暧昧么,年轻人是喜欢这么玩,你也老大不小了,娶个从事,是你们家高攀。
林老爷的意思?张洞庭眼前一亮,这是,要给他降级补偿?林主簿笑笑看向他:上面现在怀疑是秦从事走漏的消息,唯有脱去她从事的身份,让她暂时降级避一避,才能挽救她。
你知道,成了亲的女子,不会再是从事了,到时候,我给你们主婚。
这种事,他们已经办得很熟练了。
一人降一级,我俩真般配啊!张洞庭喜滋滋点头:多谢林老爷成全。
.拿到了银朱作为染料后,秦东篱封装好几册教材样本,连带启蒙书院山长的推荐信,和自己的书信一道,叫项炜出门出顺带给送了。
她又给卫竞印了一个红色的,还咬牙买了金粉颜料,做了一个完整的镰刀锤子火漆送给卫竞,卫竞简直恨不能把火漆焊在胸口上。
金属章秦东篱说要送给卫竞,但是卫竞没有要:你会印,我不会。
送章子的事,就此作罢。
马上九月就来了,桌游室不能只能两桌游,之前给客人们画饼说要做的武将系列卡牌,也得抓紧,在九月中旬左右就出来。
这事古方婕尤其积极,主动请缨:我我我,老板,我对历朝历代的武将都烂熟于心了,您让我来编吧!也好,我把卡牌的算术方式写出给你,不懂的就问我。
虽然都是卡牌,文臣武将做点区别最好,秦东篱写了一份策划案,把战力、战绩、时间、年龄、军队实力等参数做了详细说明,希望古方婕能看得懂。
古方婕本来就是个头脑灵活的姑娘,还识字,问了几个小问题后,就跑一边搞策划去了。
过堂风把草纸吹到了地上,古方婕俯身去捡,抬头时看到了塞在中楼厅堂橱柜下面的缝隙里的信封:这是那封给老板的信呀?老天爷,卫竞怎么把信塞这里了?恰好卫竞进来喝茶,古方婕把信举到他面前:表哥,我看错你了,还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啊……说人话。
卫竞没有看那信封,只觉得碍眼,躲开后低头倒茶。
古方婕:虽然说你们两个那啥,可以还没成亲不是?怎么还拦着别人追求我老板呢,要是那个人比你还优秀,不就是耽误老板了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卫竞懒得跟她解释,拿了信就走。
你要去销毁它吗,古方婕又拱火,我可以去举报你吗?卫竞抬手对她一通指点:不是说耽误她么,我亲自去送信,你少给我搞事情。
嘿嘿。
嘿个屁,一天天怎么这么欠打,卫竞恹恹离开。
秦东篱这会儿正在巡店,到书肆二楼,看见借阅区坐着的依旧是那几个眼熟的书生,她招来云嘉:去打听一下他们家在何处,什么条件,如今什么身份。
云嘉微怔,后点头道:好的东家。
他东家在一些事情上,是很好猜的。
秦东篱下楼,在楼梯上遇到往上走的卫竞,他手里还拿了一封信——这种信封和信纸是一套的,多用来诉一些男女情意,原来书肆也有卖,但考虑到这里距离启蒙书院太近,她给清了。
不知道是他要写给别人的,还是哪个姑娘送给他的。
可能是小姑娘送的吧,卫竞长得很招人,没什么桃花得益于他的身份,跟着一个长得好的,不如跟着一个有前途的。
南山巷富婆也数得出几个,说不定呢,哼。
上来做什么?秦东篱问,语气间的不爽没藏得住。
卫竞本也一身汹汹气势,忽然就弱下来:找你。
秦东篱怎么生气了,谁惹她生气了?作者有话说:秦老板:呵,男人,你承受不住我的怒火。
田哥MVP在这章,昨天搞错了。
(作者放下作话,扭头就跑。
)虽然(悲报)因为改稿导致存稿数量-1,但我存了一张三千八的(目前的极限呜呜),冲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