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里, 拥有集团背景的后妃,有可能对于这样一段联姻关系的认同属于合作,合作项目也包括建立血缘纽带——生孩子, 出自同一集团的后妃依旧共享家族资源、信息……】东篱——卫竞从外面冲进来, 扑到柜台上,往里探头, 打断了秦东篱的联想。
秦东篱瘫在椅背上,看卫竞神采奕奕,鼻尖冒了汗珠:你干什么去了?卫竞抬手往后指:晚上承愿桥,有打铁花, 我打听了时间,就是日落之后。
天一黑, 他们就开始, 预计可以打半个时辰, 我们吃早点饭,去占位置呀!.屋白落余日,水浅照黄昏。
吃饭?年轻人能凑热闹就不需要吃饭了!!我们会不会来得太早了?虽然说打铁花的地方在承愿桥, 但是看铁花的地方在另一座桥, 需要沿河经过国子监进士科的书院,还有某两位大人的府邸, 到另一座桥上。
这地方已经有人在摆摊了,摆摊的一位阿婆给他们四面八方都比划了一通:看铁花就在这里好!渴了我这里有水卖。
河上吹过的风冷飕飕,也抵不住阿婆的热情,秦东篱瞭望远处的承愿桥:打铁花的还没来呢。
卫竞见她有些抖,把人揽进怀里, 看桥上有人已经提着灯笼聚拢, 映在河上, 水也在发光:天都黑了,快了吧。
小夫妻感情还挺好,阿婆在旁边乐呵呵搭话,生孩子了没?秦东篱和卫竞都感觉对方身体一僵:……真是到哪里都躲不过去的魔鬼发问,秦东篱靠在卫竞怀里取暖,侧头跟阿婆聊了起来:您家几个孩子啊?阿婆不是真的关心他们生没生,但真的很在意别人知道自己家生没生:我七个孩子哩!语气尤其夸张,秦东篱想,要是她能种出七个葫芦娃,才能用得上这种睥睨众生的高级语气。
我四个儿子都成家了,三个女儿也都嫁出去了,大儿子生了三个小子,老大媳妇现在又揣上了……阿婆高兴地掰手指头给他们数一遍。
秦东篱和卫竞在旁边听着,也跟着她一起露出笑意,听她说家里人丁兴旺,阿婆头顶还有公婆,他们家是四世同堂,在闻鼓开了个木匠铺子,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其乐融融。
她还怕秦东篱和卫竞认为自己家孩子不孝顺,说明:我来摆个小摊,赚点乐子,闲着也是闲着。
快看啊——准备开始了!阿婆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身边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喧哗。
有人大喊了一句,大家又都往桥边挤了挤,由于有摊子拦着,反而在桥边栏杆处比桥中间松散一些。
秦东篱也抬手往承愿桥那边指去:他们在舀铁水了!天啊,在黑夜里的颜色好好看!炉子里的火焰是承愿桥上最亮的光,直到打着赤膊的师傅用木勺舀起了一簇铁水,往中空一抡。
哗啦啦——铁水纷纷撒开,瞬间化作群星璀璨,旋涡状的深红火花在漆黑的夜幕下,渐变出亮白、亮黄、橘红、深红、暗红的光,照亮了河堤的白雪与高柳,倒影河上,好景成双,比烟火还要绚烂,更让人热血沸腾。
第一簇铁花刚刚绽放,紧接着就开了第二轮,接连不断,承愿桥越来越亮,铁水在空中碰撞的响声越来越热烈,熔融金属带来的星火在桥上跳跃,在河上坠落,与倒影里的自己相拥,再次飞溅出更细碎的火星,发出最强烈的霹雳声,如同爆竹一样。
直到最后一簇火光在冬日夜里冷却熄灭,这一场盛大的打铁花表演完美地落下了帷幕。
大家欢呼着,呐喊着,赞叹着,忽闻锣鼓铜铙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高昂的唢呐一起。
他们站的这座桥,迎来了龙和狮的队伍。
走,我们到桥下去。
卫竞紧紧带着秦东篱的肩膀,护着她到桥头,哪里都是熙攘的人群和不绝于耳的欢呼。
秦东篱有些发热:我快要看不过来了!在龙狮队前面,桥头宽敞的地方,还有杂耍和卖艺的。
呼——的一声,艺人把酒喷向火把,带出一长串熊熊烈火,惹得众人拍手叫好。
在除夕夜这一天,秦东篱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玩火方法。
风火轮——秦东篱跳起来拍手鼓掌,拉着卫竞挤进去看杂技表演踩火球。
卫竞又让她去看另一边:那人舞弄的棍棒两端也有火——啊不,也是铁水,这也是打铁花吧。
好看好看!龙来啦!打头阵的壮士举起一个球灯,龙头跟着球灯舞动,一路过来,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路,硝烟味浓,人声鼎沸,把他们逼到河畔的街巷。
我们还没吃东西呢,卫竞推推秦东篱的腰,和她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去承愿桥那边,走走走,那边街道更宽,吃的更多。
承愿桥这条街,已经办起了灯会,就在大家围观打铁花的时候,卖灯的铺子一个接着一个,从桥头搭到了衙门前。
灯会上什么形状都有,这几天都在看灯,但是每晚都有新鲜好看的出现。
秦东篱买了两副灯杖,一人手里拿了一根木杖,杖首弯曲,倒挂一串浅浅天蓝色的小型长骨灯笼。
这也太帅了。
秦东篱很欣赏灯杖的造型,比手提的霸气!卫竞捧道:那必须啊——一寸长,一寸强!哈哈哈哈哈!年夜饭吃什么啊!秦东篱笑完摸摸肚子,不能是随便吃点小吃摊就算了吧。
卫竞早有安排:走,哥哥带你下馆子去。
哪里?我个人认为最好吃的一间酒楼。
秦东篱念了一遍酒楼的名字:百家楼?各地美食,应有尽有。
卫竞与有荣焉。
酒楼里的格局是一个环形,天花板垂下彩带,挂上镂空的灯笼球,直通一层。
台上还有歌舞表演,哇塞!他们看到一群身材健硕的面具男人,在台上赤|裸着上身和赤着脚跳傩戏的桥段,时不时还有小炮仗丢上去制造氛围,别说秦东篱了,卫竞看了也要两眼放光。
大大的平安结挂在二楼的栏杆外侧,一个平安结一个福字交错排列。
就是店里的小二都换上了红衣服,墙上三五步贴一张老虎的剪纸,还有纸花扎成的毛绒虎头,张开嘴大吼,活灵活现,虎虎生威。
秦东篱完全不需要点菜,因为菜单上面的名字没几个是看得懂的,点菜的活都交给卫竞来。
卫竞熟练地圈好了几个大菜,又要了屠苏酒,秦东篱拍拍他的胳膊:你不要点太多,吃不完就浪费了。
我知道,放心,肯定吃得完。
卫竞给了伙计赏银,带她转身,看厢房的大窗户。
他们选了高楼,四楼的地方,从这里放眼望去,承愿桥一条灯街尽收眼底,再远一些,还能看到龙狮的队伍走到哪里去了。
闻鼓汇集各方来客,到了除夕最热闹,卫竞双手支撑在窗棂上,把秦东篱圈在怀中,头一低,下巴贴上她的脸颊,在楼下的沸沸扬扬中,呢喃耳语,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
秦东篱忽然发现,楼下五光十色的大街不好看了,她转身回抱住卫竞,任她平日里能说会道,此刻也只想安安静静地。
他们过了第一个中秋、第一个重阳、第一个冬至、第一个除夕。
我们好像没有分开过。
秦东篱回忆结束,说出这句话,腰间的手臂拢紧了几分。
卫竞很坚定地说:我们不会分开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秦东篱连连点头:嗯嗯嗯!年夜饭上来了,椒盐羊排,整根的,直接上手啃;酸菜鱼,鱼肉鲜甜,酸菜解腻;凉拌肉肠片,还有炒什锦。
秦东篱一口下去,直呼过瘾:我想起我们班毕业聚餐了的菜谱了!这几样,我们都点了。
卫竞,你是哪一届的?秦东篱之前看到他的学号,只有班级号,前面的入学年份没有。
嗯……卫竞喝了酒,眼神迷离,耳尖淡粉色,反应有些迟钝,不记得是哪一年,但我知道我毕业的那一年,乃——天临十一年。
天临十一年毕业的,秦东篱一拍桌子:我也是呀!我们一届的!?不仅一届,我们学校还是隔壁!他们在对方的隔壁,读了四年,从未遇见过。
等到时空扭曲,却能在异世界产生交集,从此亲密无间。
他们手牵手出了酒楼,卫竞一直傻乐,秦东篱摸摸他烧红的脸:你是不是喝醉了?卫竞覆上她的手背,笑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今晚没喝,我也要醉了。
除夕夜的灯会依旧开到第二天清晨,秦东篱和卫竞又逛了一条街,看小孩们追逐滚灯球,后面跟着两只小狗。
两人逛累了,打道回府,洗漱完窝在床上,靠着墙壁,披上披风,腿上盖好被子,一个教一个编中国结。
卧室里的烛火微微摇曳,他们投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秦东篱嘴上不停,教卫竞编绳的手法,两人的手指互相穿梭交叠,卫竞手法生疏,一路磕磕绊绊,最后得到一只勉强及格的作品。
玩也玩累了,卫竞一拍秦东篱的手,想到一个新点子:领导,开电视,看春晚。
真有你的,春晚也能云,秦东篱随便放了一个,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卫竞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冯巩老师!奇奇怪怪的春晚氛围越来越浓:歌一般,秦东篱失望地摇头,手指挑一把卫竞的下巴,那些小鲜肉都没你长得好,声音也没你好听,身材也比不上你。
嗨呀!舒坦,卫竞晃起腿来。
良久,卫竞说道:现在个小品不好笑。
对,八股文小品,没意思。
秦东篱啧一声,好像真的在看小品,你还记得我是为什么捡你的吗?对暗号呗,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在真实世界还是幻想世界,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
卫竞挪一挪位置,肩膀跟秦东篱齐平,靠她身上笑到合不拢嘴,感谢赵丽蓉老师的作品,也感谢神奇的网友 ,救我一条狗命。
秦东篱一张嘴,唐山话就来了:我叫赵丽蓉~.天上砰砰砰点燃了烟花,马上就要跨年了。
皇城里的钟敲了三声,提醒大家差不多要到子时,家家户户的鞭炮都挂好。
好了,现在到保留节目《难忘今宵》了。
秦东篱裹上了围巾,等着皇城里的子时钟。
卫竞取了一根香来,香头一点点慢悠悠烧着:李谷一老师唱得还是那么好。
还有蔡国庆老师也不错。
秦东篱又抬头看无月无星的天上说,张也老师的中国结流苏耳环还是那么好看啊。
咚——咚————咚——等子夜那一声钟敲起来,和街坊邻居一道,把守岁的大炮仗点响。
等鞭炮响完,远处其它人家的鞭炮又起,在一片如意声里,卫竞说:新年快乐,秦东篱。
新年快乐。
秦东篱晃晃手里的长香。
硝烟腾腾而起,卫竞酒劲有些上头,抬手穿过烟雾,去触碰秦东篱的脸:我一直都是清醒的,你也是真实存在的,对吧?不是他的幻觉,不是梦,不是一个疯子的臆想。
原本低头看香燃烧过程的秦东篱,转身抬头,对他笑起来,眼眸清澈如水:我是客观存在的,你很清醒。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在两个世界,都一样。
春天要来了。
.大年初一,鸡鸣,天亮。
卫竞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女朋友还在不在,抬手往身侧捞去——空!呃??!卫竞睡意全消,惊恐地穿衣穿鞋,头发也不梳,仓惶下了楼,只见雪棚里,秦东篱正在写东西。
呼——他松了口气,暗骂自己神经兮兮的。
你怎么这样就下楼了?秦东篱看过去,不忍直视卫竞那一头鸡窝,你现在像个臭要饭的。
还好身上有披风遮挡,他把披风上的帽子一戴,挤到秦东篱身边,劫后余生般重新感受秦东篱的气息: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了……以为你从没来过大虞。
秦东篱一声冷笑:睡懒觉的人不配一觉醒来就看到我。
卫竞:……嘤嘤嘤。
他不死心地往秦东篱身上蹭,捣乱,不让她继续写。
滚!秦东篱看着自己又写废的一张纸,朝那倒霉玩意儿吼道,再蹭,我写废一张你就吃一张!卫竞不动了,老老实实趴在她背后,当一个保暖毛绒龟壳。
书肆里的伙计也习惯了这个地位的秦王殿下,每天看他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被东家训,都很新鲜。
秦东篱闲来无事,写点APP里的排版教程,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闻鼓的书肆还要经营下去,有了教程,好办事。
今日,宫里按例送来的赏赐。
卫竞及时下令,吩咐秦泰把人都往秦王府引过去,大箱小箱的挡路,别影响书肆生意。
俸禄呢,八两,还有朝廷福利,不错不错。
秦东篱算好了账,大手一挥,全部投到书肆来!新年一到,书肆的主要客人就从纨绔变成赶考的举子们,自习区很宽阔,座位很多,气氛也好,周围都是和春闱有关的书籍,秦东篱搜罗来的,整理后根据APP里的教程重新汇编的,书肆的名声渐渐在读书人群众传开,大家过来转一转,也是奔着独家教辅和笔记本、自省簿——也就是错题本而来。
贤弟明经科太弱,这里有自然书肆独家编辑的《旧题新练》!好用?嗯?愚兄觉得好用,适不适合贤弟,那就另说了。
其实……我看这本就挺好。
这是什么……距离春闱还有两个月?不要慌,问题不大。
书生翻了几页,有些懵,看这个有用?稳住心态很重要!.开春后,万物复苏。
过了初七,阳光好得让人发懒,闻鼓不算北方,地势低的地方已经开始回暖,正直冰河解冻,生命力旺盛的草木已经开始发芽。
秦东篱看别人都说去踏青,她也想去。
这好办,我们先准备东西。
卫竞拍着胸脯保证,这种事他很熟练。
于是,两人来到了附近的市集,买烤架,买叉子,买香肠、买鸡……文艺的说法是踏青,通俗一点还得叫野炊。
出外面吹吹风踩踩草算什么踏青!秦东篱和卫竞意见一致,必须到小河边野炊才行。
一个市集买不全他们要的,还得跑外邦人聚集的西市,那里有羊肉、烤饼、各种调味料和神奇炊具。
西域人民很喜欢音乐,从进入西市到出来,秦东篱的耳朵里还在洗脑循环刚才听到的热情胡曲。
甚至回到了书肆里,那音乐更清晰了,秦东篱捂住耳朵:太可怕了,我被洗脑了。
东家!秦泰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从后院跑出来,冲他们招手,你们看谁来了!到了后院,所谓的幻听其实是真的,符粱正在给田黍的那几个下属展示自己奔放不羁的曲风,弹的就是刚才秦东篱和卫竞在西市听到的那一首。
符粱还没到十岁,小小一个,穿得讲究,一看就非富即贵,手里的琵琶被她摇出了电音,是赛博朋克版西域民歌。
院里的伙计们年纪也都不小,好多家里也有老婆孩子,看到冰雪可爱的小符粱,个个父爱泛滥,一个接一个的鼓掌。
符粱余光瞥向秦泰离开的方向,看见了一男一女两对鞋,人还没确认就放下了手里的琵琶,站起来向门那边跑过去。
师父!小姑娘长高了,可惜掉了一颗门牙,咧嘴笑完才想起来捂嘴,再仰头看着秦东篱,师娘!真稀奇,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映射到人际交往中,以称谓来彰显,有种很微妙的美好,卫竞捏捏徒弟的脸蛋:说话漏风了。
你爹娘呢?秦东篱看向院里,东望州过来的怎么只有一个小朋友,大人却不见了。
秦泰说:东家,霍老板带的东西太多,人也多,所以我让人带他们到秦王府里安顿了。
太多是多少,卫竞邀请来的人,就是安排住在秦王府的:不是霍聊老板一家人么?还有谁?秦泰把一份信交到秦东篱手上:这是云嘉给东家的信,我没看。
是我让云嘉送钱来的,秦东篱拆了信,钱呢?钱都在库房放着了,秦泰这才回答卫竞的那个问题,云嘉说闻鼓的物价贵,还是从自家带点手艺人过来支援才能长久,就在王孙笔斋选了八名学徒,一并带来了。
除了那八名学徒,还有东望州上榜的举子,霍老板接了官府的生意,送他们上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安顿,也一起送王府里休整片刻。
举子当然不可以住在王府,那不就成秦王的人了么!霍聊估计就是在忙这件事,秦泰还说:找住所的事,我就打发给舒千舒万了,他们两个差爷,更好办事,东家和殿下放心,举子的住宿问题,天黑之前一定能办妥当!绝不会让他俩滞留王府,影响前程。
什么景区开发区啊,秦东篱一个大后仰,秦王府都快变成游客集散中心啦!作者有话说:《春晚大虞分会场》导播:秦东篱,卫竞。
我今天写出来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明天还要写一万字呜呜呜呜呜呜呜截止21:44~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奈何我是个端水大师,回复一条就得各个都回复了,所以欠了太多!等我下周的存稿码出来几章,再安安心心想段子去(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