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5 章

2025-04-03 04:24:53

三十五/火焰四月末, 梁风带梁珍再去医院检查。

离开常满德不过小半年的时间,梁珍的脸上重新出现了那种可以被称作红润的健康色泽。

心悸的症状并没有完全消失,但再没出现过上次那样晕倒的事情。

医生说她身体恢复得不错, 但千万不能再像之前那么劳累。

这病虽然很难完全痊愈,可如果多加注意保重身体也是有一辈子不恶化的可能性。

梁风一直想给她找个保姆在家里照顾她,但是梁珍不同意。

我也还没到那种需要人照顾的年纪, 等我八十多, 你给我找三个,闲暇时还能一起打麻将。

梁风低头笑,帮她摘菜。

今日风大,屋子里来回的风吹得窗户哐哐作响。

梁珍起身去把窗户关上小半,问起梁风读书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梁风抿了抿唇, 问梁珍:我最近其实在想如果我出国读书, 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好吗?梁珍一惊:我跟着去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可以住在华人区,你在那里能交到华人朋友,生活也不会有太大障碍。

这得多花多少钱?梁风: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梁珍想都没想:我不愿意。

梁珍知道梁风是放心不下自己, 一旦她去了国外, 再回来就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梁珍安抚她:你也听到医生怎么说的啦, 他说我身体恢复得挺好,你真的不用太担心我。

说不定哦,梁珍忽然声音放低凑到梁风身边,说不定我这身体以后还能帮你带带小孩呢!这下换梁风一惊:你疯啦。

梁珍笑得双眼眯起:这有什么说不准的, 你要是去了国外交个外国男朋友我们家就是小混血, 小混血……也不错, 我勉为其难接受,要是——梁珍话还没说完,梁风就捂上了她的嘴:求你了妈,别再说了。

我也不叫你陪我去了行吧!梁珍这才大笑起来,她声音远比从前在常满德身边时洪亮,笑起来的时候也不再总叫梁风觉得心疼和无能为力。

梁风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在梁珍的住处吃完饭之后,梁风就去了工作室。

黄秋意帮她保守她想要出国的秘密,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给她推进下一场时装秀的事务。

因为她知道,梁风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

这段时间沈颐洲时常见不到人,梁风便天天在工作室待着。

有时候回家已是晚上十一点,沈颐洲偶有来过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她坦诚说在学英语。

沈颐洲也知道时装这东西都要和国际接轨才能打得出牌子,又问她要不要请个老师,或是他来亲自教。

梁风婉拒,说自己看书一样学得来,更何况沈老板最近忙得连人都见不到。

沈颐洲笑笑,也就没多管,自从沈恪和萧琴离婚之后,他就忙了起来,十天半个月不着家是常事。

沈家诸多事务和生意都要和萧家分割,当初结婚时有多恨不得两家水/乳相融在一起,现在分割起财产和事业就有多冷血。

睚眦必较、分毫不让。

沈颐洲便是那支锋利的手术刀,将那块早已生长、融合在一起的血肉,细心地、耐心地、冷酷地一点点重新切割。

日子就这样平缓地向后走,梁风刻意不去想过多的事情,将自己的事情完全扑在工作室里,除了学英语也做其他的事。

五月初的时候,严琛来了条消息。

是一张名片。

上次说好的事情他没有忘记,梁风也没有忘记。

她坐在工作室里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像是漫长午觉后的苏醒,睁眼的瞬间也感到苍白的茫然。

而后慢慢缓神,接受必须醒来这个事实。

梁风给他回了好。

可这次她远比上次要难。

这次没有人给她打配合,没有人给她通报消息,更没有任何已知的途径叫她接触到这人。

而沈颐洲更是几天都见不上一面,更何况梁风即使见到沈颐洲,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梁风从前便不喜欢和沈颐洲身边的人有过多的交往,因为她知道,她终归是要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即使沈颐洲很常带着她去参加各种聚会。

但是聚会上见面的交情梁风从来不喜欢带出去。

说到底,这是沈颐洲的人脉,不是她的。

眼下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无力又可笑。

最后,是给贺忱去了一通电话。

梁风约贺忱见一面,问他有没有什么私密一点的见面地址。

贺忱电话里笑呵呵,说他可不敢给他二叔戴绿帽子。

梁风也笑,说自己也没那么大胆子,实在是有事想请他帮忙才给他电话的。

贺忱也知道,以梁风的个性如若不真是有事相求,怕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给她电话。

于是他给梁风留了个号码,叫这人去梁风的工作室接她。

汽车载着梁风从工作室所在的市中心驶出,穿过热闹繁华的CBD,最后驶入了一个门口站着警卫的小区。

门口的人朝车子敬礼,而后放下手臂继续站岗。

初夏刺目的阳光在一瞬间闪过梁风的眼角,她或许此刻才更加明白,沈颐洲对于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连贺忱这样的人都要敬畏着沈颐洲三分,而她呢。

梁风缄默地看着窗外略过的参天大树,只感觉到眼眶干涩得发痛。

贺忱说话算数,找了个很是私密的地方。

小区门口都有看守,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家里的阿姨被他差遣了下去,梁风来的时候只看见贺忱斜坐在沙发上,面前有两杯茶。

开门见山,谁也没有做无用的寒暄。

梁小姐找我什么事?贺忱点了支烟,问她介不介意。

梁风摇头,也不拐弯抹角:我想请你帮忙引荐见个人。

梁风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她和贺忱说,想请他帮忙引荐见个人。

但是想要去见这人的并非是她自己,而是严琛。

梁风并没有打算隐瞒严琛是自己前男友的事实,贺忱如果追问,她就如实回答。

可梁风没想到,就在她说出严琛那两个字的时候,贺忱忽然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哦是他啊,怪不得不敢叫我二叔知道。

梁风眉头蹙起,不知他话里意思。

贺忱坐正身子,声音几分笑意:你以为是谁帮二叔查的?身子在一瞬间冷下来。

梁风承认,她不是没想过沈颐洲根本不会只信她的一面之词。

她说只是前男友就只是前男友了吗?说到底,他还是更相信那些看得到的事实。

梁风嗓口干涩地回道:那你们应该查到,我的确和他很早就分手了吧。

贺忱把烟熄了,点点头:是。

梁风刚要再开口,又听见贺忱说道:可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私下来找我给你前男友引荐人,我没记错的话,你前男友前段时间刚从香港拿了个大订单,怎么,眼下又开始迫不及待地要回来大干一场了?梁风几乎说不出话反驳,嗓口似被潮湿而沉重的棉花堵住,呼吸都觉得困难。

贺忱:可你知道,你们分手了也不代表以后就完全没有瓜葛了,对吧?只有这个问题梁风可以回答,她否认:我绝不会和他再在一起。

那现在又是为什么?贺忱问她,难不成你被他威胁?梁风静在原地。

我不信有什么二叔不能帮你摆平的。

贺忱早已下了定论,他不是真的需要梁风的解释,除非你早已背叛他。

手指僵得连茶杯都握不住,梁风却在想,沈颐洲在轻井泽买的庭院到底是什么样子?梅雨季节去的话,两个人坐在庭院里看雨其实真的也不错。

只是,只是她可能没有机会了。

梁风很久没有说话。

她把茶杯重新放回了桌面。

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但是面上已经挂了状如无事的淡淡笑意。

那就算了吧。

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可能一会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去。

梁风说完就站起了身子。

贺忱跟在她身后,我不觉得你直接向二叔求助有什么问题,他并非什么心胸狭隘之人,你若只是想帮帮严琛,开口便是。

上次的事情,他最后不也没追究吗?梁风不愿再向他透露更多,只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的确是考虑太多了。

只是,梁风停下脚步,我今天来找你的事……贺忱耸耸肩,语气随意:如果没什么大问题,我何必多嘴。

梁风回头朝贺忱笑了笑,那今天谢谢你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屋内。

车子将梁风重新送回了工作室。

天色已经偏暗,工作室里最近都没什么工作,一到五点人也就全部走光。

梁风把大厅里的灯全部关掉,只留了自己办公桌上的一盏。

桌面上,一大块烟灰色的布料刚刚裁剪完成,各色线轴整齐地摆放在桌子的右上角。

梁风手指轻轻抚在布料上,像是虔诚地抚摸一件艺术品。

太过安静了。

空旷的工作室里,巨大的落地玻璃隔绝了窗外所有的喧嚣,此刻只一盏明亮的灯将她的身周照拂,孤独得像一座深海中的小岛。

她无人可诉说,也无人可拯救她。

只等着这座小岛在宿命的牵引下,逐渐地淹没、消失。

梁风忍受不了这种近乎绝望的悲观,她拿出一根烟走到了漆黑的落地窗前。

眼帘下,是五光十色的车流彩带,手里握着的,是他的那只打火机。

咔哒,咔哒。

明黄色的火焰在梁风的眼前燃起、又熄灭。

她仿佛痴迷般的看着那束火焰。

梁风想,如果她是一只飞蛾,此刻火中燃烧着的,一定有她的尸体。

嘴角扬起轻柔的、无畏的笑容。

梁风听见自己放在工作台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屏幕转瞬熄灭。

梁风走回工作台前,重新按亮了屏幕。

是严琛又来了一条消息:有人查我。

梁风刚准备回他消息,说她已知道这件事,叫他不用太担心,严琛的第二条消息就又进了来:是他妈戴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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