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我爱你六月末, 严琛找上门来。
为的却不是和李老板没见成面的事。
圈子就那么大,谁来谁走多问问也就知道。
沈老板从前带在身边的梁小姐不见了。
那时他为了佳人冲上秀台的旧闻还未被人遗忘,转瞬身边就没了那位佳人的身影。
还以为沈老板这次多有付出真心, 原本也不过是无数件韵事中不值一提的一桩。
这次,不用梁风告知他,严琛也确定他们是真的没可能了。
傍晚时分, 梁珍还在厨房里弄晚饭, 听见门铃声,湿手在围裙上囫囵擦两下,小跑去门口开门。
诶呀,是小琛呀。
快进来。
严琛朝梁珍笑笑,梁姨。
不用换鞋, 直接进来就行。
梁珍喜笑颜开, 她也很久没见过严琛了。
严琛也不拘谨,反手把门带上,目光朝屋里扫了一眼。
梁珍知道他找谁,小风在屋子里学习呢。
严琛目光看去房门紧闭的卧室,问梁珍:她学什么?梁珍嘴唇动了动, 要不你去问她吧。
严琛朝梁珍笑了笑, 行, 那我去看看她。
梁珍点点头, 那我先去做饭,晚上你就留这吃饭。
行。
梁珍说完就转身朝厨房里去了,严琛在卧室的门口看了一会,抬手, 敲了敲门。
门没锁。
卧室里下一秒就传出梁风的声音。
严琛嘴角抿起笑, 身子靠在门框上, 抬手开了门。
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梁风,也没有看见过梁风了。
五月末的时候,梁风并未能帮他和人牵上线。
严琛那时其实有想过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无意中发现梁风搬回了梁珍这里。
原本要一问究竟的念头竟在一瞬间消失,他心头涌上一种奇异的、湿暖的情绪。
那事也就被他自己忘记,反正他如今已不是当年那个穷困潦倒、亟需往上爬的马仔。
于是他开始耐心地等。
也等到了沈颐洲身边没人的消息。
确定她再未去见过沈颐洲,也确定他再没来找过她。
严琛盯着梁风笑。
看见她一张素白的脸,黑色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身上是一条黑色的棉质长裙。
褪去浮华的,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小风。
梁风把雅思书合上,平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严琛。
严琛笑意更甚,反手关了门,走到了梁风的身边。
低头,去翻她桌子上的书。
眉毛挑起,语气几分讶异:你要出国?梁风没理他,想从椅子上下来,却被严琛的手臂圈在了桌侧。
他手臂撑在梁风的两侧,头低下去,直直地看着梁风。
靠近,也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混杂着些许洗衣液的清香,有种纯净洁白的味道。
几分顽劣地似要去吻她,得到她搡他的反应。
便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
梁风拗不过他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严琛于是抓得更加用力,直到梁风率先松开他。
你疯了!严琛看着自己手腕上连血迹都没咬出来的痕迹,笑声愈发肆无忌惮。
他松开梁风的手,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床边。
梁风瞪着他,胸口起伏了片刻。
可偏偏知道他就是这幅德行,她越生气,他越兴奋。
最后,只能自己压了怒气,背对着坐向了桌子。
——当他不存在。
可严琛哪能放过她。
他重新走到梁风的身边,靠着桌子,圈住她的手腕。
此刻又像是个完全无辜的人,指腹轻轻地揉,问她:疼不疼?梁风无声地吸了一口气,抬头去看他:你知道我和沈颐洲已经没关系了。
严琛一副吊儿郎当地点点头。
梁风压住脾气,上次的事情我没帮上忙,不是我不想帮。
他笑:我又没怪你。
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他不知道你的事情,也不会对你出手。
严琛嘴角咧开,低头去寻梁风的目光。
我也满意这个结局。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梁风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抽出了自己的手。
严琛却没生气,又去翻她桌上的书。
你要去哪里读书?好像和你没关系。
钱够不够?他嬉皮笑脸地问。
梁风目光看过去,几分不可置信。
严琛却收了他脸上的笑,无声地回看她。
他少有的认真的神色,叫梁风觉得惶然。
于是脱口而出:托你的福,我也拿到了很多钱。
话语说出口的瞬间,察觉心脏重重地钝痛了一刻。
梁风把目光垂下去,落在木色的地板上。
卧室里安静了片刻,严琛语气还算轻快:你倒也不必要这么防着我。
知晓把他惹怒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梁风抬头看了他一会,也软了语气。
那你别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严琛见她态度转好,便也很是听话般的耸耸肩,笑道:你说,我就听。
他重新坐回到梁风的床边,双手支在身后,安静地看着梁风。
半晌,才目光又示意了下她桌上的书。
你要去哪?梁风静了片刻,知道这些事情不可能瞒得过他。
我打算去英国读书。
念服装?是。
严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无声笑了起来。
抬眼,看见梁风仍然安静地坐在桌边。
叫他想起从前他们在出租屋里,有时候他宿醉醒来,会看见她从桌边转过头来,然后朝他笑笑。
可她现在已经不会对他笑了。
她被他亲手送走了,如今也要飞到更高的地方了。
这想法叫他想要发疯。
可严琛还是忍住了,他安静了片刻,沉声问道:你和沈颐洲,还有可能吗?梁风怔了一刻,我刚刚已经说……我想再听你说一遍。
严琛目光盯着梁风。
他更像是要一个承诺,而非一个简单的答案。
漫长的一段沉默,梁风低声开口:没可能了。
-中午,严琛在这里吃了午饭。
走的时候执意给了梁珍一份红包,说是小辈的一份心意,也恭喜她重回自由不再纠缠于过去的泥泞里。
可梁风总觉得,他这话也是对自己。
送他到门口的时候,严琛低头站在梁风身侧,喊她小风。
梁风不肯回应。
最后严琛放弃,只对她说:祝你去英国一路顺风。
梁风低声说谢谢。
严琛笑笑:我会去看你的。
梁风目光陡然看上去。
可他已扭头走出了大门,不需要她的任何答复。
-梁风知道,严琛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可她已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叫他放弃。
五月从沈颐洲家里彻底搬出来之后,梁风就给自己报了英语班。
黄秋意那边也索性说开,不怕她去告诉沈颐洲。
如她所想,沈颐洲也没多过问过一分。
他厌了,那些从前他送给她的东西也便变得一文不值,没道理再上门找她讨要。
七月初,梁风通过了语言考试。
年初的秀被她整理成作品集,在网上搜集申请学校信息时,无意中加进了一个留学申请群,在里面问过几个问题。
第二天,梁风在群里被人圈出:嗨,你今年要来念书了吗?头像她并不陌生,正是赵轻禾。
赵轻禾说这个群的群主是她前男友,所以她之前也在这个群里帮人答疑解惑。
但是她和他男友分手之后也没退群,因这里总会有需要租房的人,她有时候也从这里找和她一起租房的租客。
你还……需要租房子?梁风思忖片刻,问道。
赵轻禾的消息很快回来:当然啦,伦敦的房子好贵,我才不买。
我一个人租了一套小别墅,自己住一间,剩下的就分租出去。
你为什么不住学生公寓,省去很多分租房间的麻烦?学生公寓又贵又小,而且我喜欢热闹,所以我一般都潜伏在这个群里看人家聊天,然后挑选可能会和我合拍的租客!梁风忍不住为她的行为弯唇。
心里也无声泛起酸涩,没等她情绪再继续落下去,赵轻禾的消息又过来:那天我看见你了。
梁风立刻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天。
可她还是回道:哪天?赵轻禾:好像是五月末的时候。
梁风故意停了片刻,才把消息发出去:我有点想起来了,你是在车上吗?我当时没看清,不敢确定车上坐的是你。
赵轻禾:是我是我!我们好有缘分!梁风:是啊,那开车的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消息发出去,梁风心脏闷闷地重跳。
目光落去一旁的地板上,也不耻自己如今的探究。
可赵轻禾的消息很快回来:我可单身呢!梁风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
一时间,竟无法体会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只觉得五味杂陈,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
心跳失重般空跳了几下,才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缓过来。
再定神一看,发现赵轻禾来了新的消息。
赵轻禾:我帮你看看你的文书,到时候来伦敦,你租我的房子吧。
梁风嘴唇轻抿,回了好。
事情仿佛就往她曾经预想过的方向去了。
她从沈颐洲的身边全身而退,带梁珍脱离苦海,也给自己的未来带来新的盼头。
严琛不再握住她的把柄,也不再步步紧逼与她剑拔弩张。
日子无声地往后走,日日填充满忙碌。
可半夜上床的一瞬,总觉得发虚的不踏实。
像是走在一片无边的雪地里,她分明走了很远。
回头的时候,却看不到一片脚印。
临近她生日的那天晚上,梁风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坐在一片绿色的沼泽里,对面就是沈颐洲。
傍晚下着暴雨,他们浑身湿漉漉。
她朝他坦白,她和严琛的所有计划与阴谋。
昏暗的天光下,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他轻轻地笑起来,说他早就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带我来这里?沈颐洲看着她,轻声道:我爱你。
不亚于任何一场噩梦的威力,梁风从湿漉漉的梦里惊醒。
也察觉到自己脸庞上泪水风干的刺痛。
梦中的情绪在一瞬间重新涌上她的心头,她忍不住将脸庞埋进被褥里。
肩头克制地颤动,无论如何也不敢面对自己内心里原来还潜存的侥幸与万一。
可笑到连她自己都难以面对。
最后,用被面粗糙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梁风重新闭上双眼。
却听见叮的一声手机响。
夜半的卧室里,徘徊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思绪无法在瞬间辨识出这声音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梁风只怔怔地睁开眼睛,安静了很久。
直到那道光亮熄灭,卧室重新暗下去。
梁风无声地从床边拿过了手机。
刺眼的屏幕光在瞬间铺满她的脸颊,她瞳孔骤然收缩,也在此刻开始怀疑,她是否仍还在梦中。
要不然,那条消息上怎会写:梁小姐,您有一张7月12日从燕京飞往日本羽田机场的机票。
作者有话说:和大家说个事,我视网膜穿孔了,下周二去做手术修补,两只眼睛视网膜都穿孔了还不止一个,不做手术到时候视网膜掉下来就真的瞎了。
所以之后更新怎么写还要看我做完手术后的情况。
不过这文六十章左右完结,也不剩多少了所以一定不会坑大家放心。
只是之后更新频率要看我两只眼睛恢复情况。
目前还有存稿,所以还是正常日更,之后没存稿眼睛还看不见的时候会停一段时间,然后眼睛恢复一些了再继续更!感谢大家理解!感谢在2022-08-05 21:33:49~2022-08-06 18:1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每天都在瞌睡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婷宝°、小漂亮耶 10瓶;南微、Yee、layscheng、艾草啦啦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