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2025-04-03 04:24:53

五/刺骨的凉严琛来了电话。

沈颐洲把手从她的衣服里退出来,轻拍她后背:去接吧。

梁风点了点头,有些梦游般的从他身边站起。

包厢里依旧吵吵嚷嚷,牌桌上似是有人天胡,正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烟味、酒味、香水味。

这里像是个复杂诡谲的潘多拉魔盒。

推开包厢门的一瞬间,刺眼的走廊灯泄入。

梁风眯了一下双眼,感受到一种微冷的空气。

过电般的酥感从她的后颈流过。

潘多拉的魔盒关上,她重新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一路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梁风才把电话接起。

严琛有些不满:怎么这么久才接?在他这里。

梁风说道。

喔,严琛语调立马降了下来,笑了笑,进展如何?你到越南了?梁风岔开了话题,她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进展如何。

刚落脚,在酒店休息。

严琛那边传来行李箱推动的声音,吧嗒一声轻响,她听见他点了一支烟。

辛苦了。

梁风垂眸看着深红色的地毯,后背轻轻倚靠墙边。

严琛又是一声混不吝的笑:哪能呢,我心甘情愿呢!梁风轻抿了一下嘴唇,不去理会他话里的调侃。

知道他是这种性格,说话做事都像是开玩笑。

能找到吗?她问。

不知道,严琛也没遮掩,我也有几年没和常知远联系了,这次是听一个朋友说他在越南这边我就先来看看的。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你自己小心点。

梁风静了片刻说道,他到底不是做正经生意的。

严琛低声笑:当然了,再说,我又不是白做慈善。

他语气很是随意,但是梁风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是账本清明的交易。

她拿不到严琛想要的,也就休想拿到自己想要的。

我知道,你放心。

梁风说完就挂了电话。

目光转向那扇阖上的双开门,梁风沉默地吸气,还是转身朝那里走了去。

魔盒重新打开。

一如她离开时,依旧是牌桌上的嬉笑怒骂和各种香氛与烟酒气味的混杂交汇。

光线好像变得更暗了。

又或者是因为她刚从外面回来。

梁风走到了沈颐洲的身边坐下。

这一次她坐得很近,赤/裸的膝盖贴在他微冷的西裤上。

头轻轻倚靠在了他的肩上,似是对他同旁人的谈话颇有兴趣。

沈颐洲从对话里抬起了头。

看见她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

隔着不远的距离,沈颐洲垂眸看着她。

电话打完了?梁风点点头,目光示意他和他的朋友:不方便我就不听了。

她说完作势要起身,沈颐洲将她揽了下来。

不是什么听不得的事。

他揽住梁风的那只手轻轻地在她手臂上摩挲了几下,你身子很冷。

一直都是这样。

他手指未停。

梁风倚靠在沈颐洲的怀里,目光仍是看着他的。

感官却清晰地知晓他在她手臂上游移的指尖。

即使她极致忍耐,有些生理反应也无法克制。

梁风皮肤轻轻地悚栗。

沈颐洲眼角带笑:你很敏/感。

梁风不知如何开口,她觉得这句话有一个太过容易联想到的表层意思:你的身体很敏/感。

可她看着沈颐洲落下的目光,他感觉她战栗时的愉悦,他问她是否感觉到过痛的时候,梁风微微地发怔,只觉得他或许并不是那层浅薄的意思。

于是,嗯。

她轻轻点头:我妈妈也这么说我。

不只是身体,情绪上也是。

沈颐洲手指来到了她的脸颊,听她说话时缓慢地将她的长发撩到了耳后。

挺好的。

他说完就又转身同旁人说话去了。

梁风心口微微一坠。

那问题的答案他是否满意,他刚刚说的挺好的又到底是什么意思?梁风依旧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明明她身体的每一寸都紧紧地落在实处,可她为什么有一种被风鼓起,随时都可能坠落悬崖的惶然感?目光望去沈颐洲的侧脸。

他依旧是面色带笑地同人说话,只那双清冷的眼睛里,她从没看到过半分笑意。

像是月色的倒影,盈盈亮亮的。

伸手,却只能捞到刺骨的凉。

梁风忍不住屏息,可也在下一秒沈颐洲不经意转头来看她时,抬眼就送上澄澈的笑意。

有风声从她的耳边刮过。

可她是自愿站上这条高悬的钢索的。

步子颤颤巍巍。

也是她心甘情愿。

沈颐洲没在这场子里待太久,他晚些时候接了一个电话,面色并未有太多变化,但是偏头对梁风说先送她回家。

梁风也就点头,起身随他出去。

司机还是叫她小姐。

这一次,梁风已经欣然接受。

再一次坐在沈颐洲的身边,梁风不再像上次一样茫然不知所措地紧靠着自己那侧的车门。

但她也并未就更加紧密地贴在沈颐洲的身上。

她头轻轻后仰靠在椅背上,偏向沈颐洲的那一次。

昏暗的车厢里缓慢地流动着从外而来的霓虹光亮,他轻阖着眼,那道光亮柔软地卧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即使是在包厢里同人说话时,他其实也和现在一样。

一种置身事外的旁观感。

他的笑,他的声音,像是某种漂浮在身周的遮蔽物。

云雾缭绕。

你知道,那是假的。

只有那从她皮肤上碾过的触感是真的,颤栗是真的,恐惧是真的,痛感是真的。

车里有安静的暖气环绕,可靠近他的地方仍觉得冷。

一道刺眼的远光灯从窗外射来,梁风微微眯了眼睛身子后撤,心头忽然一阵悚然。

她看了他多久了?心跳悄然地加速。

梁风垂下了眼眸。

静默片刻,听见身侧传来声音:不看了?梁风抬头,沈颐洲正偏头看着她。

黑色的瞳孔在昏暗之中仍然清亮,像是他们第一晚相见的时候。

……看了也没有用。

梁风目光迎上,似是呢喃。

她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此刻脚尖就在他小腿旁。

什么没用?男人目光轻轻地在她身上逡巡,语调也同这夜色一起变得缓慢。

更像是在配合她。

梁风目光安静地看向自己的脚尖。

慢慢地晃动,随着车辆行进的频率。

看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你是什么时候?她仍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黑夜里,她红色的长发变成了血腥玛格丽特,有种妖冶之感。

披在白皙的肩头上,形成强烈的反差。

沈颐洲无声地看了她片刻,笑道:我会给你打电话。

梁风于是也笑。

圆润而小巧的肩头随着她的笑声微微颤动。

沈颐洲伸手将人揽来了怀里。

微凉的西装外套贴在梁风的手臂上,她身子顺理成章地靠近。

坚硬的玛丽珍鞋头撩起他黑色的西装裤腿。

脚踝轻轻摆动,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在他的小腿上。

他在看她。

她知道。

但是梁风还是没有抬头。

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呢?她开始试探前行,是明天,是后天,还是……她抬头看向了沈颐洲:……还是总有一天?太近了。

梁风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像是万丈悬崖上呼啸而过的冷风。

她握紧的手指藏在身后,面上仍是笑意。

弯起的眼角像是一条柔软的小月牙,盈亮而湿润。

车子停了。

司机熄了火,没有说话。

四周骤然变得安静,梁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声线也变得轻而薄:你说清楚点,也省得我每天想着……明天。

他说。

心跳愈发猛烈。

梁风甚至忘记了继续用脚尖蹭他。

沈颐洲手臂下滑,轻轻捏住了她的手。

顺着她的手背下滑,抚上了她的指尖。

梁风身子顿时僵硬。

然而,沈颐洲却并没有说什么,只目光示意了一下车外。

你到了。

梁风这才回过神来,不缓不急地把手抽出来。

那…再见。

梁风下了车,一路小步走进楼梯间。

漆黑的楼梯间里,她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脸颊。

脸颊发烫。

手心,冷意彻骨。

再走出时,那辆黑色的轿车早已消失在深夜里。

心口淤塞到无法呼吸。

这一次,他没戳穿她拙劣的游刃有余。

-洛生退出了所有的社交平台。

梁风一周后在微博上看见她的微博账号重新出现,只不过上面只剩下了一条微博。

她说自己感谢这么多年来粉丝的支持,但她其实早就决定要退出大众的视线,不再做那个网络上的洛生姑娘了。

那条微博的字数不多,梁风却反复看了好几遍。

洛生没有说自己退出的具体原因,但是她本来该是连发这条微博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的。

梁风视线沉下,半晌,把手机重新放进了包里。

推开办公室的门往拍摄区去,彭羽正坐在监视器旁边盯着。

梁风也坐她身边,看着模特身上这季的新品。

上身效果怎么样?她问。

彭羽转头肯定道:这季不错。

风格独特但是又不会太不日常,我挺看好的。

梁风笑:你总是这么肯定我的。

那当然啦,不然我当初为什么请你过来。

彭羽站起身子示意她一起出去,做衣服原本就是我个人的梦想,虽然说我们比不上其他网红店出新款那么多那么快,但是你知道的。

梁风点点头。

现下赚钱的网红店太多,彭羽要是愿意只会赚得更多。

可她偏偏就选中了梁风,不催她像机器一样月月出新款,还给她一定的余地发挥自己的所长。

店子风格偏小众,流水也没那么多。

但是好在口碑好,牌子有特色。

两人走到彭羽的办公室,彭羽去收拾自己的包:晚上有事吗?没事跟我去吃个饭?没事,什么饭局?一个老熟人,她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攒个局热闹热闹。

那我谁也不认识,合适吗?彭羽推她去拿包:人就要人多热闹,美女来,谁不欢迎?梁风不由地也发笑:好。

她虽然不是什么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但是彭羽的事她向来都是能答应就答应。

下午六点多两人打车到了KTV,梁风还穿的是上班时的卫衣和牛仔裤,包厢里像是小型蹦迪台一样,前面放着震耳欲聋的歌曲,空旷的地方有一小群人在跳舞。

彭羽在一片混乱中和她的朋友打了招呼,带着梁风坐在包厢的一角先适应适应气氛。

梁风忍不住也被周遭的气氛感染,有些松弛地倚靠在沙发里和彭羽说话。

不一会,有人喊彭羽的名字。

小羽,给你介绍下。

彭羽的朋友拉着今天的主人公过来,你俩没见过,她最近刚从国外回来。

梁风也立即随着彭羽一起站了起来。

热闹的包厢里,五颜六色的光束在每个人的脸上游走。

彭羽和她的朋友都还沉浸在热烘烘的愉悦里,梁风却忽然冷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格外沉静。

像是一面镜子,依据别人的情绪重新考量她的回应。

你好,小颜。

我是Dan的朋友彭羽。

彭羽察觉有些不对劲,还是笑着上前先打招呼,这是我朋友梁风,你之前说很喜欢的我们店里的那条裙子就是她设计的。

我认得她。

贺颜看着梁风,冷笑道。

梁风面色更沉了,她看见贺颜笑着走近。

目光不加掩饰地从头到尾打量她,而后,轻飘飘地说道:没钓到沈颐洲,所以又来这里钓其他人了,是吗?-梁风提前离开了,彭羽送她出去。

夜里不好打车,两人在路边站了一会。

梁风和彭羽说对不起,彭羽也朝她说对不起。

彭羽看着站在路边目视前方的梁风,还是没忍住:方便问吗?梁风转过头来,嘴角带着些不以为意的笑:和她说的差不多。

什么意思?梁风看着不远处出租车开到了她的面前,她朝彭羽招了招手。

笑道:没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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