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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栗子

2025-04-03 04:24:57

顾玉磬笑着的时候, 其它人都已经站起来,恭敬地上前见礼,林红楠低头见礼时, 却偷偷地瞥了一眼那传说中的九殿下。

谁知恰好被那双清冷的眸子捕捉到, 心里一慌, 连忙垂下了眼。

萧湛初淡声让大家不必多礼,又仿若随意地问起来大家在做什么。

这意思自然再明白没有了, 洛红莘笑了:湛初想打叶子牌吗?洛红莘怎么说都是萧湛初的表嫂,这声直呼其名, 勉强算是叫得起。

萧湛初微微颔首:我看你们打。

他这么说,有些意外, 不过仿佛又在意料之中, 他为什么过来这里,意思很明显了,洛红莘笑看了一眼身边的顾玉磬。

当下大家继续打牌, 萧湛初却坐在了一旁看牌,看的自然是顾玉磬的牌。

原本轻松的氛围, 顿时仿佛凝滞了, 就连摸牌时都开始规规矩矩, 不敢有丝毫多余动作。

林红楠低着头, 手里捏着一颗栗子, 要剥不剥的样子。

萧湛初看到了, 便问:要吃栗子吗?他没特意指定问谁,可在场的人不会那么自作多情,自然知道问的是顾玉磬。

顾玉磬轻轻嗯了声:好。

于是萧湛初便取来了栗子,剥开来,连里面的薄皮都除得干净, 之后放在了顾玉磬面前的玉白小瓷碟中。

顾玉磬摸牌间隙,用箸子夹着吃了,萧湛初又放了两个新剥好的。

栗子放在盘子时,发出轻轻的响声,众人目光下意识落在那里,却见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好看,剥开的栗子仁散发着浓郁香味。

顾玉磬道:你别剥那么快,哪吃得了那么多。

萧湛初:我先剥了,你慢慢吃就是了。

顾玉磬正认真看牌,听到这个,随口嘀咕道:我也就吃几个。

摸到的牌并不好,语气中带着软软的埋怨。

在座的几个心中暗暗抽了口气,那位金尊玉贵的九殿下在顾玉磬面前,竟然沦落为一个伺候的?韩铁铮站在一旁,眉心抽动,他有些不忍看。

殿下自小样样精通处处好,不曾想为了一个女子,竟能如此委屈。

林红楠捏着自己手中的栗子,已经剥好了但是她竟然不敢拿给洛少商吃,偷偷看过去,那位九殿下瞳光墨沉,喜怒不辨,只剥着栗子的手是温柔的,这让林红楠有些害怕。

她刚才是耍了一些小心思,故意在顾玉磬面前和洛少商亲近,好给顾玉磬知道自己和洛少商的恩爱,也让洛少商彻底打消念头。

但是没想到顾玉磬的这位皇子未婚夫转眼就过来了。

她以前听人提起,只以为这婚事是赐婚的,人家那位尊贵的皇家子看不上这年纪大了的姑娘,谁知道如今一看,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那么尊贵的一个人,在这里伺候她吃栗子。

林红楠咬着唇,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夫洛少商,洛少商绷着脸,也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心里一沉,越发忐忑起来。

她经历过那么多事,早不是当年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了,身子也失了清白,能活着性命回来,找上洛家,洛家重诺,她以言语试探拿捏,果然对方依然认这门亲,洛少商也应了娶她。

可是她总觉得,洛少商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了,说娶她,其实心里想着别人。

那几天,她甚至看到洛少商一个人闷在书房里,有时候眼底都是红的。

洛少商想的谁,她猜到了。

林红楠睫毛抖动间,只觉得那被蜜蜂蛰过的指尖更疼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顾玉磬打完手里最后的牌,欢快地笑着道:我赢了!大家听她高兴,都忍不住笑了。

于是不打牌了,大家坐在那里说话,说话间,萧湛初看向洛少商。

洛少商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让他几乎不敢直视。

一时想起之前在姐姐的庄院中,那时候他还满心想着要娶顾玉磬,结果这位九殿下来了,他那样的身份,大家自然是殷勤恭维着,在下首陪着。

当时玉磬说话冒犯了他,他看着脸色不好,但其实并没什么着恼,后来晚上席间,他竟然还问起顾玉磬怎么没去用膳。

洛少商想到此间,心便一抖。

那天他为什么迟迟不走,真是贪恋自己那点晚膳吗,怕不是惦记着顾玉磬。

他问起来时,自己还以为他对顾玉磬心存恼怒,哪里知道人家其实是惦记着想看到呢。

之前的一些细节,如今想起,竟是后背发凉,又不免想,若是林红楠不出现,自己真得娶了顾玉磬,他会如何?——只是,自己真能娶到顾玉磬吗?他那样的身份,那样的行事手段,会让自己娶到顾玉磬?洛少商心中便生出几分怪异之感。

正胡思乱想,便听到那清冷中带了沙意的声音响起:洛公子,最近孟大先生可好?洛少商心思微敛,忙道:虽在官学之中,但孟大先生在内书斋,学生不过是在外书斋读书罢了,这些日子无缘得见。

萧湛初听着,淡声道:也没什么,只是上次孟大先生过去我府中,曾允过我一幅画,许久不见他来,还想着问问怎么了。

洛少商还能说什么,只能恭敬地笑着。

毕竟人家身份地位在那里,在自己高不可攀的孟大先生,于人家来说不过是门前来往客罢了。

之后萧湛初便不再和洛少商说话,反而说起山中景致,又说起让韩铁铮猎一些野味来烤了吃。

顾玉磬一听,眼睛亮了:是殿下来烤吗?韩铁铮实在不忍心了,心想你身为堂堂殿下,便是讨好女人,也得顾及身份,便道:殿下哪干得了这个,自然是——他话说到一半,萧湛初便道:好,我给你烤。

周围人等,还能说什么?洛少商眸光黯然,林红楠偷偷地看向萧湛初,却见那男子眉眼清冷矜贵。

一时心中暗惊,这顾玉磬,怎么能让身份那么高贵的一个少年为她折腰?看看洛少商,想起他在这尊贵皇子面前的种种,不免攥紧了拳头。

出身不同,到底是不同吧。

这日日暖风和,偏殿后面禅房院中,松树之下,萧湛初正和方丈对弈,恰听到一个声音,细软轻快,他不曾抬眸,便放下了棋子,算是认输了。

方丈大师笑问萧湛初:殿下这便认输了?萧湛初:已经输了。

方丈大师:殿下分明占尽先机。

萧湛初敛眸,淡道:心不能静。

方丈抬眸,看向了不远处走过的几个女子,他约莫知道,其中一位便是这位九殿下的未婚妻。

当下哈哈一笑,也扔了棋子:既如此,那殿下请便。

萧湛初自知方丈看透自己的心思,不过还是微微颔首,撩袍起身,过去前面松树下。

顾玉磬今日是拿了佛经随着嫂嫂过去佛塔前烧了,毕竟来的是佛门,她晚间时候趁机也抄写了一点经卷。

谁知刚回来,便看到萧湛初站在松树下。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彭夜蓉看了看那尊贵沉默的九殿下,再看看自己小姑子,笑了下,却是道:刚才想起来你三哥让我去偏殿上一炷香,我这就过去,玉磬,你和九殿下说句话吧。

说着,带了丫鬟们就走。

小惠儿本欲留下,彭夜蓉咬牙,怎么这么迷瞪的丫鬟?当即拽着小惠儿一起走了。

很快这小路便剩下顾玉磬一个人了。

嫂子和丫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顾玉磬也不是没单独和萧湛初相处过,但如今被人家刻意这么撮成一堆,不知怎么竟然有些不自在,当下微低下头。

萧湛初看过去,只见她小巧粉润的唇微微抿起,唇线格外动人,尽显小女儿家的羞涩。

这两日你怎么一直闷在房中,也不出来?我抄写佛经啊,哪能经常出来玩,又不是来玩的,这是来祈福的。

顾玉磬一本正经地道。

萧湛初神情微顿,她像是那种不贪玩一门心思写佛经的人吗?不过他挑挑眉,没戳破。

顾玉磬看向萧湛初:殿下呢,这两日都忙什么?萧湛初:和方丈大师对弈,去藏经阁看了一些书。

顾玉磬:哦,都看了什么书啊?萧湛初:先看《华严经》,后看《大藏经》,《大藏经》已经看了一百七十六函。

顾玉磬挑眉,眸中略有些嘲意地看着他:骗人。

要知道《华严经》八十万字,《大藏经》卷帙浩繁 几百函,他说的这些,怕是得有几箱子的书了,怎么可能这两日就看完?萧湛初眉眼认真:没骗你。

顾玉磬:那就是随意翻翻罢了,这也算看完了?萧湛初:那我给你背一背吧?顾玉磬看萧湛初那样子,突然意识到了。

是了,他有过目不忘之能。

一时想起上辈子的一桩小事,当时她命人寻了画本来歪在榻前看,他恰好过来,当时她也懒得搭理他,便干脆躺在那里装睡。

等他进来后,竟然拿起她那本书随意翻了翻,她也没当回事,毕竟只是翻翻而已。

后来,言语中,她总觉得仿佛他对那本书已经了如指掌了,所以难道真有人翻一翻就背下来了?结果这个时候,萧湛初真得开始背了,通顺流畅……顾玉磬头疼:罢了,你别背了,我信你就是。

萧湛初看她这样,扬眉笑了下。

顾玉磬看他笑,倒是看得一呆。

他很少笑的,上辈子几乎没见过他笑,如今看时,却是如同冬日寒冰初融,端得让人心生暖意。

脸上微红,她赶紧别过脸去,故作镇静地道:你是不是扫一眼就能看完?萧湛初:是,能记住。

顾玉磬纳闷了:怎么记住的?萧湛初:看了,会在脑子里有一幅画。

顾玉磬恍然,所以他背书的时候,其实是在脑子里读书了?一时不由感慨:人都说你天资出众才智过人,我以为不过是泛泛而言,不曾想,如此让人惊叹,你是从小就这样吗?萧湛初淡声道:是。

顾玉磬想起自己小时候读书多么煎熬,叹: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萧湛初却不说话了,他默了一会,才道:我记事很早,不到两岁便记事了,那时候是母亲一字字教我。

他说的是母亲,并不是母妃,不过顾玉磬并没注意到,她只是回忆了下黄贵妃上辈子对自己的诸般挑剔,心里想着,之前她也没看出这位婆婆多疼爱自己儿子,不曾想小时候竟然这么用心,一字字地教认字,听上去温柔耐心呢。

顾玉磬:两岁就认字,那你很早就开始读书了吧?萧湛初抬眸看了顾玉磬一眼:也不是,我从四岁开始启蒙。

顾玉磬纳闷了:为什么?既是两岁识字,怎么会拖到四岁才启蒙?圣人那么疼他,必是想要什么便给什么,这样一个天资独到的儿子,自然是悉心栽培,怎么会舍得耽误?顾玉磬隐约知道,这些皇子们,别看是皇子,但其实一个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每天都忙着学习练武,皇家下狠劲栽培龙子龙孙,那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萧湛初静默地看着顾玉磬,见她鬓上有一片落叶,便抬起手来,捻下那片落叶。

一片绿色的落叶就在他修长好看的手心,顾玉磬自己都没注意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羞愧地道:我自己都没看到。

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就只知道看他了。

萧湛初却握起她的手,低声道:你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