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 李清婳便见两位小丫鬟笑意盈盈地福了一福。
我们是特意从前院被拨过来侍候姑娘的。
姑娘别慌,您瞧瞧四处可熨帖?李清婳侧眸打量,见这房间通透而温暖, 地上铺着波斯地毯,旁边的鹤嘴香炉里点着鹅梨帐中香,是最香甜的气息。
往里走是红漆云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 旁边又有可以歇息的小炕, 上头铺着厚厚的软垫。
正中央则是一套楠木嵌螺钿的桌椅, 上头摆着两三盘热腾腾的饭菜。
小丫鬟又领她到牙雕去百病的屏风后头瞧,她这才发觉那铜箍木桶里已经盛满带着玫瑰花瓣的热水。
你们早知道我要来?李清婳轻声问。
小丫鬟见她如此温柔, 眼圈又红得粉嫩,早就心疼坏了,声音也柔和起来道:奴婢们也不知道。
太子爷从来不让咱们到这院来的, 一向都是小太监们在侍候。
今儿是昌宁公公说叫咱们候着有姑娘来, 咱们才敢到这院来,也就半个时辰前的事。
看来是昌宁提前派人回府传了话。
小丫鬟们虽然周到,但显然对这屋子也很生疏。
不过几个人总算侍候得明白,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替李清婳用了膳, 又梳洗完毕,最后寻了件梨花白素锦的衣裳给她。
这衣裳是府里从前办宴席时给宫里的公主备下的。
公主没穿过, 姑娘穿起来倒是合身。
您的衣裳簪环也别急, 我们拿下去好生洗一洗, 再连夜烘一烘, 明早管保姑娘又漂漂亮亮的了。
小丫鬟说完这些话, 便听到外头有昌宁的声音。
她出去一问, 很快又回来道:太子说请您去书房坐一坐, 问您愿不愿意动弹。
长夜漫漫,左右也不想睡,李清婳很想见一见林揽熙,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小丫鬟便领着她往多福轩去了。
等我片刻。
林揽熙亲自把她接进来,淡淡道。
李清婳见他的桌案上摆着厚厚的奏折,心里暗自有些后悔。
这样重要的地方,大概是不该来的。
但他混不在意,见她坐稳后便坐回椅子上,将今日要批的最后几本奏折批完。
国事从来不得拖延,拖延一日,往往就有后患无穷。
多福轩内既不太冷,也不太热,恰到好处的温度让李清婳呆得很舒服。
想起今日的这些事,她并不困,只是有些惦记爹娘。
但想到昌宁办事稳妥,她也就放了心。
如此,她坐下的这一会,竟是今日久违的轻松。
林揽熙抬起眼眸的时候,李清婳正聚精会神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块玉蝉。
那是林揽熙随手把玩后放在桌上的,因为雕刻得栩栩如生,所以他很是喜欢了一阵。
不过眼前,什么玉蝉都比得过她呢?一身梨花白素锦的衣裳,衬得她的肌肤越发雪白。
乌黑的睫毛下是水润的双眸,褪去所有铅华后,那双眼更撩人。
最难得是她似乎刚刚沐浴过,云鬓轻湿,脸颊上微微泛着一抹红。
林揽熙坐到她身边,跋扈矜贵的神情浑然不见,只有一片温柔。
今日是不是吓着了?李清婳乖乖点头,又眨巴着鹿眸道:幸亏林夫子您及时出现。
您怎么知道我在那?猜的。
林揽熙浑然没提他在到小枣庄之前,已经足足跑了五个庄子,连马匹都已经吃不住。
身边的那些侍卫也是苦苦撑着。
徐铭洲显然已是有所准备,那小枣庄并非那位扬州女子名下的产业,而是另属他人。
林揽熙之所以能过去,完全是误打误撞。
李清婳没再过问,林揽熙要是没有些本事,也称不得是太子爷。
可受什么委屈了?林揽熙又问。
李清婳对上他那双勾人的双眸,不由得有些赧然,随后摇摇头道:并未。
只不过我忘了我是怎么从国子学府到的小枣庄了。
我只记得我喝了一盏徐铭洲茶室里的熟水。
我的人在小枣庄搜出了一些迷.药,大概是熟水里被下了迷药。
林揽熙淡然回答。
李清婳哦了一声点点头,忽然觉得嘴唇干巴巴的,便抿了一口眼前热热的姜汤。
可姜汤刚入口,林揽熙的一双美目便凑过来,语气低哑道:你不想跟我说说,为何要去徐铭洲的茶室吗?我……李清婳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林揽熙幽幽转着手里的扳指,侧脸对着她,上挑的眼尾正好展露无疑。
那眼神里,尽是贪婪的占有与嚣张。
昨日刚刚不欢而散,今日叫你,你又要过去?李清婳轻轻用贝齿咬住嘴唇,却被他的手一把扭开。
不许再咬了。
再咬嘴唇都裂了。
这是假话,她的嘴唇虽然常常被咬着,但却很是粉嫩水润。
可她依旧没吭声。
林揽熙急不可耐地离她更近,带着些威逼利诱的神色,语气低哑问道: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徐铭洲?不,不是的。
李清婳连连摆着手,眼里水汪汪。
那是什么?林揽熙不解。
是……李清婳慌张地扯住衣角,又低下头。
林揽熙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继续不肯放松道:是什么?你说?这距离近的,李清婳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吞入口中。
她的脸涨得粉红,因为下巴轻抬,所以一双眼从圆润变得有些狭长,又因狭长所以带着十足的魅惑。
是什么?林揽熙的声音响在耳畔。
喜欢他就直说,我放了他也未尝不可。
林揽熙忍着心疼道。
不是……李清婳微微侧头,用侧脸对着林揽熙。
那侧脸弧线完美,肌肤雪嫩,亦是诱人。
是,是因为徐铭洲说……林揽熙没有追问,等她说完。
然而,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是林揽熙万万没有想到的答案。
徐铭洲说,是林夫子你要找我。
林夫子。
要找我。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像三月的春风吹进他的耳中,将他的心撩拨得不能自已。
他再也忍不住,猛然凑过去,用自己的唇找到了她的唇,然后用力吻着。
李清婳似乎嘤咛一声,然后很快囫囵着唤他的名字。
林夫子啊……林揽熙慵懒应着,吻得却愈发热烈,几乎要将李清婳的神智全都抽走。
何止是神智。
李清婳觉得白日里那种腿软手软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了。
与之一道袭来的,还有几乎要被小鹿撞破的心脏,还有身体里一阵阵热流。
她很想抗拒,但胳膊抬不起来。
她很想说不要,但嘴唇被堵得死死的。
他的吻那么绵长而热烈,是李清婳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的舌在她的齿间游走,像是要尝遍她口中每一寸的滋味。
李清婳被吻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脸颊绯红,耳尖绯红,甚至连眼尾也要红了。
可他不肯放开。
李清婳终于抬起了手,但却又很快被他紧紧抓在手心里。
李清婳从来不懂得被人吻是这种滋味。
但她却明白了,他很喜欢自己,很喜欢,很喜欢。
李清婳用另一只手推在了他的胸口。
林揽熙恐她害怕,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她的唇边移开。
而这会,她的唇已经变得颜色更加粉嫩水润。
过几日皇祖母还有一道懿旨,为你我赐婚。
李清婳觉得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跟自己商量,更像是在告知自己。
她想争辩,但他的吻便又铺天盖地地袭来了。
而且这一次更热烈,索取得更深更多。
李清婳只觉得脑中嗡得一声,随后便是一片空白。
然后身子再次软得毫无力气,像是任由人宰割的鱼肉。
好在,他很快便移开了。
你答不答应?林揽熙问。
他的声音在耳边,唇就更近了,几乎那气息已经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李清婳很是怀疑,如果自己不答应,他还会继续吻下去。
可真的要答应吗?李清婳又有些犹豫。
林揽熙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却也不会让她心存疑虑。
我终身不会再娶旁人了。
哪怕往后我成为大盛的帝王。
这句话是真的惊着了李清婳。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可林揽熙眼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只有你一个。
李清婳,我不需要旁人了。
李清婳的样子显得呆呆的。
可林揽熙爱极了。
好好睡吧。
我叫人送你回去。
林揽熙揉揉她的秀发。
李清婳嗯了一声,心跳依然很快,所以连话都不想说,跟着小丫鬟便逃离了多福轩。
小丫鬟恭恭敬敬的走在她身后,心里有些欢喜。
往后府里会多一位太子妃吗?这位太子妃看上去真是好相处啊,要是能留在府里该多好。
李清婳不知道小丫鬟在想些什么。
直到躺在榻上,她的心里依然敲着鼓。
她甚至不敢回想方才的场景,只要一想,那种被温热的唇吸.吮.着的感觉便会再次袭来。
她侧身躺在华丽的锦被上,脚下的两三个汤捂子让她的身体半点都不觉得寒冷。
李清婳在想,真的要嫁给林夫子吗?他可是自己的夫子啊。
然而,李清婳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半点抗拒。
她的心里,甚至是隐隐期待着的。
第二日一早,李桃扇连国子学府都没去,便随着金静萍去了太傅府。
虽然金静萍不得与官眷往来,但徐氏这勉强算是个例外。
毕竟是实在亲戚,皇帝也管不着。
娘亲,婳婳姐真的一夜未归吗?李桃扇有些激动。
她昨日是见到徐铭洲把人带走的,这样说来,只怕好事已经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