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025-04-03 04:25:18

闵容嬷嬷得了吩咐便急忙朝着衙门赶去, 等她到时,周掌柜和三个厨子已经全部被关进了大牢,公堂中央的地上摆放着一具刚刚凉头的女尸,一名穿着棉布衣衫的男子正扑在上面, 失声痛哭。

衙门外看热闹的七嘴八舌地议论, 闵容嬷嬷往说得最火热的那一个妇人堆挤了过去, 默默地听着。

这闫婆子可真是可怜, 好不容易赌鬼儿子要讨着媳妇儿, 她能有人照顾了,没想到竟然就一命呜呼了, 唉……谁说不是呢!你说她那个身体要没人照顾可怎么活,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好不容易就要有儿媳, 结果,唉!这好好的人在积云酒楼吃个早饭就没了, 听说当场就口吐白沫倒下, 等郎中赶到的时候, 气儿都没了!哎哟,我滴个乖乖!这么吓人, 那可不能放过那个害人的酒楼!我听说那是中毒的迹象,估计是菜里出了相克的,才害得闫婆子丧了命。

就是!那什么破酒楼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你说对吧, 大妹子。

其中一个说的情绪高涨的妇人撞了一下旁边的闵容嬷嬷,朝她扬了扬头, 这个小老妹站她旁边许久了, 一直没插上话, 她是个好心的,给她个机会说说话。

并不想插话的闵容嬷嬷被点名,想着不能让她们这么传酒楼的谣言,不然三人成虎,给了百姓不好的印象,到时候怕是酒楼真的只有关门大吉了。

遂认真地说道:我看不然,酒楼开这么久,那么多客人都没事,怎么今天突然就吃出人命了?而且就算是菜品相克,就吃那么一顿饭是不会有事的,除非吃上一头猪那么大的份量。

末了,还神神秘秘地补了一句:我看怕是背后有人故意给酒楼背上人命!众人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爆发了更激烈的讨论,闵容嬷嬷旁边的那名妇人用着崇拜的眼神看着闵容嬷嬷:大妹子,你咋这么聪明呢?说的有模有样的,我看八成就是这样!老姐姐谬赞,我不过是跟着主子多看了基本医书,所以懂些粗浅的药理。

闵容嬷嬷满意地听着周围人群议论的话风一改。

那妇人一听闵容嬷嬷看过医书,顿时惊呼一声:哎哟!大妹子你还识字啊!了不得,了不得!那你再分析分析,能不能看出来闫婆子中的啥毒?周围的人听这话,纷纷竖起耳朵朝闵容嬷嬷围了过来,一时之间闵容嬷嬷倒成了人群的中心。

这中了什么毒,光看面相是不够的,况且我这连面相都还没见着,还是得要忤正验尸的结果。

闵容嬷嬷隔着人群,朝公堂之上那具被白布遮盖的闫婆子望了一眼,除了白布,和露出来的一双露脚趾的鞋,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很快,里边便开堂审问,周掌柜和三个厨子被官差押了上来,那死了老娘的闫二狗见四人被押上来,冲上去抓着周掌柜的衣领就是一顿嚎哭。

你还我娘的命来!还我娘的命!我可怜的娘啊,儿对不住您老人家啊!媳妇儿还没娶上,本想带着您吃顿好的,谁知道遇上这黑心酒楼,竟送了您的命,儿不孝啊!那悲痛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就是县太爷都两眼冒泪花,过了好一会儿才让衙役拉开闫二狗。

周掌柜被勒得差点没喘过气来,到底人还年轻,也没经历过多少风雨,见闫二狗哭得伤心欲绝,本来想替自己辩驳的话一时之间一句也想不起来,只干瘪地一种重复说着:不是,不是我们,这其中定有误会。

这副姿态,围观的百姓纷纷唾弃道其莫不是心虚,翻来覆去就会那么一句!县太爷邦地一声拍响惊堂木,说道:肃静!周元生,闫二狗状告你积云酒楼的饭菜有问题,致使害死他娘闫婆子,你可认?周掌柜自是不认的,只是嘴巴笨拙,使得他的辩驳显得苍白无力,堂上四人急得冒汗,九月中旬的天已经凉爽了,他们却生生被汗湿了衣衫。

本官看你是嘴硬!人证都在此处还不认罪,不见棺材不落泪,哼!来人,施杖刑,什么时候认罪什么时候停!县太爷扔出一支红签,两旁衙役上前两人,将周掌柜押至一旁的长板凳上,准备实施杖刑。

大人!大人,不能打啊!东子和肖大婶齐齐上前求情,这哪里能打,打下去不死也残啊!县太爷不耐烦地命令两旁的衙役:将他们拉开!别耽误本官审案!他是京城的县令,天子脚下出了人命若不迅速结案,等事情闹大惹来了上面的人,到时候麻烦的还是自己,说不得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还是速速结案为妙。

管他是不是冤枉的,人死在他们酒楼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是被冤枉的,他也没那个精力查,这个周元生就是最合适的背锅之人,反正他听师爷说了,那积云酒楼没什么背景。

衙役们自然看懂了县太爷的意思,手脚麻利地拉开了东子和肖大婶,周掌柜被按在长凳上,心乱如麻,只觉得自己完了,这县太爷断案如此草率,他怕是凶多吉少,不知道娘子在家要是听到这消息会不会有动胎气……就在衙役高举刑杖准备行刑时,人群外响起响亮的一声:且慢!县太爷循声望去,便见县衙门口围观的人群中间让出一条路,一名身着华贵旗装的女子带着丫鬟缓缓走上前来。

县令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领头那女子,一身紫色华服上是用金蚕丝绣的祥云图案,两边的耳垂各吊着一串由东珠串成的耳坠子,此女身份不凡!县太爷判断后,迅速收敛了脸上的不耐烦,问道:堂下何人?张县令,我便是积云酒楼的东家,你若要审问,也不该审一个小小的掌柜,酒楼出了事,自该找我这个东家。

来人正是兆佳氏,她一进堂见这架势便知道县令是想屈打成招,语气自然称不上多好。

放肆!张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只觉得自己的官威被挑衅了,原本以为是什么贵人,没成想是个商人,也是,东珠虽珍贵,但只要有钱也不是买不到,看来这积云酒楼很赚钱啊,连东珠都买得起!兆佳氏丝毫没有被张县令这声惊堂木拍震慑,反而质问起他:我不过说实话,县令为何说我放肆?天子脚下,张县令明目张胆地想对周掌柜屈打成招,难道还有理了?放肆!你一届商贾,也敢在本官面前自称‘我’?还不跪下!张县令这下是真被气得跳脚了,指着兆佳氏的鼻子就吼道,你给本官跪下!这堂围满了百姓,他岂能让这妇人坏自己名声!两旁的衙役见县令发怒,那酒楼的女东家还站着丝毫未动,便上前准备押着兆佳氏下跪,闵容嬷嬷见状立刻大喝一声:放肆!我家主子乃当朝十三阿哥的嫡福晋,尔等胆敢以下犯上!这声厉喝成功让几名衙役停下了上前的脚步,兆佳氏本不想展露身份,却没想这京城的县令竟是个昏聩无能的,不得以才露出了身份。

停下来干什么,将这刁妇拿下!哼,福晋?哪个福晋寒酸的只有一个老妈子跟着?谁出门不是前呼后拥的!你敢冒充贵人,罪加一等!张县令冷哼了一声,只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这妇人想编个厉害身份吓唬他,休想!老妈子闵容嬷嬷被气得心肝疼,这个蠢县令嘴真是臭得很,她最听不得老这个字了!她可以自嘲自己年龄大,但别人不可以说她老,谁还没有颗少女心了!兆佳氏也被县令气笑了,这蠢信男真是又蠢又自信,便问道: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县太爷问都不问就断定是我酒楼害人,我且问一句,我偌大的酒楼每日不说客似云来,但也虚无坐席,生意可以说得上兴隆二字,那我设计毒害客人干什么?还是一个饭钱都付不起的客人。

张县令接二连三被兆佳氏反问,堂外百姓们听着兆佳氏反问的话纷纷点头,张县令额头开始冒汗,这妇人怎么这么难缠!他有些应付不上,忙侧头对着师爷使眼色。

师爷会意,忙上前说道:那、那是你们见闫二狗母子付不起饭钱,便、便心怀报复,所以痛下杀手!这蹩脚的理由却让张县令眼前一亮,忙跟着喊到:对对对!就是如此,人是死在你们酒楼的,莫要再狡辩浪费时间,来人呐!将这两名刁妇——是谁说爷的福晋是刁妇啊!张县令的话还没喊完,堂外便又响起一道男声。

张县令已经被打断两次,实在是没了耐心,只见他皱眉看着人群,厉声问道:是谁胆敢打断本官审案!本官今日定要——话还没说完,便见一人从人群中走来,那衣服上的四爪正蟒图案,以及腰间金黄色的腰带和龙形玉佩,无不彰显了其人的身份。

更别说张县令是认识胤祥模样的,顿时整个人吓得抖如筛糠,连忙从官椅上跑下去迎接行礼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十三阿哥,请阿哥恕罪!胤祥却理都没理张县令,行至兆佳氏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人没事,才转身问向张县令:听说爷的酒楼出了人命,张县令,你查的怎么样了?张县令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汗如雨下,心里直后悔,早知这酒楼后台这么大,他哪里还敢让人家掌柜背黑锅啊!这下可好,自己得罪了十三阿哥,政途怕是完蛋了!张县令不敢说话,闫二狗却敢,只听他大声喊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害死我娘,就得、就得赔钱!否则,我、我就是告御状也要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