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 那是嘉和给额娘的,你怎么把它吃了啊……嘉和伤心地控诉着胤祥。
胤祥看看女儿,再看看兆佳氏,满脸的受伤, 对嘉和道:这好吃的, 就只给你额娘, 阿玛还不能吃一口啦?真是白疼你了!那、那不一样!额娘都为了她不跟阿玛出去玩了, 她当然也要把最喜欢的都让额娘先吃, 她最喜欢吃了,那自然自己的吃的都要先给额娘吃!哪不一样?她是你额娘, 那我还是你阿玛呢!小棉袄漏风,胤祥这心被吹的凉飕飕的,不过说归说, 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女儿能似待亲母般待月儿, 他很欣慰, 虽然自己父亲的地位都受到了威胁。
兆佳氏看着这对父女吵嘴, 有些好笑地止了战:好了,好了, 这有两碗呢,一人一碗也够了。
胤祥不再逗孩子,坐在兆佳氏身旁问道:出巡塞外, 你不去?兆佳氏还没答话, 嘉和就端着小碗也过来了,阿玛, 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了。
好位置被阿玛坐了, 那她就离额娘远了!她不干!胤祥觉得自己是被女儿嫌弃了, 妻子也不跟自己出巡,怎么她娘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就不要他了?心痛啊!心痛的胤祥看嘉和手中还端着那碗双皮奶,扬眉问嘉和:你想坐这儿,喂你额娘吃?嘉和以为有戏,忙不迭地点头,谁知下一刻手中的碗就到了胤祥手里。
行了,你还小,自己吃饭都还要漏米呢,给阿玛我吧。
嘉和傻眼了,委屈巴巴地看向兆佳氏。
兆佳氏想着一会儿还有事要和胤祥说,便吩咐下人将另一碗双皮奶装好,嘉和,额娘和你阿玛有正事要说,你先回去看会儿书吧,一会儿说完了,额娘就来找你玩,好吗?嘉和知道这是真要说事了,只得依依不舍地跟着闵容嬷嬷出去。
人走了,胤祥还真就喂上了,他这福晋脑袋瓜子里好吃的稀奇玩意儿可真不少,别说,还都挺好吃的,别的不说,单嘉和就被养胖了不少。
兆佳氏吃了几口便不要了,这加了蜂蜜的有点甜了,她吃多了容易齁。
胤祥倒不嫌弃,三两下就把剩下的都吃了。
真不去?胤祥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兆佳氏摇头,缓缓道出缘由:爷,嘉和刚刚受了伤,这府上要是没有一个主子,我真不放心她。
最后,胤祥只得失望地留下,没办法,过不了几天他就要走了,自然得好好珍惜和兆佳氏在一起的时间。
康熙45年五月初四,康熙命太子驻守京城,携四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以及几位朝中大臣,一同出巡塞外,建避暑山庄于热河,同年七月,驻热河行宫。
这两次,兆佳氏都没跟着去,是以每次回来,胤祥都是臭着张脸,连康熙都忍不住说过他,臭着张脸也不知给谁看。
兆佳氏不想去,可有的人想去啊!从五月康熙帝带着众人出巡塞外,到八月回京城,这段时间九阿哥府上就没有过安生日子。
奴才们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连大声说笑都不敢,府里个个看的都是愁眉不展。
哎哟,这苦瓜般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爷每天阴沉着张脸!我这看着心里头是心惊胆战的,生怕做错的事儿被罚!可不是呢,你说这要是以前,咱们犯个错,主子们都是随意罚罚,顶多一个月月钱,现如今,一个小错都能被罚杖责二十!哎呦!我上次见春儿被杖刑,哎呀,我现在晚上都睡不着觉!就怕下一个轮到我,也被活活打死!你们在这瞎胡说什么呢,一个个儿的不去干活,倒会扎堆儿说闲话了!几位婆子转身,便见福晋董鄂氏和她的贴身丫鬟青殊,纷纷跪下请罪:奴才们知罪!一时失言,求福晋饶了奴才们!福晋恕罪!董鄂氏一向是以温柔贤惠示人,便挥挥手放了这几个婆子。
这段时间,爷的行为举止的确有些过分,若是传到皇阿玛的耳中,怕是又会觉得爷做事不妥当,过于狠辣。
这几年,皇阿玛尤其提倡仁爱,看来她得劝劝胤禟,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失了帝心。
到了正院,董鄂氏便见着一院的奴才都跪倒在地,中间正围着一个被杖刑的奴才。
董鄂氏走近时,这名奴才刚刚被打完二十杖,断了气。
主子,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名被打死的奴才了。
青殊上前,在董鄂氏耳边小声地说道。
董鄂氏皱了皱眉头,便进了正院。
正院堂屋里,胤禟刚发完一通脾气,地上的狼藉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听到脚步声靠近,胤禟看也没看,就直接吼了句:都滚出去!董鄂氏没走,反而上前唤了声:爷,是我。
胤禟这才转身:你怎么来了?语气中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暴躁和烦闷。
爷,您这些日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有大可说与妾听,妾虽不是您这般文韬武略,但也能帮您多出个主意不是?董鄂氏从来没有见过胤禟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以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但仍耐下性子说道。
胤禟听了这话,脾气倒是好了一点,刚刚的那股怒火,仿佛泄了气一般溜走了。
他整个人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道:烦心事?到处都是烦心事!你说,爷哪里不好?怎么别的兄弟都带上了,唯独把我留在京城中?我是像老五一样瘸腿,还是像老七一样是个草包?这些年,我给国库捐了这么多银子,到头来出去游玩把我给落下!你说,皇阿玛为何这般对我?原来是这事,不过这事董鄂氏也没看明白是为什么。
往年,皇阿玛出行,不说次次都会带胤禟,但十次里有八次是会叫上胤禟的。
可是这一次,除了太子要坐镇京城,其他几位皇子能去的都去了,就将胤禟留在了京城,连一个口谕都不曾有,的确让人有些费劲。
思考良久后,董鄂氏犹豫地问道:爷,可是您惹皇阿玛生气了?要不然怎会如此?宫中谁人不知宜妃娘娘是皇上最喜爱的妃子,九阿哥受宠这么多,怎么突然就有了失宠的迹象?宜妃娘娘那边也没传出来什么消息啊……胤禟怔住,自从老十三派人整垮了他不少产业后,他就一直忙于整顿产业,哪有精力惹皇阿玛生气?要说做了什么,那唯一一件便是胤祥侧福晋小产一事!不可能!皇阿玛不可能会知道是他干的,这次他做的天衣无缝,皇阿玛不可能会知道!爷,什么不可能?董鄂氏见胤禟神色有些不对劲,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他得好好静一静,好好想想。
董鄂氏忧心忡忡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连晚膳都没吃上几口。
晚上她拆了,发髻坐在铜镜前,任青殊给她捶背按肩:青殊,你说爷是不是同我生份了?以前他可是无话不说的。
现在心里有事儿,也不愿和我多说了。
果然男人是靠不住的。
成亲前他说,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福晋。
做是做到了,可是这小妾一个接着一个地纳进府,她还得装着、笑着,努力做一个福晋该有的样子。
可是他呢,却渐渐和她离了心,再不是从前那个胤禟了。
青殊在后边儿不敢回话,她隐约觉得爷不高兴的事和她有关系,临走时,她的眼神曾经爷对视过。
她一个小小的奴才,除了那件事和爷有牵扯以外,便再无其他事有联系了。
难道是事情败露了?可是也不对呀,如果事情败露,她第一个就会被抓!没有得到青殊的回应,董鄂氏也没有多想,挥退了青殊。
她一个人行至窗前,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心中浮上些许苦涩。
人活着可真是累,尤其是女人。
出嫁前要做个好女儿,出嫁后要做个好夫人,生了还得做个好母亲。
事事都严格要求她们,可是这身份地位却都比不上男子,活得像个奴才,真是可悲。
这一夜,胤祥与兆佳氏也并未睡着,他们正躺在床榻上说话。
说的正是瓜尔佳氏小产一事。
当初,这兆佳氏没办法之后,便告诉了胤祥,想着胤祥在官场上,说不定真有些其他的法子能查出真凶。
后来胤祥就忙于伴驾,直到现在回来才腾出手。
常安那边已经查出来了,不过治不了那人了。
胤祥说着,黑暗中无人能看见他眼中闪过的怒火。
是谁?兆佳氏轻声问道,如果这个人还在府上,那这颗毒瘤她必须想方设法除掉!是老九。
什么!兆佳氏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竟然是胤禟,他一个大男人,算计这些后宅之事干什么?难道瓜尔佳氏和他还有什么关系不成?不是瓜尔佳氏和他有关系,是咱们和他有关系。
你开的酒楼,挡了他的路,他便勾结外人行刺与你我,后来被查出来,我上告皇阿玛后,他被罚,可我不服,觉得皇阿玛罚得轻了,就私下里整治他各地产业,令他损失惨重。
所以才惹得他对爷的后院出手。
这一次,就算没有证据,我也绝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