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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贴身丫鬟

2025-04-03 04:25:21

过了两日, 林菀依然不见李惟元遣人过来拿这领貂绒斗篷,她想了想,就将这领斗篷折叠的好好的,然后抱在怀中,去了李惟元的小院。

她刚刚才打听过李惟元今儿有事出门了, 所以就赶着他现在不在的时候来还斗篷。

怡和院到李惟元住的小院中间的这段路以往她是经常走的,可以说哪怕就是路旁的一茎草她都是极熟悉的。

现在她一路走来, 到处看看,只觉心中又酸又涩。

等到了小院门口,她站在原地怔怔的看了看好一会两旁的翠竹, 然后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拍院门。

前来开门的是小扇。

今儿李惟元带了谨言去赴同僚的约了,她刚刚正在屋子里洒扫,猛然的听到拍门声, 她过来开门一看,就见是林菀。

小扇面上讶异。

她没想到这个丫鬟竟然敢来拍这里的院门。

满府里的丫鬟仆妇和小厮们谁不晓得相爷这里是禁止旁人随意来的?大家看到相爷的小院都要绕道走的。

不过讶异过后, 小扇对林菀还算是很客气的。

她问明了她的来意, 就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斗篷, 又温和的笑道:等相爷回来我便会将这领斗篷转交给他。

不过她心中却是越发的震惊了。

李惟元的斗篷如何会在这丫鬟的手中?难不成李惟元这几日见过这个丫鬟不成?不过转念一想李惟元那个时候对这丫鬟那样紧张的程度, 小扇便也就明白了,于是她的言语态度就越发的温和了起来。

想了想,她又侧身让了让,说着:你进来喝杯茶?虽然说李惟元是从不许旁人进他的院子,但小扇想想前些日子可是李惟元亲自抱了这丫鬟回来的,又亲自的放在了他床上, 动作十分的轻柔,想必即便是她现在让这丫鬟进了院子,李惟元也不会怪责她的吧?但林菀却像是忽然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忙摇手:不,不,我就不进去了。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逃也似的就跑了。

小扇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很是不解,片刻之后方才摇了摇头,转身关了院门进去了。

林菀心中确实是极其惊吓的。

刚刚这一路上她的心就已经在砰砰砰的快速乱跳个不住了,等小扇开了院子,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简直就要快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一般。

她也不晓得她这到底是没用,还是近乡情怯,反正她发现自己是不敢进李惟元的小院的。

那里有她和李惟元那样多的甜蜜回忆,她怕她进去了,止不住的就会伤心落泪,所以算了,还是不进去的好。

她一路神情恹恹的回了怡和院。

不过才刚走到院前的那条青石路上,她忽然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小蝶。

她循声抬头一看,就见周妈妈正身子斜靠在院门上。

周妈妈身上穿了一件蓝绸夹袄,一件黑绸裙子,头上簪了一根金顶菊花银脚簪子,额头上又勒了一只宝蓝色绣云纹的抹额,一张团白的面上满是笑意,正望着她笑。

林菀也只能打叠起精神,面上带了两分笑意,走过去叫了一声周妈妈,又要矮身屈膝对她行礼。

周妈妈忙伸手一把扶住了,笑道:我打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亲近,你还跟我客气个什么?我又没生个女儿,心里只将你当女儿相待呢,快不要和我客套了。

林菀听了,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可没忘记那日周妈妈是怎么去她屋子里叫骂她起床的。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而是拿了钥匙开了院门上的铜锁,推开院门,请周妈妈进去。

周妈妈还要拉了她的手一块儿进去。

这些日子周妈妈来的十分的殷勤。

那日她就看出来小扇对林菀的不一般了,其后两日她心中想了想,觉得小扇必然同林菀有什么渊源,不然不至于这丫头一来就让她管着怡和院,小扇还放任她住在怡和院里。

要知道一般的粗使丫鬟哪里有这样的荣幸呢?所以周妈妈想了想,便没事就会过来怡和院同林菀说说话。

她心中盘算的是,自己以往和小扇都是说不上话的,没那个资格。

但人谁不是想往高处走?谨言和小扇两口子可是管着这李府里外一切的,若是能在小扇面前讨了好,还愁往后的日子会不好?趁着小扇现在对这丫鬟青眼有加,先和这丫鬟搞好关系再说。

所以隔个一两日的她就会到怡和院这里来走一走,同林菀说几句话儿。

林菀也无可无不可的,反正周妈妈说什么她顺着说也就是了,面上只敷衍着。

这两日日光却好,如水一般的。

林菀早间的时候将衣橱里的衣裙和锦被都拿了出来放在院子里晒,现在一眼瞧过去院子里各处都是五彩锦绣的。

周妈妈见了,心中自然是艳羡的紧。

心里就又想着,这些衣裙都是这样好的料子,随意的拿出去一件不值个几两银子?更不说屋子里面还有那样多的簪环首饰了。

又一眼看到林菀身上穿的还是那日的月白色棉布袄和黛蓝色的布绵裙,头上也不过簪了一朵蓝色的绢花并一支素银簪子。

她就亲热的拉了她的手,说道:你可真是个傻的。

四姑娘都死了这么些年了,她留下来的这些好东西不也是白白的放在那里张灰发霉?依着我说,小扇奶奶让你守着这屋子,这屋子里的什么衣裙首饰你不能用?谁又晓得?哪怕就是你悄悄的拿了几件出去,旁人还能晓得不成?你做什么将自己穿戴的这样的素净,倒将这些好东西白白的放在那里不动?林菀心里有事,不大耐烦理会她,所以听了周妈妈说的这话,她也只是笑了笑,然后低了头,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周妈妈的手掌心里抽了出来。

周妈妈却又动起了歪脑筋。

这满院子的锦绣之色,在她眼中却全都是黄白之色,她心中岂有个不想的?又见林菀相貌生的极好,性子看着也是个温软的,一看就是个好拿捏的,若娶了她做自己的媳妇儿,那也是不差的。

更何况若娶了她回去,她自然就要听她这个做婆婆的话。

到时这怡和院里的东西,她过个两三日的就让林菀拿一两样出去,谁还能晓得也怎的?这样一想,周妈妈就又伸手来拉了她的手,面上堆叠起万般慈爱的笑意,亲亲热热的同她说道:这几日我在回事处那里问了问,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么可怜的,老子娘都死了,这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

我听了,心里实在是替你难过。

见林菀只低着头不说话,她就又说道:你也是知道的,我这辈子统共也就生了两个儿子,并没有一个女儿。

那日我头一次看到你,心里就觉得和你甚是投缘。

这几日我又冷眼看下来,你这样好的一个性子,凡事都是个出挑的,所以我这心里的意思,倒是想去求了小扇奶奶,让她能答应将你许配给我家老大做个媳妇儿呢。

林菀心中震惊,抬头看她。

这是个什么鬼?好好儿的周妈妈要她做她的儿媳妇?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周妈妈,她就面上带了两分勉强的笑意,说道,您别和我开玩笑了。

这事肯定是不成的。

周妈妈却是说道:这事有个什么不成的?难道你心中还不愿意不成?这你可就是个傻的了。

你也晓得我现管着这李府里的一干粗使小丫鬟,家里人也都在这李府里当着极要紧的差事,不瞒你说,我这手头上也是从容的,比着外面那些小官小吏家里也是不差的。

而你嫁的又是老大,俗话说国有宰相,家有长子,往后我们家这些家产不还都是你们两个的?到那时你们两个也是使奴唤婢的,不比你过两年年岁大了,拉出去随意的配了一个低贱的小厮好?她说的颇推心置腹,但林菀听了,却只啼笑皆非:周妈妈,多谢您的好心。

但这事我真答应不了。

周妈妈听了,就有些撂下了脸来:往常这府里多少丫头想要攀附我家,给我做儿媳妇呢,我都没有答应。

我这也是心里疼惜你,觉得跟你投缘,所以才巴巴儿的过来同你说这些个话。

这事你可要想好了,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到时你便是后悔也迟了。

林菀听了,心里也就有些不大高兴起来。

这周妈妈明面上说的都是为她好一样,但内里跟逼婚有什么不一样?于是她也撂下了脸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周妈妈,我这进府还没多少日子,心里还想着要好好的干几年呢,又哪里会这样快的就嫁人?再说了,这府里比我强的丫鬟多了去了,您再去寻摸个好的来做您的儿媳妇也就是了,又何必要只看着我这棵歪脖子树呢?周妈妈只被她这番话给气的眼睁睁的。

不过她也有些臊了,面上就带了几分热意:是我求着你做我儿媳妇也怎的?不过是看你可怜,好心的想要照拂你一二罢了,既是你不领情,这些话就只当我没有说过。

说罢,她起身站了起来,气愤愤的抬脚就走了。

林菀也没有留她,看着她走了就去将院门关了起来,随后又转身回来,慢慢的将院子里晒的衣裙和锦被都一样样的收了起来放到了衣橱衣柜里。

*李惟元回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了,小扇听到拍门声,赶忙的就过去开门。

然后她鼻端立时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酒气。

她用目光无声的询问谨言,相爷是不是喝酒了?谨言也无声的点了点头。

小扇心中讶异。

李惟元是甚少喝酒的,他仿似随时随地都要保证自己足够清醒,所以很少会去沾染酒这种会让人理智不清的东西,但是今儿他怎么就喝酒了?而且闻着他身上的这酒气,想必他还是喝了不少的。

但小扇也不敢问,她只是赶忙的转身去打了一盆温热的水来。

李惟元就着这盆水洗了脸,又洗了手,接过小扇双手递过来的干净手巾擦手,一边又问着:今日可有什么事?小扇听了,便赶忙的去取了那领黑色的貂绒斗篷,又双手递了过来:这是今儿上午小蝶姑娘特地送过来的。

李惟元擦着手的动作一顿。

他看着小扇手里捧着的那领斗篷,折叠的整整齐齐的。

伸手拿了过来,鼻端仿似还能嗅到幽幽梅香。

李惟元心中微动,随后又问道:她,有没有进来?小扇摇头:奴婢是请了她进来坐一坐,喝杯茶的,但她听奴婢这样说,反倒跟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立时转身就走了。

她竟是不敢进来看一看的么?他这处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还都是当年她亲手布置的呢。

想到这里,李惟元心中刚刚才起的那丝柔软立时就没有了,烛光下望来,他一张脸阴沉似水。

他转身毫不在意的将手里拿着的这领貂绒掷到了一边的桌面上,一句话也不说的就转身往西次间的书房中走,然后坐在书案后面的圈椅中闭目养神。

小扇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忙端了铜盆,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等她将铜盆里的残水泼到了院子的桂花树下,一探头,忽然就看到谨言正站在外面,有人在低声的同他说着什么。

而谨言的面上看着甚是严肃。

片刻的功夫,那人就走了,谨言则是急忙抽身就进了院子里来,又急急的要去找屋里。

小扇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轻声的说道:我看相爷正在气头上呢,我劝你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现下就别进去触霉头。

不想谨言却是十分肃色的说道:这可是件顶要紧的事。

若我现在不去告诉相爷,等往后他晓得了,我的这小命竟也是不用要了。

说着,就挣脱小扇的手,大步的走进了屋子里去。

然后他就见李惟元正背靠在圈椅背上闭目养神。

谨言顿了顿,随后小心翼翼的开口:相爷,刚刚暗卫来报,有件关乎小蝶姑娘的要紧事。

立时就见李惟元睁开了双眼来,目光也望了过来:什么事?于是谨言就将今儿周妈妈同林菀说的那番话细细的都说了一遍:......那个周妈妈的意思,竟是要小蝶姑娘嫁给她的大儿子。

不过这事小蝶姑娘已经当场就严词拒绝了。

但暗卫说那周妈妈瞧着很不甘心的模样,回去之后恶狠狠的拍桌子摔凳子,还放话说小蝶姑娘竟然敢这么给她没脸,她必然不会轻易的饶恕了她的。

到时她要小蝶姑娘求着她嫁她儿子。

说完之后,他就抬眼小心的觑着李惟元的神色,就见李惟元的双眼危险的半眯了起来,眸光暗沉犀利。

这个周妈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胆敢要婉婉嫁给她的儿子,还要婉婉求她?这种人还留在我府中做什么?李惟元身子往后一靠,语气冰冷,趁夜将她连同她的家人都剥光了衣裳,扔到乱葬岗子去。

再遣人守在乱葬岗子附近守着,但凡见他们逃出来了,立时就又原路撵回去。

李惟元七年前在大觉法师面前发过誓,但凡只要李令婉能够回来,他愿意终生不杀一人的。

这些年他已经甚少下狠手了,除非真的是惹怒了他。

而且他也不会直接下杀手,只会将那些人扔到一些处境极其艰险的地方去,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自然,其实这些人的下场一般都会是个死。

譬如说上次他将皇极会里反叛他的那些人全都绑到大船上然后让这只船在大海中漂流,又如同这次,他要将周妈妈一家人全都剥光了扔到乱葬岗子去。

不说乱葬岗子那里晚上有许多野狼出没,在那待上一夜的人基本都要葬身狼口,只说这样大冷的天,身上不着寸缕,被这凛冽的夜风一吹,那基本也都是要冻死的。

不过谨言跟在李惟元身边这些年,许多事也都见过了,当下他一点也不震惊李惟元对周妈妈一家人的这个处置,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后就下去办理了。

但凡涉及到四姑娘的事,相爷总归是极为震怒的。

更何况这个周妈妈竟然这样的胆大包天,要四姑娘嫁给她的儿子。

还放言要四姑娘求她。

四姑娘是相爷心尖上的人,相爷都恨不能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四姑娘,又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事?等他走后,李惟元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一会,然后他忽然就高声的叫了小扇进来,吩咐她:明日你去将小蝶带到我这小院里来。

往后她只贴身伺候我,旁的事都不用她做。

他都将她放在府中了,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惦念上让她做儿媳妇。

他如何能忍?往后总归还是要将她日夜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放心的。

而且贴身丫鬟这样的事......李惟元的目光就慢慢的幽暗了下来,唇角也微微的弯了起来。

他心中还是很期待的。

☆、120章 同屋生涯次日林菀用完早膳之后就听到有人在拍院门响, 她走过去打开院门一看,见来人是小扇。

小扇穿了一件豆绿色柿蒂纹杭绸的褙子,耳上挂了一副赤金镶翡翠的水滴状耳坠,面上笑容可亲。

林菀看到她耳上挂的那副耳坠时微微的失了下神。

她记得这是小扇十五岁生辰那日她送给小扇的生辰礼物,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 这副耳坠还被小扇保存的跟新的一样。

她请了小扇进屋,又要去泡茶, 但小扇叫住了她:小蝶姑娘不忙,你且站住,听我说。

林菀便站住了, 听小扇在说着:我现下过来,是因为昨儿晚上相爷吩咐了我,让我今日将你带到他的小院去。

林菀心中震惊, 抬头看她,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就见到小扇在点头笑道:你没有听错。

相爷说了, 往后让你做他身边的贴身丫鬟, 旁的事是再不劳你动手的。

你现在就将你的东西收拾下, 我立时就带你过去。

林菀不想去。

做李惟元的贴身丫鬟这样的事, 若他们两个人日夜相处在一块儿,她觉得她可能迟早会掉马甲。

于是她就推脱着:我笨手笨脚的,怕伺候不好相爷,还是请您另外挑选个手脚伶俐的丫鬟去伺候相爷吧,我就每日守着这怡和院就好。

小扇笑道:这可是相爷指明了要你过去伺候的,我也是没有法子的。

至于这怡和院, 稍后我自然会遣其他的丫鬟过来看管。

小蝶姑娘这便收拾了你的东西,跟我过去吧。

竟然是拒绝不了。

林菀没有法子,只好慢吞吞的收拾了自己的几样东西,随后跟在小扇的身后往外走。

等到了李惟元的小院外面,小扇伸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林菀还在院门口迟疑了一会,随后才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一切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青石小径旁的两棵桂花树,墙角的桃树和红梅树,想必等到春夏之日,两边围墙上就会爬满薜荔和牵牛花。

林菀眼眶微微泛热,她不敢再看,忙垂了头往前走。

等到了屋内,屋内却空无一人,并不见李惟元在里面。

林菀见了,也不晓得心里面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小扇正在说着:今儿英国公家办了一场宴席,请相爷去赴宴,相爷约莫到晚间才会回来,你先把你的东西放下,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再同你说说相爷平日里的一些喜好和习惯。

林菀低低的应了一声。

但其实这处小院哪里她不熟悉?窗前的大陶缸,还有廊檐下的兔子窝......林菀走过去打开笼子,将里面的小兔子抱了出来,伸手顺了顺她的毛,然后问道:怎么小白看着还是这样的小,一些儿都没有长大?按理来说,都过去七年了,小白应当快有个十岁了,可怎么现在看起来还和那个时候差不多大呢?她是脱口而出,压根就没有想到其他旁的什么,但小扇却是极其的震惊。

她怎么会知道这只小兔子叫小白?而且听她话里的这意思,倒仿似她许久之前就认得小白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它叫小白?又怎么知道它以前是什么样的?林菀心中咯噔了一下,随后心里就懊恼着,她往后要说话都如同刚刚那样的不过脑子,只怕过不了两日就能叫李惟元心中对她起疑。

于是她忙笑道:我以往何曾见过这只小兔子?只是这几日听府里有人提起过,说相爷的院子里养了一只名叫小白的小兔子,且是看着乖巧伶俐的,所以我刚刚才有这样一问。

小扇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她想着这个小蝶姑娘的来历原就极其的古怪,而且相爷对她还那般的上心,甚或有时候她都会感觉这个小蝶姑娘其实是有点像四姑娘......她以往毕竟是在四姑娘跟前伺候了那么几年的,日夜相对,自然有些事比旁人看的更清楚一些。

这个小蝶姑娘,除却相貌和四姑娘不一样,其他的言语做派,若细想起来,倒当真和四姑娘是极其的像呢。

小扇不敢再想,忙将自己脑中的这些个念头给摒弃掉了,转而又对林菀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

......若说起来相爷也是个好伺候的主子。

他喜静,日常最大的消遣也只是看书罢了。

若他看书的时候,你切记不可打扰他。

再有,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四姑娘以往栽种的,相爷极其的看重,便是落了一片叶子他都是要捡了起来,郑重其事的埋到院角的那处花冢里。

说到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四姑娘以往栽种的时候,小扇特意留心去看林菀的反应,但林菀只垂着眼,低着头,伸手摸着怀中的小白,小扇压根就看不分明她面上的神情。

小扇便只好作罢,转而又说了一些旁的注意事项,随后便走了。

她管着这整个李府的内宅,自然时时都是忙碌的。

林菀送了她出院门,随后便关了院门,捧着小白将她举高,和自己的视线齐平,然后笑道:小白,我们又见面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她与小白的一双红眼睛对视了片刻,又无奈的苦笑:我现在和那个时候的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你自然是不识得我了吧?说着,又将它抱到了怀中,顺了一会儿毛,就将它重又放回了笼子里。

又拿了一块菜叶子喂它,这才轻拍了拍手,起身掀开帘子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变。

卧房里挂着的还是淡青色的帐子,明间条案上放着的还是那架英石盆景,书房贴墙的书橱上依然摆放着磊磊的陈书。

还有书案上放的镇纸还是那个时候她买了来送李惟元的小兔子形状的玉石镇纸。

林菀慢慢的走过去,将这只小兔子玉石镇纸拿在了手中。

入手温润光滑,看的出来李惟元是经常握在手中把玩的。

林菀想到那个场景,不晓得为什么,忽然就眼眶微热。

她紧紧的攥住了手里的小兔子玉石镇纸。

*李惟元今儿心中有事,所以天色刚傍晚的时候他就早早的回府来了。

谨言一直垂手跟在他身后,不过等进了府门口之后,李惟元就转身同他说道:我叫人给你和小扇在旁边置办了一处院子,往后你和小扇只专心的打理好府里的事就好。

若有事,我会让人去唤你。

李惟元是不喜旁人随意进出他的小院的,所以这些年谨言依然住在李惟元小院的厢房里,方便李惟元随时有事吩咐,但他现在这样说......谨言明白李惟元的意思,当下忙应了下来:小的明白了。

相爷的这意思,分明是想要和小蝶姑娘独处,让他往后晚间再不必住在他那里,若无事也不要去打扰他们。

李惟元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前走了。

而谨言则是垂手站在那里没有跟过去,待李惟元走远了,他这才出了府门,问明白了那处院子的位子,自行慢慢的走了过去。

李惟元一开始还神色如常,脚下也极沉稳,可到后来他的脚步却是渐渐的快了起来。

等到了院门口,看着两扇紧闭的绿漆院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才伸手去推。

不过等进了院门之后,他的脚步却又慢了下来。

但凡只要想到她此刻就好端端的在屋内等着他回来,他便觉得心中充盈,且又激动,甚至连一双手都轻颤了起来。

等上了台阶,站在屋门口,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力的压下了心里的那股子激动,转而面上又换上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伸手掀开了厚重的门帘。

但屋内静悄悄的,并无一人。

李惟元的一颗心瞬间就冷透了下来。

过后他却又开始气恼,又夹杂着几丝隐隐的不安。

她又不见了!她这是又去了哪里?上次那样一离开就是七年,这次她又想要怎么样?李惟元铁青着一张脸,转身就疾步往外走。

不过才刚走得几步,却一眼看到院门口有个人正走了进来。

淡紫色的夹袄,丁香色的长裙,双目明净,清秀绝俗,晨间盈盈初开的一朵紫丁香一般。

李惟元停下了脚步。

林菀这时也看到了李惟元,微怔了一下,便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没想到李惟元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先前小扇说英国公府还请了戏班子晚间唱戏,说李惟元便是回来那也是要二更之后,但现下......林菀看了看还有些亮的天色,然后回过神来,对李惟元行了个礼,轻声的开口说着:相爷,您回来了?总归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所以这声相爷她叫的很有些不自在。

李惟元却是不答,依然铁青着一张脸问道:你刚刚去了哪里?语气里是有愤怒的,林菀听得出来。

她就伸手举了举手里的食盒,低头回道:我刚去厨房提了晚膳回来。

想了想,又问着:相爷可用过晚膳了?李惟元不答,只是看了一眼她手里提着的那架朱漆食盒,随后转过身去,声色冷漠的回道:用过了。

但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心中却是舒了一口气,面上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情也有些放松了。

原来她不是离开,只是去取晚膳而已。

他抬脚径直的进了屋。

林菀随后也跟了进去。

李惟元这时已经坐到了书案后的圈椅中,拿了案上的一本书在看。

见林菀也跟了进来,却又不说话,只是垂着头站在那里,他心中想着她以往可是再挨不得饿的人,但这当会她还没有用晚膳,只怕早就是腹中饿的狠了,于是他就眼望着手里的书,却声色平淡的开口:你先去用了晚膳再过来。

因着心中有事,所以午膳林菀也没有用多少,这当会她也实在是饿的狠了,又见李惟元这样说,她便行了礼,低眉敛目的说道:多谢相爷。

李惟元听她叫他相爷,他便觉得心中甚是不自在。

不过张了张口,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而林菀这时已经拿了先前放在地上的食盒,转身掀开帘子要出去。

自然是要去旁边的厢房里用饭的。

上午的时候小扇已经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了西厢房的一间简洁干净的小屋子里。

但这时她又忽然听到李惟元的声音响起:谁让你去外面了?就在屋子里面用膳。

林菀放在帘子上的手一顿。

以往她是经常和李惟元一起吃饭的,但是现在......相爷的好意奴婢心灵了,但这样于规矩不合。

还请相爷让奴婢去厢房用膳。

在这屋子里吃饭,她还吃得下吗?听她这样一口一个相爷,又一口一个奴婢的,李惟元只觉得心中忽然就恼怒了起来。

原是不晓得该如何和她相处,心中也对她气恨的,所以这才给她安了个新身份,让她在这府中做了个丫鬟。

但不成想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反抗,还这样自称自己为奴婢,称他为相爷。

他心里何曾想过要她这样?李惟元就发现,原是想要惩罚她的,但到最后,惩罚来惩罚去的,她倒是安之若素,反倒是他自己心中百般千般的不自在。

要你来同说我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事?李惟元忽然就有些置气,语气也不大好,我让你怎样你就该怎样。

这样的李惟元真的有些像个孩子,林菀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回了一声:是。

于是她便转身回来,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拿了出来,坐在明间的桌旁开始吃饭。

特意的背对着李惟元,所以李惟元倒是能肆无忌惮的看她。

她算不得高挑,娇小玲珑的身材,腰间水碧色的衣带,纤腰一束,似这般背后看来,娇怯怯的,弱不禁风一般。

李惟元就在心里想着,想必这就是她本来的面貌吧?而在他的眼中,她无论什么样,那自然都是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美的。

趁着林菀还在吃饭的功夫,他简直有些贪恋的一直看她,恨不能就这样将她的一切都镌刻到自己的骨子里去。

但林菀虽然背对着他,可她这一顿饭依然吃的极不自在。

她匆匆的吃完了一碗饭,然后就起身收拾了碗筷,随后想了想,就走过来问李惟元:请问相爷有没有什么吩咐?李惟元这一刻真的是极其的恼恨她,也恼恨自己。

他原意只想要林菀先来同他说明一切,说一说她为什么过了七年才回来,又为什么看到他就跑,宁愿做淳于祈的表妹也不认他,那他自然会对她前事不咎。

再不济,哪怕这些缘由她都不愿意同他说清,只要她过来叫他一声哥哥,那他也不会再计较那些前事,但为什么她就宁愿这样真的以丫鬟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也不愿意认他?但听着她这样口口声声的叫他相爷,又自称奴婢,李惟元只觉心中极其的不自在。

他就伸手将手里的书抛到了书案上,冷声的吩咐着:去给我泡杯茶来。

林菀应了一声是,下去顿水泡茶去了。

去了头汤的瓜片茶,她倒还记得自己喝茶的喜好。

李惟元心中气恨顿消,随即又拿了案上的书看。

不得他发话,林菀自然不敢随便下去,只能一直站在旁边。

中间李惟元几次想开口叫她坐下,但又怕她心中生疑,便硬生生的又将话咽了回去。

但到底还是心疼她这样一直站着会累,所以他看了一会儿书便放下了,只淡淡的说道:安寝吧。

林菀听了,便去打水来给他洗漱。

随后又铺好了床,就要转身下去。

但她转身不过才刚走得两步,就听李惟元在问她:你要去哪里?林菀回过身来,低着头,恭敬的答道:奴婢不敢吵着相爷安歇,这便回房去了。

若相爷有事使唤,您就叫一声,奴婢在厢房里也听得见的,立时就来。

她是晓得李惟元晚间睡觉的时候不喜有人在旁边服侍的。

而且她都这样提心吊胆,也累了这么一日了,现下也该下去歇一歇了吧?李惟元正坐在床沿上,一面慢慢的伸手解着自己石青色银丝竹叶暗纹的锦袍,一面目光暗沉的望着她,缓缓的说道:谁准你下去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