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2025-04-03 04:25:22

说完那句话后涂幼安便下令让谢无妄把被子收起来, 她死死盯着谢无妄的背影,见他把东西整理好重新放进柜子里才松了口气,但目光依旧盯着对方, 待确认这个人真的躺下来后便狠狠地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新婚之夜说这些话确实不妥, 是他思虑不周。

自知理亏的谢无妄一直老老实实地平躺在那里不敢乱动,只是对方身上熟悉的暖香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

察觉到身体某处奇怪的变化后谢无妄觉无奈,他听着身边的呼吸声变得绵延悠长后便打算起身倒杯凉茶压一压, 只是没想到上半身还没完全撑起来就被本该睡着的人一把按了回去。

你想跑哪儿去?涂幼安神色平淡地压着他的肩膀。

谢无妄有些无措,连忙解释道:我不跑哪里去, 就是起来喝杯水。

涂幼安眯了眯眼睛,借着还未完全燃尽的婚烛仔细打量着谢无妄, 见他眼神躲闪气息不稳后冷笑一声, 直接翻了个身将人压在下面。

这个位置实在微妙,涂幼安刚坐在小腹上谢无妄便瞬间绷紧了身体,他正想开口解释就见涂幼安带着暖意的掌心就从脖颈一路划到胸膛,寝衣也被她的动作折腾的逐渐松散开来。

怎么硬邦邦的。

涂幼安按了几下后一脸嫌弃地开口,我还以为和我一样都是软的呢。

我——谢无妄屏着呼吸想要解释,但下一秒就因涂幼安的动作彻底被抛到脑后。

娇软的手指打着圈从他的腹肌再次划到锁骨, 涂幼安感受到谢无妄愈来愈僵硬的身体后忍不住轻笑一声, 接着便垂下头缓缓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垂下来的青丝也落在谢无妄耳旁, 不小心蹭到时总是带来难耐的痒意。

涂幼安在鼻尖就要相抵时突然停住不动, 两个人的呼吸逐渐交缠在一起, 见谢无妄面露难耐后终于侧头咬住他的耳垂,慢吞吞地从耳畔一路蹭到唇边。

心上人的主动让谢无妄彻底失去理智,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总之反应过来时已经抬手扣住了涂幼安的后脑, 另一只手也紧紧掐着软腰,如同猛兽吞咽食物般疯狂进攻。

谢无妄觉得涂幼安方才说的很对。

确实很软。

少女的腰算不上纤细,但却如同豆腐一般滑腻柔嫩。

他不敢用力,生怕一不留神就会将这块嫩豆腐掐碎,可为了不让滑溜溜的豆腐逃走他又必须保持着合适的力度。

谢无妄索性放弃思考这些问题,凭借着本能将人紧紧箍在怀中。

这个吻从来势汹汹逐渐变得如水般缠绵缱绻。

涂幼安环着谢无妄的脖颈,用自己的犬齿不停磨蹭着对方唇瓣上那道破皮的伤口,若不是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只怕很快就要沦陷进去。

眼尾泛红的谢无妄实在是让人心乱如潮。

本就疲乏了一天,涂幼安很快就放松下来,整个人都酥软无力地靠在对方怀里,如同含着泉水般的黑眸看得谢无妄更为情动。

肩头挂着的薄衫一下子便滑落在臂弯,青年十分轻松地抱着涂幼安翻了个身,将两个人的位置对调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已然红肿的双唇,偏过头十分轻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汗珠。

就在两个人都衣衫半解的时候涂幼安终于回过神来,她连忙一把推开谢无妄将自己裹进一旁的被子里。

本来是为了惩罚一下谢无妄,但差点就要将自己赔进去。

两个人气息都十分凌乱,涂幼安看着神色茫然的谢无妄眨了眨眼睛,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夫君方才看起来似乎并不想洞房,那不如我们今夜还是早点睡觉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涂幼安又扯出压在身下的元帕丢在谢无妄面前,娇滴滴地开口:子晏哥哥一定会想办法处理这东西的,对吗?故作甜腻的声音听得涂幼安自己直泛恶心,可谢无妄却被她这声子晏哥哥搞得更为难耐。

骤然停下的结果就是谢无妄独自一人被卡在这里不上不下,他看了眼早已翻过身准备入睡的涂幼安,有气无力地回道:好,我会处理的。

说完这句话后婚烛也彻底燃灭,谢无妄在平复完气息后也默默躺回床上,待听见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后又忍不住勾唇一笑。

或许是习惯了涂幼安往日里羞怯乖巧的模样,谢无妄都快忘了这个小姑娘是第一个见到自己双眸却丝毫不显畏惧的人。

幼时的回忆都算不上太好,许多事情谢无妄也早已忘记。

但和涂幼安的初见却总感觉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记起当时对方根根分明的长睫上沾着的细碎灰尘。

*干枯断裂的头发已然长到腰际,因为许久没有人打理发尾都团团纠缠在一起,瘦小的身躯无法撑起身上那身过于宽大的衣服,不过那衣服虽说破旧了些,但却干干净净并无污泥。

只一眼看去,完全无法分辨出这究竟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

白墙上那道无人修补的缝隙是这个院子里唯一能看见外面的地方。

谢无妄不能离开这个院子,所以每日吃过午饭他都会坐在树下看着这道缝隙楞楞出神。

屋内空无一人,先前来送饭的男子早已离去,而外面看管门口的侍卫也懒洋洋地靠在外面的墙壁上小憩。

反正只要这小子不乱喊乱叫,不要试图从这院子里逃走,他爱干嘛干嘛。

那天也是如此,吃完饭后谢无妄又坐在树下望着那道缝隙发呆出神,却没想到突然听见一道软糯清甜的声音从那缝隙里钻出来。

你一直在这个院子里待着吗?似乎是为了能让他听清,墙外之人一字一句都咬得格外用力。

谢无妄被吓了一跳,但除了紧缩的瞳孔外几乎看不出他有任何被吓到的迹象。

虽说每日都有人前来教他认字,但却并不算有多用心,除了基本的东西外几乎不愿与他多做交流,一到时间便拿起东西匆匆离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正常说过话了。

……嗯。

谢无妄过了好半天才小声回复,本以为墙外之人早已离去,却没想到很快就听到了对方的回复:那你好厉害啊!要是让我在家待这么久我肯定会伤心的!小姑娘的语气里充满了崇拜之意,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谢无妄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神情中也露出些茫然无措。

缝隙中透出的光线突然被人遮住,紧接着谢无妄就在那道缝隙里看见了一双如同黑曜石般晶莹剔透的瞳仁。

明澈乌黑的双瞳里倒映着自己小小的身影。

谢无妄心下一紧,突然想起曾经那些人在看见自己后神情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他有些慌乱地垂下头,用自己乱蓬蓬的头发遮住全脸,心下期盼着对方赶紧离去。

哇,你的眼睛是绿色的吗?小姑娘扒在墙上努力贴近缝隙,墨色的瞳仁里浮出几分羡慕,真好看啊,比我娘亲那个绿绿的手镯还要漂亮呢。

虽然识的字不多,但谢无妄还是知道漂亮是夸赞的意思,只是他从未在别人口里听到这样的评价,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回应。

不过那姑娘好像并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回应,她坐在墙根处揪了几根杂草开始胡乱编织起来,嘴里还絮絮叨叨地不停和他说话。

她说漠北这边有好多人的眼睛都是五颜六色的,昨日她还看见一个眼睛是蓝色的小姑娘;她说她的父亲很会打架,把这片地方的坏人全都打跑了,这地方住着的人总算不用终日提心吊胆睡不好觉了;她说自己喜欢吃甜食,但是漠北这边做生意的人好少,她娘亲废了好大的劲才给她买到一小盒糖瓜。

你肯定没有吃过糖瓜。

小姑娘的声音里满是自豪,我明天带来给你尝尝吧,可好吃啦。

说到这里小姑娘又老气横秋地叹道:唉,我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啊,就连我的小弟也还是跟了我半年才吃到一小颗糖瓜呢。

半天没能得到会有的涂幼安终于问道:你在听吗?谢无妄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才发出声音:……嗯。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这次墙内之人沉默了半天才回复:我不知道……不过小姑娘依旧不怎么在乎,她站起身拍掉了手上的泥土:那我就叫你小绿吧,你可以叫我绥绥或者幼安,想要叫我老大的话我也不会拒绝的。

涂幼安又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待夕阳浸染了天边后才终于站了起来。

我得回家吃饭啦,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儿吧。

小姑娘将自己用杂草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努力塞到裂缝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后十分潇洒地开口,送你啦,不用谢我。

谢无妄直到墙外之人离去很久后才起身将那团乱糟糟的东西从裂缝里拔了出来,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可却依旧如珠似宝似的将破破烂烂的东西塞进自己怀里。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也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名为期待的情绪。

尔后的半个月,那个小姑娘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墙外,她还按照约定把糖瓜带来让他尝了尝味道。

很甜。

甜到让他不知所措。

谢无妄也是这时候和她交流后才知道这座破破烂烂的院子外总是有人在巡逻,而涂幼安是掐着他们换班的空隙时间偷偷溜进来的。

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涂幼安的编织手艺一如既往地烂,我每次过来都要费好大的功夫呢,昨天还差点被人发现,还好我机智躲在草丛里避开一劫。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谢无妄有些不解。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嘛,躲过那些人的侦查很有成就感呀。

涂幼安已经快将这墙根处的杂草拔光,她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揪来的叶子的说道,我师父说了,能成大事者都要勇于冒险。

屋子里留着的不明编织物越来越多,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这种日子会持续下去。

直到那天墙外传来小姑娘压得很低的啜泣声。

谢无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安慰对方,在犹豫了许久墙外却逐渐安静下来,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小姑娘和他说:我以后不能再来找你玩了。

……为什么?谢无妄只觉得胸口说不出的沉闷。

因为我要离开这里了。

涂幼安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今天有人闯入城里,杀了好多人,和我一块玩儿的小跟班也死了,我娘亲说要把打算把我送去燕京。

谢无妄想要问的问题很多,但最后到嘴边却化成了一个嗯字。

哼,你好没有良心啊。

涂幼安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气恼,我甚至专门来和你告别,难道你没有觉得很难过吗?墙内沉默了好久,看着已然落山的夕阳涂幼安也不再等待,轻声告别后便彻底离开了这里。

等到太阳完全沉入山后时墙内才终于传来小小的声音。

很难过的……*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谢无妄突然被身上多出的重量惊醒。

睁开眼缓了一下后才发现涂幼安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

她手臂搭在锁骨处,小腿横在膝盖上,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索性动了几下靠过来搂住自己,下巴也轻轻抵在肩膀上蹭了蹭,呼出的热气全部喷在颈窝之中。

这番亲密的动作再次让谢无妄身体僵硬起来,脑海里不仅回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还有临睡前对方为了惩罚自己的刻意撩拨。

大概是方才梦里的情绪还未完全消散,谢无妄破天荒地没有多想,他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将人搂进怀里,抱紧怀里如同糯米团子软乎乎的人终于觉得那份不安消散了许多,闭上眼再次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时谢无妄再次醒来,但涂幼安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因为不需要给公婆请安,所以她睡得十分坦然。

谢无妄也没有将人叫醒的打算,他小心翼翼地用视线描摹着涂幼安的五官,在看见那双樱唇后脑子一热垂头贴了上去。

如同年糕般的触感让谢无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想更进一步却又害怕吵醒对方。

谢无妄感觉自己就像在偷东西的贼,一边贪婪地汲取对方的美好,一边害怕对方会发现自己的不堪。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谢无妄心下一紧,下意识就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奈何半梦半醒的涂幼安死活不肯撒手。

谢无妄也不敢继续挣扎,只能将涂幼安搂入怀中仔仔细细的捂住她的耳朵,看着怀中人在哼唧了两声后沉沉睡去才压着声音询问:何事?半夏的声音也压得极低:姑爷,宫里派了人过来,说是陛下宣您和姑娘进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