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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2025-04-03 04:25:22

涂幼安不知道谢无妄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反正睁眼时屋外早已寂静无声,就连月光都不曾看见半分。

她有些发蒙,刚翻了个身就被坐在床边的人影吓了一跳, 好在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你吓我一跳。

涂幼安摸了摸自己跳得飞快的胸口, 有些无语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这儿傻坐着做什么。

谢无妄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涂幼安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她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语气里浮出些担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此刻已是深夜,先前点着的烛灯早已燃尽, 屋内漆黑一片涂幼安只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 她隐约感觉到谢无妄此刻正抬头注视着自己,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对方开口说话。

以为谢无妄又开始犯病的涂幼安叹了口气,无奈地裹起被子准备下床把烛火点燃,却没想到刚穿好鞋站起来就被一把抓住手腕扯了回去,连人带被子一起被谢无妄搂入怀中。

没想到谢无妄突然会来这么一出,坐在谢无妄大腿上的涂幼安感觉自己还有些发蒙, 她靠在谢无妄胸口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 片刻后抬头看向对方时终于勉强看清了谢无妄的面庞——以及他侧脸上那几道微微肿起的红痕。

你脸上这是怎么了?涂幼安连忙捧住他的脸凑近看了下, 电光火石间猛地回想起上次的场景, 心下有了个猜测后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询问。

思索了半天也没有问出, 只是转移话题道:你先松开我, 我去那边把碧玉膏拿来给你涂上。

谢无妄这次也依旧没有回复,他就这样安静地抱了会儿涂幼安, 过了片刻突然用被子把人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 随后蹬掉自己鞋子将少女重新压回床上。

两人一起躺回了床上, 谢无妄隔着卷起来的被子紧紧抱住涂幼安,身体蜷缩在一起,默不作声地将自己整张脸都埋在涂幼安肩颈处。

被迫裹成春卷在床上平躺的涂幼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缓慢地眨了眨眼后才意识到两个人此刻的姿势。

谢无妄的长睫轻轻扫过颈侧的皮肤,涂幼安心脏倏地一软。

她总觉得谢无妄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小时候家中养过的那只幼犬。

只要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哼哼唧唧地跑回来蹭着她的裙边撒娇。

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将幼犬抱入怀中轻声哄拍,涂幼安想要伸手抱抱对方,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整个人都被紧紧裹在被子里,挣扎了半天也只能勉强抬起下巴蹭了蹭谢无妄的发顶。

柔顺的发丝倒是和他冷峻的外表一点儿都不相似。

涂幼安看着谢无妄安静的模样只觉得心软成一片,声音也是放得又轻又柔:子晏,我把碧玉膏拿过来给你涂一下吧,那个药膏消肿很快的。

过了一会儿谢无妄才瓮声瓮气地回复道:……不要。

可你脸上肿——剩下的话都被谢无妄贴上来的双唇封住。

唇瓣微凉,但却十分柔软。

谢无妄并未继续加深这个吻,手上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涂幼安和她双唇相贴。

这个吻过于纯情,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暧昧撩拨,可涂幼安的心脏却因为这个动作越跳越快,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在这一刻,涂幼安才终于意识到——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谢无妄的。

难得涌出的害羞让涂幼安没有再故意逗弄对方,两个人就这样默默贴了多久,直到谢无妄的唇瓣被涂幼安彻底捂暖后才终于分离开来。

谢无妄没给涂幼安继续说话的机会,他将原本平躺着的人拽到自己怀里,手掌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吻了吻她的耳垂后低声哄道:睡吧。

涂幼安有一肚子问题想要询问,但见谢无妄情绪不对也只能压了下来,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还真被谢无妄给哄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醒来时床铺另一侧早已冰凉。

还未清醒的涂幼安并未多想,她揉着眼睛问道:子晏他出去了吗?白芷欲言又止地看着涂幼安,硬着头皮回道:主君没有出去,他这会正在书房,主君说……意识到不对的涂幼安猛地看向白芷:他说什么?主君说从今日起他就睡在书房,等您醒了他就派人过来收拾东西……涂幼安在床上呆坐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他可真是有本事。

亏她昨夜还以为两个人的关系或许有了些突破,结果到头来都是她一个人在痴心妄想罢了。

占完便宜就跑,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想到这里涂幼安猛地一下掀开被子,黑着脸就往门口走去。

我的姑娘诶,咱们先冷静一下!万万不能披头散发光着脚出门啊!白芷拦腰抱住涂幼安,拼尽全力把人从门口拦了下来,换好衣服找人吵架才更有气势!冷静冷静,咱们先换衣服好吧!涂幼安吸了口气,压着火气坐到妆台前,冷声道:对,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再和他理论。

白芷和半夏见状也不敢多问,手脚麻利地给她挽起发髻。

待换好衣服后涂幼安连早饭都没吃直接去了书房,她一路走得飞快,可上半身却纹丝不动,连步摇都不曾大幅晃动过。

站在门口时涂幼安吸了口气,待气息平复后终于一把推开书房房门,沉着脸对正在屋内汇报事情的随从说:都出去。

那随从也不敢多问,连忙垂着头出了书房,临走前还格外贴心地给两个人把门关严。

死刑犯上刑场前都要定个罪名才能行刑。

涂幼安直直看向青年,谢无妄,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解释吗?淡漠的表情中夹杂着些许嘲讽,目光犀利地让本就心虚的谢无妄更是不敢和她对视。

谢无妄垂下眸,默默道:……理由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哦,是吗。

涂幼安走到书桌前,完完全全地遮挡住光线,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要将之前那些屁话付诸实践,是这个意思吗?……嗯。

谢无妄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个气音。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凝结起来。

谢无妄。

涂幼安突然出声,你喜欢我吗?谢无妄呼吸紊乱了一瞬,努力冷着声音道:我还有要事处理,你先回去用膳。

涂幼安看着谢无妄这副模样冷哼一声,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轻蔑:堂堂明镜司指挥使司,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敢回复吗?谢无妄闭了闭眸,压着声音道:你别闹。

那你喜欢我吗?涂幼安居高临下地看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谢无妄。

理智告诉他只要说出那三个字就可以就此划开界限,可感情却让这三个字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我——谢无妄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往外蹦。

我、我不喜——看着书说有什么用,你抬头看着我说啊。

涂幼安抱着手臂,语气也变得平静下来,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出那四个字,我们两个人就此一拍两散,如何?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额头冒出冷汗的谢无妄,没心没肺地催道:快啊,我这可是在帮你。

是啊,这不正如自己所愿吗。

谢无妄心下苦涩。

说出那四个字已然让他精疲力尽,此刻头颅更是有如千斤重,压得他根本无法抬头直视涂幼安。

谢无妄捏着扶手的指节都开始泛白,但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骗子。

方才的愤怒在看见谢无妄这幅模样后只剩下委屈和不解。

涂幼安是真的理解不了。

既然两人已是夫妻,他又何必非要一个人守着那些秘密,直接说出来还能死人不成,她不和别人说不就完了。

想到这里涂幼安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她甚至到现在有耐心等谢无妄做好心理准备和自己说清楚原因。

说实话,我觉得我嫁给你之后过得一直都挺舒服的,若是换个夫君我恐怕没有这么清闲的日子过。

涂幼安突然转移话题,可谢无妄却并未觉得轻松。

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改嫁的想法,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热脸倒贴冷屁股的人,所以——涂幼安敲了敲桌子,俯身靠近谢无妄: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直视着我说出那四个字,我们就什么时候去和离。

在这之前,就麻烦谢指挥忍一忍了,相敬如冰的生活其实也不算太差。

涂幼安直起身子往外走去,打开房门时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眯了眯眼睛,随后转过头看向依旧不曾抬首的谢无妄,轻声道,谢子晏,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主君和主母最近在冷战——这是谢府仆从在咂摸了许久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也不能怪他们反应太迟钝,主要是两个人的反应实在是过于平淡。

一个和从前一样天天冷着脸忙得脚不沾地,另外一个照旧吃喝玩乐毫不放在心上。

若不是两个人已经半个月不曾交流不曾同住,只怕还没几个人能注意到这件事情。

半夏和白芷对此也感到十分头疼,看了眼院子里悠哉悠哉的人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天气渐暖,正是在树荫下乘凉的好时节。

涂幼安一脸惬意地躺在院内的摇椅上,旁边的藤桌上摆着一盘果盘,藕荷色的对襟襦裙上用□□色的丝线绣着桃花,倒是与这院子里还未凋谢的姹紫嫣红交相辉映了一番。

我觉得神仙般的日子也莫过于此了。

涂幼安一边感慨一边懒洋洋地拈起一颗果子丢进嘴里,但下一刻便因果子爆开的酸涩痛苦地皱起脸来。

也不知道自家姑娘始终没心没肺的性子到底好还是不好。

白芷看着涂幼安惬意的模样忍不住道:明日就要出发前去行宫狩猎了,要不要去问问姑爷需要带些什么东西?涂幼安借着茶水压下嘴中酸涩后一脸奇怪地回道:问他做什么?你回去问问爹娘不是一样的吗?可姑娘你和姑爷都十几天未曾说话了……白芷忧心忡忡地看着涂幼安。

哦。

涂幼安点了点头,没说话就没说话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嘛。

半夏也跟着劝道:但若是长此以往总不是个办法。

是啊,要是姑娘你因为这件事情被休怎么办啊……白芷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

休妻哪有那么容易啊。

涂幼安再次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再说了,我有权有势还怕他休我啊。

白芷和半夏默默无言。

姑娘这话倒也没有说错。

若是姑娘真的改嫁给别人,天天都要给婆母请安不说,还得早早生孩子,一辈子都为相夫教子而活,那还有什么意思。

白芷还是没能忍住,苦口婆心地劝道,好歹姑娘嫁给姑爷不用操心这些。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和他和离啊。

涂幼安咽下葡萄后懒洋洋地躺回椅子上,所以我得让你们姑爷认识到问题在哪儿。

谢无妄胆子太小了,一味追问只会让他越逃越远,而一味粉饰太平的话两个人只能永远停留在表面。

所以涂幼安知道自己是有一点点喜欢谢无妄的。

若是换成宁王要与自己分房睡,那她二话不说肯定立刻就会答应下来,而且还要给他再纳上十几个妾,巴不得这人这辈子都别来找自己。

因着那点喜欢,她可以耐着性子等谢无妄想开后与自己敞开心扉地交谈,但这点喜欢并不能让她无条件顺着谢无妄。

不必担心。

涂幼安摇了摇扇子,眉眼弯弯的模样像偷了腥的狐狸,我只是在完成你们姑爷‘相敬如冰’的美好愿望而已。

他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