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幼安突然开始庆幸自己上一次因为中了夜留香的缘故没有感到特别难受, 但也终于明白了当时双腿酸软无力无法走路究竟是何缘故。
本以为谢无妄一次就好,却没想到对方梅开三度折腾了整整一夜。
反正昨天晚上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清楚,反正到最后涂幼安昏昏沉沉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或者说是压根不想再回忆一遍。
哭着求人的丢人模样并不值得被留在记忆之中。
刚被谢无妄松开没多久涂幼安就直接倒在枕头上昏睡了过去, 朦胧中察觉到对方正拿着帕子轻柔地擦拭皮肤上的汗渍, 但她又累又困实在是懒得睁眼,没等对方擦完就再次陷入沉睡。
第二天醒来时涂幼安终于意识到——谢无妄上次还是给自己留了情面的。
她刚睁眼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如同被车轱辘碾压过一般,酸痛无力的感觉仿佛昨天晚上和谁打了一架一样, 涂幼安一脸痛苦地挣扎着试图坐起来,结果半途就认命般倒了回去。
谢无妄早已换好了衣服, 不仅穿戴整齐就连鞋子都穿好,看来是早就醒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此刻还躺在床上不曾起身, 他见涂幼安醒来后折腾了一番又倒回床上忍俊不禁,抬手将被子给她盖好后轻声道:若是还累的话就继续睡会儿,今日也没什么事情不必担忧。
听见这话的涂幼安半阖着眸哼哼唧唧了几声,翻了个身滚进谢无妄怀里嘟囔着:……都怪你,我本来今天打算去林子深处玩的。
她嗓子哑的厉害,谢无妄听见后连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将人扶起来拿着杯子给涂幼安喂完水后才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红着耳朵努力找补道:不过今天天气不好, 恐怕下午要下雨, 在帐子里歇一天也无妨, 我明日陪你出去玩儿。
涂幼安醒来时看着阴沉沉一片的光线以为时间还早, 却没想到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正午,喝完水后她看着被褥发呆出神,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怎么换了被子?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被褥好像都换了?谢无妄摸了摸鼻子, 有些尴尬地开口:之前的被褥都没法用了……我清晨换下来后差人去洗了,你睡得沉,被抱起来也没醒。
话音落下后帐子里安静了许久,就在谢无妄愈发不安时却见涂幼安尖叫着拉起被子将脸蒙住,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嘴里还不停嚷嚷着没脸见人了之类的话语。
光是被褥也就算了。
但是涂幼安早已记不清自己后半夜的时候有没有压着些声音,这附近一片都那么安静,若是忘记了岂不是周围住着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谢无妄好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拍了拍裹在被子里的人,沉默了片刻后红着脸道:不必担忧,你、你后面都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所以……他话没说完就见涂幼安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生无可恋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丢丢的希望:真的吗?嗯。
谢无妄耳根虽红,但面容中满是认真。
毕竟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知晓昨夜之事了。
涂幼安这才松了口气,但转念又开始生闷气,伸出脚踹了他一下后又被痛的脸都皱在了一起,谢无妄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地揉捏着涂幼安腿上的软肉。
新婚之夜不肯洞房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半个月前和我冷战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涂幼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委屈,结果莫名其妙想通了就开始折腾我,谢子晏你究竟怎么想的啊?之前自然都是我的错,你想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
谢无妄一边说一边暗戳戳地将人往这边拉了点,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什么?涂幼安不满地追问道。
谢无妄看了涂幼安一眼,突然漾出浅浅的笑容:等之后见到那个人你就知道了。
他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从母亲那里听到祝福的话语。
虽然只是一封信,可也足以让他满足。
那封信中还说等回京后她想要见见自己的儿媳妇,希望能够一家团聚在长公主府吃个饭。
即便依旧不能公开明面上的关系,但这对谢无妄来说已经足够。
涂幼安一脸怀疑地看着心情的极好的谢无妄,正要说话却突然想起来昨日的发现,连忙道:我差点都要忘了。
我昨日和于莺莺碰面发现她好像会武功。
谁料谢无妄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手换到腰处继续揉捏后才淡淡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涂幼安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的?该不是他们两个人还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见过面吧?谢无妄依旧没什么表情,见涂幼安目光中带着怀疑后忍不住掐了下她腰间的软肉:别乱想,是那日她故意往我身上撞来时我发现的。
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掐了痒处,涂幼安翻了个身逃开后跪在床上狠狠打了下谢无妄的肩膀气哼哼道:谢子晏!你学坏了!谢无妄偏过头无视了涂幼安的抗议,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若不是她非要朝我身上撞其实我也不会发现的那么快,只能说是她自己有所疏漏造成的。
涂幼安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摸了摸下巴道:那她和肃王到底在筹谋什么?我感觉我有些看不明白了……不必担心。
谢无妄站起身掀开帘子,示意提着食盒的半夏和白芷进来后再次开口,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估计过两日就能摸个大概。
见涂幼安还在思考他走过将鞋子给她穿上,一把将人抱起来往餐桌走去,无视了怀中人的惊呼声说:先吃饭吧。
不、不行!我还没洗脸漱口!涂幼安试图挣扎着下去,奈何她四肢没一个能使得上力只能任由谢无妄抱着自己。
将人放到座位上谢无妄便拿起水盆和帕子走了过来,不等涂幼安伸手便自顾自地将帕子浸湿拧干给她擦脸。
被伺候着洗漱完的涂幼安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吃饭,饭吃到一半时外面突然响起雷声,但却一直未曾下雨。
待碗筷被收拾走后外面才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谢无妄掀开帘子看了一会儿,涂幼安也凑过来站在他身边,一边伸手去接雨滴一边道:估计今日陛下也不会出去打猎了。
谢无妄赞同地点了点头,见涂幼安打了个呵欠后笑道:既然困了,不如回去继续睡会儿。
涂幼安揉着眼睛点了点头,将披在身上的外衣丢在一旁后便拉过被子躺了下去,快要睡着时床铺再次陷落下去,接着便被人搂入了怀中。
鼻尖处再次被淡淡地冷香包裹,坠入梦乡前似乎被人吻了吻耳廓,伴随而来的还有谢无妄清哑的声音:好好睡一觉吧,我陪你。
*其实谢无妄昨夜也睡得很迟,在涂幼安睡熟后他忙着收拾战后残局,好不容易收拾完又已然天亮,在床上小憩了片刻后涂幼安又醒了。
只不过他一向睡得很浅,在听见那声如同鸟鸣的哨声后顿时便睁开了眼。
是母亲身边的人在找自己。
谢无妄有些疑惑,他凑过去吻了吻怀中正睡得香甜的人,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臂,飞速地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帐子。
出了帐子时才发现雨停了许久,太阳也开始落山,他听着再次响起的哨音皱了皱眉,连忙抬脚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却没想到在那林中看见了于莺莺。
谢无妄眸中闪过一丝不安,手也下意识握住腰间刀柄。
于莺莺转过身来,看着神色警惕的谢无妄笑了笑:你还是没有记起我是谁吗?谢无妄一边用余光打量了四周一边冷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别看了。
于莺莺缓缓地抽出手中长剑,这儿就我一个人,方才那哨音也是我吹的。
见谢无妄瞳孔紧缩她接着道,既然你还是没有记起来,那我只能自报家门了。
十年前在长公主府,你在自己居住的院子捡了个浑身都是伤的小姑娘。
于莺莺看向谢无妄那双绿眸,语气带着几分释然,你和仆从照顾了那个小姑娘一夜,可是第二天那个小姑娘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于莺莺每说一句话谢无妄的心就往下沉一分:……所以你就是那个小姑娘。
真是可惜啊,若是你早点记起我,此刻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于莺莺露出几分怅然,但下一瞬她冷着脸挥剑向谢无妄刺来,低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瘆人,虽然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可若是没有长公主殿下的话我连那一日都活不到。
殿下说要你的命,我自然是拼上命也要做到的。
*涂幼安是被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惊醒的。
醒来时床榻之侧已经冰凉一片,说好要陪着自己的人突然不见,涂幼安抿了抿唇连忙朝外唤道:谢无妄人呢?半夏听见声音后掀开帐子快步走来,看着空了的床铺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姑爷一直在帐子里呢。
眼皮也开始跟着跳,涂幼安看着已然暗沉的天空心中变得不安起来,,一边招呼着半夏过来挽发一边打发人出去找谢无妄。
半夏放轻声音安慰道:姑娘先别急,这里可是皇家猎场,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涂幼安没有接话,只是咬着唇频频望向帐子门帘处。
但是回来的人都说没能找到谢无妄,而且打听了一圈尽然没有人看见谢无妄从这营帐中出去。
突然离开却没被任何人瞧见,想必去见的人不能被众人瞧见。
等了半天却依旧不见人回来,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涂幼安心一横终于下了决定,她站起身后一瘸一拐地往马厩走去,一边忍着酸痛翻身上马一边跟半夏和白芷说:半夏和我进去找人,白芷你带上其他护卫去别处寻找。
可是在皇家猎场突然召集府中护卫,若是被陛下知晓……白芷有些犹豫,万一姑爷只是迷路——没时间等了。
涂幼安沉着脸打断白芷的话,她拽住缰绳夹紧马腹,若是出了事我一人承担就是。
若是无事再说善后之事,若是出了事……涂幼安没再继续说下去。
反正她此刻,除了自己的直觉谁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