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婢女离开不久后天空中就打起响雷, 在一阵电闪雷鸣后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滴掉落在营帐顶部,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帐子内的烛火只留了几盏, 昏暗的光线中隐隐约约能看见香炉上燃起的袅袅白烟, 一缕一缕地散开在空气之中。
涂幼安攥着簪子缩在床榻的角落处,脑袋也如同小鸡啄米般不停下垂。
因为马车颠簸而留下的酸痛感在沐浴过后更加明显,身体上的疲倦与困乏也如同浪潮拍打一次一次地向涂幼安涌来。
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放松警惕, 涂幼安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差点睡着后狠狠掐了把大腿上的软肉,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最后还是抵不过汹涌而来的睡意,稀里糊涂地抱着膝盖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 一直站在营帐外守夜的婢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看着缩成一团的涂幼安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最后还是叹息着从一旁扯出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尔后端起燃着安神香的香炉往外走去。
身世再好又有何用,最后也不过是肃王圈禁起来的金丝雀。
婢女回头看了一眼阖着眸沉睡的涂幼安,苦笑着摇了摇头,收敛好表情后掀开帘子离开了营帐。
连带着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涂幼安这一觉倒是睡得神清气爽。
要是能将醒来的地点换个地方她可能会更开心一点。
睁眼时涂幼安才发现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雨后的泥土味混杂着树木的香气猛地一下钻入鼻中, 涂幼安揉了揉眼睛, 观察了一下屋内, 有些意外肃王竟然不在营帐之中。
看来昨夜那名婢女所言非虚。
涂幼安垂着眸回想了昨夜听到的话语。
与江城有关……那想来定然就是在指肃王妃的母家了。
看来肃王妃的母家是打定主意要与肃王一条道走到黑了, 难怪当时这些人被长公主拦截后连其他赔偿都不曾要过便悄无声息地回了江城。
这样一看军械走私案也就能说得通了。
既然要造反,那必不可少的就是兵器,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 肃王妃的母家在江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大世家, 虽说比不上燕京的勋贵可也不容小觑。
想起昨天晚上那名婢女说的话涂幼安又觉得有些可笑。
她被人绑到这里,还说要让她自尊自爱,最后还来了一句什么配不上她家王爷……简直有病!说得好像她能有选择一样,要是肃王真的打算强来,她要么玉选择石俱焚,要么就忍辱负重暂时妥协,总之不管怎么选反正都没有好下场,受到伤害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而且这个人半年前不是还痴迷于杨柳细腰吗?怎么眨眼间就换了口味?涂幼安倒是宁愿肃王像从前一样讨厌自己的身材,比起被肃王当成女人看待,她倒是宁愿对方继续用看猪肉的眼神继续看待自己。
与其说看上她涂幼安,不如说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看了她爹手中的兵权。
没想到三十多岁的男人依旧魅力不减当年,看来爹爹平日里吹嘘自己被人爱慕还真不是在吹牛,涂幼安苦中作乐地想到。
门帘突然被人掀开,刺眼的日光让涂幼安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先前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竟然都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涂幼安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随后打起精神准备应付肃王。
睡得好吗?肃王的语气十分自然,态度熟稔地就像是平常夫妻相处那般,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挂到一边,随后走到床边坐下,神情自如地开始脱鞋。
……你做什么。
涂幼安一边后悔昨天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一边将自己往角落里又挤了挤。
肃王看向涂幼安,笑了笑后十分坦然地说道:睡觉啊。
幼安妹妹倒是睡了个安稳觉,可怜我却要处理事情忙碌到天亮。
涂幼安克制住自己的怒火道:那你应该去找你的王妃一起休息,而不是跑到我跟前睡觉。
肃王扯过被子躺在床上,闭着眸懒洋洋地回道:我的王妃不就是你吗?我可是头一回听说这个事情。
涂幼安忍不住阴阳怪气。
肃王也没继续回复,摆明了懒得搭理自己。
涂幼安僵着身子缩在角落里,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睛都眨地比平时缓慢一些。
咋听见肃王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后涂幼安开始偷偷挪动自己的屁股,小心翼翼地磨蹭着往床边靠去。
只要跨过肃王的腿就能离开床铺,涂幼安屏住呼吸就要起身,却没想到下一瞬就被抓住人手臂拉了回去。
既然幼安妹妹不想睡觉,那我们就做些别的。
肃王冷笑一声后毫不犹豫地将涂幼安车过来压在身下,轻轻松松地将她的双手按在头顶之上,而另一只手则开始去扯她腰间的玉带。
涂幼安立刻猛烈地挣扎起来,她试着抬脚去蹬肃王,却被对方一把抓住脚踝按了下来。
她显然不知道自己的挣扎极好地满足了肃王的扭曲心理。
世人的癖好多有不同,而肃王最爱的便是看见榻上美人如同落岸的鲤鱼一般不断挣扎直至濒死的可怜模样。
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想来所谓的神明也不过就是这般模样。
肃王一把掐住涂幼安的脸,如同羊脂白玉般柔滑的触感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
不枉他惦念许久。
少女的肌肤可真是肤如凝脂的真实写照,不过傻婆少用力就留下了指印。
他顺着心意俯身靠近涂幼安,只是本该落在唇瓣上的吻因为涂幼安扭头躲过堪堪落在唇角旁边。
肃王低低地笑了一声,接着便顺着那个位置一路吻到耳边,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阴冷黏腻让涂幼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眼眶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变红。
沈昱归!你这个疯子!肃王丝毫不在意涂幼安的辱骂,他垂下头看尽涂幼安,接着凑到耳边冲着耳洞吹了口气,在注意到身下之人瑟缩的动作后更是心情极好地笑出了声。
谢指挥还真是好福气,如此软玉温香岂能坐怀不乱?肃王看着眼尾带泪的涂幼安眼眸一深,将手放在那片红唇上不断磨蹭。
若不是那日被谢无妄截胡……涂幼安两只手皆被肃王按在头顶,双腿也被对方压住动弹不得。
她此刻只想拿起金簪刺入这人的喉间,可偏偏那金簪却因为这番变故不知道掉到了何处。
如今自己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只能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巨大的羞耻感与无力感几乎淹没了涂幼安,但她还是咬着唇憋住自己快要涌出的眼泪。
肃王再度俯身,他将自己整张脸都埋入涂幼安颈窝处,无视了涂幼安的挣扎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都是因为幼安妹妹不够聪明。
你要是乖一点,听话一点,在春分那日便老老实实嫁给我,今天也不用受到这般侮辱。
摩挲着唇瓣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脖颈处,肃王抬压下身子与涂幼安额头相抵,像是在与恋人交谈一般亲昵无间,可掐住涂幼安脖子的手却在缓缓收紧力度。
可是没有关系,谁叫我喜欢幼安妹妹呢,所以我愿意给你第二次机会。
肃王看着逐渐喘不上气的涂幼安勾起唇角,在稍稍松开一些力气后再度收紧,看着涂幼安愈发苍白的面庞只觉得心满意足:我这么喜欢幼安妹妹,可是幼安妹妹却总是让我失望呢。
若不是因为不想与定国公交锋,肃王根本不会忍到现在。
这丫头必须安安稳稳地活到燕京才可以。
肃王的计划与之前一样。
他还等着涂幼安心甘情愿地去劝说定国公加入自己,若是这丫头因为觉得委屈就要寻死觅活与他们而言可是绝无好处。
定国公手下的京师便是燕京最大的防御部队,兵力充沛不说,占据了如此好的地理位置更是不愁兵器兵粮。
燕京耗得起,可他耗不起。
涂幼安就是定国公放在心尖尖上的掌上明珠,纵使他大义灭亲不愿投降,但比定国公还要溺爱孩子的崔夫人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舍弃自己的女儿。
便是不成,也可以在威胁完定国公后再行处死。
好歹也是废了这么大劲才得到的人,总不能没尝过滋味就杀了。
物尽其用,绝不浪费。
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姑娘,稍微花些心思就能套住。
他周围的每一个女子都是如此,就连母妃都还对那薄情寡义的皇帝依依不舍抱有幻想。
肃王松开钳制着涂幼安脖颈的手,定定地看着急促喘息的涂幼安,尔后用手抚上她的侧脸,微微低头吻住涂幼安的额头,像是在与恋人亲近一般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轻地捏着涂幼安的后颈,在感受到少女不断颤抖的身躯后一边拍着对方的后背进行安抚,一边贴在她的耳边柔声蜜意地哄骗道:我为了与幼安妹妹在一起花费了如此多的心血,这般努力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吗?幼安妹妹放心,在你不同意之前我不会动你的。
恩威并施才能让对方彻底被驯服,肃王的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因为你才是我此生挚爱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