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看着只身一人回到营地的定国公眼皮一跳, 连忙走上前去追问,甚至忘记掩饰自己语气里的焦急:幼安妹妹呢?怎么没有同伯父您一起回来?定国公并未立刻回话,他神色平淡地看了端王一眼, 接着就径直往营帐内走去, 待走到营帐内才转过身看着苏丞相与端王回道:绥绥被肃王带走了。
端王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定国公:那可是龙潭虎穴,伯父您怎么能让幼安妹妹跟着肃王离开, 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啊!难得见到端王的情绪这般失控外露,骤然拔高的声音惹得苏丞相都忍不住侧目看了过来。
年轻人的那点小心思真是一览无遗啊。
不过此刻纠结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苏丞相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他家姑娘的心都在别处, 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自己操心。
苏丞相温声劝慰道:端王殿下不要着急, 我们先等定国公把话说完。
端王带着指责意味的语气并未让定国公生气,他只是叹了口气,随后看向端王,脸上满是无奈:殿下以为是我不想把人带回来吗?那可是我的亲生女儿,若是可以我宁愿替她前去遭受这些苦难。
端王殿下有所不知,这云栖观四周光我看见的起码有百人, 那些看似普通的道士不少都是暗卫假扮, 更别提草丛里和树林中, 还有我看不到的许多隐蔽之处, 林林总总加起来根本摸不清肃王究竟安插了多少人。
肃王竟然敢来自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我是前去与他谈判, 不是为了激怒于他。
定国公也很是头疼,摇了摇头后继续说道, 在那种情况下我真的无法保证在将绥绥带走的同时不会激化矛盾。
若是将肃王激怒被这些暗卫追杀不幸丧命, 岂不是将这造反谋逆的大好机会直接递到对方手里?要是没能抓住肃王, 那他在离开后定会抓紧时间联系西北军,情况只会对我们更加不利啊。
端王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看了眼身旁的苏丞相,在平复好情绪后向定国公行礼道歉: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还望定国公恕罪。
定国公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甚至还十分贴心地为端王向苏丞相解释道:毕竟绥绥也是与你一起长大的,你们情同兄妹,遇到这种情况急迫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的。
好在绥绥的情况暂时还算稳定,肃王因着想要拉拢我所以对她还算得上尊重,我们今日见面看绥绥气色还不错,想来也没有受什么太大的委屈,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绥绥是个机灵的孩子,想来也会想办法护住自己的。
定国公话都说到这里了端王自然也不好再说其他,只能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受到安慰的模样:那就好,绥绥平安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面上这么说,可端王却始终无法做到像定国公与苏丞相那么冷静,以他和肃王相处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他实在是不能放心让涂幼安一个人和肃王相处。
端王的眼神微闪,脑海中又想起了上元节那日程兰在屋内与自己哭诉的事情。
肃王在私下做的那些事情光是听了就让人觉得恶心至极,端王原本是想将程兰带走作为人证,却没想到肃王在发现程兰迟迟未对自己下药后直接派人出来截杀,最后还将对方的死扣到自己头上。
只要一想到这种事情可能会发生在涂幼安身上端王便觉得无法接受,若是涂幼安因此丧命,那他……端王不敢说自己对涂幼安的感情有多深厚,但或许是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是让人惦念不忘,那些积攒在心底的感情在得知涂幼安被抓之后到达了顶峰。
无论父皇之后还会不会心软他都一定会想办法将肃王的路彻底堵死,最好是能以死谢罪。
苏丞相见两个人情绪都差不多稳定下来后终于开口向定国公说明方才得到的消息:前去打探的士兵都说不曾见到西北军的踪迹,不过在另一处打探消息的士兵倒是发现了肃王的踪迹。
定国公立刻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哦?是在何处?苏相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笑着道:离得不远,就在安县。
定国公立刻走到桌前看向地图,看着标注着安县的那个位置皱起眉头。
端王仔细研究了一下燕京与安县的距离,斟酌了一下后试着与定国公与苏相商量:离得不算太远,擒贼先擒王,不如我们先去将肃王抓住?这样西北军群龙无首,自然也会更好收复。
定国公与苏相听见这话都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有料到平日里有些优柔寡断的端王能说出这种话。
虽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定国公还是习惯性地吹捧道:殿下此番决断倒是有几分陛下当年的风范。
苏丞相也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欣慰。
若是能靠这种事情让端王学到如何果断抉择,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好在端王这辈子都不可能与涂幼安在一起,他暂时不必担心端王会像皇帝那样因为偏爱柔妃所以总是不能一碗水端平。
要不是如此,肃王恐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过当年种种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一想到陛下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苏丞相就感觉自己的白头发又在往外冒。
都是糟老头子了,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吗?端王与定国公自然不知苏丞相的这番心理活动,两个人看着地图与沙盘,眉毛不约而同地皱了起来,过了片刻后定国公道:眼下这个时机确实应该先抓住肃王,只是咱们也不清楚安县的情况,若是肃王拿县中百姓的安危要挟我们,只怕……苏丞相听见这话也觉得头疼起来:确实如此,我们不能拿百姓的命去赌。
安县虽为县,可因临近燕京所以人数远比普通的县城人数要多,县内少说也有几千人,他们可以派人追杀肃王,可却不能送这些百姓去死。
端王苦笑着道:大哥倒还真是机关算尽,明明不占优势,可现在倒是我们被他压制在这里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自然。
定国公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如今就是亡命之徒,倾家荡产只为了赌一把最后的胜利,我们这种瞻前顾后有着牵挂的人自然不可能像他一样毫无顾忌地行事。
营帐内一时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就在这时传信兵一路小跑跑进营帐,看着三人道:谢指挥传信过来,说已经将贵妃控制住,只是……说到这里传信兵的神情露出几分犹豫,定国公见状肃着脸追问:只是什么?只是陛下被贵妃下了大量的迷药,一时之间还无法恢复,身体状态也颇为虚弱。
苏丞相一听这话顿时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道:御医可去了?有说什么吗?像这样的情况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传信兵摇了摇头:我离开的时候御医刚到殿内,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谢指挥害怕几位大人担心所以让我先来传话。
这孩子!还不如等弄清楚了再传话给我们呢!苏丞相一边说一边往屋外走去,站在门帘处向定国公行礼道,那我就先去皇宫看看情况,端王殿下也同我一起去吧。
苏丞相那副即便担心皇帝也不忘拉上端王去皇帝面前刷好感的模样实在是让定国公啧啧称奇,但面上还是十分稳重地开口道:去吧去吧,这里有什么新情况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端王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眼下这边也没有他能做的事情,两位长辈都发话了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更何况皇后也还在宫中,即便母子有些隔阂,可到底还是不能看着对方陷入危机之中。
定国公见两人离开后也没有闲着,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后将士兵唤来,十分严肃地开口道:去将半夏和白芷叫来,我有事情要与她们商量。
*躺在床上的帝王始终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谢无妄看着皇帝这幅模样心下更是无比担忧。
即便皇帝一向身子硬朗,可连续几日的用药也一定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谢无妄以前也听大夫说过不能大量使用迷药,不然不仅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甚至还有可能出现痴傻的症状。
不管是哪个消息,反正对大梁来说都是极其糟糕的消息。
外族人士虽然这几年老实了许多,可若是被他们知道出了这种事情定然会蠢蠢欲动意图侵袭,更别提现在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肃王在暗处等着。
这般内忧外患的局面实在是让人头疼。
谢无妄不禁又在心里骂起肃王,若不是他很多事情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御医终于诊断完毕,将皇帝的被子盖好后起身向皇后与谢无妄走来。
陛下情况如何?皇后不等御医回话便直接追问。
御医吁出一口气道:贵妃确实用了不少迷药,但好在剂量还在可控制范围内,陛下大的身体在将养一阵子之后或许就能恢复正常,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皇后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念叨:那就好那就好,没伤到脑子就是好事。
就算她希望自己儿子能当皇帝,可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皇后比谁都清楚自己儿子的缺点是什么,或许以后端王会是个合格的太子,但起码现在不是。
谢无妄听见这话也松了口气:那就劳烦太医院这些时日多多上心了,陛下的身体可就托付给你了。
眼前这位御医是皇后的人,想来以皇后的性子定会仔细排查整个皇宫,谢无妄也准备安排一些人手从旁协助,知识刚走出殿外就看见站在外面等候的柔妃与宁王。
父皇现在情况如何?不等谢无妄说话宁王就立刻询问。
谢无妄看了宁王一眼,淡淡道:陛下暂时已经脱离危险,不过这几日需要静养,所以两位还不能进去。
宁王一听这话就要发作,可还没说话就被身旁的柔妃拉住,柔妃用眼神制止了宁王的行为,随后看着谢无妄盈盈行礼,声音也是极为温和:多谢谢指挥告知我们这件事情,只要陛下平安无事就好,等陛下安康后我们再来探望陛下。
谢无妄点了点头,他以为柔妃说完这番话就要离开,却没想到柔妃在站直后再次看向自己,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让人意外。
此刻宫中还不知道有多少藏在暗处的钉子,皇后娘娘与谢指挥若是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唤妾。
柔妃的声音放的极轻,可是眼神中的坚定却不容忽视,妾一定全力以赴,绝不会让陛下的江山被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分走半分。
说完这些话后柔妃再次行礼,随后便转过身拉着宁王准备离开,只是宁王却不知为何挣开柔妃的手,看向谢无妄沉着脸道:绥绥的事情若是能用得上我请务必及时唤我,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这是自然,此等大事殿下理应出力。
谢无妄的语气不紧不慢,不过还望宁王殿下自重,行事莫要如此轻浮,微臣新妇的小字不是殿下应该叫的。
撂下这句话后谢无妄抬脚就走,擦肩而过时还狠狠地撞了下宁王的肩膀,宁王身形不稳差点跌倒,在被柔妃扶住后才愤愤不平地开口:谢无妄他有病吧!好端端地找我出什么气啊!柔妃看着谢无妄离开的背影,过了好半天才道:本就应该如此,是你无礼在先,人家生气也是正常的。
可是——没有那么多可是,你便是再念念不忘,人家姑娘也早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柔妃难得说出这般直接的话语,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声音平静地说道,有些梦,差不多也该醒了。
*或许是定国公的态度让肃王十分满意,连带着涂幼安这两日的待遇都变得比之前更好,肃王不仅会当着涂幼安的面说些与外界有关的事情试探她的态度,甚至还允许她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在外面散步。
虽然每天最多只能在外面停留一炷香的时间,但有总比没有强,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便算是有所进步。
若不然自己虚与委蛇般忍着恶心陪对方演戏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憋屈。
眼下安县几乎都在肃王的控制之下,城中百姓迫于形势几乎都是闭不出户,听那些士兵说话的口气似乎还从城中搜刮了不少物资。
这般行径倒是与那些贼寇没什么差别,真真是符合乱臣贼子这四个字。
虽说肃王依旧不信任自己,可他装模作样的表演却让身边人对涂幼安放松了不少警惕,尤其是那些并不知道肃王在演戏的普通士兵,这些人几乎已经将涂幼安当成未来的肃王妃,态度也变得恭敬许多。
若不是身旁那两名婢女时时刻刻盯着涂幼安,只怕她早就能打听到更多消息了。
涂幼安带着两名婢女在营地中闲逛,只是打探了一圈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在听到身后婢女小声的提醒后只能无奈地按照往日惯例往于婉蓉的营帐走去,没想到在半路上撞见区将军教训士兵的一幕。
谁让你们去欺负那小姑娘的!跪在地上的两名士兵被区将军吓得哆哆嗦嗦,说话都不利索:我们、我们……区将军见那两名士兵唯唯诺诺便气不打一处来,抬脚狠狠将两人踹翻后怒声道:拖下去!各打五十军棍!五十军棍。
涂幼安有些惊讶。
以这些士兵的力度,这五十棍下去只怕这两个士兵小命不保。
那两名士兵自然比涂幼安更清楚,连忙拽住区将军的裤脚道:将军,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就只是、只是摸了摸而已,我们完全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啊!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区将军冷笑一声,神情中满是鄙夷,那又怎么样,这妨碍你是个畜生东西吗?你们是不是都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啊,有娘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区将军看向旁边愣着的几位士兵,黑着脸斥道:还愣着做什么!我说的话听不见还是听不懂!在这儿站着是准备一起挨打吗!还是说想要为他们求情!周围站着的士兵连忙摇头,动作利索地将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二人拖走。
区将军这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涂幼安,不过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冷冷地瞥了涂幼安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涂幼安终于理解周围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害怕区将军了。
他长得本就五大三粗,脾气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好,说话也颇为直白粗俗,黑着脸的样子更是十分煞人。
不过这位区将军倒是有些意思,看起来倒是嫉恶如仇,和父亲的性格有些相似。
涂幼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区将军的背影,随后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于婉蓉的营帐处走去。
于婉蓉一看见涂幼安便露出笑容:今日来得似乎迟了些?嗯,路上撞见区将军在教训士兵,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
涂幼安一边说一边坐到于婉蓉身边,抿了口杯子里的水道,区将军真的好凶啊,难怪大家都这么害怕他。
于婉蓉笑了下道:区将军性格一向耿直,再加上他体型高大战功累累,周围士兵对他确实多有畏惧。
这样啊。
涂幼安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不过区将军倒是位嫉恶如仇的人,方才他大发雷霆就是在教训冒犯姑娘的士兵。
说完这句话涂幼安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戳到了于婉蓉的伤心事,正要开口道歉就见于婉蓉神色平静地继续道:是这样,区将军是位十分正直的人,花朝节那日也是他先找到我的,之后还多次替我说话,惩戒了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听到这番形容涂幼安不禁想起那日在驿站区将军站出来主动维护于婉蓉的模样,两件事情一结合起来总给人一种区将军对于婉蓉有意的模样。
但是涂幼安又觉得并非如此,因为区将军每次看见于婉蓉时都格外坦荡,眼神也毫不躲闪,完全没有见到心上人的羞涩和紧张。
看来背后原因还需要深究一下,说不定能借这个东西说服对方呢。
涂幼安收回思绪,有些惊讶地看向于婉蓉。
虽说这几日她确实在潜移默化地开解于婉蓉,但也没有想到于婉蓉这么快就能想开。
于婉蓉看见了涂幼安眸底的惊讶,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容,声音也依旧柔和:幼安妹妹这些日子天天来找我,想来也是害怕我被人欺负吧。
即便那日她未曾跟去但也能想到肃王究竟说了些什么。
如今的她在肃王眼里恐怕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那肃王手下的这些人更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若不是涂幼安天天都来看望自己,恐怕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只会更差。
毫无依靠的女子身在军营,面对的危机也远比其他时候更多。
涂幼安愣了一下,片刻后叹了口气:我们两个人的处境大差不差的,在这种时候还不互相体恤的话岂不是步履维艰更加困难吗?更何况前一阵子若不是于婉蓉想办法替自己分散了肃王的注意力,只怕肃王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是啊,所以我也不能总是自怨自艾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姐姐能想开就好,有些事情本就不是你的错,所也不必对自己那般苛责,该受到惩罚的人不应该是你。
一想起方才区将军说的话涂幼安便觉得不安,在沉思了片刻后道:这几日外面都不太平,我一个人住着总是觉得有些害怕,不如搬过来与姐姐一起住,两个人在一起也能安全一些。
不等于婉蓉回应涂幼安便直接冲着帐子外的婢女喊道:麻烦两位将我屋子里的东西搬到这边,我这几日就与婉容姐姐住在一起。
两名婢女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十分听话地按着涂幼安的吩咐去拿东西,涂幼安见两个人离开后立刻道:或许这两日肃王就会与我父亲再次见面,等我们离开还劳烦姐姐主动接近一下区将军。
我见区将军似乎并不赞同肃王的做法,或许我们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若是真的能将对方拉到我们这边,胜算也便更多一分。
于婉蓉听完后肃着脸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若是找到机会定会去与区将军沟通一番。
区将军对女子的态度似乎更为宽容,尤其是对于婉蓉,想来让她去接近对方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肃王自然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在过来看了一眼相处还算融洽的两个人后便离开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在营帐待了没一会儿就看见区将军走了进来。
有事?肃王抬眸看了一眼对方后便继续看向手中的信件。
区将军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只觉得心寒:殿下,纵使咱们需要资源,可也不应该带着人去县城中搜刮,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啊。
无辜?肃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有功夫同情这些人?这不过都是为了我的千秋大业铺路,他们既然是大梁的子民,那为我献上些许资源也是应该的,有什么无不无辜可言?区将军顿时沉默下来,过了好半天才道:殿下是这么想的?左右那些犯了事儿的人也已经被你处罚了,有些事情差不多就可以了,适可而止吧。
肃王这次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看着手中的案卷道,水至清则无鱼,你不可能管住所有人的。
区将军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肃王,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肃王见区将军半天不走以为他还要与自己说些什么,正要询问就听见区将军沉声道:属下明白了,先行告退。
对方的识趣让肃王心下满意,他挥了挥手让区将军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区将军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区将军走出帐外,看着外面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随后便昂首阔步地往营帐外围处走去,捡了根木棍坐在石头上雕刻起来。
周围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区将军只要无事就会在这个地方削木棍,也不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在巡逻士兵离开准备与下一班士兵交接班时区将军也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但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向暗处看去。
天色已暗,林中一片漆黑,隐在暗处的身影根本无法被人轻易发现。
去告诉谢无妄,明日后山见。
说完这句话后林子中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但很快便又恢复平静。
区将军在确认那道身影已经离开后便拿起自己削到一半的木剑,溜溜达达地回到营地准备吃肉。
是啊,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那另寻他路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