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13 章

2025-04-03 04:25:43

林文远一对上薛如意的眼睛就心慌, 直觉不能说实话,但让他说谎他又实在不太会,支支吾吾半天, 扶额道:我……头有些晕。

薛如意看向沈修,沈修哎呀两声,道:我可能醉了,要不你还是问小王吧。

他一扭头朝王晏之看去。

好家伙,王晏之已经不要脸的躺在地上了。

这?沈修和林文远目瞪口呆。

薛二乐了:他一杯倒。

沈修:关键是, 方才王晏之也没喝酒啊。

草, 大意了。

问不出什么薛如意也不想问了。

林文远依旧住在三楼阁楼,沈修和王晏之被带回薛府。

薛二把王晏之往床上一丢, 朝沈修道:今晚你们两个人睡一起。

沈修微笑点头。

薛二出来, 薛如意朝床上毫无动静的王晏之看了两眼,问:他们两个没问题吧?薛二疑惑:你是问床大小还是被子薄厚?薛如意言简意赅:沈修被他揍过好几回。

薛二:他都醉了, 能干嘛?也是。

薛如意径自去睡了, 睡到半夜听见客房传来隐隐约约的声响。

几次之后, 她干脆起身去敲门, 里头立刻安静下来。

次日一早, 餐桌上的薛如意盯着沈修有些青肿的脸看了半晌,问:你脸怎么了?王晏之打你了?王晏之委屈:如意……他看向沈修, 沈修打了个哆嗦, 立刻摇头道, 不是,就不小心摔到床下, 脸着地了。

他怎么可能承认打过不王晏之。

王晏之伸手夹包子, 他立刻也伸筷子夹去, 手上暗自较劲, 面色笑呵呵道:这包子挺好吃的,我来上京这么久还没吃过呢。

王晏之也不恼,继续夹别的食物,但凡他要夹的沈修就会伸手。

一顿饭吃下来,东西全进了沈修肚子里,他打了个饱嗝得意洋洋的盯着王晏之。

王晏之叹了口气道:你好歹给如意留一点。

沈修这才注意到,薛如意还捧着一碗稀粥,筷子都没动。

沈修:擦,狡诈的王晏之,故意激他。

薛如意放下碗筷,:算了,我还是去如意楼吃一些吧。

临出门时,沈修问:薛伯父和大哥二哥呢?薛如意:上朝去了,寅时三刻就起床准备,在东街前头的路口买早饭直接就去了。

沈修咋舌:起得来吗?他可是记得薛二在县学那会儿早课时常迟到。

薛如意摇头:起不来,通常都是大哥喊阿爹,阿爹拉二哥,三个人都不知发多少牢骚。

阿爹已经喊着要告老还乡,回家种地了。

用他的话说:凡事早起的事都不是人干的。

大哥还算好,二哥时常以各种理由休假,也就是李清翊好说话,若是嘉佑帝那会儿他定然是不敢的。

沈修道:还是我们做生意自在,虽然有时候忙得像狗,但没人管啊。

薛如意深以为然。

薛如意上了马车,王晏之紧跟着上去,就在沈修要上来时,他一脚把人踢了下去。

沈修怒目而视,王晏之眯着眼转了一下手腕,他立刻怂了。

走吧。

王晏之吩咐车夫。

薛如意好奇的探头,问:沈修不走吗?王晏之轻飘飘道:他方才吃撑了,走过去正好消消食。

薛如意符合:他确实太能吃了。

马车越走越远,沈修站在原地咬牙切齿:无耻!!!!马车快要到如意楼时,王晏之掀开帘子远远瞧见林文远站在门口。

他嘴角扯了扯,放下车帘子,朝薛如意道:西城有家混沌摊做的不错,皮薄肉多,汤还特别鲜,要不我们去那吃吧,吃完正好去采买。

自从薛大任了大司农后去集市采买的活就落在薛如意身上。

薛如意正好肚子饿,一想到香喷喷的混沌,肚子更饿了。

于是在门外站了一个时辰的林文远眼睁睁看着马车从门前经过,径自朝着另外一条街去了。

两分钟后,沈修呼哧呼哧跑来,扯着门框问林文远,如意人呢?林文远有些郁闷,不知,直接往前头去了。

沈修看了眼早没影的街道,当即直起腰气愤的骂:好个周扒皮,心机一等一的深,他,他……他说着说着哭丧着脸,扒住林文远道,他把如意拐哪去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拦着点。

他怒其不争,脸皮薄是没有未来的,你瞧瞧人家周扒皮,难道你要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林文远捏了捏拳,问:那要如何?沈修道:我们要结成同盟,先把周扒皮踢掉,然后再公平竞争。

林文远迟疑:这样会不会太……卑鄙了?沈修:论卑鄙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周扒皮的对手。

林文远深以为然,俩人眼神坚定的对视。

薛如意从西城回来时日头已经老高,瞧见站在门口望夫石似的沈修,疑惑的问:你干嘛呢?沈修一瞧见她立刻眉开眼笑,伸手去揪她袖子,薛如意避开他的手,有话就说。

沈修瞧了眼她身后的王晏之,故意拉高声音道:乐坊已经租好了,我拟了个计划表,你来瞧瞧。

薛如意随他走到桌边坐下,王晏之手里还提着菜篮子,也紧跟过去。

然而,他刚走近,林文远就坐在了如意另一边。

四方桌,三面被占,对面凳子不知道去哪了,这是摆明不让他坐。

王晏之呵笑两声,提着篮子走了。

薛如意同沈修聊了一个时辰才起身,等她在楼里转了一圈,发现王晏之已经交代伙计把所有的活干好,又默默走到柜台里把她要记的账记好。

瞧见她过来,他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我不像沈修那么懂乐坊的事,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只能替你做这些。

薛如意接了一句:这有什么好比的,他就是青楼去多了,混出来的经验。

你又不去那地方,不懂也没什么稀奇的。

跟过来的沈修吐血:好你个周扒皮,暗戳戳的损他是吧。

他一把把林文远推上前。

林文远局促的喊了声如意,支支吾吾问:如,如意,能,能陪我去一趟文渊阁吗。

殿试用的笔墨用完了,我初来此地,怕被坑,你同我一起去帮忙砍砍价……沈修附和:对啊,他银子不多,殿试很重要,得用最好的笔墨才行,你这么会砍价,陪他去一趟吧。

他瞧了眼王晏之,笑道:我们小王这么能干,如意楼交给他没问题的。

王晏之表情丝毫没变。

林文远期待的盯着薛如意,哪想薛如意指指王晏之道:文渊阁的东家在这,你们找我去干嘛,直接让他给个最低价就是。

沈修、林文远:……啊?文渊阁……是,他的?沈修惊悚了,他一路来上京,瞧见不下十家文渊阁。

那是日进斗金的文渊阁啊,文人重笔墨书画,王晏之得多有钱。

先前还嘲讽他不懂生意的沈修瞬间脸疼了。

林文远愣愣的问:你家不是卖瓜的?王晏之:书呆子还真是书呆子,他怎么就是卖瓜的了。

你要笔墨直接去文渊阁便是,找余钱掌柜报我的名,免费送你一套也是可以的。

林文远窘迫得想死,不,不用了。

薛如意:你不殿试了,没关系的,文渊阁也有我四成股份,你先拿着,若是不想占便宜,今后还我就是。

沈修惊讶:文渊阁也有你的股份?薛如意点头。

沈修和林文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最后俩人一起出门买了笔墨,午后薛如意招呼完客人从二楼下来,隔着老远便瞧见王晏之站在柜台里低头瞧着什么,连她走近都没发觉。

她趴在柜台上微微探头,瞧见柜台里头放着两个包好的礼品,还用彩绸扎成了蝴蝶结。

她好奇的问:谁送你的?王晏之:应该是送给你的。

薛如意惊讶,把礼品拿上来,两个礼品上分别署名沈和林,然后还写了她的名。

他们两个送我礼物干嘛?王晏之摇头,随即又淡淡道:没有名目随便的送的礼可不好收,要不我帮你回去?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瞧。

薛如意看了两眼,把东西递给他:好啊。

王晏之嘴角露出个笑,拿着礼物往后院去。

后院里沈修在来回打转,林文远被他绕的头疼,有些不放心的问:沈兄,我们直接放礼物会不会不好,既然是感谢的话应该要当面给如意才行。

沈修道:你懂什么,我们先送寻常的东西,要是她收了,明日再当面送更好的,不然被当面拒绝多尴尬啊。

林文远一想也是,然后他刚抬头就瞧见王晏之拿着他们刚刚送出去的礼物慢悠悠的走来。

沈兄……他喊了声沈修,示意他往后看。

沈修啊了声,扭头往后看去,立刻也看见王晏之和他手上的东西。

当即迎上去不高兴的问:我们送个如意的,你干嘛拿着。

哦不会又想搞破坏吧,周扒皮,做人不能这样啊。

王晏之把礼物塞到他手上,长睫下的眼眸有些冷,语气带着警告:如意不喜欢你们两个,你们不用白费心思。

林文远不服气:她要是喜欢你为什么同你和离,而且喜不喜欢要她亲口说才算,你凭什么代她说?王晏之冷睨着他:我同如意企是你们可比的,她这辈子注定只会是我的妻子,你们想好好待在如意楼就安分些。

林文远拧眉:我们只是在公平竞争。

沈修怂怂的附和:对,我们是在公平竞争。

公平?王晏之嗤笑,清艳的眉眼拢着风霜,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

他定定瞧着这俩人,眼中有杀意: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们两个没人会说半句话。

沈修吓得后退两步:天子脚下杀人犯法,你别冲动啊。

林文远咬牙:他不敢的,他还得参加殿试。

王晏之笑得薄凉,往俩人又跨了两步。

伸手,三块免死金牌捏在他指尖,他慢条斯理道:我这有三块免死金牌,你们只有两个人……你说我敢不敢杀人?沈修和林文远惊讶:免死金牌!拿来杀他们未免浪费了。

俩人齐齐后退半步:王晏之,有话话说。

王晏之又往前一步:那你们说说,退是不退?林文远:不退!他就不信王晏之疯了,他敢杀人的话,如意也不会喜欢他。

王晏之又往前走了两步,沈修和林文远对视一眼,俩人决定先发制人把他摁住再大喊救命。

俩人齐齐扑出去时,伙计瞧这边不对劲,赶紧跑去喊薛如意。

等薛如意赶来,就瞧见沈修和林文远俩人摁住王晏之扭住他手脚不肯他跑,而王晏之脸憋得通红,在喊救命。

薛如意急了,大吼一声:你们欺负他干嘛?林文远吓得赶紧爬起来,窘迫解释:我,我,是沈修让我摁住他的。

膝盖中箭的沈修:林书呆子真不是盖的,开口就是坑。

他连忙爬起来解释:如意,我们没想怎么样,是周扒皮说要弄死我们,我们才先下手为强的。

王晏之挣扎着要起来,好看的眉蹙起,脸都有些虚白。

薛如意连忙过去扶他起来,冲沈修道:他好好的弄死你们做什么,杀人犯法。

沈修争辩:他有免死金牌。

薛如意:免死金牌是救人的,用在你身上不浪费?沈修这次是胸口中箭了:感情他不配是吧?林文远帮忙解释:是他拿礼物来还我们,还让我们不要接近你。

王晏之拧眉,瞧这两人:朋友之交可以,我只说不准你们有所图谋。

林文远:你难道没图谋吗?原以为王晏之为狡辩,哪想他很直白:我定然有所图谋,我原本就不想同如意和离,我在重新追求她你们瞧不出吗?沈修、林文远:好家伙,这人脸皮是忒厚啊!薛如意:好了,你们别吵,不管他说了什么,你们打他就不对。

沈修:你偏心。

薛如意:对,我就是偏心。

沈修:。

东西是我让王晏之送还给你们的,这几日你们该干嘛干嘛,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等殿试后再说。

说完她扯着王晏之离开。

林文远神色落寞:就知道是这样,每次如意都无条件护着他。

他拿过掉在地上的礼物,朝沈修道:我脑袋肯定秀逗了,怎么会听你的话。

沈修:喂,你说清楚,你个书呆子,什么叫听我的脑袋就秀逗了?林文远:我原本是一,我们两个同盟是零。

沈修:感觉被深深的伤害了。

林文远不理会他,神色恹恹的走了。

殿试那日,王晏之和林文远俩人早早起来,同众多举子一起往宫门处赶。

薛如意亲自把两人送到宫门口,然后下车询问王晏之东西准备齐全了没有?王晏之微笑着点头。

林文远听着林婆子的絮絮叨叨,目光却落在他们两个身上,等要进去时他才喊了声:如意……他声音太弱,薛如意目光还在晏之身上。

但所有人都进去了,她在外头站了会儿,正打算回去,戚阿芙匆匆赶来,拉着她就往里走。

做什么?戚阿芙兴奋道:殿试啊,我带你去瞧瞧。

薛如意杏眼圆睁:这能瞧?戚阿芙道:别人自然不可以,但当今皇帝是我阿兄,我们偷偷躲在大殿后头不被发现就行。

薛如意也有些好奇,被她拉着一路往皇宫去。

殿试规矩众多,宫廷守卫严苛,几乎每走百米就有禁卫军巡视。

瞧见戚阿芙和她都见怪不怪的当作没瞧见。

俩人一路摸到政德殿,从后头小门绕了进去。

政德殿后殿很安静,内侍很快发现她们二人,正要喊,戚阿芙朝内室嘘了声,做出要抹脖子的动作。

内侍立刻吓得禁声。

俩人偷偷摸摸靠近金銮宝座,小路子从里头撞了出来,吓了一跳。

压低声音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哎,前头正在殿试,您去不得。

戚阿芙扬起鞭子,示意他闭嘴。

小路子目光转到薛如意脸上,想着这俩人都是皇上护着的,当即也不敢拦,任由着俩人偷溜进了御座后面。

御座是用最名贵的金丝楠木雕刻镀金而成,椅背有部分镂空出。

戚阿芙蹲在左边,薛如意蹲在右边,俩人透过镂空的椅背往威严的大殿上看。

◉ 114、大结局上(修)肃穆威严的大殿上, 殿试的举子按照会试的名次颔首垂眸等待皇帝问策。

部分朝臣和皇亲国戚分列在两边。

这群人中,薛如意一眼便瞧见站在最前头青衣墨发的王晏之。

那人不知何时起,身形已挺俊如翠松玉竹, 即便不论容貌,站着这群人中也如玉石之于瓦砾,灼灼生辉。

策论时潇洒纵适、侃侃而谈的模样引得殿中人竞相侧目。

他早在十年前就该在这个大殿上,展露自己无双的才华和风姿。

时间欲久,就在所有人渐渐快淡忘王家二郎时, 他又用另一种迫人风华席卷整个朝堂。

瞧着这样的王晏之, 不少官员和皇清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

年轻俊美,有恩于皇帝, 前途无量啊。

虽然是个二婚, 但男子嘛,没人会去在意这些。

王晏之被点状元的那一刻, 躲在御座后的薛如意心脏不受控制狠狠跳了两下。

她按着胸口处, 瞧着他封官授爵, 金冠玉带大红官袍加身, 心情居然前所未有的悸动。

按照惯例, 授官传胪后状元就该跨马游街了。

薛如意急急退了出去,戚阿芙看得兴起, 压低声音喊了两声, 也赶紧跟了出去。

守在后殿的小路子瞧见她们二人出来, 狠狠松了口气。

正要上前奉承就听薛如意问:状元游街一般从哪个门出去?小路子赶紧道:都是从东城门出,由玄武街绕城一周, 最后在状元下榻处止。

薛如意道了谢快步往外走, 惊得小路子舌头都打结了。

戚阿芙眼珠子转转立刻明白过来, 兴奋的跟了上去:如意姐姐, 你是要去瞧状元游街吗?等等我,我也去。

等俩人从小门出去,戚阿芙兴奋道:如意姐姐,方才清翊哥哥很威风对不对?薛如意呜了两声,脸颊有些红:对,是很威风。

戚阿芙一直在叽叽喳喳,清翊哥哥说要给我选个驸马,让我自己瞧瞧这些人里头有没有中意的。

本郡主的夫君必然要待本郡主极好,要温柔体贴,本郡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想了想,眸光沉静一秒,忽然又补充了一条:最好不要会功夫,这样永远就不会上战场了。

薛如意侧头瞧她,有些讶异的问:你先前不说嫌弃王晏之弱不禁风吗?你喜欢的人不该身手了得?戚阿芙微微噘嘴,神色有一瞬间的难过:我阿爹功夫就厉害,还不是没了……阿娘说让我以后嫁个安稳的。

哦,懂了。

薛如意脚下不停,从东城门出去,直奔玄武街的西江月。

一路上两边街道都挤满了百姓,显然都是来看状元游街的,西江月的二楼每个窗口都攀着兴奋叫喊的姑娘。

戚阿芙扫了一圈,感叹道:如意姐姐,怎么这么多人啊,他们都是来看状元郎的吗?薛如意拉着她往西江月二楼天字号雅间挤,拨开挤在窗口的人也探头往下看。

被挤的女子嚷嚷骂道:挤什么挤,哎呦,踩到姑奶奶脚了……铜锣鼓声响起,不知谁高喊一声:状元郎来啦!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争先恐后探头往外看,好几个姑娘半边身子都探出了窗外,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街道的拐角处,官差鸣锣开道,大红官袍的王晏之骑在扎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上朝这边靠近。

薛如意看着那锣,又看看红衣乌沙的王晏之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小声问戚阿芙:这帽子怎么这么丑?乌沙两边还簪着花。

好像瞧着没有政德殿上那个味。

戚阿芙没回答,旁边提着花篮的姑娘听了一耳,老不高兴道:怎么就丑了,状元郎都要这般打扮的,王家二郎是状元里头最俊美的一个。

薛如意嘴角抽动两下,勉强接受王晏之的形象,瞥了眼那姑娘手里的花篮问:你提着这个做什么?那姑娘道:砸状元郎啊,丢花丢帕子丢香囊,万一状元郎喜欢,瞧上我了呢。

周围的姑娘也兴奋道:对啊,对啊,瞧不上砸到了也能得个好彩头,说不定我家下次也能出个状元。

戚阿芙兴奋了,这样吗,如意姐姐那我们也找东西来砸。

薛如意看了一圈,果然看到所有姑娘手里多多少少都拿了东西准备砸状元。

戚阿芙很快回来,往她手里塞了一把菜叶子,道:我没找着别的,红花配绿叶也是可以的,我们就用这个砸。

薛如意:……状元郎头顶挂着帕子香包还勉强说得过去,挂菜叶子像什么话。

状元郎。

啊啊啊,状元郎来了!快看,长得好俊俏!游街的队伍走近,薛如意旁边那姑娘彻底疯了,拍着木窗户尖叫,其余人也跟着叫起来。

状元郎!整条街都陷在人潮的尖叫声中。

薛如意被震得耳膜生疼,也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骑在白马上的王晏之英挺俊美,迫人的容貌倒是把那帽子衬得没那么丑了。

他温和的朝着周围过于热情的百姓微笑,但薛如意就是在他那笑容里瞧出几分勉强。

他现在应该想立马弃而去吧。

事实上也如薛如意所想,面对众人微笑的王晏之从出东城门就尴尬得想死。

压低声音问了几次跟在旁边的丁野,还有多远?丁野面上笑呵呵劝慰道:不远,主子再忍忍。

王晏之想,他这二十几年的涵养和耐心都用在此刻了。

然而令他更崩溃的是,四周百姓开始不要命的丢东西。

手帕、香包、花……居然还有丢鞋子外衣的。

这就过分了。

丁野朝着楼上喝道:干什么呢!哪个丢的鞋子?众人哄笑,不以为然的继续丢东西。

丢鞋子的那人还为引起状元的注意兴奋了好久。

薛如意咋舌,戚阿芙摇着她手嚷嚷道:快,快砸菜叶子,人都要过去了。

她完全是好玩。

她扯住薛如意的手,往下丢菜叶子,骑在马上的王晏之突然抬头,清润的眸子同她对上,略微弯了弯。

薛如意旁边的姑娘兴奋得险些晕厥,直接抱了个西瓜往下砸。

戚阿芙惊得瞪大眼,薛如意瞳孔微微收缩,伸出手只来得及刮掉一层地瓜皮。

完蛋了!状元郎这下要开花了。

薛如意闭眼,然后就听楼下丁野大吼:有病吧,谁让你们丢西瓜的!同时他手里问问接了个瓜。

众人呆了呆,吵闹声居然集体压了下去。

王晏之接过丁野手里的西瓜,往楼上看,唇角翘起,笑道:西瓜稀罕物,可别随便乱丢。

说完他用力一抛,准确无误的抛到了薛如意手上。

薛如意身边的那姑娘一把抢过西瓜兴奋得差点晕厥:啊啊啊啊,他瞧我,他方才是瞧我吧。

一众姑娘羡慕坏了。

薛如意瞧着这一群姑娘吐出两个字:完了!戚阿芙:什么完了!他完了!下一秒王晏之为方才的行为毁得肠子都青了。

铺天盖地稀奇古怪的水果朝着他砸来,任凭丁野和一众官差怎么喊都无济于事。

戚阿芙终于明白什么完了,正打算问薛如意她怎么知晓的,就见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伞,从二楼直接翻了下去,正巧落在状元郎的马背上。

伞严严实实罩在俩人头顶,她在前,王晏之在后,过了这条水果乱飞的街道。

这群姑娘还嫌不够,居然追了出来,薛如意被砸得恼火,把撑在头顶的伞掀开。

朝着一众人怒目而视,喝道:谁再敢砸他,本郡主就弄死谁!那声音太过洪亮,居然盖过了铜锣声。

准备接着砸的众人一愣,吓得停住手。

薛如意缓和了一下语气,坐在大马上扫了一圈,又道:只准砸手帕、花和香囊,其他一缕不准砸。

丁野你给我瞧着,谁要是砸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本郡主现在就把他头拧下来。

疯的人群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王晏之俯身在她耳边夸道:还是如意厉害。

呼吸洒在脖颈让她有些不自然,她板着脸手肘顶了一下他腹部,压低声音骂道:别嬉皮笑脸的,你不笑自然就不招小姑娘。

俩人实在凑得太近,围观的姑娘心思各异。

这薛家郡主不是和王状元和离了吗?现下这般护着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后悔了,想同他们抢人。

有心思的姑娘立刻让丫头回去通知父亲带媒人去王晏之下榻的地方去堵人。

务必赶在所有人前,把这个亲事截下来。

原本制止了丢水果的人,薛如意就要下去,身后的王晏之手蛮横捁住她的腰,目视前方,用气音在她耳边道:别动,我怕又被砸。

薛如意乖乖不动了。

天启朝头一回状元游街还抱着姑娘。

队伍朝如意楼去,如意楼前已经聚满了人,俩人才转过街道口,就传来更猛烈的呼喊声。

火红的鞭炮从街道百米处一直延伸到如意楼门口,噼里啪啦一顿乱响。

王晏之先下马,又把薛如意接下来,俩人一前一后往如意楼走。

他瞧见乐呵呵的薛忠山有些感动道:薛伯父如此欢迎我。

薛忠山面上依旧呵呵,趁其余人不注意,冷淡道:想多了,主要是如意楼出了状元和探花,聚聚名气。

说完又招呼跟来的官差及一众看热闹的百姓,今日如意楼大喜,各位里面请,小店准备了状元宴。

原本已经回来的林文远站在门口往外瞧,众人瞧见他又道了一句恭喜,目光立刻又转到王晏之身上。

这一刻,这人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连如意目光都没有离开过他。

沈修走到林文远身边,感叹道:哎,有些人为什么每次科考都能第一呢?你说这周扒皮脑袋是不是开过光?他摸摸自己脑瓜子,又瞧瞧王晏之脑瓜子。

不得不承认,此刻正羡慕得紧。

林文远没搭理他。

他却双眼圆睁猛地把林文远往后拉,同时大喊道:抢人了。

薛如意往王晏之身后看去,一大群媒婆朝着这边跑来,媒婆身后跟着不少官老爷和娇俏的姑娘。

状元郎!状元郎!挤在如意楼门口的一众人吓得连连后退,薛忠山惊疑问:这是要做什么?薛二惊惧后退:阿爹,只怕是来抢夫婿的。

薛大科普:古人喜欢榜下捉婿,她们这是要当街抢状元啊!说到底都是喜庆风雅的事,若是稀里糊涂成了,状元愿意的情况下,皇帝也就顺水推舟赐婚了。

丁野要上前去拦被浮乔一把揪住拉走了。

王晏之惊悚后退,躲到薛如意身后,抖着声喊了句:如意,救我!也不知哪个伙计很有眼色,从后厨顺出两把剁骨刀塞到薛如意手里。

薛如意面色冷凝,把刀往胸前一横,小脸紧绷,气沉丹田喝道:谁敢抢他,本郡主就剁了谁。

前面冲过来的媒婆齐齐定住后退两步,身后冲来的人来不及刹步,直接冲过去,险些把前面的人撞到薛如意刀口上。

吸气声四起。

好在抢状元的一伙人终于刹住步子,看向薛如意不满道:薛郡主你都同王状元郎和离了,还不准别人嫁他,太霸道了吧。

薛如意绷着脸,道:他不喜欢你们家的姑娘。

那些个跟来的贵女不乐意了:薛郡主说的可不算,王郎二十有五了,定然也是想成亲的。

你一个前妻百般阻拦委实不像话,快让开,让王郎好好瞧瞧我们。

躲在薛如意身后的王晏之探出头,一本正经朝众人道:我不想成亲,我已经入赘薛家了,你们要抢抢榜眼和探花去。

众人不信。

不可能,状元郎怎么可能入赘。

放眼天启朝,哪个重臣是赘婿。

那状元不是白考了。

一大帮贵女还要上前,薛如意一急,喝道:怎么不可能,他就是入赘我薛家了,谁也不准抢。

有人喊:你说入赘了就入赘了,怎么证明?薛如意杏眼眨巴两下,有些慌,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王晏之探头,替她喊:我们有婚书,明日就成亲,对吧如意。

薛如意下意识答了句:对,明日就成亲。

答完才觉得哪里不对劲,扭头瞧他。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终于清明,当着满街看热闹人的面,把剁骨头刀往恼恨的薛忠山手里一塞,揪着王晏之耳朵就往二楼雅间走。

一大群人全围在楼下面面相觑。

片刻后楼上雅间传来新科状元的惨叫声……众人:妈呀,这是真入赘了吧,地位如此低下。

◉ 115、大结局中是夜, 薛家宅邸。

薛家人与王家大房聚集在正厅商议白日的事。

薛忠山面色不愉道:如今全上京城都知道晏之要入赘我们家,明日这亲成是不成?其余人还没说话,薛如意一拍桌子, 结实的楠木桌晃荡两下险些散架。

薛家三父子惊悚的齐齐扶住桌子。

成。

她看向王晏之,只要他敢入赘就成。

反正她就是不乐意有人来抢他。

对面的王晏之嘴角乌青,额角红肿,吓得一抖,点头道:入赘, 只要你肯成亲下刀子都入赘。

周梦洁看向沈香雅夫妇:那你们的意思?沈香雅无所谓道:这不还活着吗, 入赘什么的都好。

王正卿虽瘦了许多,一笑脸上还有些憨:对, 从前我们总顾着晏之, 他入赘了,正好我可以同他母亲多出去逛逛。

薛忠山:王家这意思是不想要这儿子了, 嫌弃他耽误了二人世界。

薛忠山盯着王晏之道:你想清楚, 这次入赘可不同上次一样, 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以状元之身入赘了, 今后可能没什么大的出息, 将来的孩子也会跟着如意姓薛。

王晏之点头,随后又从怀里摸出一封婚书递了过来。

薛家众人好奇, 薛如意伸手接过, 边打开边疑惑的问:这婚书你从青州拿来的?摊开后, 发现这是一封崭新的婚书,上头的姓名是薛如意和王晏之, 婚书的左下角还加盖了玉玺。

薛如意愕然:什么时候的事?这还是一封入赘的婚书。

王晏之捂着青肿的嘴角, 轻咳一声道:先前你不是说不知我姓谁名谁, 何方人士家住哪里, 婚书算不得数。

我让刘成姚修书一封,遣人去青州另办了一封新的,殿试前找皇上加盖了玉玺。

你若同意,明日我们成婚后,我就把这份婚书再送一封到上京城官衙重新登基造册。

薛如意心口有些热,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王晏之又道:孩子不要也是可以的,和谁姓我家都不会在意。

沈香雅和王正卿连忙点头附和。

薛如意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那,你的状元……那本就是为你考的,就算我入赘了你也是状元娘子了。

薛忠山嘀咕两句:当时气话,你还记得呢。

好了好了,既然都决定要成亲,那现在快些写请帖,嫁衣、酒席一应器物都准备起来,就算是入赘也得办得和正常成亲一样热闹。

薛家当天夜里忙得不可开交,天还未亮又一家一家开始送喜帖。

好在上京城就这么大,一两个时辰也就送完了。

天启朝男子入赘,很多都不办婚礼的,还有些就是女方家请几桌。

像薛家和王家这样大肆操办,还迎亲的委实少之又少。

再加上王晏之昨日刚刚中了状元,今日整个上京城都炸开了锅:还真入赘啊。

这承恩侯府的老太太不得气死。

若是之前,侯府和王晏之一直断了来往倒也没觉得多生气。

关键是他中了会元后,老太太曾经派人来请过人,中了状元后更是亲自登门去状元府走了一趟。

他倒是同意回侯府了,没想到中状元后第二日变入赘薛家。

老太太和二房继被坑了十万两后,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堆的嘲讽。

成亲那日沈香雅居然有脸说让二房和老太太哭嫁。

老太太险些把眉毛都气白了:入赘本就丢脸,如今还要让侯府像嫁女儿一般哭嫁。

侯府还要不要脸了。

王晏之轻飘飘的一句:不哭的话,那现在就还银子。

哭,哭还不成吗。

薛如意骑着老马去迎亲时,侯府二房哭得死去活来,成云涟几个是不是真伤心不知道,老太太是真伤心了。

尤其是满堂宾客和一大群百姓围着,她伤心坏了,一度哭晕过去。

王晏之穿着正红描金的喜袍出门,遥遥看向老马上的薛如意,唇角眸子都漾着笑意。

与身后一群哭哭啼啼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薛如意朝他伸出手,眸子亮晶晶的,王晏之翻身上马,俩人在吹吹打打中踏着红绸铺就的路往薛府去。

身后跟着一大群迎亲的队伍和足足一百零八台嫁妆。

可能是鞭炮声太大,原本晃悠悠的老马,突然疯跑了起来。

薛如意吓得揪住马鞍,气得大声喊:王晏之,你不是说老马温驯吗?王晏之扯着缰绳,笑得肆意:你靠紧我,不怕的。

迎亲和吹唢呐的一众人一瞧见新人跑了,也颠颠的跑起来。

整个上京城看热闹的百姓从闹哄哄到跟着跑起来,十里红妆盛大的婚礼赶到薛家门口时,队形已经乱成一团。

薛忠山刚把迎亲队伍送出门还没来得及坐稳招呼宾客,就听见下人说迎亲队伍回来了。

他同周梦洁互看一眼,俩人都有些忧心:这么快就回来了,承恩侯府不会又闹幺蛾子吧。

还是王晏之反悔了?薛忠山赶紧带着一众人出去,赶到门口时,只有薛如意和王晏之两个人还算好,迎亲的队伍皆是气喘吁吁,直不起腰,指着不断打喷嚏的老马哎呀哎呀叫唤。

薛府宾客目瞪口呆,薛父问:如意,这是怎么了?薛如意因为过于激动,双颊红扑扑的,扯着王晏之手上的袖子道:那马突然发疯,自己跑到府上来了。

薛忠山愣了一下,乐呵呵朝身后的宾客道:这马也染上喜气等不急了。

宾客都笑呵呵的附和。

周梦洁道:既然来了就先拜堂。

高堂除了薛家父母,沈香雅和承恩侯也跟着来了。

众宾客还是头一次瞧见这样入赘的,都看稀奇似的来回瞧。

拜完堂后宫里头来了圣旨,皇帝特意吩咐不用跪,国库空虚的档口,还特意赏赐了薛家玉如意两对,首饰头面三套、金银器物一整箱,同时下旨赐封王晏之为正四品侍读学士。

满堂宾客哗然。

要知道两朝太子师章太傅当年中状元时也才封了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翰林大部分将来都是要入内阁的。

皇上此举意味着并不介意王晏之入赘,在给他撑腰呢,原先都等着看他笑话的众人瞬间转变了态度。

薛忠山带着小两口敬酒时,各个都立马站起来陪笑,甭管能不能喝,都是一口气干。

反观一对新人,薛如意喝酒王晏之居然以茶代酒。

这些人精大臣倒是没说什么,轮到周建元那群纨绔时,可没这么客气了。

吵嚷着要喝酒。

王晏之眸色微暗,还没说话,林文远先站了起来,朝周建元他们道:他一杯倒,还要洞房花烛,我替他喝。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一杯接一杯的灌起来。

满桌子的人都看愣了。

乖乖,琼林宴上,林探花不是说不太会喝?即便喝了,也是小口小口的抿。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已经不是在替他喝酒,是报复性的灌自己酒吧。

沈修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盅,笑着打哈哈道:他醉了。

招待完客人,薛如意坐到主桌用饭,吃着吃着眼睛都快眯上了。

王晏之往她那边靠了靠,凑近她低声问:昨晚上没睡好?薛如意一机灵,眼睛又睁开了,嘟囔道:忙着写请帖弄菜单,就眯了一小会儿。

阿爹和两个哥哥压根没睡。

王晏之的额头几乎与她碰上,小声劝道:你先回房间睡一会儿,我在外头招呼客人就好了。

薛如意不放心:万一他们灌你酒呢?不会。

他不灌其他人酒就不错了。

薛如意小声朝周梦洁说了两句,就自行往后院去。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头有些晕,快到新房门口时,身后有人喊。

她回头,站在日光里的林文远有些模糊。

林文远脚步有些踉跄,显然比她还醉。

他走到她面前,踟蹰片刻终于问出声:如意,如果,如果我也愿意入赘你会不会嫁给我?薛如意杏眼眨了两下,摇头:不会。

林文远神色受伤:那如果没有我娘呢?薛如意眸色清明:这关你娘什么事,要娶妻的从头到尾都是你,是你自己不够坚定。

林文远不死心:我比他差在哪?廊下微风徐徐,吹动她焰红的衣角,薛如意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应该说你哪点比他好?就单入赘这点你能吗?林文远苦笑:确实不能,就算他娘不反对,他也没办法不顾世俗眼光入赘。

所以如意不对他动心,不是全是因为他娘。

他这点确实比我强。

薛如意摇头:不,他脸还比你好看,光是看着那张脸我都能多吃两碗饭。

即便他骗我,对着那样一张脸都有些生不起气来……林文远:……你,不是脸盲?薛如意:对,但是他在我眼里是唯一清晰的。

只对他不脸盲,是因为对他动了心。

林文远踉跄后退两步,呵笑道:我……明白了,今后不会再打扰你们。

他突然有些释怀。

林文远转头往来的路去。

薛如意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嘟囔道:成亲还真是麻烦。

她穿着喜服,一觉睡到夜幕低垂。

王晏之被哄闹的人群送进洞房,周建元和沈修几个闹着要看喝交杯酒。

昨夜也没怎么睡的王晏之被闹得有些懵,端起交杯酒时也没注意,挽着她手直接仰头喝了。

薛如意没来得及阻止,手抬起又放下。

睡饱的杏眼还含着水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该倒了吧。

然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被薛二和薛大两个拉着继续闹洞房。

今日的王晏之倒是好脾气,任凭他们怎么闹,只要不太过分他始终笑眯眯的。

闹到戌时末,薛大薛二有些受不了了,拦住周建元和沈修几个往外扯,好了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都走都走。

一众人被扯了出去,房门重新关上。

王晏之墨发披肩,揉着额角瞧坐在床边的薛如意。

他唇角笑容扩大,站起来往她那走,走近了坐到她身边修长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如意,我们这次是真的成亲了。

薛如意弯着眼笑,清澈的眼眸里有细碎的烛火,看得他胸口火烧。

他慢慢凑过去,想亲亲她唇角,一双柔嫩的手抵住他的唇。

王晏之疑惑:怎么了?薛如意笑如春花:我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王晏之长睫略弯,眼里都是期待。

薛如意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纸和一只炭笔,笑得晃眼:一道奥数题。

王晏之脸上的笑刹那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

……什么?薛如意眨巴眼:奥数题。

她把纸笔塞到他手上,笑容一收,面无表情的立规矩,今后每晚都解一道奥数题,解不出来就不准上床。

她又指指窗户边的小榻道:当然,你也可以不解,在那睡,明早我教你解啊。

王晏之目光在拿到的奥数题上转了一圈:嗯,数字符号他都认识,可合起来好像好难。

薛如意拍拍他僵硬的肩:我要睡了,你坐到桌边去解吧。

王晏之抱着纸笔,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

薛如意往柔软的床上一趟,背对着他接着睡。

王晏之慢慢踱步到桌边,一步三回头坐下,开始看题、看题、看题……看不懂啊。

屋内的喜蜡慢慢变短,蜡泪滴在烛台下厚厚一层。

金榜题名的王状元郎洞房花烛夜,咬着笔头苦思冥想……这,这,这奥数题到底要怎么解!每晚都有一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睡到他娘子!!◉ 116、大结局下(本章有红包掉落)次日, 天不亮,周梦洁硬是把睡梦中的薛忠山给拖了起来。

别睡了,快起来, 今日还得早朝。

薛父喝得有些多,人虽然是起来了,但眼睛还闭着。

坐在床沿边,边套鞋子边嘀咕:你说早朝怎么就不能改到辰时?再不济天亮了再上朝也是可以的,日日这样鸡还没叫就得起来, 迟早得短命。

周梦洁拿外衣给他披上, 直接把人拉起来:得了,古代都这样, 你还能让它改了不成, 快把你两个儿子叫起来。

薛大还算好,喝得不算多。

饶是这样大早上的起来也要了半条命, 薛二喝得最多, 薛忠山去喊他时他压根不搭理, 最后还是父子俩人一人拉他一条腿, 硬生生从床上掰下来的。

父子三人下朝回来后, 薛如意刚起来,正同周梦洁坐在偏厅吃早饭。

三人早上就啃了两口包子, 这会儿也饿了, 坐到桌上正打算吃, 薛忠山顺口问:小王呢?薛如意喝了口粥,顺口答:昨晚上太累了, 还睡着呢。

噗!薛家两兄弟刚喝进去的茶水齐齐喷了出来, 连连咳嗽问:什么叫了累了, 还睡着?薛忠山脸上很不好看:他一个男人能怎么累着, 像话吗,快去喊他起来。

薛二正要起身,薛如意连忙阻止:不用了,是我让他睡的,我们家又兴请安的规矩,难道还要他像新嫁娘一样磕头奉茶领红封不成?薛忠山被噎了一下,板着脸道:那也不能弱得还不如你。

他扭头往旁边瞧瞧,吩咐婢女道,同吴妈说以后家里每日炖补汤,一顿不落的给姑爷送去。

于是,王晏之醒来后面前就放了一盅药味十足的补汤。

焦躁的内心还没平复,又想了当初在青州市被补汤支配的恐惧。

他看看薛忠山又看看薛如意,迟疑的问:能,不喝吗?薛忠山板着脸:瞧瞧你眼下乌青,肯定肾亏严重,这个年纪不补,再老些就迟了。

王晏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连床都没上,光做一宿奥数题了,而且还没做出来。

只能闷不吭声把难喝的补汤喝了。

当天晚上本就上火的王晏之直接流鼻血了,他盯着更为复杂的奥数题发了会呆。

瞧着床上的人好像没动静,干脆起身,偷偷摸摸往床上去。

就躺着,躺着就好了,他什么也不干。

他刚躺上去,薛如意就刷的扭过头,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瞧着他,问:解出来了?王晏之迟疑的摇头。

然后就被一脚踹下床了。

第三日,薛如意和他回门。

饭桌上,薛如意同沈香雅甚为亲近,又给王正卿夹菜,唯独没怎么搭理王晏之。

趁着薛如意午睡的功夫,沈香雅把他拉到一边问:你又惹如意生气了?王晏之无辜极了:……没有啊。

沈香雅想了片刻:你确定没有?王正卿插话道:可能有,他不知道,你母亲也总生我气,但我压根不知她在气什么。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姑娘嘛,凡事多让着点她,多迁就一点她。

沈香雅附和:对啊,千万别让她不顺心。

我同你父亲还打算隔两日就出远门游玩呢,万一她又要同你和离,我们可不想带着你一起出门啊。

王晏之:感情是嫌他麻烦,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王晏之心里苦啊:其他都可以让,但她每晚都要他解一道奥数题就不能忍。

再这么下去他要何时才能洞房花烛。

回门后,从不赖床的王晏之也加入了早朝赖床队伍,薛如意喊他起来时,他闭着眼抱被不动。

薛如意道:其实你夜里可以早点睡。

王晏之立刻睁眼,同你睡?薛如意弯着眼笑:睡你的小榻。

王晏之瞬间又闭眼:那算了,我还是解吧。

薛家父子三个外加王晏之每日都踩点入朝,神奇的是,王晏之即便闭着眼,每每李清翊问他问题时他都能答上来。

散朝后,李清翊把人叫到清心殿,笑问:你这是日日都没睡好?王晏之终于撑开眼皮瞧他,一开口便是个炸弹:没办法,娘子不然微臣睡,要不,微臣还是辞官吧。

李清翊被气笑了:如今你又不是侯府世子,辞官了回去吃自己吗?王晏之道:倒也不会,微臣娘子能养微臣。

李清翊被酸到了:你倒是出息,真打算做个游手好闲的赘婿?王晏之:皇上这么说可不合适,文渊阁冲了国库,不然臣也不至于游手好闲。

他还好意思提这个,文渊阁就是个空壳,冲国库前,银子全搬空了。

好在壳子在那,还是能挣银子的。

王晏之又道:先前皇上不是答应,只要文渊阁给你,就重新给微臣父亲一个爵位?朕倒是想。

李清翊解释,你刚中了状元又入赘,本就高调,给你父亲爵位总得有名头。

你放心,年前一定行,就封个逍遥侯如何?王晏之满意了:都行的,只要有俸禄都成。

李清翊有些恼:合着你们家入朝就是为了那么一点俸禄?王晏之反问:那皇上是想不给俸禄画大饼白嫖吗?李清翊问号脸。

如此过了一年,王晏之一路从翰林院侍读学士入了内阁,他依旧没能入自己娘子的床榻。

某日四人下朝,薛忠山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道:这每日上下朝的特没意思,哎,老二,你说我们三人都辞官,你阿娘能同意吗?薛二摇头:估计不能,京官当着累,孩子想回青州。

薛大也感叹道:我也想回去种田。

父子三人齐齐看向一言不发的王晏之,问:你想辞官吗?王晏之还没回答,刘成姚远远追上了上来,子安兄,老夫今日喜得一孙,烦请帮忙取个名字。

旁边有人笑道:王学士当年与刘大人一同科举,没想到孙子都有了,王学士也要加把劲才是。

王晏之:加什么劲,他连床都没爬上去。

就叫刘奥吧。

将来必定像平阳兄学问一样深。

刘成姚高高兴兴走了,薛父看着他背影拧眉沉思,然后又扭头看向眼下乌黑的王晏之,老神在在的道:你与如意成亲一年,至今还没有孩子,我瞧着应该是整日早朝劳累所致。

王晏之有些懵:自家老丈人这是?老大你觉得呢?薛大深以为然:确实,这眼下的乌青都有损你容貌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得晕倒。

王晏之:倒也没那么严重。

薛二看向自家弟弟:老二,你觉得呢?薛二点头:确实,再这么下去,只怕会不孕不育,必须得重视。

今日早朝后,小王刚出宫门口就晕倒了。

他看着王晏之,笑呵呵道,小王啊,你牺牲一下。

王晏之惊恐:我答应不骗如意的。

薛忠山啧了一下,恼怒道:你这孩子,这怎么能叫骗,瞧瞧这眼下乌青,确实不堪重负嘛。

内阁多忙,时常007,随叫随到,那是拿命在拼。

王晏之沉默。

出宫后,王学士突然晕倒了,薛家三父子抬着他一路哭了回去,一进门就干嚎。

如意啊,你得体谅体谅小王啊,他身体弱,天天‘上班’受不了,再这么下去得死啊。

薛二连忙附和:对对对,你瞧晏之,都快不孕不育了,再这么下去,阿爹和阿兄都得秃头。

周梦洁吓了一跳,赶紧要拿银针过来扎他人中。

躺在床上的王晏之抖了抖,差点就绷不住,好在薛大一把拉住他娘的手,劝道:阿娘,别扎,他怕疼。

就算你扎了这次,下次还是会晕倒的,我头最近也时常疼,眼睛都充血了,都是早朝闹的,要不您还是让我们辞官,咱们回青州吧。

薛忠山和薛二眼巴巴的盯着周梦洁。

起先还担忧的薛如意算上看明白了,伸手捅了捅床上人的腰,原本还挺尸的人绷不住直接弹跳起来,无辜的看着她。

薛如意看看他,又看看自家父兄,呵笑两声道:我算是瞧明白了,你们不过是当官当腻了,不想早朝,不想加班,不想天天被皇帝传唤,想回青州对不对?周梦洁手上还捏着银针。

其余三人谨慎的没开口,薛忠山尴尬两秒道:……倒也没错。

反正咱们银两赚够了,朝堂也就那样,天下安稳,咱们带着御赐的牌匾和免死金牌回去青州多好。

薛二小心翼翼附和:对,那些个大臣为了表现太卷了,我不想加班不想卷,早起就是噩梦。

所以,阿娘和小妹答应我们辞官吗?四个大男人心里忐忑。

薛如意道:我没意见,只要你们能辞得掉。

她也挺想回青州的。

薛家三父子又看向周梦洁。

周梦洁收回银针,无奈的笑:瞧我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自己决定就行,又不是小孩子。

他们刚落出个笑。

周梦洁精准补刀:一个公司四个人同时离职,你们觉得老板会乐意吗?她看向薛忠山,你们要辞的是官。

薛忠山醒神,看向其余三人:要不……我们石头剪刀布,挨个辞。

几人互看一眼,薛如意挪到王晏之对面。

四人集体把手背到身后,薛忠山喊:石头、剪刀、布。

薛如意朝他偷偷比了个拳头。

王晏之出了布。

薛家三父子集体出了剪刀。

王晏之一脸懵逼盯着薛如意,薛如意怒瞪着他,薛二哈哈大笑,小妹性之直,比拳头就是让你出拳头,让你心眼多。

他当年去县学就是吃了这个亏,如今见到王晏之吃瘪别提有多开心了。

最后的辞官顺序先是薛二,再是薛忠山,然后是薛大,王晏之最末。

众所周知,不管是辞官还是辞职,最后那个是最招恨,最不太可能的。

薛二连理由都没找,直接就递了个辞呈上去,上书:朝堂局限了他建筑天分,想到处游历去寻找灵感,一句话的意思——世界那么大,他很想去看看。

李清翊再三挽留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放人了。

一个月后,薛忠山在朝堂晕倒,李清翊立马请来御医当殿诊治。

御医告知皇帝,薛尚书是日夜操劳累倒的。

古人五十多已经算年纪大的,薛忠山一把鼻涕一把泪找皇帝辞官,朝堂上哭得人动容。

李清翊蹙眉,但还是应允了。

等薛大再辞官时李清翊和朝堂众人已经发觉不对劲了,极力劝阻挽留。

薛大直接送了天启十万担粮食,解了南边的天灾。

这么大的功劳皇帝还能说什么,只能准了。

朝堂的人想,好歹还有个王学士在,薛家三父子想,小王好歹和他们混了这么久,应该不至于太难脱身吧。

所有人都盯着王晏之。

某日,天朗气清,王晏之给皇帝递了一封奏折,上面只有七个字:第三个要求——辞官。

李清翊气笑了,大手一挥准了!原以为薛家人会在上京城做个富贵闲人,哪想三个月后,薛家人把田地全部卖了,如意楼和温泉雅舍交给沈修照看,一家六口谁也没有告诉赶着年前回青州老家。

没有薛家的朝堂整个安静严肃起来,早起的大人们越发没精神。

薛如意同沈修约定好,上京城和青州的铺子还是五五分,温泉雅舍也直接分他一半。

上京城的产业他打理,青州的薛家来管。

薛家人回桃源村的第一日就找来工匠把老家从头到尾又修缮一遍,村民早听说薛家人都当了大官,薛如意都成了郡主,那赘婿没死也考中状元了。

如今又瞧见他们回来,很是好奇悄悄打听。

原以为是失了势被赶回来的,直到第三日,知州连同几个县衙的县尊大人都赶来拜访。

村民们才知道,薛家得了许多赏赐,主动辞官的。

回到村里半个月后,皇帝派了钦差前来宣旨,赐薛忠山为青山侯,享世袭荣耀,俸禄田地一律按照爵位来。

一时间人人艳羡。

薛忠山感叹:还是在村里活得自在啊。

整日唱唱小曲,研究些菜色,有空再出一本菜谱。

嗯,这才是生活。

王晏之奥数水平日益精进,饶是这样还是没能上如意的床。

他拿着本书找薛大补习,薛大在大棚里捣鼓,双手都是泥,随口敷衍道:要不你去找二哥吧。

他去找薛二,薛二正在敲敲打打,瞧见他过来,想了一下道:丁野还有你的暗卫在吗?王晏之疑惑:你找他们做什么?自从他们归隐,那些个暗卫许久没事做,都快养成胖墩了。

他在考虑要不要解散暗卫。

薛二道:去山里帮我抬一样东西。

一个时辰后,一众暗卫和丁野在薛二的指挥下,抬着个笨重奇怪还有皮质轮子的大家伙回来了。

屋子里的薛如意跑出来瞧,疑惑的问:二哥,你抬这报废的汽车来做什么?这车她见过,她很小的时候,阿爹还时常带她去瞧,说是当年他同两个哥哥就是坐着这玩意搬家,不小心冲进山沟里就到了桃源村。

这东西不是坏了吗?薛二点头:是坏了,最近在研究速度与磁场的关系,把这车弄好了,说不定我们能回去。

薛如意不解:回哪里去?薛二扬唇,眼里里都是向往:回我们来的地方去。

他这么多年不成亲,不与其他人沾染太深,就是盼着有一日能回去。

王晏之发现,薛二每天捣鼓那辆‘破车’几乎没时间教自己奥数。

连一向最闲的薛忠山也开始跟着薛二捣鼓,没有外援,他只能自己翻书研究。

天启朝元光三年,奋斗了三年的王晏之终于在某个夏夜独立解出了第一道奥数题。

整整三年啊,这比他连中三元还要激动。

王晏之捏着那张纸眼圈都红了,立马把手里的纸递给薛如意看。

如意,我,我解出来了。

薛如意惊讶,拿过纸张仔仔细细的查看。

外头繁星点点,屋内烛火摇椅,王晏之笑得像个傻子,笑声透过窗棱传到院子里。

把正在给汽车点火的薛二和薛忠山吓了一大跳。

薛如意嘀咕问:你怎么算对的?这是她阿爹书里头最难的一道。

王晏之:这不重要。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都荡漾着笑意,洞房花烛夜,欠了三年了……我……我可以吗?薛如意收起纸,乌黑的杏眼瞧着他,忽而就笑了。

眉眼弯弯,灿若春华,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

王晏之浑身发颤,手试探的握住她的肩,确定她没动手后才放心的深入。

细细调理了这么些年,烛火下的王晏之劲瘦挺拔,青袍缓带,散在肩头的墨发衬得面容越发出尘难描。

修长的手滑到她腰下,薛如意能感觉到那双上颤到微微痉挛,她用舌尖顶了顶,急促呼吸两声,拉开俩人的距离,问:你在发抖,不是有癫痫吧?王晏之用力把她搂紧,恨不能再贴得近一些,无奈道:乖,别说话……说完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再次吻了上去。

他吻得急不可耐,汲取薛如意全部的注意力,让她忘记方才要问的。

烛火被风吹灭,银白的月光透了进来。

床幔摇晃一件青色的外衣丢了出来,紧接着一件石榴红的外衣覆在了青色外衣之上,层层叠叠似月华缠绕。

鞋子被踢了出来。

薛如意寻着喘气的空挡娇声喊:等一下……不等了……王晏之一刻也不想等了。

双手被举过头顶,对方过于炙热汹涌的气息令薛如意片刻失神。

她忘记挣扎,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一直到后半夜,身上的人仿佛不知疲倦,不知餍足,继续新一轮的开疆拓土、攻城略地。

薛如意眼皮沉得睁不开,眼角残留着余韵的红。

她想:明日定然不能再给他炖补汤了。

天快亮时,薛如意被外头的鸡鸣声吵醒,她动了动,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难受。

揽着她的人睡得正酣,她手腕一动,王晏之的手无意识追着她的而去,在被褥间摸索了一阵,握住。

然后下颚抵住她额角磨蹭了两下。

她有些口渴,挣了挣,睡迷糊的王晏之总算醒了,起来倒了杯水给她,又开始歪缠。

拢着她痴笑轻喃:如意……如意……薛如意睡得迷糊,懒得搭理他。

如意,以后你日日如我意好不好?他凑过来亲她,薛如意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不耐烦道:嗯……如意你,睡了……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轻笑:今日又是新的一日……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番外日更,评论区有红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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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跑路后的滋润生活》季家嫡子清冷孤高,是世间女子高不可攀的谪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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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路上与李明玉密谋逃跑,最后关头他却舍了李明玉,数年后改头换面成了陆家病弱的庶子,李明玉成了他那未过门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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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当晚,谢之舟跪在搓衣板上连连讨饶:娘子,为夫新开了家南风馆,季家郎正在里头讨生活呢。

季家郎:当年就不该嘴贱!#双重火葬场##男主舍弃女主另有隐情##前期种田经商,后期打脸真香#────────────㏄依华整理推荐小说㏄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