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沅枳原本是听下人说父亲母亲吵得很凶才带人来劝架的, 不想在屋顶看到有人影。
这会儿追人时带来的人手正好派上用场,一群人挑着灯笼把四姨娘的屋前屋后都搜了一遍。
没找到人王沅枳也没在意,倒是他爹坚持要把侯府翻一个底朝天。
王二叔脸色很难看, 压低声音同云涟县主道:我现在去大哥屋子里瞧瞧,你去晏之那看看。
不是大房的人就好,要是大房的人听见就麻烦了。
云涟县主也不含糊,立刻带着一大群婢女和自己夫君分开走。
寂静的侯府顿时灯火重重,吵吵嚷嚷的。
她带着人一路进了如意阁, 如意阁的下人急忙上前阻拦, 云涟县主不管不顾往里面闯。
来到房门前,浮乔伸手挡住她去路, 冷声道:世子歇下了, 二夫人请回。
云涟县主知浮乔功夫厉害,又从不通人情, 当下也不敢硬闯。
只是隔着门大声喊:晏之, 如意, 府里进了刺客, 你们没事吧?浮乔能阻拦她, 但是不能捂她的嘴。
她吵嚷着上前,浮乔步步后退, 就在退无可退时, 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薛如意一身月白的底衣站在门前,语气有些冷:大半夜的, 干嘛?云涟县主探头往里看,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关心的问:晏之呢, 方才府里有刺客,我瞧着人往这边来了,担心他受伤。
薛如意奇怪的盯着她,盯得她有些发毛。
有刺客,你不应该去看堂哥吗?看我夫君做什?云涟县主语塞,干笑两声道:晏之是侯府世子,自然比较重要。
薛如意凉凉道:我夫君谁也不准看,谁看我就挖了谁眼珠子。
她目光扫过往屋内张望的婢女,被她看到的婢女全都惊慌低头。
云涟县主还要说话,薛如意把手上的簪子狠狠一插直接没入门框。
云涟县主面皮一抖往后退了两步,正在这是王晏之披着衣裳坐了起来,弱声朝外道:二婶,我没什么事,你回去睡吧。
隔着昏黄的光,云涟县主瞧见坐在床边的王晏之好好的,不像受伤的模样,立刻松了口气,带着人走了。
等人一走,薛如意去拔插在门框上的簪子,却发现用力过猛簪子已经断成两截。
她目光呆愣一秒,想着要不要伸手去抠里面的那件节。
那是金的啊。
直到旁边的浮乔轻咳出声,她才回神,捏着断掉那节簪子往屋子里走。
门被关上,王晏之盯着她表情看,就知道她在心疼那金簪。
他忍不住往床内侧缩了缩,方才好像是他把簪子塞给她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薛如意就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一秒后,屋子里传出王晏之的惨叫。
浮乔已经见怪不怪,八风不动的站在门前。
惨叫声给匆匆赶来的丁野产生巨大的心理阴影,暗暗发誓他以后绝对不要娶亲。
世子太惨了,每天都被世子妃打得嗷嗷叫。
屋内传来世子的讨饶声,丁野忍不住想伸手去推门,被浮乔一把拽了回来。
他挣扎两下道:浮乔,你不担心世子被打死?浮乔面部表情:担心什么?你哪次见世子不是好手好脚的。
世子妃是能力拔千斤把刺客打飞出去的,她要真动手世子能好?以世子的功夫要躲也不难,但世子宁愿挨打……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他们瞎操什么心。
半个时辰后,薛如意领着嘴角有可疑淤青的王晏之翻墙去了隔壁。
隔壁正厅还亮着灯火,薛家四口人正好围成一桌在摸一个个长方形的木块。
瞧见他和如意来很是高兴,薛大直接起身,非常热情的把他摁坐在桌前:晏之来的正好,陪阿爹阿娘他们打牌。
之前在青州如意楼瞧见过他们打牌,但那牌是纸做的,有‘红桃A’、‘黑桃K’,这木敦敦是什么‘牌’。
王晏之不懂,拘束的被摁在桌前,迟疑的问:能问一下这是什么牌吗?薛忠山:这是麻将。
王晏之:可我不懂,要不还是让如意来吧?薛如意瞪他:让你玩就玩,不然下次不带你。
王晏之老实了。
薛二直白道:不懂才好吗?带银子没,输了要给银子的。
王晏之秒懂:这是让他送银子?带了。
他摸出一大把银票往桌上一放。
自从上次带如意出去忘了带银子,他就习惯随身放一些银票。
薛家人满意了,开始来回摸麻将。
王晏之疑惑,他们不是过来商量二叔的事,为什么搁在这玩这玩意?王晏之懵懵然跟着洗牌、起牌、摸牌放炮,连放了三把穿心炮后他终于总结出了规律,开始会算牌了。
但是二哥的子不能吃、岳母的子不能碰、老丈人的牌不能胡,看一圈下来他只能输。
薛如意站在他身后看的着急:心说这人一肚子坏水,怎么打牌这么笨?输光最后一张银票的王晏之终于松了口气,薛父笑呵呵的把银票往兜里揣:欢迎下次再来玩呐。
王晏之眼角抽了抽:侯府家训不能赌。
薛忠山依旧笑眯眯:你这孩子一家人怎么能叫赌,这叫适当娱乐。
老大老二把桌子收拾一下,娱乐完我们要商量正事。
薛大薛二动作麻利的把桌子收拾干净,一家人拖凳子围着桌子坐下后,周梦洁才问:刚才听你那里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薛如意把方才听到的事说了一遍,才忧心的问:阿娘我们会会不会打草惊蛇了?薛大道:他们肯定是有所怀疑,不然不会去你们院子查看。
在麻将桌上憋了一口气的王晏之,终于能说话了:打草惊蛇不一定是坏事,至少蛇会出来。
周梦洁点头:按照王修德所说,他只放了寒毒,晏之体内除了寒毒,还有其他的毒素。
这毒应该是与寒毒相辅相成,才达到这种效果。
王晏之拧眉:您的意思是有人配合二叔下毒?周梦洁点头:这只是一种猜测。
薛家三父子用一种你真惨的表情看着他。
看来不止一个人想你死。
王晏之浅淡的眸子泛出冷光:既然打草惊蛇了,那不妨再追着这条蛇跑一跑,或许会有意外发现。
薛如意道:那你自己去跑,我们家打算在上京城开如意楼。
薛家人很清楚:找凶手并不是他们的全部,既然来了寸土寸金的上京,不努力往上爬怎么对得起每日的惊险刺激?他们薛家要在上京城扎根,长成参天大树。
不至于查到最后boss是哪个大官或者皇子王孙,把他们轻易一锅端了。
就算最后查到是皇帝,他们家也要刮一块皮的走。
王晏之问:那需不需要帮忙找铺子?薛如意:不用,这跟你没关系。
她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事情商量完了,你回去吧。
王晏之:…你,不回去?薛如意:这里是我家,我回你家干嘛?见他迟迟不动,薛忠山催促:快起来,我们家要吹灯休息了。
他只得慢吞吞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走到客厅门口又回头再问一遍:…如意……薛二道:阿爹,看来妹夫是想留下来打通宵啊,要不然再来几局?王晏之脚底踉跄,险些给跪了。
要小心翼翼不能赢三家很耗心神的。
次日天还未亮,一夜没怎么睡好的王二叔爬起来去上朝。
刚抖开衣裳就掉出一张纸,他疑惑的捡起来凑到烛光下去看。
那宣纸上什么也没写,只画了笑得诡异的鬼脸。
他手一抖,吓得把纸揉成团砸了出去。
伺候的下人不敢多看,帮他把朝服理顺,他伸手任由下人摆弄,目光却直直落在角落里那张皱巴的纸上。
心里忐忑难安。
在朝堂上也心不在焉,等下了朝他没回去,而是直接往东城的‘茗香阁’去了。
他前脚刚就去,王晏之后脚就跟了去。
茗香阁的茶室都是单间隔开的,隔音效果较好。
见人进了二楼第三间,他立马闪到隔壁单间把门关上。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听声筒贴在墙上仔细听,隔壁只有茶杯碰撞的声音并没有人说话。
听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人声。
王晏之疑惑,难道他二叔只是心烦来这里喝茶?半刻钟后隔壁的门打开,他凑到门边去看,他二叔从里头出来。
又等了半晌,除了他二叔里头再也没有人出来,或发出声音。
王晏之奇怪,推门走了出去。
隔壁的门大敞,里面空无一人,里头正有伙计在打扫。
他走进去往茶几上看,茶几的香炉里有没烧干净的宣纸,宣纸一角有半个走之底,很像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看来这间茶室的人很谨慎,是直接拿笔墨交谈。
伙计瞧见他进来疑惑的问:客官是找人还是要喝茶?王晏之目光往他收拾的垃圾里瞧,里头除了残余的茶叶还有几片碎木头屑,淡淡的檀香味笼罩在馨香的茶室呢。
他有些惊讶,檀香是很常见的东西,但最近能让他想起檀香的就是三皇子李清炎。
会是他吗?王晏之在伙计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转头就走,等上了马车,他才问:丁野人呢?马车外的浮乔疑惑:您不是让他跟着世子妃?王晏之:那世子妃呢?浮乔道:好像是说去牙行那边买家仆了。
王晏之思索片刻道:你现在去一趟三皇子府,问他佛珠有没有雕好,务必要见到他本人,瞧瞧他右手腕有没有牙印。
浮乔领命前去,王晏之让车夫把马车赶往牙行。
车夫顿了两秒问:世子,上京城有三个牙行,您要去哪个?有三个?方才怎么就没问。
挨个去吧。
---上京城酒楼、小饭馆很多。
那些个老板随便拎出来说不定都是某某侯爷、国公、公主府上的亲戚、再不济还有个在宫里当差的太监朋友。
他们家没背景,没人脉,最大的背景就是薛二这个还没上工的从五品员外郎了。
那相当于没有。
一切就要从头开始,开店也要格外的慎重。
上京城的基本情况和势力虽然从王晏之那知道了大概,但到底没有直接亲自去了解的清楚。
而且要开店的话,新买的宅子比青州老家大许多,根本打理不过来。
这几日他们体会到有婢女婆子的好处了,商议完打算先去牙行那买几个下人来帮忙打理屋子,不然光这一院子的草也得整垮他们。
这草并不是荒草,事实上他们买的院子修整得很漂亮,草木茂盛,冬日也有不少花草。
但他们要院子大,主要是要种菜的,这些花草就显得有些多余,翻地锄草,每日浇灌施肥捉虫是个大工程,得有人管呀。
最后分工下来,薛大和薛如意去买丫鬟婆子找护院;薛忠山和周梦洁去采购家具锅碗瓢盆;薛二负责打探上京的时事和政策。
清晨的上京雾蒙蒙的,地上结了一层冰霜。
上京周边许多穷苦人家会到牙行挂卖,富贵人家要奴仆都是直接送人上门挑拣的。
像薛家刚来,只能到牙行亲自去挑人,登记过的人家一听只是个外来户,才刚落脚,大多都不愿意卖身到她家。
毕竟卖身是一辈子的事,谁不希望找个好主子,吃香的喝辣的。
薛如意无语:他们这是被嫌弃了?牙行的人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也不是我们牙行没人,实在是您这条件算不得好。
要不这样您先留个住址,我再凑凑,看有没有人愿意卖身去你们家,隔两天一并送过去?这意思是没得挑?碰上了算他们家的造化吗?薛大留了住址,朝牙行管事道:尽量挑一些机灵会干活的,偷懒耍滑的我家可不要。
牙行的管事连连点头:您放心,最多三天,我一定把人送过去。
等出了牙行,丁野不解道:侯府有下人啊,世子妃要是需要可以找世子。
薛如意白了他一眼:侯府下人关我们薛家什么事?丁野兴奋: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薛如意:……她直接上手把丁野手里的泥人、糖葫芦、南瓜饼全抢了过来。
你可以走了……这些可是她买的。
丁野:……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
他讪笑两声,看到她身后时,眸色微亮,世子,世子的马车。
薛如意和薛大同时转头,就见侯府的马车停在他们身侧。
王晏之撩开车帘子朝她伸出手:上来,载你们一程。
周围不少百姓看着,大部分是姑娘驻足围观:那就是侯府王世子?看王晏之的眼神都是惊艳。
薛大蹙眉:小妹,我们先上去。
薛如意上马车后和大哥排排坐在王晏之对面,不太高兴的道:下次不用你来接,每次你来就被围观。
薛大补充:还都是被姑娘围观。
王晏之讪讪,把人直接送到薛府后,浮乔就匆匆回来了,朝他耳语道:世子,三皇子一直在府上雕塑佛珠,他手腕上没有牙印。
没牙印?他二叔见的人不是刺客?或许那檀木屑只是巧合?王晏之揉揉眉心,盯着薛家的大门瞧了会儿,径自回府了。
原以为真要等三天,哪想当天午后牙行管事就把人送来了。
四个十三四的高矮不一的女孩,四个面相老实能干的婆子,还有八个长得有些磕巴面容黝黑的汉子。
牙行掌柜笑呵呵道:你们运气也是好,刚走就有人来登记,都是些干活的好手,且不嫌弃主家条件能给口饭吃就行,当然月银少点也没关系。
周梦洁在这些人身上来回打量。
户籍都带了吗?牙行掌柜连忙把户籍拿上来,周梦洁一一看了。
户籍都写得清楚明白,没什么大问题。
她最后挑了两个小婢女,两个婆子和四个护院。
签的是死契,卖身银子给的是五两。
有了人帮忖,这么大屋子每天收拾起来果然方便许多。
仔细研究房屋构造后,薛家一致决定把两进的宅子改成大平宅。
前面的屋子全部推倒,围成一个大院子,将来全部用来种菜。
客厅往后移,除了如意的屋子是单独一个院子,薛父周梦洁和薛大薛二的屋子是并排一起的。
西边再单独建一排下人的屋子,灶房稍微改造一下就成。
周梦洁算了一下账,除去补给如意的一千多两房屋银子,加上买家具、下人、改造房屋。
他们带来的银子一下花去五分之一。
酒楼这几天他们也去看过,租金是青州的十倍左右,若是要开酒楼,还要有备用金,万一碰上什么情况恐怕银子不太够啊。
薛二拿着账本突然就念起沈修的好,要是上京城也来几个送银子就好了。
薛如意眨巴眼,道:阿爹阿娘,王晏之之前先付了我十万两银票,你们需要可以先拿去用的。
薛忠山坚决反对:不到万不得已阿爹不会动你的银子的,再说了,也没说银子不够,只是嫌少而已。
当初应该多带些银子上京。
他又叹道:老二啊,你啥时候去工部上任啊,月例银子还能付个下人的月银。
薛二撇嘴:阿爹,你就专挑儿子坑?薛大轻笑:反正也不是被坑一次了。
他们的爹就是个女儿奴。
薛如意默默把周梦洁的话记在心里,午后回去侯府时,正巧碰见在院子里消食的老太太。
老太太瞧见她又从外面来,很不高兴道:你是侯府的世子妃,天天往外跑像什么话。
薛如意不想搭理她,游魂似的从她面前飘过。
老太太蹙眉,正想发飙,旁边的云涟县主突然转了性子,帮她说话:娘,算了,毕竟如意刚来,不太适应。
年轻人性子野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家玉芳不就经常出去参加诗会吗?老太太气道:那能一样吗?她是有妇之夫,没瞧见她夫唱妇随,整日就知道往外跑。
哎呀,娘,晏之都不拘着她,你管她做什么。
云涟县主紧记夫君的话,决定跟大房的人改善一下关系,尤其是这薛如意。
薛如意回去就四处找王晏之,终于在书房找到人后,她就坐到他对面发呆。
秋风习习,她对着窗户一侧的发丝被吹乱,又几缕顽皮的往王晏之执笔的手上跑。
他指骨被扫得有些痒,抬头瞧了她两眼后又继续写字。
薛如意漆黑的杏眼盯着他侧脸瞧,想想又往前凑了凑,这下又有发丝扫在宣纸上了。
王晏之无奈,撩开她的长发,把笔搁下,轻抬眉眼:想问什么就问。
薛如意歪着头想了会儿,道:我现下有些缺银子,你说要是我去集市卖络子,你坐在旁边来银子会不会快点?这是又想让他当‘迎宾’?你为何缺银子?先前不是给了你十万两?薛如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样来银子快。
王晏之略微弯腰,淸俊的脸贴近她的脸,眉眼染上笑意:你可以把麻将拿来,找二房打牌。
他墨黑的发散在身前,与她的发交缠在一起,笑得狡黠又耀眼。
薛如意晃神一秒,呆呆的问:侯府不是禁止赌吗?王晏之鼻尖几乎挨着她的鼻尖,慢条斯理的道:一家人娱乐一下,怎么能叫赌……薛如意眼睛刷的亮了,错过王晏之凑过去的脸,直接起身往出了书房。
片刻后提着麻将从隔壁翻墙而入,然后拉着王晏之往二房走。
王晏之一把拉住她,去哪呢?薛如意:你不是说去找二房打麻将?王晏之扬眉:就这样去?薛如意:不然呢?见过钓鱼没?想要鱼儿咬着钩不放,先要饿着它,等饿够了再下饵。
薛如意不懂,漆黑的杏眼懵懂的盯着他。
跟我来。
王晏之把她拉到承恩侯那。
不一会儿承恩侯和沈香雅就让人抬了桌子往花园亭子里走,薛如意拿出麻将,王晏之负责给他爹娘讲规则,讲完后四个人就开始搓麻将。
旁边的小几上放着瓜果点心和煮好的茶。
承恩侯和沈香雅起先有些不懂,搓了几把后渐渐就上瘾了。
觉得这东西比牌九可好有趣多了,锻炼脑子又锻炼手指。
四人搓得热火朝天,几个婢女和丁野在旁边看得起劲,咋呼呼的叫唤。
承恩侯诈胡后,连一向端庄的沈香雅也忍不住喊起来。
他们的声音很快吸引其他院子里的下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
最后把云涟县主和陈莜、王钰都吸引了来。
云涟县主起初抱着钰儿在旁边看,看了几把后就忍不住把手里的钰儿给了陈莜,也想上去搓两把。
承恩侯和沈香雅两个都不想下来,薛如意和王晏之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云涟县主急得打转四个位子都看,一旦有人出错了牌,她就想,要是她来出肯定不会这样。
如此看了两天,桌上四人都不肯让她上场。
她回去抓心挠肝的难受,夜里还同自己夫君说起此事。
王二叔道:他们这还是记得先前的仇,你努力努力,能一桌搓上两回关系自然就拉近了。
就像他们官场一样,酒桌上喝两回,下次就能称兄道弟。
云涟县主哪管什么关系不关系,她只想摸摸那麻将,昨日瞧见沈香雅赢了一大把银票心痒死了。
第三日,承恩侯因为肚子疼没来,薛如意打算临时让丁野上。
云涟县主先一步抢上去占了位子,笑呵呵道:我来,我来就好了。
薛如意问:二婶会?云涟县主点头:这两天都看会了。
薛如意再次强调:我们玩银票的,您玩得起?云涟县主:这叫什么话,愿赌服输,我还是知道的。
要是她知道这是抢着送钱怎么也不会这样说。
起先她先赢了两把,眼睛立刻就亮了,一上午足足赢了一千两。
银子来得太快,云涟县主有些懵,就连在旁边看的王沅枳也很心动。
午膳时去看老太太,云涟县主主动说起这麻将有多有趣,让老太太有空也去瞧瞧。
老太太很是不屑: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叫有趣?午饭过后,照旧是薛如意、王晏之、沈香雅和云涟县主四人。
云涟县主起初又赢了两把,还直接摸了个天胡,高兴得眉飞色舞,一扭头就瞧见老太太拄着拐杖被婢女搀扶着站在她旁边观看。
老眼睛还眯着,看得那个认真啊。
到第三把,云涟县主开始慢慢输了。
连续输了五把后,她有些烦躁,沈香雅笑道:有输有赢很正常,弟妹要是输不起就让沅枳来,他很想也很想玩两把。
王沅枳在旁边起哄:对啊,娘,让我来吧。
云涟县主哪肯啊,该死的胜负欲发作,不输掉最后一张银票绝不下桌。
然后她真的输得一个子都不剩,王沅枳见她输光高兴坏了。
傻缺似的坐上去,嚷着接着开始,最后他也输得底裤都不剩。
老太太觉得这俩人太笨了,她在旁边看着都着急。
要是让她来,她绝对能赢。
于是老太太颤巍巍坐了上去,不到一个时辰差点连龙头杖都输了。
当天夜里,二房的气压很低,母子两个阴沉沉的。
林二叔看不过眼,问明缘由后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大房的人太多,要是你们这边三人,大房就一人是不是就会赢?一语惊醒梦中人。
云涟县主和儿子一商量觉得是这个理,大房人多容易互相算牌,抽老千。
次日一大早,她和怄了一夜的老太太、王沅枳结成同盟,找薛如意单挑。
薛如意虽然能记住所有的牌,但一个挑三个,实在没把握。
昨天赢了一万多两好像也够了,但这三个腰包好像又鼓了。
那是银子啊。
好纠结。
正犹疑间,王晏之道:我来吧,这麻将还挺有意思。
薛如意一想到他那夜在她家输得惨样,立刻伸手去拉他:你起来,牌技那么差来什么来。
王沅枳一瞧她是真急,立刻道:哎呀,你们夫妻谁打还不一样,我看就让晏之来。
云涟县主也连忙附和:是啊,就让晏之打吧。
先前在牌桌上,也是如意赢得多。
老太太最后一锤定音:让晏之来。
让王晏之来的结果就是,三个输得精光,老太太的龙头杖都抵押了。
云涟县主、王沅枳、老太太:……扮猪吃老虎啊。
太太太太太想骂脏话了。
艹!不服气啊,天色还早,云涟县主嚷着再来,王晏之淡淡道:不来了。
然后抱着一堆银票,牵着呆愣的薛如意回去了。
丁野指挥大房的下人快速把桌子、椅子、茶几全撤了。
赢了就不来,这是人干的事吗?二房的俩人和老太太大眼瞪小眼,接下来一个月可能要喝粥咽糠了。
老太太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花园亭子里顿时乱成一团,云涟县主惊叫:哎呦喂,你们至少把老太太的龙头杖还回来啊……作者有话说:夫唱妇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