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皇上,微臣如今身子不适,也再无从前那样的志气和才能了,连小小贼人都无法捉拿,怕是很难再辅佐皇上处理军政要务了,所以微臣想……他故意戛然而止,故作小心翼翼地抬眸,偷瞄皇帝一眼。
此时皇帝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一副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的样子,却面色平静:洛书不是不能帮朕了,只是在官场待腻了,想走了,是不是?皇上!商洛书惶恐地跪下来。
膝盖刚要落地时,皇上却忽然搀住他的胳膊:起来,如今只有你与朕二人,你不必跪。
皇上亲自来扶他起身,他也就顺势站了起来,只是模样还要装得小心谨慎。
微臣不敢,是微臣自觉不中用了,无法再辅佐皇上,皇上又何必再用微臣此等废人呢?用一个更年少的、更容易掌控的状元郎,于皇上而言,岂不是更好的选择?皇上却笑着摇摇头:沈斯离是不错,就是太干净、太清廉了,何况他又是新科状元郎,风头正盛,京城人人都羡煞他,尊敬他。
皇上说着,转身往内殿走去:朕若是再重用了他,一旦他心思歪了,只怕很快会成为第二个七弟一样的人。
商洛书跟着走了进去,见皇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心思却慢慢变得沉重。
朕在朝中寻一两个清官尚且可以,但要寻几十个像沈斯离一样的清官就不容易了,朕不想折腾,也不想费劲得罪老臣们。
皇上说着,瞥了眼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朕花了这么多年才培养了一个你成为朕的左膀右臂,如今要朕就这么放过你,是不是对朕太不公平了?皇上紧皱起眉,抓起案台上的一把佛珠,手上开始拈着佛珠。
嗒……嗒……皇上每拈一下佛珠,就发出一个轻轻的响声,每一声都像有人丢了一颗石子在他心湖上。
商洛书耐着性子,缓缓坐了下来,表情凝重道:微臣多谢皇上栽培,只是这些年,微臣在朝中树敌太多了,可微臣却连小小匪徒都抓不住,那灾款也没守住,微臣实在无用,往后只想与夫人过些平淡的日子。
洛书不必着急辞官,朕自有分寸。
皇上没有答应他,也没有一口拒绝他,好像想用一招缓兵之计。
只是洛书啊,如今朝中多变故,竹允依旧下落不明,时澜又因为七弟的死而变得痴傻了,七王爷还有余下的党羽未除,那贼人头子的尸首还没找到,银子也没追回来,你就安心这么离开吗?微臣……商洛书知道他想怎么样,还想找话来开脱,谁知皇上忽然打断了他,话语一转:好,洛书不愿意,朕也不强迫你,那洛书就替朕办最后一件事吧,到那时,朕允许你功成身退。
商洛书这下是真的有点懵了。
皇上这是来哪出啊?他千算万算,还真是没算出这一点啊。
他疑惑地皱起眉,试探性地问:皇上请吩咐。
皇上缓缓站起身,默然走到书架边上,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幅画,向他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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