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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不会原谅你”

2025-04-03 04:30:20

一瞬间, 明栖感觉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就连心脏都牵连出不舒服的感觉。

她迟缓地闭上了眼睛,将右手在胸口处按了一会儿, 努力逼迫自己找回冷静。

闻骆怎么可能跟盛时烟在一起呢。

他说过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盛时烟、甚至今年再见面时, 他连她人都认不出。

这图片一定有猫腻。

P的?她像是找到了正确地突破口,重新给早已经熄屏的平板解锁, 重新点进去、放大了看这些照片,试图找到一些PS的痕迹。

然而, 她看了许久, 也不得不承认, 这张照片甚至连滤镜都没有加过。

明栖脑子嗡地一响, 重新放下手机。

可脑海里依旧是这张照片的印象。

并不华丽的房间里,最开始, 盛时烟坐在闻骆对面,再然后,盛时烟抓住了闻骆的手腕, 倾身前去。

盛时烟一双无辜的眼睛饱含泪水看向闻骆,而闻骆用一贯略微惫懒的眼神低头睨她。

如果不是拍摄的角度, 明栖甚至要怀疑这是摆拍。

按照设计师的直觉, 这应该是一组照片, 接下来会发发生什么?明栖不知道也不敢想, 甚至想不出闻骆和盛时烟私下见面的理由。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明栖的理智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另一方面, 糟糕的情绪早就占据了上风。

她又陷入了困扰了自己将近十年的死循环里——闻骆到底有没有一瞬间,是更喜欢盛时烟的。

他曾经坚定地否认过,可是, 有些感情并不是自己就能清晰分辨的。

那些相守了半生的爱人尚有半路晃神的,更何况,两人之间连男女朋友都不是,用道德来约束都显没有说服力。

她脱力一般靠着床头,抬头看着窗外。

卸去繁华的大城市,居然隐隐露出布满繁星的夜幕。

因为盛时烟,两人错过了很多年,明栖不想再让她影响到两人的生活。

她千般任性贯爱胡闹,可是这个时候却出乎意料地保持理智,决定叫闻骆上来谈谈。

她重新拿起平板,点进微信,给闻骆发消息:【dd,上来一下】可消息刚发出去,就又看到了微博的推送消息。

盛时烟恋情疑似曝光,对方系有妇之夫。

标题很短,但内容劲爆有力,就算是除夕夜这样的日子,也能在一片春晚的热搜里直冲热搜榜第一,后面还带着一个爆字。

几乎所有行业都在休假,但是娱乐圈相关还在996,有营销号率先发文:【#盛时烟恋情疑似曝光#今天晚上,盛时烟突然发了微博,是和一个男生在剧组休息室里,盛时烟挽着男人的手,男人看向盛时烟的眼神含情脉脉,配文只有一个害羞的表情,不过秒删了,豆哥感觉是切错号秀恩爱,大家觉得呢?[图片][图片]】下面很快就有烟花给洗地:【勿cue美女,没有恋爱,欢迎关注盛时烟春晚表演《一颗中国心》/比心/比心】【笑死,营销号是没有马么除夕夜一个人团圆还工作,造谣biss】春晚节目越来越难看,路人虽迟但到:【U1S1,盛时烟这个年纪就算是谈恋爱也没有什么吧,倒是粉丝怎么戾气这么重】【dd,根本不在乎盛时烟谈不谈恋爱好吧,只要恋爱对象只有一个,只要恋爱对象没有其他恋爱对象】【笑死,内鱼粉丝新底线,姐姐可不可以只有一个姐夫】到这里都还很和谐,只是突然有一条不太和谐的评论:【等会儿!为什么感觉照片里的男人这么眼熟?】【我操有瓜?给姐妹递放大镜】有人带节奏,立马就有人发现问题:【太阳太阳!这男的不就是华尚那个董事长?】【什么?华尚董事长不是结婚了么!】很快,又有一波营销号开始带热度#华尚集团董事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明栖刷新了两下,就看到这个词条就从后排一路爆到前排。

塑料姐妹都是坐火箭吃瓜的,立马有人来表达关心:【天那,七七,你看到热搜了吗,闻总太惨了怎么回事呢】明明是关心的语气,但每个字都在透着八卦的气味,甚至想要看到明栖出丑。

明栖合上平板,一个人走到沙发前坐下。

如果说刚刚看到两人的照片时,她有些难过甚至手足无措,那么现在,更多的则是无力的愤怒。

当把这段婚姻的标准从相爱降低到联姻维系家族荣誉后,明栖甚至可以接受闻骆并不爱自己,但不能接受他跟另一个人女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热搜上。

就算是结婚前,她认定闻骆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甚至想好了以后手撕小三的种种剧情,可这一幕摆在面前,她同样感觉喘不过气。

同样作为世家子弟,他最基本也要将华尚的企业形象和闻家的家族荣誉保护好。

而且,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和另一个女人出现在热搜上,不仅仅是没有履行应该履行的义务,也明显是在打她的脸。

这段婚姻关系来得匆忙,甚至连一场婚礼都没有,本来在圈子里就众说纷云,现在又出现这件事,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明栖都知道自己在名媛圈里会被怎样讨论了。

没有办法,在社会环境里,对男性的道德标准永远要低于女性,今天看到闻骆和盛时烟同框出现,那就是明栖太作这样的女孩没有人会喜欢。

想到这里,明栖双手不自觉紧握,花了昂贵价格做的法式美甲几乎要变形。

不知道在这种悲愤交加的情绪里多久,房间门终于被打开了。

闻骆的目光在房间里绕了一圈,落在沙发上。

无论是什么场合,甚至什么状态,刻在骨子里的礼仪都叫明栖坐姿端正优雅。

坐在矮脚的沙发上,双腿紧并斜放着,脊背挺得很直,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点倨傲的神态。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闻骆却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怎么突然叫我上来?他走到她的身侧,试探着问道。

他一直在楼下忙着年夜饭的事情,想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栖偏头看想他,给了他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又用下巴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平板。

闻骆不解地点开,新闻标题映入眼帘。

他骤然眸光缩紧:我现在联系他们删除。

明栖没有看他,点了点头。

闻骆皱着眉,脸色并不好看,缓步挪到窗边,拨了一通电话,冷静而迅速地吩咐了要求和一些注意事项。

明栖机械般地将头转过去,借着明朗的光线看了看他的背影,又重新将目光挪开,没有焦点地落在茶几上的那盆山茶花上。

又过了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闻骆在她对面坐下。

七七,他很温柔很温柔地叫了她一声:我们谈谈。

明栖勾了勾嘴角:你解释吧。

是啊,他有好多可以解释。

解释为什么去见盛时烟,解释出现在热搜上,只是她的一场报复。

可是,如果真的把关于去见盛时烟的原因和盘托出,那明家辛辛苦苦瞒了她这些年,就都前功尽弃了。

可若不解释,明栖也会生气,他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闻骆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他正思索着不出错的理由,就听到对面,明栖冷哼一声。

在想怎么骗我?明栖略显讽刺地笑了笑: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懂,这么好骗?你是不是要说,盛时烟今天的‘一不小心’目的就是要我生气?她微微往前倾了下身子,直视闻骆的眼睛,声音不自觉扬高:你为什么要去她的剧组?从高中到现在,她只敢暗戳戳地在背后叫我难堪,从来没办法真的对我怎么样!明家给明栖瞒得太好,她不知道那些纠葛,只单纯地把盛时烟做的种种当成她心胸狭隘的针对。

她知道我随便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处理得了她,她多活了十来岁难道把年龄活进了狗肚子里,现在反而敢堂而皇之的激怒我?明栖顿了顿,目光也随着枯败下去:还是说她找到了远远强于我的靠山,根本不用忌惮明家的势力。

她说完这话,脱力一般往沙发靠背上靠过去,胸膛有些不小的起伏。

明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清醒,将各种势力分析得如此清晰透彻,透彻到,摆在她面前只有两个真相。

要么,闻骆去找盛时烟是真的有非去不可的原因。

要么,闻骆和盛时烟确实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猛然抽搐起来,像是病情严重的心脏病人般,难受的要喘不过气。

她缓缓抬手,用干枯苍白的手指掩住脸,缓缓说道:十分钟,你给我一个去找她的理由。

或者说,十分钟,编一个令人满意的理由。

曾经高傲的小公主,已经将身段放低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是讨要一个合理的欺骗。

可她越这样,闻骆越不想骗她——盛时烟已经成了两人中间越不过的一颗刺,一次又一次躲避,只能让这颗刺在肌肤里成了陈年旧疴,往后就算是日日天晴,也会时不时痒一痒。

他起身,走到对面,在明栖身旁坐下,又微微弓起身子,用最平等的姿态,对她说:七七,我和盛时烟之间真的没什么。

我去见她是有原因的,不过原谅我不能说。

原谅我不能说。

明栖似乎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往后拢了把长发,露出一个略带风情的笑容,语气平淡地问道:这是你们之间的秘密么?她的声音很淡很淡,淡到令人怀疑她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闻骆感觉胸口被人抓了一把,不可抑制地难受起来,喉结狠狠滑动了下,郑重地点头,对这个疑问句表示肯定。

明栖失笑地耸了耸肩。

可下一秒,她一眨眼,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她飞快地伸手去擦了一下,可这一擦,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

七七。

闻骆沙哑地唤了她一声,张开双臂想要抱她。

明栖却惊恐似的猛然往后一躲。

闻骆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他们之间,明明有着很近的距离,可一瞬间,又仿佛隔着银河隔着天堑。

泪眼朦胧里,明栖定定地看着闻骆。

清晰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好看的眉眼,一如当年。

当年,他穿着市一中宽大的校服,里面是永远干净的白色衬衫。

春风鼓起他的衣角,正午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线。

广播台放完音乐,明栖会趁着午休的时间,趴在窗台看他走回高三校区。

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盛时烟会陪他走一程,然后再折回来,每次两人同框出现,明栖就感觉整颗心脏都往外冒着酸涩,恨不得将窗子敲碎,或者将广播台砸了。

班里的女生会起哄,盛时烟和闻骆是金童玉女,他们是平等的存在。

到了她这儿,就算是最熟悉的朋友家人,都在说闻骆把她当亲妹妹那般好。

明栖那会儿听到这话,晚上睡前总是气鼓鼓的不开心。

她不想要闻骆成为哥哥那般的存在,她有自己的哥哥,她想和他比肩而立,成为全世界最般配的一对儿。

而她在那段青涩的时光里,没有过的肯定和赞美,盛时烟全部感受过。

从很多层面来讲,她嫉妒盛时烟,比盛时烟讨厌她的时间还要久。

可碍于身份,碍于家教,她甚至不能表露分毫。

在爱意面前,人那么卑微,那点嫉妒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如今,明栖嫉妒更甚,也有艳羡。

你走吧。

明栖说:让我冷静会儿。

看到她在哭,闻骆也再不能冷静,这会儿更不可能走。

桃花眼里深沉似一片大海,里面早就翻起了惊涛骇浪,他什么也不顾,给她抱进了怀里。

你放开我!明栖剧烈地挣扎了一下。

不放。

闻骆简短回答,又将她的手反锏在身后,抬起右手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动作很轻很柔,像是抚摸上稀世珍宝。

明栖躲不过,眼眶更红了,几乎咬牙切齿般说:闻骆,我不会原谅你的。

闻骆动作一顿,又缓缓重复起来。

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过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你现在却说和盛时烟有秘密,不肯告诉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道:你背叛了我。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信任你,也不会相信你,也不会……爱你。

像是怕他把后面的话说完一般,闻骆发疯了般叩住她的脑后,狠狠地堵上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