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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79 他不死我怎么得到你

2025-04-03 04:30:22

此时时间已接近傍晚, 黄昏日落,夕阳西下,半边的天光都沉到了地平线底下,只留着少数的余晖仍在人间。

慕容曜来的时候, 正恰逢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照过来, 打在他的一侧脸上, 蒙上一层昏黄的, 有些奇异的光亮,另一侧同样无可挑剔的脸则掩藏于阴影之下,晦暗莫名。

唯一不变的是,他至始至终毫无瑕疵的俊美容颜,在这种时候,越发显得像是天上人。

皇嫂。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今日怎到宫门快下匙,还未回宫。

相雪露紧闭着双唇,一时不语, 过了会儿, 直到他快要走到了跟前, 她才淡淡道:以后不回了。

她的语气虽然看似清淡,却明显地透出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冷意。

慕容曜却好似未发觉一般,微蹙起眉道:这是怎么了?相雪露抬眼朝他看去,她隔得他如此之近, 以至于能清晰地望见他浓密纤长的睫毛, 以及其下那双如幽潭般美丽又深不可测的眼眸。

此时, 那双眼眸里剩下的只有微微的困惑,和满满的关切。

就是这双看起来对她满怀着善意的眼睛的主人,曾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将她耍得团团转。

她从前从未仔细这般探究地看过他,直到现在,得知了真相之后,再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才发现,他的双眸是这般的难以窥探,那么,她从前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竟然去相信一个自己看不透的人,她莫名想笑,尤其看着他还想继续与她装下去的样子。

相雪露懒得再与他装了,直接道:我都知道了,陛下,您也不用在我面前做样子了。

此话一出,慕容曜的面色甚至没有丝毫变动,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随即将视线给了她:知道了些什么,你说来朕听听。

相雪露见他一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一时恨得牙痒痒。

是了,他是帝王,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有天然的优势,但这也不是他可以肆意践踏她的理由。

他分明是,哪怕在这种时候,都没有将她当回事,不觉得她会真的闹出什么事来。

她现在从恍惚中短暂地醒过来,发现自己愤怒的主要原因,哪是因为慕容昀呢,不过是从慕容昀身上,看到了兔死狐悲之感。

慕容昀,作为亲王逃不脱的,她作为王妃,更是逃不脱。

而慕容曜竟可能是因为为了将她卑劣地夺取,才不惜杀了慕容昀,更是让她牙关只打颤。

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慕容昀成了他计划上的拦路石,就应当理所当然地被除去,他就算对她做出那等背德之事,产生了如此荒谬的境况,也都不足以为奇了。

陛下,自晋王薨逝次夜开始,不就很清楚了吗?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您更清楚吧。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似乎因为太过用力,嘴唇内都尝到了淡淡的腥甜的味道。

那个晚上,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她冷笑道,后来的许多个日夜里,您又在做什么。

我知晓,是我愚笨无知,比不上您老谋深算,可我相雪露自生下来以后为人向来问心无愧,从未欠过别人什么,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

何德何能能被您这般算计。

我若是做错了什么自然有大嘉律来处置我,而不是反复被您这般作弄。

她情绪激动,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声嘶力竭。

却见面前的慕容曜缓缓地笑了,他笑得万分绝艳,是从前都很少有过的开怀笑意,他温柔地睇望着她:我这哪是在作弄你,我这分明是爱你。

这是相雪露第一次在慕容曜口中听到爱这个字眼,却是在这等紧张的局面之下,他终于默认了她的所有指控的艰难情形下。

爱——她呵呵笑了两下,一次又一次地趁虚而入,趁我在睡梦之中,引我沉沦,送我入局,这便是陛下的爱吗,我可真是担待不起。

我从前因此羞愧万分,甚至觉得颇对不起陛下,现在向来,只怪我当时太蠢!她声音更是冷厉,完全不像是她平时的样子。

陛下似是很喜欢看到我良心煎熬吗,真是您的好趣味。

那不是喜欢看你良心煎熬,那是觉得你情态可怜,惹得一身娇意,越发不舍得放开了手。

他似乎颇有兴致地解释了起来。

不是朕不愿告诉你,实在之前是还未到时候。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朕是这个天下,最希望你知晓这一切的人了,你要永远相信这一点。

他边说着话,边轻轻地弯下身子,执起她的手背,轻柔而珍重地在她的手背上吻着。

相雪露陡然反应过来,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猛地抽出了手,徒留着他还在那里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想起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不知为什么,她竟然陡然升起一阵不适,将手背往衣裙边上狠狠地擦了擦。

慕容曜见状,笑得更为绝艳了。

他微笑着望着她,说道:皇嫂这是何必呢,以你我之间的关系,从前何事没做过,以至于到现在要这般反应激烈。

那是我愿意的吗?相雪露闻言更加激动,你这是明知故问,如果有选择,我怎么会和你开始这一段孽缘。

孽缘。

他唇中辗转着这两个字,随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今日我要告诉皇嫂的是,只有散了的缘才叫孽缘……譬如慕容昀,他灵魂已散,投入了那无尽黄泉之中,运气好或许已经投胎了,运气不好,怕是连转生的机会都寻不得。

这才叫,与皇嫂您的缘分,彻彻底底地断了。

死了的人便是死了,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拥有一切,你这段短暂的不能再短暂的婚姻,又给你带来了什么呢?缘起缘灭,皆在倏忽之间,还毫无用处,这不是孽缘是什么?慕容曜的笑意越发加深,尤其是看见相雪露的脸色渐渐地变白:皇嫂该感谢我才是,助您早日斩断孽缘,重获新生。

相雪露想起慕容昀死因不明的事情,看着他这般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差点又喘不过气来,不完全是因为慕容昀惨死,更是因他这般漠视性命,目空一切,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却还丝毫不掩饰地在她面前叙说,仿佛早已将她视为掌中之物,不在乎她的态度如何,反应如何。

你杀了你的亲兄长,怎还能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她忍不住质问道,因方才耗去的气力,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声音沙哑了。

他极为缓慢地垂下了头,细细观察着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这又如何,很奇怪么?相雪露气得唇色变得几乎透明,这是奇怪不奇怪的问题么,这是道德,这是伦理,这是一个人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但她追究是失望了,慕容曜好像天生便不懂这些。

皇嫂这样吃惊作甚,他不死,朕如何昭告天下,名正言顺地得到你。

他年轻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语气是那般的理所当然,仿佛杀害兄长不过如踩死蝼蚁一般。

相雪露却感觉这温柔背后,是密集的钢针,直直地向她扎来。

昭告天下?她捂着自己的脖子,试图让自己更容易呼吸,陛下这般还不够么,还想要怎样。

自然不够。

他不着痕迹地挪到她的身侧,手臂搭上她的肩背,将她拢近,与她额头相抵,皇嫂难道就甘心做一辈子王妃么?相雪露被他触碰到的一瞬间,就想挣扎着摆脱,但却发现他的手臂紧得令她丝毫动弹不得,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强势又温柔的含义。

朕早就说过,朕从来都很认真。

既然是做一件事,那就要贯彻到底,昭告天下,入太庙祭礼,行封后大典,授皇后金印,方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他唇角噙着笑意,届时,天下人都将为我们贺礼祝福。

陛下您是疯了吗?相雪露不可置信地在他的臂弯里扭过头,看向他,众口铄金,积销毁骨,天下之人悠悠众口谁能堵得住,你以为我们的身份在此刻便不存在了么,虽然只是前叔嫂,但天下人也会这么想吗?说不定不仅市井之下悄然议论,甚至编出一些离奇荒谬的画本出来。

朕没疯,朕一如既往的清醒。

他微微低头,伸手用指腹在她的唇上轻轻碾磨着,天下人最终将记得的永远是你我的大婚,天作之合的佳话,那些偏远地区的平民百姓,又有几个是知道慕容昀的呢,更别提你们那短暂得可笑的婚姻。

就算有一二知道他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真正留在史书上并肩的人,永远是你我。

千百年后,后人记住的,只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是最重要的那一点,陛下难道忘了吗?相雪露的指尖不知不觉地,因过分用力,陷入了他的衣物之中,我有说过我愿意吗?你愿意的。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势地促使她调转过来,被迫对着他的眼,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愿意。

不,我不愿意。

相雪露毫不留情地,冰冷打断他的话,事到如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