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025-04-03 04:33:40

连起来?怎么连?顾炎宁尚醉着, 醉眼迷蒙,小脑袋歪在李逢舟的胸膛上,往上仰头瞧着他, 蹙着秀气的眉, 瓮声瓮气道:皇上, 宁宁听不懂。

连什么呢?顾炎宁强睁着眼睛,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咯咯笑起来, 扯住李逢舟的头发,与自己的打了个结。

顾炎宁拍拍小手:皇上,连起来了呢!李逢舟:……顾炎宁系得不结实,没两下头发又散开来, 小丫头与不听话的头发丝拧上了, 低头认真的扯着,可她眼前花着, 手指也软绵绵的, 没什么力气, 总是连不到一起去。

李逢舟也喝了不少酒,一垂眸便瞧见红色薄纱下笼着的白腻,小丫头发丝间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 不由分说地钻入他的鼻间,李逢舟眸色暗了下来,喉尖也不自觉滚了几下。

顾炎宁系不上头发, 烦躁的将手中的头发甩开, 又开始寻别的物什, 想连在一起,眼尖地瞅见了李逢舟的腰带, 眼睛一亮,一把扯了开,与自己的薄纱寝衣打了个结。

顾炎宁观赏了会儿自己的杰作,扑去李逢舟身上,小手挥来挥去,极其不安分:皇上,宁宁连在一起了,没有奖赏么?李逢舟被她乱动的小手惹出一身火,倾身压了下去,将她的小手扣在头顶,声音也低了几番:宁宁想要什么奖赏?顾炎宁撅撅嘴巴,嘤咛两声:宁宁想和哥哥说话。

顾炎宁吸了吸鼻子,往旁边望了望:可是哥哥不在,皇上又骗宁宁!言语间,薄纱被李逢舟扯开,小姑娘面色潮红,眼睛水汪汪的,眼角泛了些湿,此时正委委屈屈的嘟着嘴巴。

让人——忍不住更想欺负她。

哥哥在的,李逢舟的声音越来越低,哥哥陪你说话。

顾炎宁的小脑瓜有些转不过来,还想张口辩驳些什么,便被李逢舟吻住。

床帷晃着,顾炎宁呜咽了许久,挣扎着不肯配合,李逢舟细细吻着她的眼角,哄道:宁宁听话,朕很快就好。

呜呜呜,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你又骗人……李逢舟的声音哑得厉害,附在她的耳边,诱哄道:宁宁唤声哥哥,朕就能快许多。

真的吗?顾炎宁此时累得厉害,头脑也昏昏沉沉,男人滚烫的呼吸让她更是煎熬和焦灼,十分没骨气的开了口:哥哥。

男人被取悦道,动作也不自觉重了起来:不对。

顾炎宁要哭了:怎么不对了?对的。

宁宁不是知晓朕的名字,为何不连起来?怎么又要连起来?顾炎宁的头更晕了,支吾了两声,男人有些等不了了,动作也颇有催促的意味。

顾炎宁终于求饶般喊道:逢舟哥哥。

顾炎宁的声音越来越低,男人不知足般引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直至最后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看到床榻上交缠的青丝,顾炎宁累得脱力,阖眼便睡了过去。

一夜贪欢,再加上饮了酒,顾炎宁一觉醒来,头痛得快要裂开,也不太能记得昨夜发生了何事。

她睁了睁眼,看到地面的衣衫和躺在身侧的男人,顾炎宁才隐隐记起昨夜那羞赧的场景。

她还喊狗皇帝哥哥了?顾炎宁脸红得紧,背对着男人,卷着被子又蜷了起来。

小丫头一动李逢舟便也跟着醒了,伸着长臂将她揽入怀里,带了些将醒未醒的鼻音,恶人先告状道:朕昨夜醉了,皇后一直撩拨朕。

我、我才没有呢!顾炎宁将李逢舟的手拍开,踢了他一下:皇上怎么不去上朝?旷了。

李逢舟餍足地将手臂紧了紧,下巴搁在她的颈间,毫无勤恳帝王的自觉。

顾炎宁尚需要些时辰缓缓,生怕他又要闹自己,一个劲儿地往后推他:皇上怎么能旷早朝呢,还不快些起来去上朝,不然会有言官同皇上说教的。

李逢舟没撒手,只是道:朕宠幸皇后,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在做正事,他们会理解的。

理解个鬼。

这男人愈发的不要脸,顾炎宁郁闷地哼了几声,虽则不要脸,但狗皇帝的怀抱很是舒服,顾炎宁还有些累,安静了一会儿,呼吸便又均匀起来。

-这一觉睡到了午时,李逢舟也难得赖床,在床榻间逗弄了小丫头一会儿,见她有些恼了,才又是哄又是认错的起来,用完午膳同她黏糊了会儿,才走了。

午后的阳光很好,顾炎宁坐在院里的躺椅上,怀里抱着小狐狸,正惬意地晒着太阳。

苏嬷嬷在一侧做绣样,玉画在练剑,小蝶在修剪花枝。

顾炎宁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苏嬷嬷却好几次看向她,张张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寻思了一阵子,才问了句:昨日宴席上娘娘都见谁了?这几日徐国使团的事情,苏嬷嬷自然也知晓,昨日听帝王说要带娘娘一同赴宴,可将她吓坏了,帝王却同她说并没有皇室宗亲与宴,她这才宽了心。

谁知刚入夜,娘娘便醉醺醺地被小蝶扶了来。

苏嬷嬷问了几句宴席的情况,小蝶只说娘娘的哥哥来了,还没说上话,娘娘便醉了。

一听哥哥,苏嬷嬷吓得不轻,忐忑了一整晚也没睡着,本想一大早起来便问清楚,谁知帝王一直耗着不肯走。

承安哥哥,顾炎宁兴奋道,五哥也来了!苏嬷嬷手中正绣着东西,顾炎宁话音刚落,针倏地刺穿了指心,苏嬷嬷疼得吸口冷气,忙将手指上的血珠擦掉。

玉画自也听清了顾炎宁在说什么,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了地。

他怎么……苏嬷嬷拉住顾炎宁的手,当真是太、太子殿下来了?玉画不练剑了,也在顾炎宁身边蹲下,睁着眼睛直视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嗯,我还能认错自己的哥哥不成,顾炎宁提起这个更高兴了,五哥是想我了,来看我的,过几日得了空闲,我再去寻五哥好好聊聊,问问母后和外公的近况。

苏嬷嬷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便连玉画也咬了咬下唇。

顾炎宁满是不解:五哥来了,你们怎么都不开心呢?苏嬷嬷和玉画不知说什么好,苏嬷嬷将针篓随手扔在地上,对玉画道:手破了,走,去包一下。

苏嬷嬷说完便扯着玉画进了殿内。

苏嬷嬷在殿内转了几圈:这、这可如何是好?你说五皇子来这么一趟究竟是要做什么?玉画也很发愁,顾炎彻为人狠厉,她摸不准顾炎彻,想了又想,才道:嬷嬷,咱们这几日将娘娘看紧些,待到了寿宴那日,奴婢将娘娘打晕,不让娘娘去便是。

这倒是个好法子,你到时下手轻些。

苏嬷嬷面上全是担忧:皇上在意娘娘,想来心里是有主意的,定然不会让娘娘出事,咱们也别胡思乱想,留心说漏了嘴。

玉画刚点了点头,大殿门口便探进来一个脑袋:什么说漏嘴?你们背着我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苏嬷嬷和玉画吓了一跳,连呼吸都滞了几瞬。

反应过来后,玉画闭紧嘴巴,低着头,抠了抠手指,还是苏嬷嬷将她拉到身后,对顾炎宁道:嗐,还不是今日太医诊了平安脉,说娘娘身子虚,要补补,老奴是怕娘娘不好怀上皇嗣,想问玉画晓不晓得什么偏方,不过是怕娘娘多心,才不让她乱说。

顾炎宁疑惑的眼神扫了过来,嘟哝道:玉画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哪里晓得什么偏方。

顾炎宁想了想,当真被苏嬷嬷的话头带走了,视线落在自己的肚子上:不会真是那次落了水,伤了身子吧?是呢,苏嬷嬷扯着她往外走,今日就炖些汤给娘娘补补,好不好?顾炎宁点点头,旋即又摇了起来:不要上次那种山参汤,太苦了。

欸,苏嬷嬷紧紧攥着她的手,娘娘,你这几日可要听皇上的话。

……顾炎宁搞不懂苏嬷嬷什么意思,纳闷道:宁宁一直很听话啊。

听话就好。

苏嬷嬷勉强笑了几下:老奴去炖汤。

-直到太后寿宴,顾炎宁都没再见到顾炎彻。

这几日,李逢舟不知为何派了许多侍卫在翊坤宫附近守着,连她去朝阳宫也要跟着,顾炎宁根本找不到机会往宫外去。

夜间问起李逢舟,狗皇帝只是说最近宫里闹贼,不过是加强巡视,让她不要多想。

她嘴上闹着要见见顾炎彻,狗皇帝便说待寿宴结束,就会安排,让她别急。

狗皇帝一直推脱不让她见哥哥,顾炎宁想了一阵子,才想出缘由,狗皇帝不会是心里还介意着自己要跑回徐国一事,生怕自己见了家人,再闹着要走吧?莫名出现的小贼扰了顾炎宁的计划,顾炎宁对那小贼恨得牙痒痒,不过她听朝阳说宫里各处都增加了侍卫,想来是真的闹了贼。

便先等到寿宴吧,顾炎宁心想。

狗皇帝再不讲道理,总不至于一面都不让自己同哥哥见吧。

-沈太后寿辰那日,顾炎宁起了个大早。

去寿康宫前,她盛装打扮了一下,春末夏初的日头已经有些热了,她便选了件滚雪细纱偻金挑线纱裙,不失庄重,又很是轻快。

顾炎宁正满意地对铜镜转着圈,回身就见玉画和苏嬷嬷站在她身后,玉画正举着右手,不知在比划什么。

顾炎宁觉得苏嬷嬷和玉画这几日都神神叨叨的,她不想带她们,喊了小蝶就要往寿康宫去。

玉画突然拦了过来:娘娘,奴婢给您捏捏肩吧。

不要,又不痛。

顾炎宁隔开她,前几日她抄佛经抄得浑身痛,也没见这丫头有这么积极。

顾炎宁摆摆手,拉着小蝶就走了。

苏嬷嬷气得跺脚:刚刚就喊你下手,你怎么不下手啊?奴婢怕下手没轻重,再伤着娘娘,玉画也急了起来,现在怎么办啊,要不奴婢埋伏在路上……路上都是侍卫,埋伏什么呀。

苏嬷嬷叹口气:皇上派了那么多侍卫跟着,应当没事吧?苏嬷嬷推推玉画:你还不快跟上,定要牢牢盯着娘娘,如厕也要随着她,知道吗?玉画点点头,便小跑着追出去了。

-玉画突然追了上来,顾炎宁更是不解,问道:玉画,你是有事要求我吗?玉画摇着头,只是仔细看着沿路的侍卫。

顾炎宁搞不准这丫头同苏嬷嬷在捯饬些什么,正要再追问几句,便碰上了丽贵妃。

丽贵妃身侧的宫女抱着一个金色的盒子,顾炎宁感了兴趣,问道:你送母后什么贺礼?丽贵妃扬扬眉:千年老参,可贵呢。

顾炎宁很是嫌弃:你怎么送谁都是千年老参,你怎么那么多千年老参,这世上哪有那般多千年老参,你这怕不是假的吧?丽贵妃思索了一瞬,道:就算没有千年,也是好参。

行吧,随你。

丽贵妃凑上来:你送了什么?佛经啊,顾炎宁得意洋洋的显摆,我亲手抄得呢。

丽贵妃哼了一声:那还是我的老参好,佛经又不能吃。

吃吃吃,你就光知道吃吧。

顾炎宁伸手捏向她的脸。

丽贵妃躲了躲:你别捏我了,我为了穿这身裙子,这几日已经吃得很少了,我现在都是饿着的,还屏着气,你别同我说话了,我很辛苦的。

她母亲本来今日要来,丽贵妃生怕母亲又说她胖了,不思进取,饿了好几日,正委屈得很,谁知今日一大早家里又遣人传了话,说是家中嫂嫂要生,实在脱不开身。

我看着差别不大。

你闭嘴顾炎宁。

两个人互相嫌弃了一阵子,笑闹了一会儿,很快就到寿康宫了。

寿康宫里正热闹着,柔嘉也来了,同朝阳一道献了礼,柔嘉一口一个姑母年轻,朝阳一口一个母后漂亮,正哄得沈太后开心。

太监高呼了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命妇、郡主们纷纷起身向她和丽贵妃行礼。

沈太后身旁还给她留了座儿,顾炎宁自然坐了过去,从小蝶手里将匣子拿过来,宝贝兮兮的递了过去。

母后生辰愉快,这是儿臣亲手抄的佛经,祝母后寿比南山。

这小丫头难得嘴这么甜,沈太后咳了咳,才没让嘴角扬起来,应了一声:嗯。

倒是坐在沈太后那侧的妇人开了口: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不过太后娘娘最想要的寿词定然是儿孙满堂。

沈太后看她一眼,不悦道:我怎么就不想寿比南山了?柔嘉站在妇人身后,顾炎宁很快寻思过来,这人定然是柔嘉的母亲,沈太后的嫂嫂。

顾炎宁抿唇笑了笑,打了个圆场:舅母说得是。

礼差不多献完了,各样的吉利话都说了一个遍,沈太后才漫不经心的打开顾炎宁的匣子瞧了眼,手指在里面翻动了一下:行书虽自然,却少了些力道,以后还是要多练练。

这么多日处下来,顾炎宁晓得沈太后爱说反话,笑着应道:母后喜欢就好。

哀家才不喜欢。

沈太后将匣子合上,往一边小心地推了推,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眼尖的帮沈太后悄悄收了起来。

命妇们聊了一会儿家宅中事,便要开宴了。

男女宾并不同席。

顾炎宁随着沈太后往女宾的席面走,沈太后突然问起她:今日太医同哀家说你的脉象虚浮,最近累着了?抄佛经抄的?啊?顾炎宁想了想,应当也不全是,狗皇帝还是占了大头。

顾炎宁这么想着,脸一红,沈太后便寻思过来怎么回事了。

鼻间哼了声:李逢舟那混小子,你成日抄佛经,他还缠着闹你?哀家明日便打他一顿,真是闲的。

那敢情好啊。

狗皇帝这几日忒不要脸了。

顾炎宁晃晃她:母后真好。

晃什么,沈太后瞪她一眼,哀家眼晕。

嘿嘿嘿。

顾炎宁笑了笑,还伸出脑袋在沈太后肩膀上蹭了蹭。

沈太后咳了咳,将她推开:老实走路,一国之后,成何体统。

-宴席不过那些东西,狗皇帝不在,哥哥们也不在,满眼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宾。

沈太后爱听戏,李逢舟特请了京都最红火的戏班子来唱,戏台上咿咿呀呀,沈太后看得入迷,顾炎宁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了,不由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男宾席。

今日倒是个好时机,可怎么才能过去找哥哥呢?顾炎宁正寻思着,便看见丽贵妃像是饿惨了,只顾着低头猛吃饭。

顾炎宁走过去,推推她:你少吃些吧,衣裳都撑开了。

啊?真的?哪里撑开了?丽贵妃惊恐的往下看了看,她刚刚还特意将腰带松开了一些,怎么会撑开了?丽贵妃低头一瞧,再抬头便见顾炎宁在偷笑,气不打一处来:顾炎宁,你骗我干嘛,我被你吓得都没胃口了。

你去去去,一边去,别扰了我吃东西。

丽贵妃不让她逗了,顾炎宁更无聊,好在朝阳扯着柔嘉过来寻她了。

朝阳起先没想起来男女宾是分席面的,听寿康宫的老嬷嬷说,徐国的使臣一大早便去寿康宫献了礼,贺了寿。

她去晚了,自是谁也看不到,且过几日,使臣团便要启程回邺都了。

皇嫂口中貌如冠玉的柳三郎,她都还没见,怎么就能走了呢?!柔嘉胆子小,朝阳撺掇不动柔嘉,于是就过来寻顾炎宁。

顾炎宁只听朝阳说想偷偷去男宾席面瞧瞧,偷偷看了眼仍沉迷在戏曲儿中的沈太后,小声道:那咱们快去快回。

朝阳推推柔嘉:看看皇嫂,多好说话,你真不去?柔嘉小心的瞥了眼自己的母亲,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母亲若晓得了,回去会罚我跪祠堂的,你们快去快回吧,姑母问起,我便说你们去净房了。

成。

-男宾席便在河岸对面,离得并不远,两人假装去净房,侍卫和丫鬟们只得在门口候着,玉画却无论如何不肯依,上净房也要跟着。

这小丫头今日黏人得很,顾炎宁没办法,只得随了她,在净房内对玉画指了一个方向:欸?玉画,你看那是什么?玉画刚扭过去脑袋,便被顾炎宁点了穴道,玉画眼睁睁看着顾炎宁和朝阳从净房后头翻了出去,嗯嗯呀呀的喊着,试图想要将顾炎宁喊回来。

两人刚溜出去,朝阳便吹捧道:皇嫂,你也太厉害了吧?点穴都会?顾炎宁拍拍胸脯:跟我外公学过一点儿,我外公可厉害了,是我们徐国的常胜将军。

两人很快便摸去了男宾坐席,朝阳领着她在一处角落蹲下,这里位置极好,前面有树丛挡着,稍侧身便能看清席间的情形。

男宾席上有舞女在跳着舞,腰间露出了大片的雪白,正随着琴声妖娆的扭动着,莲步轻移,眉眼含波。

朝阳当下便‘哇’了一声:咱们那边怎么不能看舞?凭什么啊?这舞女的服饰不像是晋国的,朝阳叹了一声:这露的也太多了吧,皇嫂你看,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

顾炎宁立刻看向坐在最高位的李逢舟,他只是低头把玩着酒杯,并没有抬头看,顾炎宁唇角抿了抿,好吧,那就回去给母后说说情,不揍他了。

琴声一顿,女人一个回身,顾炎宁这才瞧清女人的样貌,面容震惊,这——这不是顾、顾炎玥吗?琴声落了下来,女人双手护在胸前,弯腰行了礼,便退去了一旁。

底下坐着的百官多多少少还没从这场露骨的挑逗中回过神,纷纷将视线落在低着头的女人身上。

顾炎彻从坐席中走出,拍了拍掌:此乃我朝玥宁郡主,是邺都的一颗明珠,外臣听闻皇后娘娘如今独得圣恩,父皇断定晋王喜好我朝的女人,今次出使晋国,玥宁郡主便是我朝送给晋王的诚意,不知晋王可否满意?群臣有些哗然,他们只当是个舞女,万没想到竟是一朝郡主,看向女人的视线又多了些考量。

李逢舟这才抬起眼皮往下瞧了瞧,漫不经心的饮了口酒:皇室郡主这般搔首弄姿,同舞女又有何分别?既然郡主是邺都的明珠,便还是回去照亮邺都为好。

朝阳只想为她皇兄叫好,问顾炎宁:皇嫂,那是谁啊,你认不认得她?朝阳许久没得到回复,见顾炎宁呆愣住,不由安慰她:皇嫂,那女人不过是会跳舞,不及你一根头发丝好看,皇兄刚刚也说了,他定然不会留下的。

顾炎宁随便点了点头,转念又陷入沉思。

怎么会是顾炎玥呢?这分明不是她在驿站见到的那个蒙面女子,难道使团里有两个女人?顾炎玥是九皇叔的掌上明珠,一向娇纵得很,怎么会愿意来晋国,穿着这般暴露的衣裳,跳着那样露骨的舞,甚至肯屈居于她之下,给狗皇帝做小?李逢舟言语间极不留情面,顾炎彻竟然也未再坚持,躬了躬身便回了坐席,献女人一事就这么告一段落,琴声再次响起,来喜拍了拍掌,竟然鱼贯而入一排舞女,在琴声下翩然起舞。

细细一品,倒还是这些舞女跳得更有味道些。

大家又瞧了眼坐在一旁的玥宁郡主,颇有些讽刺的意味。

歌舞继续,男宾席间恢复了先前的觥筹交错,顾炎玥就低头坐在顾炎彻身边,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朝阳见李逢舟没有要人,替皇嫂松了口气,这才有兴致去欣赏坐在席间的男人们,她的视线大概扫了扫,指着坐席间的一个男子问顾炎宁:皇嫂,那个是不是就是柳大人?顾炎宁尚想着事,思虑转了几番,才顺着朝阳的视线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皇嫂你别说,真是俊俏,这么多男人,我一眼就瞧见他了。

顾炎宁此时顾不得看柳承安了,将视线从顾炎彻和顾炎玥身上收回。

朝阳流连忘返地看了一会儿,问她:皇嫂,你说他成婚了没,把他留下来和亲好不好?顾炎宁有些震惊:不……不太好吧,你不是有公孙大人了么?那能一样么,朝阳不以为然,我若真和公孙统成了婚,有的是时辰日日对着他看,可柳大人这么好看的男人,我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皇嫂,你也抓紧多看几眼吧,以后就只能看我皇兄了。

顾炎宁想了想,觉得朝阳说得有些道理,正要往柳承安方向瞧上几眼,朝阳突然捂住脸,扯着她就跑。

两人跑出一段距离,顾炎宁才喘着气,不解的问了句:怎么了?没、没什么,我怕母后找我,皇嫂,咱们回吧。

朝阳也捂着胸口吁了口气,分明是公孙统那家伙朝她看了一眼。

那么多跳舞露腰的女人,他不好好看,看她做什么?没往回走两步,两人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殿下跑什么?顾炎宁回过头便见公孙统正站在二人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朝阳。

朝阳想着她刚刚还在偷看别的男人,心虚的往顾炎宁身后藏了藏,公孙统对顾炎宁颔了颔首,胳膊一捞,将朝阳拎了出来。

娘娘,借用殿下片刻。

去用吧。

顾炎宁忽略掉朝阳求救的视线,随意的摆了摆手。

-顾炎宁惦记着还在净房的玉画,正往净房处走,迎面却碰见了顾炎玥正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身侧的宫女小心提醒着:郡主,咱们身在晋国,殿下交代过不可以乱说话。

晋王又不在,太子哥哥也不在,本郡主说两句怎么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本郡主?女人尚骂着,迎面就瞧见了顾炎宁。

顾炎玥很快认出了她,愣了一瞬,还是挺了挺脊背,哼了一声,顾炎宁却只是平静地看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姐姐如今当了皇后,架子大了,妹妹不远千里而来,姐姐就这么同妹妹说话么?顾炎玥盯着她四下打量着:姐姐看起来倒是过得不错,面色也好得很,想来这勾引男人的本事是得了你母后的真传吧。

顾炎宁冷笑一声,三两步走过去,抬手便重重甩过去了一巴掌:嘴巴放干净些,我母后是你能随口置喙的么。

顾炎玥没想过她会打自己,清脆的掌声落在耳畔,顾炎宁手劲有些大,顾炎玥被打得偏了偏头,耳中嗡嗡作响,脸颊也烫了起来,刚抬起胳膊要打回去,便被顾炎宁捏住手腕,丢了回去。

你如今叫我姐姐,我可不敢应,毕竟皇上看不上你,皇上不肯收你,我也不能违着心,唤你声妹妹,你说是吗?顾炎玥被她三两两语驳得面红耳赤,捂着那侧的脸颊恼怒的指着她。

顾炎玥身侧的丫鬟再次提醒道:郡主,殿下交代了,不可惹事。

滚一边去。

顾炎玥显然在气头上,将丫鬟推开,咬牙切齿地盯着顾炎宁:顾炎宁,你不过是条丧家之犬,冲我能耐什么!顾炎宁不欲同她多说,径直问:五哥究竟带你来晋国做什么?五哥?顾炎玥轻呵一声,你叫得倒是亲热,只可惜,太子哥哥早就不要你了。

顾炎宁怔了一瞬:你什么意思?装什么装,顾炎玥逼近了一步,想把刚刚李逢舟和顾炎宁给她的羞辱都还回来,言辞尖利,顾炎宁,你还真以为你高我一等?你不过是随你的母后,长了张狐媚子脸,将晋王迷得五迷三道,这才有了条活路,能站在我面前颐指气使,你若没嫁到晋国来,早死八百回了。

顾炎玥的话顾炎宁一句也没有听懂,疑惑地又问了句: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顾炎玥面带嘲讽,你还装傻呢?魏家已经完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顾炎宁?你、你说什么?顾炎宁抬起眸子直视着顾炎玥,眸中有了些愤怒,她抬起手揪着顾炎玥的衣领,魏家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恢复记忆在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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