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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2025-04-03 04:33:46

一顿饭下来, 元夏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但总的来说,这顿饭吃得还不错。

吃完饭, 她帮着元母收拾碗筷。

元母立在水槽旁,蹙着眉头审视她, 忽然没来由地问道:元夏,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元夏愣了下, 脑子急速运转, 斟酌一番正准备开口, 就被她打断了。

算了,你当我没问。

元母拧开水龙头,语气冷漠,就你这副样子, 我还指望你谈什么恋爱。

这话说的伤人, 哪怕身经百战如元夏, 听到这样的评价, 心里也像是被一根针刺着, 一点点扎进肉里。

她沉口气, 反问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元母停了下,直直地盯着她,眼神冰凉到令人心惊, 我之所以还让你这么胡闹就是因为相信你。

元夏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道:那你的相信还真是廉价。

元夏!元母厉声喝道。

客厅里,元父正和江行舟聊天, 听到动静立马匆匆赶来, 见到母女俩剑拔弩张的样子, 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元母板着张脸,擦碗布重重往水槽里一扔,问问你的好女儿!元夏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吵下去,尤其是江行舟也还在,平静地转过身,碗已经沥干放进消毒柜了,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叫你宠叫你宠,宠得这么无法无天!元母压着一腔怒火,只好把气撒到元父身上。

好了好了,客人还在呢............客厅里这会儿很热闹,元夏想一个人静静,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悄无声息地走到阳台。

西北风呼呼作响,下过雨的空气中夹杂着刺骨的湿冷。

元夏穿着单薄的打底衫,耳朵鼻子冻得通红,恍若未觉,一口接一口地灌着啤酒。

刚刚还没有喝够?还要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继续喝?江行舟从客厅出来,走近几步,脱了外套,披到她身上,揶揄地问。

你怎么出来了?元夏转过身,惊讶地问。

江行舟抽走她手里的啤酒,握着她的两只手贴在自己脸上,玩笑地说:女朋友一直躲着,我只好自己出来找了。

元夏在外面站了太久,全身都冻僵了,指尖触到他的脸时下意识瑟缩了下。

别动。

江行舟死死按住,不让她抽走。

元夏问:不冷吗?江行舟眼皮一抬,心疼我?她刚想说不,就听到他叹息一声。

既然心疼我就别折腾自己啊,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我。

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楼下小区里小孩子在玩仙女棒,噼里啪啦炸了一地。

元夏看得心痒痒,提议道:江行舟,我们去玩仙女棒吧。

嗯,玩之前先干件事。

......元父的几个同僚吃完饭没多久就被家里人打电话来催促着离开了,元夏小叔一家待了一会也刚走,客厅里霎时就冷清了下来。

看到他俩从阳台走进来,元父讶然,小江,原来你还没走啊。

他刚刚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还以为江行舟早就走了。

江行舟点点头,牵着元夏的手一步步朝他们走去,然后笔直地站在他们面前。

元夏的心有些慌,大约能猜到他接下去要说的话,不安地看着他。

江行舟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

你、你们元父看到他俩握紧的双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睛睁得老圆,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叔叔阿姨。

江行舟紧了紧元夏的手,镇定地看着他们:我和元夏在交往。

这话一说,别说元父了就连元母也惊了惊,夫妻俩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元夏说:爸妈,这是我男朋友,我们交往很久了。

气氛再一次沉寂下来,元夏的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心跳不断加速。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母突然出声:元夏,你跟我过来。

元夏眉上一惊,但立马就被她压下了,低头对江行舟说:我先过去一下。

江行舟松开她的手:好。

元夏跟着元母进了卧室后就坐在了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母女俩一南一北,相距甚远。

元母看了眼她的方向,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就我生日那会儿。

见过他父母了吗?没有,但他有个姐姐,来过店里几次。

有去他家过过夜吗?元母问得很隐晦。

元夏脸上一尬,摇头: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元母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俩刚在一起,有些事不用太着急。

你还小,他能有点分寸也是好的,我让你爸打听过,小江这个人挺不错的,从家世到品行和你都挺配。

元夏皱眉不说话,她不喜欢她像评价商品一样评价自己喜欢的人。

元母看着她良久,最后叹口气:你是不是在怪我从小管你管得太严?对你太苛刻?元夏抠着手指甲,淡淡地回:没有。

元母知道她说的必然不是真话,也懒得去纠错,自顾自地说下去:都说慈母多败儿,元夏,我要是不对你严厉一点,你能考得上好大学?你今天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站在这和我讨论这些吗?你妈我干了一辈子教育,形形色色的学生见得多了,有多少学生贪一时乐,到头来跑到我这,跟我哭诉说当年要是不受外界诱惑,说不定就能考上大学,有一份得体的工作。

元夏,严于律己的道理你要明白,人只有不断地严格自己才能进步。

所以你就要改我的高考志愿?元夏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这是自高考后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件事。

元母听到这儿,心里一个咯噔,你到现在还在怪我改你高考志愿的事?元夏不说话,但答案很明显。

房间里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外面的风卷着雨狠狠地拍在窗户上,元夏的心也在一点点往下沉。

我承认,当年改你志愿的事是我不对。

但元夏我要考诉你,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

当年我要是由着你去学什么文学,你以为你今天哪来的资本开这个店?就凭借着你那些所谓的梦想?元母嗤笑,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现实。

总之,在你教育这件事上,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

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被她一句话轻描带写地带过了,元夏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她轻轻一笑。

元夏的笑容刺痛了元母的眼睛,她身体下意识一僵。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对我严格。

元夏静静地说着,我知道自己性子懒散,当初要不是你逼着我学习,我未必能考得上重点大学,也未必进得了普华,也不会实现开店的梦想。

在这一点上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甚至还要感激你。

如果没有你对我的严厉,也造就不了今天的我。

母女俩难得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一聊,但元母却头一次失了冷静,尤其是看到元夏拿着那一沓厚厚的奖状和证书到自己面前时,她竟然觉得连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奖状贴到墙上吗?元母不敢看她,故作镇定:为什么?因为你不喜欢。

在你眼里,我拿到奖状,考到一百分都是应该的,相反,如果我没有做到,你只会觉得我没有努力或者是没有能力。

在你这里,只有零和一百的区别,只有无限接近于一百那才是最好,否则就是垃圾。

她的话字字珠玑,每一句都精准了踩中元母的痛点。

可你知道我要什么吗?元夏没忍住哽了下,我要的自始至终不过就是一个肯定,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肯定。

要不然你凭什么觉得在你改掉我的高考志愿后,我还能不哭不闹地听你的话去上学?因为我只是想向你证明,就算这个专业我再不喜欢,我一样也能做得很好。

许久,她转过身,闭上眼睛,轻轻地说:妈,你有多久没有问过我过得好不好了?元母怔了下,看着她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却忽然觉得她们之间好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任凭她怎么用力也撞不开。

她有些怀念元夏小时候软软糯糯趴在她怀里喊她妈妈的场景,可是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抱过她了。

夏夏......她喃喃地喊道。

元夏吸吸鼻子,平复下情绪,对她说:江行舟对我很好,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组建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庭,所以我不希望你阻拦。

元母一愣,她的女儿谈恋爱连祝福都不要,只恳求自己不要那么苛责,心里一片涩然,但被她很好地掩饰过去了,小江挺好的,我没有什么不满意,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元夏松了口气,上前抱了下元母:妈,谢谢你。

元母只觉得无比心酸,自己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没得来她一句谢谢,却仅仅因为一个点头就让她轻而易举地松口,也不知道该悲还是喜。

她拍拍元夏的背:走吧,别让小江等久了。

元父虽然和江行舟聊着,但耳朵却一直听着屋里动静,就怕她们聊着聊着要吵起来,还好出来时除了元母眼眶有些红之外,脸色都还算平静。

江行舟听到声音回头问:好了?嗯。

元夏快步走到他身边,看了看元父,俏皮地问:爸,你没有为难他吧?说的什么话!元父佯装生气,你爸还能吃了他不成?话虽这么说,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宠到大的小棉袄要成为别家的了,脸上还是露出了一点苦涩,拍了拍江行舟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江,你别怪我啰嗦,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宠到大,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

有时候夏夏脾气是有点不好,但还是希望你多多包容她......说到最后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元夏笑着打趣,老元,我这还没嫁人呢!收着点,到婚礼那天有的是你哭的。

嘿,你个臭丫头!连你爹也敢嘲笑!说着抬手假装要去打她。

元夏眼疾手快地躲到江行舟背后,得意洋洋地说:我现在可是有帮手了。

一旁的江行舟像护小鸡崽似的护着她,玩笑着对元父说:叔叔,你打我吧,我皮糙肉厚,抗打。

元父的表情明显僵了下,片刻后挥挥手,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快走吧,别再这碍我和你妈的眼。

元夏看了眼时间,说道:爸妈,那我们先走了,晚了就赶不上地铁了。

从房间出来后一直沉默的元母急忙问:都这么晚了不在家住吗?不了,她看了眼江行舟,回道:和江老师说好要去跨年,回来晚了怕吵醒你们,不方便。

你——元母挽留的话溜到嘴边转而收住,嘱咐道:那别玩太晚了,早点回家。

元夏和江行舟从家里出来,到小区楼下时,她看着他,眨眨眼:江老师,现在我们可以去玩仙女棒了吗?江行舟捏捏她的脸,忽然背过身,半蹲着在她面前,拍拍背:上来。

干嘛?仙女不用自己走路。

我又不是仙女。

元夏嘀咕一句,身体却极为诚实地跳上他的背,冲着前方伸出拳头,兴奋地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