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擎照着安六合的提示用了用这东西, 没想到真的可以进行联络。
方法很简单,他只要把这枚九叶菩提套在同心扣上,心中默念他思念的人就好。
九叶菩提会在空中投下一片虚影, 而这个虚影, 就是他最想见的人。
就好比此时此刻,这道虚影就是身披羽衣翩然若仙的样子, 那一颦一笑, 清晰无比,好像他媳妇真的就在他身边似的。
安六合瞧着他那震惊的样子,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直看得周中擎心花怒放,心说有了这个东西真好, 每天可以跟媳妇说会话, 总比几个月见不上的好。
就是可惜, 因为他自己本身是没有什么修为的, 所以单次联络只能维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不过这也足够了。
他很是开心, 牵着他媳妇的手, 双双跳入温泉之中,颠倒周转, 浮上岸来。
湿了的衣服被安六合一抚就干了,两人神清气爽, 往山洞外走来。
到了外面,九州也看傻了,这是谁啊?那声六姐就这么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九州是真没想到, 她姐穿上复古的衣服居然会这么好看, 他毫不怀疑, 见过姐姐这个样子的男人,肯定都会不可自拔地迷恋上她吧!他不禁为姐夫感到一阵担心,糟糕,怕是姐夫的情敌又要多上一些了。
他赶紧提醒了一声:姐,等会回去记得把这身衣服换了,得亏现在是晚上,路上人不多,不ᴶˢᴳᴮᴮ然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傻帽要追着你喊仙女呢。
安六合笑着点点头:那走吧,英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回去看着点小杰和蕾蕾,顺便给微山湖那边准备一下仙女莲的种子。
他们几个从结界出来,九州骑着安六合的自行车,安六合抱着英招坐在摩托上,一路往岛东赶来。
没想到在哨卡那里又遇到了李巾帼。
她是走过来的,时不时还隐隐腹痛,所以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她震惊地看着安六合,真想问问她是什么狐狸精变的吗,怎么穿得妖里妖气的。
可她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这周旅长护短护得厉害,她可不敢得罪周旅长,等他们几个走远了,她才阴阳怪气地跟唐红军嘀咕了一声:你们旅长夫人可真有意思,布票这么紧张,她还有多余的布料子做那么长的衣摆和披帛?真把自己当土财主了。
唐红军这个人一向不爱掺和闲事,平时在哨卡这边也没少听别人闲言碎语,可这么公开诋毁安六合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拉下脸来,干脆拒绝了李巾帼的通行申请:我们旅长夫人穿什么关你什么事?别的不说,光是她在洪灾后送去了那么多救荒粮,就不知道能换多少布票了!更不用说她没日没夜准备了那么多超级稻的稻种,最近又培育出了新品种的仙女莲,要去微山湖那边帮助更多的百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她指手画脚?时候不早了,岛东不欢迎闲杂人等,请你回去吧。
唐红军说完,直接叫手下的哨兵拉了拦卡的围栏,把李巾帼堵在了外头。
李巾帼气得不轻,她想见她母亲就这么难吗?可不管她怎么能说会道,唐红军就一句话:不行。
最终李巾帼气得面色苍白,蹲在旁边的大石头上,要等她母亲亲眼看看她受到的委屈。
结果她母亲被别轲当做了连级以上的将领叫过去一起开会了,一直到后半夜才出来。
而此时,九州回到大院这边,二话不说,招呼着安六合来针灸。
安六合叫他等会,她看着已经恢复到五六岁大小的英招,叮嘱他去把弟弟妹妹领回来。
随后转身去了厨房,给周中擎先做顿晚饭再说。
因为太忙了,也没顾得上换衣服,等她张罗好了饭菜,亲自给周中擎送过去的时候,蹲在门口抽烟的葛长征直接站了起来。
他震惊得连烟蒂烫了手都不顾上了,木头木脑地说道:现在中场休息,旅长跟李少将在里头说事,我去给你喊他出来。
不用了,你帮我把饭菜送给他。
叫他一定要吃了再开会,不然把胃饿坏了就不好了。
安六合不想打扰周中擎的正事,不过是担心他奔波了一天没吃口热饭,实在是太心疼了才不得已过来了一下。
葛长征呆若木鸡,傻不愣登地接过竹篾编制的食盒,直到安六合走远了,他都没回过神来。
月色下,那随着夜风飘飞的粉色披帛像是一只调皮的爪子,一下一下挠在了他的心上,让他连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张临渊沉默地看着女人家的背影远去,又沉默地从他手上接过食盒,转身去找周中擎。
周中擎刚跟李贞商量完事情,抬头一看,张临渊红着脸低着头站在那里,盯着桌子上的钢笔不说话。
周中擎认出来这是自家的食盒,便问了一声。
张临渊这才把脑子里仙女般的女人赶走,一板一眼地说道:旅长,是安副给你送来的晚饭,她叫你吃完再开会。
周中擎感动得无话可说,他媳妇真好,虽然他一句没说,可她就是知道他没吃饭,还特地给他准备好了三菜一汤,这么短的时间就张罗好了,可见她是有多操心他的身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满怀欣喜接过食盒,当着李贞的面开动起来。
还邀请李贞一起尝尝,李贞摇摇头:我去外头跟其他人谈谈,你先吃。
周中擎吃了很多,他媳妇厨艺太好,不吃完的话那不是暴殄天物嘛,等他吃完抬头一看,张临渊居然还没出去呢。
他很好奇:有事?张临渊摇了摇头:没事,闻着香,馋了。
馋也不给你吃。
周中擎才不管他,继续吃自己的。
张临渊最终是笑着出去的,眼角微微有些发红,心口闷闷的,又酸又涨。
真好啊,这么好的媳妇,可惜不是他的。
而他媳妇,最近有些怪,总是追着他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把他给问烦了。
两相对比,这种默默关心的媳妇,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媳妇啊。
他看着外面的星空,不免陷入了深深的惆怅。
早知道就不做那些蠢事了,他爱上的这个女人,心思这样质朴纯真,什么算计什么功名利禄,似乎都不如简单的三餐一饭来得实在。
他明白得太晚了。
而他身后,那个曾经对安六合不屑一顾的葛长征,也在后面开会的时候走神了好几次,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个仙女一样的女人。
那走路时曼妙的身姿,那浮动在空中若有似无的花香,那转身时眼尾漾起的一丝笑意……无一不在蚕食他的理智,吞噬他的心智。
以至于周中擎指名道姓指责他开小差的时候,他居然张嘴就来了一句:旅长,我看到仙女了。
周中擎捏着手里的钢笔,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沉默了好久才应道:是吗?既然是仙女,那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要是再走神,我不介意送你去你舅舅那里写检讨。
葛长征低下头,为自己尴尬又羞愧的发言感到羞耻。
更羞耻的是,一个小时后再次中场休息的时候,他那个力大无穷的前妻,居然有样学样,好心地也给他送了顿晚饭。
他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打开了饭盒,拿起筷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伸出了筷子。
下一秒,众人便发现他面目狰狞,五官扭曲,好像吃到了这世上最糟糕最折磨人的东西。
白焰生好奇,凑过来夹了一筷子,转瞬间便哇的一声全给吐了。
葛长征叹着气,放下了筷子,对面前的饭菜避如蛇蝎。
众人不禁哄堂大笑:葛副旅长,你就别嫌弃了,好歹是前嫂子的一片心意,哈哈哈。
葛长征端着搪瓷茶缸,一边疯狂喝水弥补他受伤的嗓子,一边嫌弃地盖上了盖子。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同僚嬉笑的声音,气得一言不发,躲外头抽烟去了。
不一会张临渊过来蹲在了他身边,问他要了根烟,想学着抽一抽。
却呛得眼泪直流。
葛长征看着他这笨拙却又锲而不舍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起码你比我眼光好,知道她是个好的,知道华念君不行。
我呢?亲舅舅都来保媒了,却瞎了眼,选了那么一个女人,我活该啊我。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张临渊一边咳嗽一边继续尝试着抽烟,烟熏火燎的迷了眼,忍不住咳嗽起来,直咳得嗓子火辣辣的痛。
但嗓子痛总好过心痛,他实在是受不了这强烈的对比了,只能寄希望于尼古丁,麻痹一下神经,获得短暂的快乐。
葛长征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把烟抢走了:别抽了,我听说你在喝中药,虽然不知道你什么病,但是忌口一下总归是有好处的。
你也不想我舅舅一把年纪了还担心你吧?张临渊没吭声,转身把烟抢了回来,他没想回应这句看似关心,实则试探的话语。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把快烧到手上的香烟屁股给扔了,站起来抬脚碾灭,道:人各有命,随缘吧。
赵政委不也没有孙子嘛,他俩一文一武,搞不好都要绝后了,这才是绝佳的搭档。
你什么意思?你不想生孩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葛长征也不想跟他装了。
他这个表弟,他准备直接认了得了。
张临渊笑笑,转身往会议室去了:跟自己不爱的人怎么生?你难道就没有爱过前嫂子吗?我看她对你挺好的,要不你把婚离了跟她复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