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清澜查庄子上的帐的时候, 朝上却传来了有关于上次皇上遭到刺杀的是瑞王所做的消息,上次秋狩皇上遭到刺杀,柳玉洲带人相救, 之后就在禁军中得了个差事, 听说这不过一两年, 已经连升两级了, 上司也很欣赏他。
但是这个事情是一直没有查出来是谁做的,简直就是刑部的奇耻大辱,皇上遭遇刺杀,居然拖拖拉拉弄了一两年才查出一个眉目来,当真是没有脸站在朝堂之上了。
而当时守卫的人除了带兵赶去救驾的几位,负责防守山林的, 没能守护好地方, 让贼人钻了进去,自然也是接连贬斥了的,不过这事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拿了几位不痛不痒的小鱼小虾革职查办,皇上似乎就对刺杀这种事情消气了。
而像是刑部,和禁军虽然也在继续追查,但是一直也没有追出来个什么,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已经过去,被封存在记忆里的时候。
今日刑部的一位沈主司, 上书说是当初那伙贼人同瑞王有关。
当时他的顶头上司听的汗都冒出来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他怎么不知道!瑞王爷是刑部能惹得起的吗?皇上和瑞王之间的事情, 怎么能是他这样一位小小的主司能掺和的起的?若是稍有不慎, 不说他自己是得命丧黄泉, 他也得陪着丧命。
于是拼命使眼色给这位沈主司,还小声警告道:你不要命了?结果这位沈主司就跟没看到没听到一样,慷慨陈词,朗声列举了当时负责看守山林的禁军和瑞王的关系,以及瑞王什么时候养的人,在哪儿养的,所需的金银有都是那里来的这一系列的证据。
言语凝练,字字珠玑,不像是虚无缥缈的假话,倒像是煞有其事一样。
而瑞王听见这话,就知道这位是真的查出点东西来了,说不定就是他这位好弟弟查出来的,心里略有些慌张,只是他不知为何要在这时发难,不过这等谋逆之事,他是决计不可能在朝堂之上承认的,反而还要极力的撇清。
在朝堂之上瑞王当时就跪下来了,直抒自己对于皇上的忠心耿耿,以及这位沈主司栽赃陷害,罗织构陷,企图动摇兄弟情分,害的兄弟阋墙,陷他于不忠、不义之地,这样的奸佞小人,合该五马分尸,贼首挂于菜市口三日才对。
然则瑞王头磕在地上的时候,却是想着,既然刺杀已经追查到他身上了,那只怕真要追究下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他们的计划,还是应该早点实施才对啊。
否则若是他这位弟弟真的站稳了脚跟,要再发难可就难了。
秦清澜听着顾承远娓娓道来,只道:这京城只怕要起风了。
皇上要跟瑞王斗法,推了沈主司,也就是江云梦的公爹,刑部的一位不上不下的小官上来打前锋探探路,瑞王不能束手就擒,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又想到楚瑞静夫君,上半年就在整军,只怕是现在已经整完了吧可不是吗?都九月了,也该冷下来了。
顾承远就在朝堂之上,这场戏可算是看了个完全,自然知道其中用意,皇上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偏生等到如今瑞王气势恢复大半,才发难,不就是想彻底除去这个威胁嘛。
只怕是皇上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瑞王接下来动作,只要他一有动作,就拿下。
接着秋狩刺杀一事发难,这是明谋,不想被追查出刺杀的真相,扣上谋逆的帽子被直接查办,瑞王就必须动手,否则他身后的人也会逼着他下手,箭在弦上,已然是不得不发的状态了。
瑞王先暗杀,却不能一击即中,暗杀没成功,就只能失去先机,陷入被动。
希望今年不要是寒冬,能在家好好的过个年。
秦清澜只希望皇上利落一点,早办完这事,不要拖上个一两年,那样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应当是能过个好年的。
顾承远心里暗想,选这个时间发难,离过年还有四个月,只怕皇上是不想留着瑞王好好在家中过年了,今年年底之前,这场戏,也就该唱完了。
之后在朝堂之上,沈主司一直追着瑞王不放,死活都要让瑞王解释:你是不是养了私兵?王府的产业是不是不明?哪些产业被你用来养私兵了?秋狩刺杀你是如何做到的?这样的问题中两边来回拉扯,不停辩论,一边说瑞王又不臣之心,一边说他的忠心天地可鉴。
总之各执一词,谁都说服不了谁。
瑞王心里承认当时的刺杀就是他派过去的,秋狩不在皇宫之中,那边平日里又没什么人去,安插个自己的人手还不简单?那边的守卫松懈,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田地、铺子、宅子、女人这些东西一送,再加上一堆银子码好,摆在跟前,这就是银山啊,那边的守卫一个月才能赚几个钱,也就是饿不死罢了,家里一家老小,上至八十岁老太,六十岁老母,下至三岁幼儿,都张口等着吃饭呢,再派人去游说,难道还能不心动?所以他很轻易的就买通了守卫,放了人进山,虽然借口是听说这里又稀世的好人参,准备挖药材卖,所以才下这么大的本钱。
他和老三争斗多年,怎么可能私下里不培养几个人手?这年头,培养人手可方便的很,找几个孤儿,再找个附近的深山老林,给吃给喝给穿,还给娶媳妇,顺带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叫他们习武,等到用的时候,就说:主人家养你这么久,如今主人家遇到了难事,需要你们帮忙,可能有性命之忧,谁愿意去?这群人脑子所想的,只会是他教的,自然是愿意的。
他堂堂王爷,弄假户籍路引岂不十分容易,正大光明的人就运进来了。
自然,他们不会知道刺杀的是谁,只知道刺杀的陷害他们主人家的坏人,为了主人家的恩义,就是死了也愿意。
这也就是他不怕刺客被抓到的原因,反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若是能刺杀成功,那就是花最小的代价做最大的事,有宫中太后的支持,安昌大长公主的支持,太后娘家的鼎力支持,以及朝中大臣的拥护,他就可以直接登基称帝了。
哪里还用再操什么别的心呢?这可比他耐心拉拢,慢慢筹划要方便多了,也简单多了。
不过瑞王确实没想到,在刺客这里没得到什么信息的皇上直接换了一种思路,既然刺客不知道,那就看这场刺杀对谁最有益不就是了,他死了,皇位自然会落到瑞王手里,所以他大概率就是主谋。
又或者说,即使瑞王不是主谋,这场刺杀的的主谋也一定要是瑞王,两股势力相争,朝堂就永远不稳,朝堂不稳,百姓又何来安定的生活呢?皇上才不到三十,一步步混到如今的天下之主,定然是有更大的野望的,攘外必先安内,他的皇位要坐稳了,才能完成自己的愿景。
而又瑞王和东宫太后这股势力,他的皇位就永远无法坐稳,所以首先,就是要解决这股子势力。
将这批人解决掉,他才不用担心有人暗地里给他下绊子,背后给他捅刀子。
要知道有时候争论一件事,并不是看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在朝堂上,看的是这事对谁有利,对谁有害,左边支持,右边就要反对。
对事不对人又或者是对人不对事都只是手段而已。
这朝堂上,只能有一种选择,而他和瑞王都是一种被选的人,选谁都不一定对,选谁都不一定错,只可惜先帝选了他,那他就是唯一的选择。
只不过之前刚登基,手里头没什么人,朝堂上人也不多,只有些兵,虽然能打仗,但是并不能治国。
本身他三哥就已经杀了一批了,若是短时间再杀一批,就算他手里有兵,可朝堂之上没人办事,也是不行的。
底下缺人管理,也一定会乱起来,那就是他自寻死路了。
可如今两次科举已经完了,大批的进士等着位置呢,翰林院里的,又或者是六部正在观政的,还有一些被外放做了县令的,可不都锻炼了出来?他二哥的这些人自然是该让位了。
而后皇上和、瑞王之间这几年间的平衡就像是瞬间被打破了一样,皇上不再是好弟弟,瑞王也不再是好哥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从刚开始的和谐相处慢慢的变成了如今的剑拔弩张。
两派人也已经斗到了明面上。
朝中也已经没有了中立的大臣,就连已经六十多,早上了不少折子乞骸骨的吏部尚书都明确表态,他站皇上。
秦墨正自然也是跟着表示,他也站皇上。
且朝堂上的争论也已经不是瑞王究竟有没有刺杀了,而是只要你说右,我就要说左这样的争论。
就诸如下边一个小县县令的折子,要给他们县的两位寡妇请求贞节牌坊,第一位寡妇青年丧夫,无一子半女,却也没有改嫁,孝顺公婆,操持家务,守寡足足四十年,而第二位则是新婚才一年,丈夫因病去世,这位寡妇直接殉情而死,追随丈夫而去。
皇上这边自然是不同意的,而瑞王这边却大加赞赏这两位女子的守节行为,觉得此等女子应该为全天下女子的表率才对。
两派人争论不休。
还是顾承远道:贞节牌坊是什么,是为赞扬母亲养育之恩而设立的。
赞扬的是节,是坚贞的节操,岂能违背本意而只取其不改嫁、不失身之意呢?这样岂非断章取义?若是皇上批了这折子,天下将有多少曲解和悖谬?有多少人会认为皇上赞扬这种行为而争相效仿?又有多少女子而被迫守节,一生无子,失去作为母亲的机会?这样岂非失去了贞节的本意?*而后户部一位员外当即站出来乘胜追击:若是女子皆因为守节而不改嫁,不生子,那我大楚岂非后继无人,再无人可用?尔等是何居心?难道是要亡我大楚?就这样,和这折子一样的事情还有许多,朝堂上的争论,简直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作者有话说:最早的贞洁牌坊其实多以节字为主,多以古代士子为褒扬母亲养育之恩为名建立;但到中国古代封建社会末期,理学之风兴盛,贞洁牌坊就逐渐以贞字为主,成为了又一座压迫女性的大山。
——百度百科贞节牌坊最早的贞节是秦始皇称赞寡妇巴清的,大概是有这样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巴清主要在三个方面。
一是巴渝地区早在前316年即已归属秦国,巴清作为秦国国民,能守其业不但做到了用财自卫,不见侵犯,而且有利于发展和壮大秦国经济,支持秦国的统一大业。
二是作客咸阳时,出资支持筑长城,对保卫国家作出了贡献。
三是为秦始皇陵提供了大量水银。
距今2200多年前,巴清要把成千吨丹砂经长江,溯嘉陵江,再穿越秦巴山区的古栈道运到关中,不知要具备多大气魄,要克服多少艰辛。
然而,她居然做到了。
这三个方面,尤其是第三个方面,分明就是大虑克就。
《谥法解》特地指出:能大虑非正而何?转换成现代白话,大虑即是大气魄、大胆识、大目标、大追求,克的意思是一定能够,就则指圆满完成、成就功业,四个字熔铸着何等了不起的坚定不移的意志和操守。
许许多多男子汉不敢想不敢做,不能想不能做的事情,巴清做到了,难怪千古一帝要尊她为贞妇。
从秦汉以来一直到宋代程朱理学兴起之前,对妇女的贞节观念还是较为宽泛的,寡妇再嫁决不会被视为不符合礼教的规范而严加指责或禁止。
——百度百科词语贞节从巴清被称赞可以看出,她被称赞完全不是因为她是个寡妇并且终身不再嫁,而是因为她做的事情对秦国有益,可后来理学盛行,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