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林亦峰双爪用力一撑, 搭上了办公桌的边缘，倾身和颜桢一起看向屏幕。
屏幕上打开的是颜桢的校内邮箱，此刻, 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二封回件, 十二个学生昨天晚上就全部回信了。
[老师, 我马上就写！现在就写！一定尽快把开题报告交给您！您辛苦了！！！]没有犹疑，没有拖延, 而且语气中看不出来一点勉强，简直像被谁打了鸡血。
最关键的是, 十二封回复全部是这样的风格。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慢悠悠地撒在这一人一狗身上，办公室里安静非常。
林亦峰和颜桢对脸看了看。
储楚在办公桌边上支起一只胳膊, 一手叉腰，看着颜桢和林亦峰的表情满脸得意。
怎么样？他说, 颜老师，我就说交给我没问题吧。
他的鼻子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
储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颜桢推了推黑框眼镜, 微笑着问。
既然在学生沟通上对方比自己厉害，就要向对方学习。
颜桢一边说着，一边把昨晚储楚和学生往来的邮件保存起来。
想着下次可以当做和和学生沟通的模板。
林亦峰还在仔细读着邮件细文。
储楚也瞧见了颜桢的动作，他问, 颜老师, 你知道为什么昨天学生给你就说对不起, 对我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吗？颜桢当然是摇头。
储楚长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非常清楚这些学生现在脑子里的想法。
颜桢一回想，储楚今年才24岁, 其实离毕业也没多久, 可以说是昨天还和学生们是同学。
您昨天写的邮件。
附上了论文时间安排, 可以用得上的论文题目，行文间还带上了一丝丝真诚的关心。
但是！这样说话，只会让学生觉得压力好大，[老师真好可我是个废物]，不是所有人都是学霸。
于是他们干脆装鸵鸟。
而我就不一样了，储楚咧嘴一笑，大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给学生画大饼。
颜桢傻眼。
林亦峰眉头一抬。
储楚还咧着嘴，颜老师，您真的不必学这个，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
您既然在治学上做出了成就，就应该把精力投入到这方面。
如果以后还需要和学生沟通，找我小储来干就好了。
他使劲拍了拍胸膛。
义不容辞的样子。
听完这番话，林亦峰不动声色。
颜桢仍然有点傻眼。
呃……他想了想，储楚说的话有部分他是赞同的。
和人沟通他是真的苦手，与其花大量时间却只得到一点点改进，不如直接听取专家建议。
何况专家就在他对面。
好吧。
那我谢谢先你了，储老师。
颜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储楚的大白牙又开始闪光。
过了两天，学生们的开题报告真的陆续交过来了。
唉……办公室里再次响起了幽幽的叹息声。
趴坐在一边的林亦峰抬起了头。
桌子对面一直安静的蘑菇也弹了一下，颜老师，怎么了。
……颜桢脱下眼镜，捏了捏眼角。
储楚不明所以地抓着手机绕了过来。
噗嗤。
储楚俯身一看，瞄到颜桢的屏幕就喷笑了。
林亦峰倒是还疑惑着。
虽然说论文要查重不能照抄……储楚尽力往下压着嘴角，但是也不能对着《百鸟朝凤》画成《小鸡啄米图》吧哈哈哈哈哈。
储楚大笑起来。
林亦峰顿时明白了。
……颜桢重新戴上眼镜。
他认真想了想，总结，学生写成还是基础没有学扎实，而且交稿太急估计也没想清楚，没关系，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接下来努力吧！颜桢居然燃起了熊熊的奋斗意志。
林亦峰微微笑了笑。
储楚突然收敛了笑意，他瞧了瞧颜桢认真的表情，又瞧了瞧屏幕上写的东西。
唔……储楚突然沉思起来。
颜老师，他慢慢摇了摇头，事情不是这样做的。
啊？这下轮到颜桢摸不着头脑了。
你太老实了！储楚居然伸手直直一指。
他眉头紧皱着，语气像在指责。
颜桢立刻瞪大了眼睛。
林亦峰的眉头也慢慢抬起来了。
这是一种浪费……储楚喃喃低语。
颜老师，我之前就说过了，储楚突然倾身压到了桌面上，表情严肃，大四的毕业论文不应该是你这种层次的学者来带吧。
可是……颜桢想说他并不在意。
问题就在于你有空闲！储楚语气严厉，你刚来学校，不管是研究生还是博士生今年都来不及安排上了。
学校会想反正让老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带大四生。
而这就是你自己的错了！颜桢听着前面是想点头的，最后一句让他一愣。
林亦峰的眉头仍然高高抬着。
但他丝毫没有出声。
颜老师，你知道现代社会工作中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储楚更加压低了身体，声音低低的，充满了蛊惑。
颜桢原本是没有疑问的，但是看着储楚的态度他突然迟疑了，认真负责？不，储楚慢慢摇头，眼角闪着幽暗的光，是摸鱼。
他声音又低又轻，但清晰无比，像绝代高人躲在石窟中给晚辈传授自己毕生的绝世秘籍。
颜桢：？林亦峰转头，更加认真地看着储楚的表情。
储楚没有注意到林亦峰的视线，他直起了身。
您也许会问：啊？怎么可能？他迎着日光看向窗外。
储楚眼神一凝，就拿现在这件事做比方。
也许您会想，我愿意带学生。
我理解您的心情，他严肃点点头，我也是喜欢教育事业才决定以后一辈子做老师的。
学校也会想，老师什么都不干不是浪费工资了吗。
看起来你们两方是皆大欢喜了，但是您没有看到，同样的精力和时间，您可以带研究生博士生，也可以投身实验，而这些大四学生交给我来带都绰绰有余。
这其实是另一种更大层面上的浪费，对您心智的浪费！对国家教育和科研资源的浪费！储楚眼神锋利如刀。
林亦峰仍然冷静，但颜桢已经呆掉了。
而事情发展成这样……他语气沉重，都是因为您缺少摸鱼的态度！储楚迎着阳光猛地张开了双臂。
一时间，林亦峰和颜桢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储楚身上的金光太刺眼了。
储楚情绪振奋，语气激昂，向林亦峰和颜桢传播着自己的大道，如果，您学会了摸鱼，显得极其忙碌的样子，学校难道会给您安排这些s零零碎碎的事吗。
如果，您学会了摸鱼，还用带这些基础都没学牢的学生吗，太浪费了，我想跟着您学习还没有机会呢……他小声嘟囔。
林亦峰微微动了动大耳朵。
所以我说错都在您自己啊。
那些通过摸鱼省下来的时间，说不定您此刻正在实验室中做着改变世界的发明。
储楚低头意味深长地看向颜桢。
颜桢仍然傻着。
摸鱼，不过是[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的现代化表达法。
储楚字句铿锵。
一切都是为了在更大层面上获得更高的效率。
所以，储楚突然走过来，把颜桢拉了起来，这些开题报告我来看吧，颜老师您休息休息。
可、可、可……这是他自己的工作啊，担到储老师身上不太好吧。
颜桢突然结巴。
交给我。
储楚态度坚决，手掌用力，毕业论文而已，我搞得定。
颜桢仍然在迟疑。
林亦峰动了动眉头，让开了位置。
放心吧。
如果有疑问，我一定会问您。
如果您还觉得过意不去帮忙指点一下我的论文吧。
颜桢吐了一口气，点点头。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颜桢时不时地关心一下学生们的进度，发现储楚确实做的挺好。
想想也是，要是他学术不过关，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能被S大聘上。
而且他和学生们沟通流畅。
学生听得懂，修改起来就容易。
叮咚。
颜桢听到声音，打开邮箱一看就愣住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两个大四学生想把论文指导的名额转到他这里来。
他是不介意多带两个，但是……颜桢一时间犹豫起来。
啧啧啧。
储楚突然出声。
颜桢回头一看，储楚就抱着双臂站在他身后。
林亦峰也站在旁边。
颜老师您想答应？颜桢点头。
那您还记得我跟您说的吗？摸鱼精神。
储楚问。
呃……颜桢眼神犹疑。
不是让您拒绝学生。
我们摸鱼理论内涵丰富，不是只会教人节省时间。
但是做事要讲究做事的方法。
储楚谆谆善诱。
如果您直接答应，原来的指导老师会怎么想？颜老师抢功。
系主任又会怎么想？小颜看起来还很有空嘛。
这是为您以后的人际交往埋下炸弹！那应该……颜桢想不明白，就直接问了。
交给我。
储楚自信地昂起头。
林亦峰看着储楚，慢慢抬起了眉头。
下午。
恰好系主任主持开会。
储楚胳膊下夹着笔记本电脑，带着颜桢一路快走。
林亦峰就跟在颜桢腿边。
等站在会议室门口，储楚手搭在门把上，冲颜桢挑了挑眉毛，轻声说，颜老师，您看好了。
说完，储楚手一推，自信昂扬地迈步走进了会议室。
杜威已经坐在了会议室中央。
正低头看资料。
杜主任好。
两位老师好。
储楚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打招呼。
嗯。
杜威抬头看了他一眼，沉稳地应声。
杜威旁边还有两位系里的老师，也笑着向储楚点头。
颜桢带着林亦峰走了进来，他托了托眼镜，拘谨地笑着向大家点点头。
然后他们三个对着杜主任坐成一排。
此时，距离正式开会还有半小时。
储楚是算好了来的。
杜威有个习惯，凡是会议他都会带着工作早到半小时，这样他可以一边做工作，一边和早到的老师谈谈工作情况。
了解一下老师们的进度。
这会儿杜威正漫不经心地合另外两个老师讲着话。
储楚表情郑重地放下了笔记本，打开。
颜桢不自在地托托眼镜，他转头看了储楚一眼，他其实还不知道储楚准备做什么。
林亦峰蹲坐在颜桢旁边，此时也是凝神注视储楚。
储楚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两位一样。
只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
关于这个问题，我认为……杜威低声说着话。
嘤……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一道低低的啜泣声。
杜威声音一顿。
另外两个老师睁大了眼睛。
但杜威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紧紧板着的法令纹还是板着。
他扫了一眼自己对面三个，停了一下又继续说话，所以……于是在只有一个坚定的说话声音的会议室里，时不时会响起那么一两声无伤大雅的低低的抽泣。
两个老师时不时瞟过来一眼。
但杜威表情就一直没有变过。
嘤嘤嘤……杜威的眼神迟疑了。
他又仔细扫视了一遍，扫过了僵硬呆坐的颜桢，眼神正直端正蹲坐的德牧，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储老师？杜威微微斜过身子，想绕过笔记本的遮挡瞧到储楚的表情。
储楚的脸被挡在屏幕后面，他高高地从屏幕上方伸出一只手，摇了摇，杜主任。
我没事。
哦。
杜威得到了回答，又坐直了。
他转头继续和两个老师说话。
过了一会。
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储楚双手猛地拽起了自己那头可爱的卷卷的头发，用力狠地仿佛要当场把它们揪下来。
当然，这个动作是屏幕挡不住的。
杜威停下了说话，他先瞧了瞧自己面前两位坐立不安的老师，视线扫了过来。
颜桢一动不敢动。
林亦峰瞧了瞧杜威，又瞧了瞧储楚。
不出声。
呜呜呜！储楚突然猛地一松手，在键盘上趴了下来。
储老师！杜威立刻站起身，绕过会议室的大桌子，走到了这边来。
储楚仍然趴在键盘上，声音嗡里嗡气的，主任。
我没事。
杜威的法令纹微微松动了一下，眼神也微微软化下来，俯身轻轻说，怎么就没事了，这怎么能叫没事。
储老师，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储楚缓慢从键盘上起身，转头看向旁边的杜威，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仿佛是恰巧，一滴泪珠慢慢地从他左眼凝聚，坠落。
泪珠直直落下，滴在了扶在桌面的杜主任的手背上。
储……颜桢吓得张大了嘴巴。
林亦峰眼神一凝。
瞬间，杜威仿佛是被烙铁烫到了，猛地一缩手掌，他一屁股在储楚身边坐下来，储老师！发生什么了！储楚又是缓慢摇头，他仿佛是不忍言。
只是慢慢地转过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屏幕。
杜威跟着看向了屏幕。
林亦峰凝神一瞧，此刻上面打开的是某个学渣学生的开题报告，匆匆交的第一版，没修改过的，被储楚哈哈大笑嘲笑是《小鸡啄米》的那个。
杜威拿过鼠标，一目十行迅速拉到底，然后他呼了一口气，板着的脸居然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不过就是学生笨了一点，写得蠢了一点，哭什么。
那语气，不知道是不是林亦峰的错觉，他竟然觉得里面带了一点哄小娃娃的亲昵。
储楚又是拼命摇头，又有几颗泪珠因此掉了下来，主任，您难道觉得我就是为了这一篇报告而流泪吗？杜威眉头又皱起来了，那是为了什么？我是没想到……储楚眼神放空，语气缥缈起来，我们的学生学了四年，学到的知识却如此不牢靠。
我怎么没有早点来咱们学校呢……要是我从他们大一开始就跟着他们就好了。
一定督促他们努力学习。
不会到了大四才后悔莫及。
嘤嘤嘤。
说着，他的眼睛里水汽再次聚集起来。
哼。
杜威冷哼一声，学生不努力，难道还是你的错不成了！一些高三老师为了让学生拼命，就净说一些什么高三好好学，到了大学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鬼话！这完全是误人子弟！而有些学生居然真的一进校门就放松自己。
到了大四，后悔的是他们自己！要我说美国虽然有这不好，那不好。
但是他们大学的宽进严出政策好的不得了！每年10%末尾淘汰！不认真学习就给我回家去！说完，杜威又轻柔地拍拍储楚的肩膀，别生气了，虽然学生不争气，但一般都是好孩子，再教育教育还是能够转变过来的。
这不正是我们老师的责任吗？等等，储老师，带大四论文应该不是你的工作吧……杜威突然眼神一凝，像刀子一样向颜桢割过来。
颜桢被这样一瞧吓得舌头僵住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林亦峰立刻伸出一只爪子。
但是没等他表现什么，储楚含着泪拉了拉杜主任的衣角，不是。
颜教授人是很好的。
哦？杜威仿佛还有点不相信。
主任您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我拼了命从颜老师那里抢过来的。
为什么？杜威好奇了。
因为办公楼不够用，最近我搬到颜老师的办公室里去了。
嗯。
杜威知道这事。
我也是和颜老师在同一个屋了，才发现颜老师的痛苦！颜老师很痛苦？杜威疑惑地看向颜桢。
颜桢已经眼神发直了。
林亦峰倒是冷静地看着储楚，想看他要说什么。
主任您是不知道，储楚握紧了拳头，眼眶发红，我的这点难过算得了什么，颜老师才是为了学生把眼泪流干了！颜老师在深夜里不停地流泪啊！储楚语气深沉，充满了沉重的感情。
此刻的他如果突然出现在舞台剧上也不会有一点违和。
颜桢僵硬成了一块木头。
杜威再次看向颜桢。
眼神有一点软化了。
储楚继续，其实，我在还没有进咱们学校前，颜老师就是我的偶像，我心中的标杆。
结果，我进了学校才发现，原来我的偶像，我的标杆竟然如此为学生的教育情况伤心、难过。
他语气激愤。
我能这样看着我的偶像整夜流泪而无动于衷吗，不！所以我是硬生生地把这件事从颜老师那里抢过来了。
杜威看着颜桢的眼神再次柔软了一点。
不、不，主任，颜桢手足无措，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我、我很愿意带学生。
储楚看着颜桢的表情，眼睛里又蒙上了雾气，主任，您看，现在颜老师还是这样说呢。
但是谁曾经看到过他脆弱的心灵？主任您想一想，颜老师一直是一个人办公的，要不是我恰好搬进去，谁会知道？谁会发现呢？颜老师太老实了！是的，杜威看着颜桢的眼神已经充满慈爱了，我其实是知道的，颜老师确实是很老实的一个年轻人。
总是把工作完成到最好，但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抱怨过。
颜老师，你还年轻，不知道和领导表功的重要性。
杜威慈爱地看着颜桢，谆谆教诲，工作要做。
但是！该是你的功劳一定要说！不然领导怎么看到你呢？主任，也就您这样英明神武不会被人蒙蔽的领导才能发现颜老师的好了。
储楚在后面追了一句。
到了此刻，颜桢眼神放空了。
林亦峰睁着黑色的眼珠，丝毫没有发笑。
储楚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说到了戏肉，而且，因为颜老师教的好，现在有两个大四学生想转到颜老师手下。
他们原来是张老师的学生。
这个……杜威迟疑了。
您是不是担心颜老师教不过来？杜威点头。
主任您放心，储楚脸上还带着泪珠，但此刻他拍了胸脯，不如这样，您正式任命我去辅助颜老师，有颜老师压阵论文肯定不会出错，他又可以轻松一点，我跟着颜老师也一定能学到东西。
颜老师？颜桢赶紧回神，教、教学生我、我当然没问题。
那好，这事我去和张老师说。
杜威显然也是知道搞不好会让两个老师闹矛盾，他决定亲自出马。
说完，杜威慈爱地瞧了瞧颜桢，又慈爱地瞧了瞧储楚，仿佛看到了学校光明的未来。
他已经老了，总有一天要退下来的，学校未来就是要靠这些年轻又有责任感的老师来支撑啊。
储老师，颜老师，你们等一下。
杜威郑重地说。
他快步离开会议室，迅速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杜威直接走向角落里的小木头柜子。
他从皮带上摸出了一大串钥匙。
然后小心地找到专属的那一个。
杜威庄重地打开柜门。
颜桢在会议室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储楚吹起了口哨。
林亦峰安静蹲坐。
没一会。
杜威回来了，颜老师，储老师。
声音远远地传来。
颜桢立刻站了起来。
然后就见到杜主任笑眯眯地进来了。
颜桢目瞪口呆地看着杜主任一手端着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
杜威小心翼翼地把小蛋糕分别放在颜桢和储楚面前。
做学术太辛苦，我们总要自己找点甜头。
他笑眯眯的。
这是我的偷偷藏起来的，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主任……储楚非常感动的样子，眼睛又泛泪花了，他猛地一下，一头扎进了杜威的怀抱，你太好了。
杜威笑眯眯地小心拍了拍储楚的后背，仿佛怀里是他的亲孙子。
而一直在旁边两个老师，看到了这一幕，也松了一口气。
储老师你吃吧，不要再哭了，你对工作实在是太真情实感了。
这么拼命，简直是劳动模范啊。
是啊是啊。
颜桢目瞪口呆。
林亦峰黑黝黝的眼睛在旁边一直看着，真的一点都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