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窗外的光线明亮柔和, 新发了嫩芽的绿色树影缓缓摇晃。
又是新的一天了。
颜桢微微在病床上动了动。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枕边,颜安安的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他伸出手, 轻轻地把自己的大手覆盖在颜安安的小手上。
颜桢眼神温柔。
林亦峰蹲坐着无声地看着这一切。
神情端庄平静。
大哥。
颜桢注视着颜安安温柔开口。
林亦峰微微抬起黑色的眉骨。
颜桢, 去年的时候, 我的妻子和大儿子都在ICU里。
林亦峰黑色的眼珠微微波动。
当时,没有什么特效药, 他们的情况恶化的越来越快。
我和慧慧的儿子只有十岁,他最先撑不住了。
最后医生勉强同意我和安安一起进去, 颜桢微微笑了,但表情就像哭一样, 见最后一面。
林亦峰:……那个时候安安还是太小了。
她还什么都不懂。
她不懂为什么大家不回家,也不知道生病和生病是不一样的。
但是聪聪的年纪已经足够懂事了, 他是知道的。
颜桢脸色苍白,他看向林亦峰。
…………当时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我猜他已经有了预感。
所以, 当安安和他说:‘哥哥,不要待在这里了,快跟我回家。
’聪聪真的是太聪慧了,颜桢微笑, 他和安安说, ‘昨天晚上, 有天上的星星过来找哥哥, 它拜托我去帮忙。
所以,哥哥要先到星星上去不能回家了, 但是, 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不过回来的时候, 星星可能会给哥哥换个衣服,但是安安一定能够认出哥哥来的是不是。
’【……安安……呼呼,如、如果你认定的话,一定不会认错那就是哥哥了。
】…………林亦峰忍不住,还是露出了疼痛的神色。
所以再后来,直到我们换了一个城市,安安又生了病……颜桢看向林亦峰。
她想起了自己哥哥的嘱咐从病中醒来,那时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她突然挣脱大人跑了出去,当时,她跑到了医院的大门口……林亦峰呼吸一停,眼眶慢慢睁大。
颜桢点头,是的。
她遇到了你。
【林亦峰身上的伤根本没有好,他身上还缠着大片的白色绷带。
但他刚刚穿越,太想知道自己原本身体的情况了。
经过观察,林亦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护士走开的空隙,他偷偷溜了出去。
林亦峰刚刚跑出大门,他望着外面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高楼大厦出神,这时,门内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林亦峰满脸吃惊,他突然被整个抱住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喊了出来,大哥!】林亦峰呼吸急促起来。
颜桢瞧着林亦峰微微笑。
他点点头,既然你是安安认定的大哥。
那么,从那个时刻起,就是我们家庭里的大哥了。
此刻,颜桢的表情冷静到堪称冷酷,从此往后,直到我们仨一个都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颜安安,还有你……他冷静地看向林亦峰,林亦峰呼吸急促地看着他。
我们就是只能被死亡分开的一家人。
砰!病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撞开,储楚哭泣着闯进来,颜老师……林亦峰和颜桢一齐转头看他。
…………病房里一片安静。
咦?储楚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地往后退,……咦咦咦?颜老师你不是……?我不是死了。
颜桢很冷静。
脸上还有一点健康的红晕。
啊啊啊,我没有那么说……储楚语无伦次了,但医生不是……忍到这个时候,林亦峰再也受不了了。
他转身面对着储楚,确认储楚能够清清楚楚、毫无误解地,面对面看到他的表情。
然后林亦峰大大地给他翻了个白眼。
储楚,啊?我可没有那么说,不要推到我头上。
医生从门口走进来。
可是你不是说……我说的是!让你赶紧把家属带来!那是因为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病人要陪护,医生的医嘱要听,医院里要办手续。
病人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急性阑尾炎!我哪一个字说病人要……那个、见最后一面了?!啊——?林亦峰摇摇头。
无奈极了。
他早就知道储楚老师不靠谱。
但没想到他居然能够不靠谱到这个程度。
真的是太年轻了。
不过,这也许是今天最好的事情了。
完全的虚惊一场。
他和颜安安被吓一下不要紧,颜桢没事就好。
林亦峰看向病床上的颜桢。
…………他们无奈地相视一笑。
后面的储楚还在吵闹。
林亦峰完全不管他了,他轻轻走近,凑上还满是泪痕在沉睡的颜安安。
温柔蹭了蹭她。
…………一片大雾。
周围满是弥漫的白色,颜安安疑惑地身体左转转右转转,但是完全看不清楚四周。
她这是在哪里?睡着之前,她是在哪里的?颜安安皱了皱小眉头。
她有点记不得了。
但是她感觉自己有什么很紧要的事情的。
是什么?仍然想不起来了。
颜安安越想越是急起来。
颜安安。
颜安安听到有人字正腔圆地叫自己的名字。
一双精致漂亮的黑色男士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面前的这双腿又长又高。
一定是一个又很高大又英俊,性格非常沉稳只会让人安心的男生。
不知道为什么,颜安安下意识地就这样认为,于是她仰头去对方的面容。
白色的雾气倏地奔涌过来,颜安安再怎么努力瞪大眼睛也看不见。
但是……大哥?她问。
嗯。
林亦峰应声了。
大哥,这里是哪里啊?颜安安担忧地转头望望周围,上来牵他的手。
大哥的手掌,果然像她想象的一样,宽大又温暖。
让人安心。
有大哥在就好。
颜安安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嗯?大哥你能够说话了?!直到这时,颜安安才发现。
嗯。
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颜安安却猛然担忧起来。
大哥从来到她家里的第一天起就没有说过话,虽然大哥的眼睛很传神,她只要看一看就可以理解大哥的意思,但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说话呢,难道是……你是不是不愿意做我的大哥,都是我强行……颜安安哭腔问道,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安安!林亦峰赶紧蹲下来,用宽厚的手掌蹭掉她脸颊的泪水。
白色的雾气仍然在包裹着他,颜安安看不清。
我没有不愿意。
雾气中传来林亦峰的声音,温柔,但是极其坚定。
包含着主人的决心。
此生此世我做是所有事情!都是出自本心。
不论是前半生,保卫祖国。
还是后来,和你成为一家人。
林亦峰温暖的大手捧着颜安安的脸颊。
真的吗?真的。
曾经,我没有家人。
原本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我也很满足了,但是……林亦峰微笑,现在能够和你们在一起,我更加开心。
颜安安闻言停下泪水,感受了一下。
嗯。
她点头了。
咳,林亦峰困难开口,那个、安安,关于你的哥哥,我也很难过,但其实我不是……我知道。
颜安安用力点头。
林亦峰一时间没有动。
大哥是大哥。
哥哥是哥哥。
你们是不一样的。
颜安安再次肯定,小眼神很坚定,我认得出来。
……林亦峰微微动了一下脚,有点什么想问的,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可是颜安安再次看懂了,因为我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一看见认出来了。
我知道。
她用力点头。
我知道你是我的大哥。
是吗?林亦峰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的。
颜安安很坚定。
颜安安左右看看,又开口问,大哥你在这里,那么爸爸呢?对了!爸爸!爸爸生病了!她顿时想起来自己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
颜安安立刻着急起来,大哥!我们要赶紧找到爸爸!嗯。
好,我们回去找爸爸。
林亦峰站起身,牵起她的小手。
突然间,雾气再次汹涌起来。
瞬间包裹住了林亦峰和颜安安。
…………趴在床边的颜安安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在睡梦中的小脸微微动了动,然后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安心的气息,她翻过身,沉入了更深更安宁的睡梦。
【尾声】两个星期后。
爸爸!爸爸!快点,我们要出发了!颜安安穿着春天的新裙子,抱着新买的漂亮风筝站在玄关急地直跺小脚。
林亦峰站在旁边,也微微抬起眉骨。
今天他穿着黑色的背心,戴着鲜红色的漂亮项圈,而且他还有了一个新装备。
一个帅气的黑色防风镜。
这样林亦峰往哪里一站,配着他一向镇定沉稳的神色,酷炫炸了。
嗯,爸爸马上就来。
颜桢居然还在阳台上磨磨蹭蹭的。
林亦峰歪头瞧了瞧,只见颜桢背对他们在颜安安的花盆旁边捣鼓一个铁桶,也知道在干什么。
林亦峰隐隐约约间只看到一丝火光一闪而过。
爸爸来了。
颜桢啪啪啪地拍拍手掌,赶紧跑过来。
哈哈哈。
颜桢迅速蹲下,用双手抱了抱颜安安和林亦峰,然后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出门了。
林亦峰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颜安安嘴里唱着幼儿园才教的儿歌蹦蹦跳跳地下楼,颜桢提着野餐篮子举着风筝满脸笑意走在最后。
他们三个嬉嬉笑笑着走出楼下单元门,这时,一阵春天的暖风吹来。
温暖、舒适。
隐隐约约带了花香的味道。
他们三个顿时一齐停下了脚步,享受起春天的暖风。
林亦峰仰起头,碧碧蓝蓝的苍穹高高地在他头顶,万里无云。
宽阔的天空远远延伸到很远的高楼背后,这蓝色的天空就像一个倒扣下来的琉璃碗。
让站在大地上的小人只感觉自己好小、好小。
林亦峰微微闭起了眼。
是适合放风筝的好天气呢。
颜桢感叹。
嗯!颜安安元气满满地应声。
林亦峰猛地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珠露出笑意。
是的,真是个适合放风筝的好天气。
……颜家三口站在公园的大草坪上。
此时的草地已经全部绿了,漂亮又平整,现在这里四处都站满了出来游玩的人群。
有一家三口忙忙碌碌在搭帐篷的。
有几个同学在捣鼓炭火准备搞烧烤的,还有更多的就是像颜家这样拿着风筝出来玩的。
人太多了!颜安安站在爸爸和大哥之间,她镇定地瞧瞧左边,再瞧瞧右边,像个一家之主。
一个能做决定的人。
爸爸,我们去那边。
那边有空地。
她小手一指。
果然能做决定。
占好了位置,放下野餐篮,颜安安拿过了大大的风筝,交到了爸爸手里。
她又瞧瞧左右,旁边在玩的人家都是孩子举着风筝,爸爸扯着线在前面跑。
但是她的爸爸在最近才做过手术,不能剧烈运动。
所以颜安安才把风筝交给爸爸,自己拿线。
新风筝是一只颜色鲜艳的蝴蝶,尺寸都有她个头那么大了,想要她跑起来扯动这个蝴蝶还是有点太难了。
颜安安狡黠一笑。
但是不要紧,她有大哥!大哥!她突然大叫。
声音里充满了欢乐与信任。
林亦峰一跃而起,他行动飞快但动作温柔,唰地一下就把风筝线轴从颜安安手中轻轻叼走了。
林亦峰立刻衔稳落地,然后他张开四腿,瞬间疾速飞奔。
咕噜噜。
线轴飞快转动,风筝线飞快地被转出来。
爸爸!风筝拿稳哦~颜安安冲颜桢那头喊。
然后她赶紧小跑,去追前面林亦峰的脚步。
好。
远远的,颜桢的声音传来。
林亦峰还在飞奔,风筝线已经被扯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哈哈哈哈哈。
颜安安大声笑着跟在林亦峰的身边。
差不多了。
林亦峰唰地一停步,衔着线轴猛地回头,飞快给颜桢一个眼神。
啪嗒。
颜桢松开了手。
呼~正巧一阵风来,漂亮的蝴蝶乘风而起,就瞬间,唰地一下,上天了。
哇~颜安安也停下了脚步,望着蓝色天空中的彩色蝴蝶。
她就知道!大哥一定可以做到的。
颜家三口没有说话,他们一起安静地站在绿色的大地上仰望着随风自在飘摇的风筝。
林亦峰看了看,又根据风向微微调整了位置。
让风筝飞得更稳一点。
更高一点。
过了一会,看到风筝已经飞到最高,遥遥的要看不见了,颜桢拿着剪刀赶紧走了过来,可以了。
安安来剪吧。
他把剪刀递给颜安安。
嗯摁,颜安安直摇头,爸爸来剪。
林亦峰无奈地瞧着这父女俩。
好吧,那我们一起。
颜桢笑了。
颜安安小小的手张开着大大的剪刀,压在了风筝线上。
颜桢的大手也扶了上去。
然后他们俩一起转头看林亦峰。
大哥,发什么呆呐。
快把手放上来啊。
林亦峰一愣,他顿时露出了笑意。
于是,一个小小孩的手,一个成年男子的手,然后是一个黑黄色的爪爪伸了上来。
三只手叠在了一起。
咔嚓!彩色的蝴蝶仿佛瞬间获得了自由,忽的一阵猛烈的风吹过来,它立刻追随着春风飘到高空去,都看不见了。
林亦峰、颜桢和颜安安一起仰着脑袋望着蓝色天空。
好了,颜桢微笑,风筝已经放走了。
接下来一整年我们家都会无病无灾的。
好耶!颜安安张开双臂跳起来。
啪啪啪。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突然鼓起掌来。
颜安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边鼓掌边笑意满满的看向爸爸。
于是颜桢也笑着开始鼓掌。
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林亦峰,林亦峰低头看看自己两个毛茸茸的爪子,……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大笑起来。
林亦峰也无奈地摇摇头,但是他黑色的眼睛里,快乐已经多到溢出来了。
……彩色的蝴蝶随风飘呀飘。
风大时,它就猛地往高里蹿,风小时,它就轻轻摇摆。
渐渐地,它已经离公园越来越远了。
它飘走过二哈自由奔跑的居民区,它飘过了鸵鸟正在忙碌的咖啡馆,它飘到了S大的校园……南大门,漆黑的大乌鸦正在用喙梳理羽毛,感觉眼角什么东西划过,瞬间警惕抬头,发现是个漂亮的东西,顿时眼睛一眯露出了凶恶的表情,仿佛在考虑要不要把对方打下来。
风筝迅速飘走。
北大门,值班的猫咪正尽忠职守地蹲在门岗,旁边树林里不工作的猫猫群体在一只黑猫一只白猫的带领下,闲闲地躺了一地,看到风筝路过也只是慵懒的舔舔爪子。
另一边还有一个半秃的男学生,七只猫崽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这么奇怪的一行在路边随机拦学弟。
不远处,一只憨憨的柴犬身后带着三只巨大的金毛犬,在看男学生的热闹。
风筝悠悠飘过。
风筝飘呀飘,路过了颜家的阳台。
然后倏地一下,随风而上,直上太空去追求诗和远方了。
颜家的阳台上。
明亮的阳光透过大片玻璃撒在这里。
一切平和又安静。
一个破旧的花盆待在最角落里。
但是好像没有种什么,里面只有土。
花盆旁边,是一个铁桶。
铁桶好像刚刚才燃烧过,里面有一些纸张的灰烬。
也许是主人太过匆忙,纸张并没有完全烧完,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字迹。
亲爱的慧慧:你好,见字如面。
你那边最近还好吗?你好吗?聪聪好吗?你们好吗?我这里很好。
我很好,安安很好,大哥也很好。
你这么聪明,我想应该已经知道了,对,我们的家庭又增加了一位成员。
现在我们生活在一起,很开心。
今天,我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们讨论过的那篇论文发表了!以前,我们讨论的时候还说,这个想法太超前,想要实现可能需要再等个十年。
但是今天,我已经向目标迈出了成功的小小一步。
现在的学术界人才辈出,新的研究每一天都层出不穷。
如果想要做出成绩,我得更加努力才行。
要永远追求星星。
永远追求真理。
我记得的。
你放心吧。
另外,还是关于多久能够相亲的问题。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笨口拙舌,和你争论问题从来就没有赢过。
所以我只能在信纸上和你探讨一二。
首先,人应该努力追求幸福。
这点我同意。
我同样不赞同殉情,守贞等等封建残余继续存在。
所以在这点上,我们算是达成了共识吧。
但是,慧慧,你忽略了一点。
你就是我的幸福啊。
抛开了你,和其他人走到一起,我要如何追求幸福呢。
并不是其他人不好,只是……我想想应该怎么和你表达。
(幸好是在写信,不然你又要笑我了。
)还是算了吧。
毕竟我是学理科的。
写情书对我还是太难了。
如果是你的话,大概手随便一挥就能够写出来了吧。
毕竟,你是那么得特别。
这个也会那个也会。
我们结婚以后,我还常常被你的新技能震惊到。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
你离开了之后,我要到哪里去找另外一个你呢。
况且,我常常觉得,你并没有离开我。
我常常能够感受到,在教书的时候,在写论文的时候,在和安安在一起的时候。
人说,人有三次死亡。
第三次的死亡是所有人忘记他的时候。
而我,我记得你,很清晰。
安安也记得你,大哥听我们说过之后也认识你了。
138亿年前,宇宙发生大爆炸。
无数元素在爆炸的瞬间产生。
是这些元素诞生了恒星。
之后,恒星又继续发展直到消灭,是这些星系不断生生灭灭,最后,才诞生了地球和我们。
相对于整个宇宙的长度来说,人类实在不值一提。
而相对于人类发展的长河来说,我们连其中的一滴水滴都算不上。
你不要说我在诡辩,我只是觉得,人生太长、生命太短。
而我们俩,我们俩只是暂时告别而已。
慧慧,不要忘记我。
五十年后,我们将在星星上再次相见。
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剩下的,纸短情长,但是我都记得的,多吃饭,多穿衣。
最后,关于你说的不要太想你。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决定驳回你的申请。
如果你有任何异议,请在再见面的时候告诉我。
非常期待与你的再见。
此致敬礼!颜桢20XX年4月颜家的阳台上,几扇窗户都大开着。
呼的一声,一股大风突然从窗户外面猛地吹进来,它在阳台上随意地打着卷转了转,路过铁桶,就卷住了其中已燃未燃的信纸灰烬,又呼的一下,来去自由地像是不讲道理的孩子,猛地吹了出去,大风卷着片片灰烬在蓝色的天空中尽情地打滚,然后又呼的一下,汇合上其他来风,高高地往天空之上去了。
家里人都出去了,阳台上没有任何人,温暖的阳光照射着这里。
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
噗。
角落里破旧的花盆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绿色的小芽。
毫无预兆!连个招呼都不打!之前颜安安天天盼着它,林亦峰天天守着它的时候,它怎么都不肯出现,现在没有人求它了,它却那么冒出来了。
就那么张扬恣意地,在满室的阳光里炫耀似的摇晃着自己的两片嫩叶。
不过想想也是,颜桢第一天就告诉过颜安安,植物的发芽,需要太阳、氧气、水分和温度这些条件同时达到。
太阳、氧气、水分一直都有颜安安小心照看。
唯一欠缺的,就只有温度了。
所以,颜安安需要做的,就只是怀抱希望,然后……耐心等待。
就像现在。
你看,不就行了。
毕竟,春天真的已经来了。
作者有话说:本文完结了,谢谢大家(鞠躬)。
文一直写地磕磕碰碰的,我写的很困难,中途还心态崩了逃跑了,差一点点就要坑了,现在回想一下,真的是百感交集。
但最要感谢的是大家。
非常感谢。
前文还有一点需要修改的,但是我先休息两天,再回来、再看看大家评论。
大家有不满意的可以在随便评论。
骂我也可以,我不会心态崩了。
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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