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排队的人, 越来越多了,肉档的工作人员提前切肉售卖。
后面的人见队伍都往上走了,叶挽歌还不动。
她身后的人, 猛地推了她一下。
喂, 小丫头, 快往前走啊。
你到底还买不买肉的?不买就赶紧让开啊!就是,别挡路啊。
我们还要回家做饭呢。
叶挽歌被推, 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差点没摔倒在地。
她踉跄了一下,恍然回神, 转头看向身后排队的人。
只觉得那些对她说话的人, 就像张开血盆大嘴的恶魔, 让她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我, 我不买了。
话都没说完, 叶挽歌就离开队伍,跑回家。
她需要好好问问,冯老太到底是不是死了?她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了?她上次看到冯老太, 明明还很好的。
满脑子的疑问, 让叶挽歌仿佛进入了死胡同。
等她好不容易跑回了长安六巷,想找人问一下真实时。
却不想,之前因为冯老太被抓对她有意见又恢复正常的居民们, 一看到她进来,就对她指指点点。
她回来了, 别乱说话!我怎么乱了。
难道冯老太的死, 她没有责任吗?要不是她,冯老太就不会死了。
说什么呢, 那是冯老太自己做错事。
做错事, 说两句不就好了吗。
冯老太年纪这么大了, 还被捉去批*斗,还要被关押,不死才怪呢。
要我说,真下不来那口气,抓年轻的不就行了?现在好了,搞得冯家老的,少的都不能回来了。
这不是毁了人家全家吗?叶挽歌奔跑的脚步慢慢的慢了下来,她看着在巷子里一个个说风凉话的人,突然笑了。
她猛地转身,直面说她搞得冯家回不来的那个。
那人冷不丁对上叶挽歌冰冷的双眸,吓了一跳。
干,干什么?叶挽歌向前一步,冷冷的盯着她,声音聚满冰渣子,你刚才说做错事,说两句就好了?那是不是我现在拿把刀,捅你几刀,再跟你道歉,你也会原谅我?那人被叶挽歌眼里的冰意,吓得发抖,但还是说道:你,你他妈在说什么屁话?那你他妈又在说什么屁话?叶挽歌第一次说脏话,刀捅不到身上,你们不觉得痛是吧。
那晚要不是我机智,死的就是我了。
你们倒好,没害到你们身上,就一使劲的帮加害人污蔑诋毁受害人。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像什么吗?帮凶!你,你别胡说!你他妈才胡说八道!叶挽歌突然觉得好累,不想再说话了。
其实不止这里的人不喜欢叶挽歌,叶挽歌也不喜欢这里大部分的人。
这里鱼龙混杂,这巷子的人愚昧,自私,见不得别人好。
要是发现附近有人比自己好,就会说三道四,不管真假都会把人往死里做贱。
冯老太一家,就是最好的代表。
叶挽歌原本还想回来,问问冯老太到底怎么死的。
现在,她已经不想问了。
叶挽歌冷冷的扫视了这里的人一遍,直到他们心虚躲闪,才一步步走回家。
她身板挺直,绝不认输。
......叶挽歌疲惫的回到家门口,刚要敲门,大门却从里面打开。
叶挽歌下意识要拉起一抹笑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刚要抬头,竟看到最矮的小思明,光洁的额头泛起了青紫。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蹲下查看。
一看不得了,除了额头之外,他的下巴也被磨伤。
怎么回事?叶挽歌心疼的问。
小思明扁了扁嘴,想忍住不哭。
但太疼了,一时忍不住抱住叶挽歌,呜呜的大哭起来。
叶挽歌何时见过小思明哭得这么伤心,可心疼坏了。
不哭啊,不疼了,姨姨帮你吹吹,帮你擦药油好不要?小思明不说话,一直抱着叶挽歌哭。
哭声引来了围观,更引来了更多的指指点点。
叶挽歌烦透了,抱起小思明赶紧关门。
关好门,她一边拍着小思明的后背安抚,一边转头想问季玉书和叶晚晴,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有他们看着,小思明还受伤了。
可当她转头,引来了更大的冲击。
季玉书和叶晚晴的脸,比小思明伤得还要重。
两人的下巴、眼睛、额头,都青紫一片,更别说还有看不到的。
他们这个样子,仿佛被人摁在了地上打一样。
叶挽歌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这两人一直没有出声。
她踉跄了两下,颤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打你们了?说着,一团怒火往上冒。
季玉书和叶晚晴今天休息,能打他们的,只能是这条巷子的人。
她突然联想到刚才她回来时,那些人对她的恶意。
咬牙,是这里的人打你们的?叶晚晴本不想说话的,毕竟她这一次打架差点打输,还连累了玉书和小思明。
可现在二姐说起,她就忍不住了。
就是他们,他们太可恶了,说我们害死那个老虔婆。
我们明明都没有再扔她了,她死了关我们什么事?他们来家门口骂你,我忍不住就开门骂回去。
谁知道......谁知道有人这么不要脸,连小孩也打。
一开始,其实是小思明听不下去他们骂叶挽歌,最先冲过去把他们赶走。
小思明轻轻的撞了他们其中一个人一下,却不想那人直接把小思明甩开。
小思明人小,直接被甩了出去,额头撞到了台阶上。
叶晚晴本身就是个暴脾气,能忍一会儿,已经是看在叶挽歌养他们不容易的份上,压住了脾气。
可那些人却对小思明动手,叶晚晴再也忍下去,抄起木棍就往人群打去。
有的人不想惹事,躲到一边,有的人则见叶挽歌不在趁机欺负他们。
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小孩,逮到就打,就好像要发泄不公一样。
要不是最后把巡逻的人引来,这张混战会持续到叶挽歌回来。
叶挽歌听完,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这些人,这些人渣!叶挽歌气得胸口起伏,却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清醒。
她不能晕,要是晕了,三个未成年怎么办?看他们的样子,也没有上药,也不知道内脏骨头有没有伤到了。
叶挽歌赶紧擦干不知道什么沾满脸的泪水,压住恨不得杀人的怒火,道:走,我们去医院。
医院?我不去。
叶晚晴说话说得太快,扯到嘴角的伤口,嘶了一声。
嘶,痛痛痛——不对,我不痛,我不去医院。
叶晚晴连忙摇头,躲到季玉书身后。
季玉书:.......就没见过这么此地无银的。
季玉书想不理她的了,但事情没解决,他也不想去医院。
去医院少不了要花钱,二姐养他们不容易,最近为了给他们补身体,总是买好吃的回来。
他们家应该没多少钱了。
季玉书道:不用去医院,我们都没事,就是看着严重,擦点药酒就好了。
不行!叶挽歌前所未有的强硬,必须去医院。
你们别担心钱,今天二姐赚了三十块。
我们还有工厂奖励给母亲的一百块,还有二姐以前自己私房钱,有三百多。
你们放心,我们家有钱的。
季玉书和叶晚晴一听,双眼发亮。
他们没想到,他们家还有这么多钱。
可是——季玉书:我不去。
叶晚晴:我也不去。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埋在叶挽歌怀里的小思明:思,思明明也不去。
叶挽歌才不管他们,见他们衣服脏了还没换,拉着他们进屋换了件厚一点衣服。
然后不管他们同不同意,直接拉着他们去医院。
叶家一家四口出门,又引来了围观。
叶挽歌此时已经能控制住表情了,即使内心火山爆发,也忍着没反击。
等着,等她去医院给未成年检查完,伤他们家未成年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此时不过六点,县城的医院已经没什么人了。
叶挽歌带着未成年们,直接去了急诊。
今天坐诊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医生,看到叶挽歌带着三个受伤的小孩进来,下意识的压下眉头。
尤其是注意到小孩们越来越青紫,往淤黑转变的脸,脸色很不好。
怎么弄的?小孩儿自个打架了?叶挽歌本来才刚哭过,被医生一问,立马露出愤怒又可怜无助的表情。
她这副模样,最能引起同情了。
她声音沙哑又颤抖,哪能是小孩打的,小孩打得再重,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这是一群大人打的啊。
医生,麻烦您帮忙看看,我怕他们内脏受伤都不知道。
该怎么检查,麻烦您开个单子。
老医生一听,是一群大人打的,以为自己听错。
可这三人,一个是柔弱无助的小姑娘,三个未成年,也不应该对着他一个医生说话。
脸顿时黑透。
丧尽天良的玩意儿,报公安了吗?老医生也是个狠人。
叶挽歌低垂的双眼,闪过一道冷光。
她确实想报公安,但这不是没当场抓获,怕那些人狡辩,又没证据嘛。
她来医院,一是真的怕未成年们受了内伤,二是想到时让医生开个证明,然后她再去报案。
她也不怕那些人跑了,或者反向污蔑她,说没事发生。
除了证明,还有巡逻的人可以作证。
到时,一个也别想逃。
叶挽歌第一次露出锋芒的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