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好?裴志诚不停的抬起手表, 又不停的放下。
直到时针越过九这个字数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这都进去快四个小时了,什么样的施针要这么久?裴奶奶是裴志诚在这个世界上, 唯二两个最亲的亲人。
要是裴奶奶出了什么事, 裴志诚可能真的要疯。
他来到坐在针灸室门口的石颖面前, 想要推开门进去,被石颖一把将他的手打开。
你发什么疯?你这样进去, 想害死谁?我...我没有!裴志诚赶紧解释。
你就有。
石颖直接冷脸,你不知道中医的施针就好比外科做手术, 你要是就这样冲进去, 惊了大夫怎么办?一旦大夫施错针, 病人就完了。
石颖故意往严重的说。
她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家属了。
明明什么都不会, 却总是指手画脚, 妨碍治疗。
治得好,还好。
要是治不好就又哭又闹,还伤人。
石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 蛮唬人了。
裴志诚被她这么一骂, 顿时清醒不少。
他立马道歉:对不起,我......怎么了?针灸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叶挽歌脸色苍白的从里面出来。
石颖转头, 刚要跟叶挽歌抱怨,却不想看到叶挽歌脸色不对, 连忙扶着她坐在自己搬来的椅子上。
问她:挽歌,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叶挽歌微微摇头,没事, 施针有点久, 心神消耗有点大。
这话刚好对上刚才石颖说的施错针, 裴志诚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要是刚才他真的冲进去了,要是......裴志诚不敢想。
他声音有些哆嗦问:叶...叶大夫,我奶奶怎么样了?在睡觉。
叶挽歌道:因为药酒没有这么快制作出来,尤其是以自身情况定制的药酒,制作的时间会比较长。
所以我给裴奶奶施了针,在等药酒的时间里,她应该也能睡一个好觉。
裴志诚愣了一瞬,他立马给叶挽歌鞠躬道谢,谢谢你。
叶挽歌没有力气躲避,接受了他的礼。
她摆手道:不用客气,医者本分。
你要是担心裴奶奶,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但不要发出声音,让裴奶奶好好睡一觉。
等她醒了,你再喊我,我再给你们开单。
裴志诚:好,谢谢。
等裴志诚进去后,石颖对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哼了一声。
叶挽歌抬头,问她:你们怎么了?我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你们在吵架?还不是那个冰块,他竟然不用脑子的想去开门。
你在施针,他竟然想去开门。
简直不要命,我就骂他了。
顿了顿,石颖又哼了一声,我最讨厌不听指使,胡搅蛮缠的病人家属了。
这一听就是有故事,叶挽歌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然后,肚子在这时突然传来咕咕的叫声。
叶挽歌:......叶挽歌问:几点了?石颖噗呲的笑出声,快四点了。
你在里面施针,都施了快四个小时了。
叶挽歌表情凝结了一瞬,她不自在道:这么久了,怪不得。
石颖:来,我扶你去休息室,我让我孔天瑞给你打了饭。
你先过去吃点。
叶挽歌:孔大夫来过?石颖:来了,就在你施针没多久。
他应该是听到有人过来找你治病,过来看看你的。
知道你在施针,就走了。
在他走之前,我让他给我们打了午饭。
叶挽歌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她真的太饿了,刚打开饭盒就狼吞虎咽。
石颖见她这样,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你慢点,小心噎着了。
刚话落,叶挽歌真的被呛着了。
咳咳咳!石颖:.....石颖赶紧把水递过去,你说,我要不要真的咒一咒姓潘的?这也太灵了吧。
叶挽歌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这个傻朋友哦。
......针灸室很静。
因为拉上了窗帘,关上了门,室内还很黑。
裴志诚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适应室内的亮度才往病床走过去。
他走得很慢,几乎每一步都要花上好几秒钟。
他深怕自己大声了,会把奶奶吵醒。
裴志诚已经很久没见到,睡得这么安稳的奶奶了。
好像在他们家出事后,父亲失踪,母亲自杀,爷爷被下*放,奶奶她......之后,裴志诚就没见过奶奶睡过一天的安稳觉。
每晚被疼痛折磨,每天能睡上一个小时就是恩赐。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从黑市买回来的安眠药度过,可随着依靠安眠药的时间越来越久,奶奶身体出现了抗体。
从上一年年头开始,安眠药也对她没什么用了。
加上后来摔倒,加重了伤痛,裴志诚也不会轻易相信焦秀儿设得局。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裴家并没有完全被老天抛弃。
他奶奶,有救了。
他的奶奶,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裴志诚难掩悲伤,他坐在椅子上捂着双眼,弯着腰,无声痛哭起来。
......另一边,从二区赶来的潘德运,此时坐在西单商场的茶楼包间里,等着人过来。
当时间的分针越过了五点半,快六点了,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男子一看到潘德运,立马哈腰过去。
潘少爷,您久等了。
潘德运不正眼看人,少废话。
快说,今天那个狗屁的酒方门诊,是不是一个人都没有?贼眉鼠眼男人笑容一滞,脑容量不大的脑子在飞快运转。
他在想,怎么回答,才不被揍。
快说!吼完,潘德运脸顿时黑了,你不会告诉我,今天去人了吧?可不是,不过——男人大喊了一声不过,不过,我觉得是个托儿。
托儿?潘德运要狰狞的脸,表情收了收,怎么说?男人:今天中午十一点半,我看到一个小兔崽子背着一个死老太婆,直接去挂号。
男人:您想啊,一个新门诊,还是从来不被看好的门诊,会有人一来就直接去挂号的?男人:这一看就是事先说好,等门诊开张,过去刷业绩的。
男人:还有啊,潘少爷。
那个小兔崽子,在我过来前还没离开。
您说,这要不是个托儿,谁是托儿?潘德运恍然大悟,一拍桌面,对啊!好呀,好一个嚣张的臭丫头。
竟然为了业绩好看,去找托儿。
哼,孔城士和孔天瑞这对爷孙,看来要丢大脸了。
辛辛苦苦招来的臭丫头,竟然连个病人都引不来。
我看他们下一年年底,还怎么支撑下去。
敢不收我潘德运,敢落我爷爷的面子,我潘家要他们孔家,要他们中医馆永远倒闭。
你,过来!潘德运向贼眉鼠眼男人招手。
男人见事情糊弄过去了,笑容顿时恶心了好几分。
他哈着要跑过去,就差给潘德运跪下,潘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潘德运低头,小声道:你给我这样,再这样,再这样......潘德运是真的想毁了酒方门诊,想毁了叶挽歌,想毁了孔家爷孙和中医馆的。
男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听了潘德运的计划,连他不是好人的坏人听了,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这个潘少爷,真他妈坏啊。
说完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潘德运说完,见男人还弯着腰站在他身边。
突然,他挑了挑眉头,轻视一笑,我知道了,要钱是吧。
给——他从口袋里掏出二十,扔过去,这是定金和今天的酬劳。
要是我交代的事,你搞定了,我再给你五十。
你做,还是不做?男人当然做啊,他赶紧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行了,潘德运起身,我要在这个月月底,听到酒方门诊关闭的消息。
否则......男人保证:绝对不会让潘少您失望。
潘德运哼了声,撇了一眼没吃多少的食物,道:东西赏你了。
男人顿时双眼发亮,在潘德运走后,他立马捉起一只烤鸭腿往嘴里放。
男人一边吃,一边嘀咕嘲讽,果然是有钱人,这么多肉,竟然不吃。
......裴奶奶在五点四十分醒来,睡了将近五个钟的她,精神气爽。
前所未有的觉得轻松。
她醒来看到孙子裴志诚坐在身边。
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她醒来了,都没发现。
她动了动身子,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奶....奶奶,您醒了?裴志诚赶紧将她扶起来,问: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没有。
裴奶奶笑,笑容很轻松,奶奶很好。
奶奶很久都没睡得这么舒服了,这次多亏了小叶同志。
我会感谢她的。
奶奶,小叶大夫说,等您醒了过去找她。
您.....裴奶奶:过去吧。
奶奶我啊,现在能打死一头野猪。
裴志诚冰冷的脸,露出难得的笑痕,那好,我背您。
裴奶奶:不用,扶我就行。
裴志诚顿时一惊,他惊喜的看着奶奶双脚,奶奶!别大惊小怪的,裴奶奶笑,小叶大夫的医术,真的很好。
我醒来后,感觉双脚又有力了。
好像恢复了年前的力气。
在年前没有摔倒前,裴奶奶虽然双脚双脚扭曲,行动很不便,但还是能走一段路。
以前,她每天都会在院子里走一走。
裴奶奶她这个人坚强,她是从艰难的年代过来的人,看得比谁都开。
她知道只要活着,才能见到雨后彩虹,所以她一直不放弃锻炼。
即使痛,她也从来没想过放弃。
她想着,等光明来临后,她就能跟千万里远的老头子再见面团聚了。
也是因为她这样,所以即使中风,她的身体也比其他中风者要强上一些。
只是年前的那场意外......裴志诚的脸色,立马黯然。
裴奶奶拍他一下,别乱想,奶奶这不是好起来了吗。
快点扶我过去,可不能再让小叶大夫等我了。
裴志诚:我知道了奶奶。
可您的脚要是疼了,记得跟我说。
裴奶奶:知道了,啰嗦。
......今天,除了裴家奶奶过来酒方门诊看病,酒方门诊就没有第二个客人了。
石颖有些泄气,她坐在病人看诊的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又叹了一口气。
问叶挽歌:你说,怎么就没人呢?挽歌,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中医馆没有宣传的缘故啊?其实,从开酒方门诊的时候,我就提议过,让我外公印个小纸张什么的,到处发一发。
可是我外公这个人,古板,不知变通。
他竟然说我胡搞,连我表哥都不支持我。
气死我了。
要是当初他们肯听我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人都没有了。
叶挽歌忍笑,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今天才第一天,担心什么啊。
再说了,要是今天再来几个,我也忙不过来啊。
她今天帮裴奶奶施针,就忙了几个小时。
要是再来人,还真的不一定能忙得过来。
石颖眨了眨眼。
好像有点道理。
石颖想了想,也不在纠结了。
这时,诊室传来敲门声。
两人抬头,看到了裴志诚扶着裴奶奶进来。
叶挽歌笑着过去帮忙扶人,而石颖则再一次惊呆了。
中午还不能走路的老人家,被针灸了几个小时后,竟然能走路了?这也.....太神奇了吧?........作者有话说:日万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