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是什么?这是嵇安安在失忆后问腾蛇的第一个问题。
据说在洪荒之初, 还未分三界,天地混沌,妖怪横行, 后来灵力溃散, 三界才逐渐分开。
可人妖二界分开的并不是很彻底,还留下了四道缝隙, 妖族与人界生灵差距悬殊, 总有妖族越过缝隙祸害人间。
几位修真界大佬深感人间疾苦, 于是牵头建立了现在的组织, 本身没有实权, 只作为一种用来平衡三界,妥协纷争的工具。
这是流传出来的,有关于组织建立的原因。
在大部分人眼里, 组织是维护着人间界的,至少在这次纷争中, 是属于正义的一方。
但嵇安安却不这样认为。
对于大部分修者来说, 哪怕就是人类修士都不会真的与人族共情。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 他们可以长生,而人族太过羸弱,只是还未进化的半成品。
哪怕当初真的有那么一批修者,想要舍身忘我,保卫人族, 但组织那么大, 你要让所有成员都舍身保护人族,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们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制衡。
用一股势力去制衡另一股势力, 组织要做的, 就是抓住所有人的软肋, 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从而让他们达到一致的目的。
组织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实力,甚至有些成员根本就没有修仙的资质只是普通人族,它之所以可以维系至今,多半也就是靠着这一手制衡的本领。
不管是什么原因,能让人间界和妖界和平共处是好事。
嵇安安并不觉得组织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但平衡是短暂的,如果组织制衡不住了呢?组织建立至今,早就衍生出了庞大的根系,这些势力盘根错节,渗透进了每一个角落,如果失衡,那就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嵇安安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卷轴,幽幽地叹了口气。
腾蛇之前来的时候还贴心地帮自己分了类,左边是需要看的文献资料,右边是要她亲自批阅的文件。
可嵇安安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文件一望无际,似乎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位高权重的痛苦吗?嵇安安翻了几本,觉得实在头疼,于是她捏了捏眉心,又换了一个姿势。
头疼了就赶紧休息。
一道声音幽幽的从她背后响起。
嵇安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惊叫一声,膝盖直接磕在了桌角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可怜巴巴地揉着自己撞疼了的膝盖,转过头看着就站在自己身后的沈晏欢。
沈晏欢也被她的那嗓子吓了一跳,他耐着性子回答嵇安安:我刚才就一直在这里站着。
嵇安安回忆了一下,确实没在脑子里找到沈晏欢离开自己房间的记忆。
今晚睡是不可能睡的,不过沈晏欢一直站在身后也不是个事,于是她敷衍地开口:等会儿就睡。
知道了。
沈晏欢也不是很在意嵇安安的态度,随意开口道,我今晚就待在这里。
嵇安安觉得沈晏欢的思想实在是很有问题。
半夜三更闯入女子闺房就算了,现在还妄图留宿在房中。
岁月似乎把他变得跳脱很多。
男女授受不亲。
嵇安安试图用之前拒绝腾蛇的话来拒绝他。
你不算。
沈晏欢斜瞥了她一眼,目光里调侃的意味很是明显。
嵇安安被他这目光弄得心头火起。
师弟行为不端,自己是时候行事师姐的义务了。
嵇安安坐在案前,手里捏着卷轴隔空朝着沈晏欢戳去,开始滔滔不绝:若是从前,你怕黑在我屋里宿上一宿也是正常的,可如今你我都多大了?且不说男女大防,男子汉要顶天立地,你既然长大了哪里还有怕黑的道理……退一万步来说,你对得起人家姑娘吗?她先前和沈晏欢相处的时候可没少端师姐的架子传播歪理,沈晏欢听着听着倒是找回了些之前在小汤山上的感觉。
他听着甚至还觉得颇为熟悉受用,干脆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慢慢听,听到后面却是愣了愣:什么姑娘?这个反应有些出乎嵇安安的意料了,她也有些愣:当然是你先前说的,你的心上人啊?沈晏欢觉得自己也开始头痛起来,他捏了捏额角开始回忆自己到底和嵇安安在哪一步的沟通上出了问题。
嵇安安看他动作就知道是自己瞎揣摩会错了意,也有些尴尬,正想要替自己找补几句,词都想好了,却在看到沈晏欢之后,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没有……沈晏欢别过头,长发从他的鬓角垂落,遮住他的半张脸,他的整张脸几乎红透了,声音也低如蚊吟,……没有姑娘。
他几乎有些自暴自弃了,他原是想正经和嵇安安解释的,话一出口却又觉得这样说实在是太像起了嫌隙的情侣,在心里折腾来折腾去,硬生生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他这下子可算是把狐狸精的里子面子全都丢了,嵇安安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幽幽开口道:你说什么?能不能再大声一点?她支着耳朵假装自己听不清楚,嘴角却没忍住翘了起来。
这里就两个人,又隔得这么近,沈晏欢虽然声音小,但也不至于听不清,可他这模样实在难得,她忍不住想要再多逗弄他几句。
沈晏欢脸上绯红一片,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嵇安安带着笑意的瞳眸。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嵇安安这么讨厌的人?!!沈晏欢恼怒至极,茕独出鞘,就要往嵇安安脑门上插。
嵇安安早有准备,身形随着沈晏欢的剑锋往后一撤,不过沈晏欢出剑太快,还未撤到位置,剑锋就已袭来,继续朝着她额头斩去。
日月安已顺势抵了上去,将剑锋横挑到一边。
两剑相撞,发出一声铮地一声脆响。
卷轴被剑气挑破散落一地,嵇安安一手握着日月安一手撑在案上,方便自己随时起身,沈晏欢就站在她身前,茕独被日月安压制在她胸前,不能前进分毫,二人暂时僵持在了这里。
再想否认宿敌的实力,嵇安安都不得不承认,沈晏欢的皮相的确生得极好,美人薄嗔,面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哪怕像嵇安安这样不识风情的剑修,都觉得此情此景的确赏心悦目。
不过现在可不是愣神的时候,嵇安安双手被压制在案台上,不能动弹,干脆一抬腿就要踢向沈晏欢的胯间。
多大年纪。
沈晏欢额角跳了跳,不得不分出手来防御,却也给了嵇安安可乘之机。
嵇安安撑在案台上的一只手发力,将自己的上半身撑了起来,日月安朝着一个刁钻的角度袭去。
沈晏欢反手一转,挽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剑花,刚好挡住嵇安安的一击,但嵇安安刚才却只是佯攻,却是要攻他左肩……他们早没了原先的目的,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
嵇安安觉得血液也要跟着沸腾起来。
太畅快了,果然剑修就得用剑来打架。
……不打了不打了。
嵇安安力气用尽,倒在床上装死。
沈晏欢收了剑,默默替她收拾起散落一地的卷轴来。
你真不走?嵇安安实在不想动,干脆拿脚尖勾他。
沈晏欢沉默地盯着抵在自己小腿上的裸足,却没有避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才消去的红晕又有要卷土重来的迹象:我从客房拿了被褥,等会儿打地铺。
嵇安安觉得他现在的反应实在古怪极了,但也没有细想,毕竟他们之前在小汤山的时候也没少在挤在一间屋子里睡觉,他先前还没化形时,她甚至还是抱着他睡的。
一想到抱着狐狸毛那软乎乎热腾腾的触感,嵇安安又有些心驰神往起来。
她拍了拍床,试图邀请沈晏欢。
沈晏欢已经抱着被子从隔壁屋子走了进来,看到她这番动作,怔愣一瞬,才消下去的红晕再次浮现出来。
他的脸几乎要陷进被子里:孟,孟浪。
嵇安安:……风水轮流转,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师姐嵇安安反被她的小师弟教育了一遍。
脸被打得很疼的嵇安安闭上嘴,默默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沈晏欢就睡在她的床边,嵇安安一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修仙之人其实并不需要睡眠,尤其是修为到了沈晏欢这种地步的修士,凡俗的需求对他们而言不再重要。
但嵇安安需要,所以沈晏欢就愿意和她一起睡。
嵇安安睁着眼睛盯着床帐顶端的漩涡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悄悄转过头瞥了眼打地铺的沈晏欢。
他睡得极为板正,看上去很有剑修风范,漂亮的桃花眼闭了起来,这让他的长相少了些凌厉,多了些温润之感。
嵇安安就莫名觉得心安起来。
云楚生起初其实只收了她一个徒弟。
沈晏欢是她在小汤山的石洞洞里捡到的。
沈晏欢那时才只有一个脸盆大小,瘦骨嶙峋,还因为误入黑漆漆的山洞里被熊袭击过,而后就养成了怕黑的毛病,到了漆黑封闭的环境就会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嵇安安知道他入夜睡不安稳,干脆就和他睡在了一起,还时常挥舞着桃木剑,信誓旦旦地和他说,要是再有熊来,她就用师父教的剑招把它击退。
实际上那会儿嵇安安哪有那么厉害,就凭她学的那点皮毛功夫,棕熊能一巴掌拍死是个这样的嵇安安,不过这种陪伴对那会儿的小狐狸倒是十分有用。
渐渐的,小狐狸不再害怕,嵇安安还是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要陪小狐狸一起睡觉,小狐狸这才发现,原来怕黑的不止他一个。
这件事在往后没少被他们拎出来互相嘲笑,对他们来说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嘲讽到宿敌就好。
而后,而后呢……嵇安安在脑袋里过着回忆,慢慢进入了梦乡。
……清晨。
嵇安安推开房门,看到了两个垂头丧气的小黑球。
他们的情绪显然低落极了,就连颜色都没有之前那样黑亮,像是洗褪了色一样。
嵇安安盯着他们的样子有些诧异:怎么了?两个影妖团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团子往前蹦了蹦,从自己圆滚滚的身体里揪出一小团黑色的影子放在嵇安安手心 。
那影子一到嵇安安的手上就迅速拉长成了一个黑色的羊皮卷,嵇安安打开一看。
上面只有简单的五个大字,还是那种端正却不失个性的字迹:玩够了没有?嵇安安没想到影妖把这东西都给自己看,不过愿意信任自己是好事,嵇安安没有多说什么,收起卷轴递给了影妖。
影妖把那小团影子又拍进身体里,又变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哭唧唧地说:先生催我们回去。
嵇安安笑了笑:我知道,去俄罗斯的机票已经给你们买好了。
影妖更加伤心,为了强调伤心,他干脆变出了两双泪汪汪的眼睛。
嵇安安被他忽然来的这一下子,差点弄得心脏骤停,她捏了捏额头,实在好奇这位先生是如何养出这两个团子的,她开口补充完了下面要说的话:我和沈晏欢会与你们同去。
好耶!影妖登时欢呼起来,两双眼睛同时变成星星眼。
不过这两双星星眼很快就被吓没了。
因为影妖看到沈晏欢从嵇安安的身后走了出来。
你们已经同居了?影妖惊叫一身,口不择言。
嵇安安用力弹了弹影妖圆滚滚的身子:你成年没有?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妖族和人族的年龄计算方法不一样,影妖成长期缓慢,只要是没到成熟期都能算是未成年。
影妖被戳地往后滚了两圈,捂着头不敢说话了,腾蛇跟着他们身后,表情却不是很好。
嵇安安刚才没有立即反驳,看来这狐狸精和她的比之前要好了不少。
看到嵇安安将目光转向自己,腾蛇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认真的说:我也去吧。
嵇安安摇了摇头:组织内部有问题,你得守着兴陵。
那带着道……腾蛇被拒绝也不生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补充道。
青螭,我去把记忆弄清楚后就回来,不用再带人了。
嵇安安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人佛道两家百年一遇,争着抢着要要的独苗苗,没必要为了这么自私的理由涉险。
腾蛇一愣,目光暗淡下来。
嵇安安两次拂了他的意,看到他失落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失忆以来他一直对自己颇为照顾,安慰了几句:没关系的,去去就回,要有什么你还没告诉我的地方,现在说也来得及。
腾蛇笑了笑,却是开口道:你先前从不叫我青螭。
嵇安安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愣了愣:那我平时叫你什么?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就不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腾蛇还想再说话,沈晏欢直接打断了他们的交流,嵇安安,距离飞机起飞还剩下一个小时。
嵇安安惨叫一声,飞快跑进去收拾行李。
沈晏欢靠在门边,斜瞥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腾蛇:你可以离开了。
腾蛇面无表情的和他对峙半晌,这才转身离去。
两个影妖对这二人隐形的交锋一无所觉,还在门口欢呼雀跃,他们可不用纠结行李的事情,所有东西都化为影子随身带着。
所以他们干脆就等在门口,他们在经历之前那么多事件后对嵇安安已经改观很多。
甚至大有将她引为自己另一个老师的意思,得知嵇安安要与自己同行,自然十分开心。
一想到嵇安安等会儿会见到先生,他们就更加高兴了。
先生那么温和,肯定可以和嵇安安聊到一起去。
如果先生再努力一点把嵇安安留在影城,他们就可以天天去找嵇安安玩耍了。
……距离兴陵千里之外的一片僻静的街道里。
干兴怀被掩埋在雪地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好歹是个修士,体格非比常人,当然不至于被雪冻死,但这雪实在邪门的要命,竟然在不断蚕食着他体内的灵气。
而且这雪吞吃他灵力的速度十分缓慢,这更加放大了他的恐惧。
这女人实在是恶毒,她将他囚禁在雪里,却偏偏给他露出了一个眼睛让他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这地方实在是太过僻静,鲜少有人经过,哪怕是真的有人路过,可冰晶封住了他的嗓子,他根本无法呼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无视他远去。
那么多天过去,干兴怀心里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可是天下第一剑,分明是个这样伟岸的人物,难道就得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吗?忽然,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他无法动弹,只能拼命想要振动喉管发出声音,但是冰晶太硬,完全无法靠着喉咙的肌肉顶开。
他崩溃地落下泪来,可是眼泪流出就变成了雪。
在绝望之中,他听到外面有人在惊叫:那里有雪,搞不好是那个女人还在附近,快走!是凌霄宗的师弟师妹们。
看我,快看我啊!他又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希望能够突破这一层层由冰雪构成的牢笼,只要露出一根指头就好,他们一定能看见的。
可是他失败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听着那些加快了的脚步声离他远去。
等等。
小师妹忽然停下脚步,凝视眼前的那堆积雪。
师姐,快些走啊!旁边有同门催促道。
小师妹却走上前,用剑捣了捣那堆雪堆,然后面色一变:里面有人!跟在她身边的人俱是一惊,用不着小师妹开口就将里面的人给刨了出来。
不刨不要紧,一刨被吓了一大跳——是干师兄!干师兄怎么会被困在这里?众人将干兴怀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小师妹走上前,和几个同门一齐用灵力催生灵火帮他化冻。
干兴怀蜷缩在一起浑身打着颤,他现在浑身湿透,整个人狼狈至极,哪里还有之前白衣飘飘的俊秀模样。
他很快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口对一位同门道:你把衣服脱给我穿。
这位同门之前在战斗时候被那女人砍坏了衣服,是后来出了柔城才又花钱重买了件新的,还没穿几天呢,有些不乐意:师兄你衣服只是湿了又不是坏了,用灵力烤干不就好了。
干兴怀被拂了面子,心里非常不爽,但是事情紧急,他说的方法也能行,还是要先按照他说的来算了。
干兴怀催动灵力,打算烤干衣服。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敢置信地又试了一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化。
他现在顾不得冷了,额头冷汗直冒,疯狂催动着身体吸收外界灵力。
同门还在他耳边催促:师兄搞完没有,我们还得赶路。
闭嘴!他被吵得心烦,大吼出声。
同门们都一瞬间安静下来,惊恐地看着他。
平日里干师兄可都是温润儒雅的形象,什么时候对他们如此厉色过。
可他现在是什么样的?面目狰狞,浑身湿透,哪里还像是他们平日里的师兄,分明像是个才从水里爬上来的水鬼。
可干兴怀已经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形象了,或者说他现在脑子里除了灵力已经没有别的念头了。
灵力,灵力,我的灵力去哪里了?干兴怀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崩溃地嘶吼。
他的灵府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俄罗斯边境。
一个男子端坐在西式木椅上,他生得一副斯文模样,鼻梁上架着一副单框眼睛,眼瞳是一种被混合在一起的幽蓝色。
他只是穿着简洁的衬衫,整个人仪态端庄,像是什么上层社会的贵公子。
不过他的身份本就贵不可言,他是影城唯一的主人,是四大守线人之一,是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影妖。
他的面前摆着一副西洋棋的棋盘,看上去棋局已经下了一半,黑子占据了半壁江山,而白子已经渐渐显露颓势。
男子一边操控着黑棋又吃下白棋一子,然后握着白棋拧眉思索起来。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男子抬手又落下一百子,淡淡地说:我不觉得你能成功。
他盯着眼前的棋盘,听到有人来也不抬头,我陪你玩这一次,我的子侄要开始担心了。
不必焦急。
孩子都是在离开家长之后才会长大的。
来人笑了笑,步履悠闲地在他的身前落坐,我们也算是好久不见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下棋。
你可不算是什么值得一见的朋友。
影妖笑了笑,眼眸却毫无笑意,他抬起眼睛,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一个散漫漂亮的人影,你用谎言欺骗了我。
我以为我是在帮你摆脱负担。
说完话,男人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双手,他看上去有些无奈,眼角也流露出一点不经意的轻慢笑意,我还以为修仙之人一般用术法解决。
影妖和那男人对峙半晌,意识到自己无法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什么,这才缓缓将手里的勃朗宁藏进了袖套里:时代不同了,有时候这东西比法术好用。
影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攻击类术法,用一些人类制造的热武器保护自己很正常。
不过那只是在面对一般修士的情况,他可不认为这东西能伤害到眼前这男人,所以他刚刚本就不打算伤害眼前的男人,只是想趁他分神窥探出几分记忆,不过眼前这男人掩饰的天衣无缝,他完全意料不到他在想什么。
男人慢慢悠悠将双手笼进袖口,笑了起来:你不也很期待变革?如果你不把两个影妖派出去,我也找不到你。
看到眼前人像是默认一般垂下头,他很是满意地笑了起来:成仙不好吗?我先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想成仙的人?影妖也跟着笑了笑,又落下一子,我只是送他们去历练。
我可不像你,舍得让自己的徒弟送死。
你说是吧,云楚生。
三番两次使用同样的把戏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云楚生的笑容嘲讽之意更甚,他直接拿了一个白棋棋子,捏在手上,落下一子,我不怎么喜欢下棋,因为我很讨厌被框定好规则的游戏。
影妖看着眼前的棋局,眼眸微微放大。
无数棋子堆叠成的尸骸堆积成山,骑兵越过冲冲壁垒,直接将刀剑架在了国王的脖子上。
棋局已定,云楚生丢下手里的棋子,起身离开:死亡只是人间界的消亡,对于修士而言,这是新生。
云楚生的脚步渐渐远去,影妖盯着棋局,良久后忍不住扶额:……骑士什么时候可以越过三个棋子单杀国王了?这人真的不是单纯不会下棋然后用一堆大道理给自己找补回面子吗?作者有话说:沈晏欢想到什么我不说。
今晚啥也没干,连夜激情码完了他们的第一次咳咳咳,忽然想起来你们看不到,嘿嘿。
来点云楚生笑话:单身带两娃,铁血男妈妈(误)话说今天元宵节,大家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