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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七零小福女25

2025-04-03 04:40:42

谢长征预料的没错, 邮局里果然有他的挂号信,今天他要是不来, 明天这封信就会由邮递员送到生产队。

他正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每个礼拜邮递员固定去公社送信的日子的前一天来到县里的邮局, 提前把信拿到手。

他的随军申请已经通过了,信里领导还询问了谢长征的伤情, 表达了自己的祝愿。

谢长征将这封信收了起来,他的伤已经养好了, 不过为了未来着想, 可以再休息十天半个月巩固伤情,再者,家里又多了一个谢复生,对方的特殊情况并不允许他经受长途旅行, 尤其这个年代的火车人挤人, 过于密集的环境很容易使得复生的心理躁动不安, 谢长征想要趁着这段时间, 再好好教教那个孩子。

******回乡后, 谢长征将部队寄过来的信拿给徐春秀看,夫妻俩很有默契地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谁也没告诉, 就怕在离开村子之前被老宅子那边的人知道了, 横生波澜。

不过这会儿老宅子那边正闹着呢,即便他们知晓了,恐怕一时间也顾不上闹他们。

原来是谢秀珠想要转学了, 原本她在县里的高阳初中念书,这会儿她忽然起了念头,想要转学到国棉二厂子弟中学。

国棉二厂是市属单位,算是当地效益比较好的工厂之一,因为效益好,厂里有许多惠及员工的配套设施,例如国棉二厂附属医院,国棉二厂附属中小学,国棉二厂机关幼儿园等。

这类的附属学校作为国棉厂的福利待遇之一,厂里员工的子弟自然可以免费入读,当然,每个人手里的名额也不是无限制的,普通工人手里只有两个入读名额,干部的名额能再多两个,也因为如此,国棉厂以外员工子弟以外的人想要入读,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这年头大伙儿的亲戚都多,尤其是这些在国棉厂上班的出息人,在十万八千里外,也有穷亲戚争着和他们攀亲戚,有那些家里孩子不多的,就会将多余的名额让给亲戚的孩子。

一个家庭里,如果父母都是国棉厂的工人,自己也在国棉厂工作,然后又找了一个同样在国棉厂上班的媳妇,等于一下子就有了八个可以念书的名额,自家的孩子肯定没有那么多,这里还得去掉一些没到念书年龄或早就过了就读年龄的,剩下那么多名额,要是全给了亲戚的孩子,那肯定是不划算的,于是私底下又衍生出了新的买卖,就是学籍买卖。

那些想要就读国棉厂附中附小的人花钱从手里名额宽裕的人家那儿买一个位置,随便掰扯一个亲属关系,厂办那里根本就不会详查。

因为学校挂着国棉厂的名字,就读的学生多是国棉厂员工子弟,要是在就读期间表现良好,有一定几率在毕业后直接进入国棉厂上班。

因此很多人家宁愿多花一些钱,买下这样一个名额,为自己的孩子争求一个机遇。

谢秀珠想要转学到国棉厂附中,是因为她知道姜承就在那所学校就读,那个男人和付言舒都算是国棉厂员工子弟,谢芜也是在那里认识了他们,并且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孽缘。

现在谢秀珠对小狼崽产生了畏惧,自然不敢将目标放在这个冷血的男人身上,这样一来,身边能被谢秀珠看上的优质男性一下子就变得稀少。

她在为数不多的男人中挑选了一番,唯独姜承,让谢秀珠产生了些许兴趣。

在她记忆里,姜承的家世也是很不错的,他爸是最早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的那批人之一,九十年代,就已经是百万身家了,作为一个富二代,姜承身上并没有那种瞧不起人的坏毛病,相反,他文质彬彬,是个对人宽和礼貌的绅士。

上辈子谢芜会喜欢上姜承,不就是因为他在她被人欺负时显露出来的温柔吗,谢秀珠被小狼崽吓怕了,就想找一个脾气温和的男人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也怪谢秀珠对姜承的了解不多,她哪知道,有些人的温柔是流于表面的,在温和礼貌的外表之下,极有可能藏着一颗冷漠坚硬的心脏,除非是被他认可的人,要不然,得到的也只是他公式化的微笑罢了。

谢秀珠总觉得,作为重生女,她身上一定是带着大机缘的,那样优秀的两个男人,总有一个该属于她。

这个时候,姜承和付言舒都还是半大孩子,应该都没有开窍,彼此之间只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想要让姜承成为自己的男人,就要在这个时候插手。

最好是离间姜承和付言舒的感情,让他们彼此厌恶,谢秀珠可不希望自己和姜承在一起后,他身边还有一个玩的极好的女性朋友,那种打着好兄弟幌子的汉子婊最叫谢秀珠厌恶了。

可谢秀珠才刚透露出转学的意愿,家里两个嫂子就率先闹腾起来了,就连往日和谢秀珠玩的最好的大侄子谢红军,也表现出了不情愿的态度。

谢红军比谢秀珠大两岁,他的学习并不算好,这年头最好的出路是考上中专,然后分配工作,他担心自己的中考成绩不符合预期,这些日子一直琢磨着想他奶给他拿点钱疏通关系,最好是在中考落榜后找一份学徒工的工作,好留在城里。

这个花销可比谢秀珠的大多了,工人的工作抢手,学徒工的工作也不例外,送礼攀关系,谢红军寻摸着,起码得花好几百。

可他觉得这是值得的,一旦他真的成为工人,这笔前期投资,几年就能挣回来了。

老宅子的人心里都清楚,现在谢长征不再按月往家里汇钱了,老太太手里攒的那些钱只会越用越少,任何一个人花的多了,就意味着自己能花到的钱少了。

现在谢秀珠提出要去国棉厂附中念书,光是给她买这个名额,起码得花二三十块钱,这在以前不是个大数字,可放到现在,谢长耕和谢长犁兄弟俩在地里干死干活一年,除去分粮那部分工分,能实在拿到手的钱,也就二三十块罢了。

谢秀珠的书念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冤枉钱转学去国棉厂附中呢?她就是个丫头片子,书念的再好,将来也是便宜她老公家,谢家大房和二房自然是不乐意的。

谢秀珠知道这个家真的能够做主的还是她娘,因此不顾两个嫂子的意见终日磨着苗婆子,苗凤妹终究还是疼这个闺女,且对她给予厚望,在谢秀珠闹了一通后妥协,准备等念完这一学期,下半年就帮谢秀珠办好转学手续。

原本因为谢长征远远不断的补贴,谢家其他两房和谢秀珠之间的矛盾是隐藏在水下的,三方一致针对谢芜母女,因此看上去感情极为融洽。

可在没了谢长征的供给,谢芜母女又从家里搬出去后,关于老太太手里那些钱,关于每天该由谁洗衣做饭的矛盾,引发了一次次的争执。

张小娟和刘拦弟这对面和心不和的妯娌再一次联起手来,抱怨家里小姑子年纪不小却诸事不做的懒惰行为,也抱怨老太太只顾着补贴女儿,却没想过家里的儿子孙子的偏心行为。

她们还聪明了一把,知道将终于雄起的公公谢柱子拉拢到了一边,谢家因为这些矛盾,天天爆发战争,往日和谐的局面消失了,终日不断的争吵声更是让谢家这群人在村里的名声越发败坏。

一个月后,苗凤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住在村子另一边的瘸腿儿子,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多日没有见到他们夫妻和家里养的两个赔钱货了。

她随便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那个儿子早就带着妻儿离开了村子,有人说是回部队了,有人说是去外头寻老战友找活干了,除了给谢长征他们开证明的苗大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去向,可偏偏苗大山的嘴巴严,苗凤妹问了好几遍,他都不肯给出答案。

三哥肯定是回部队了,如果只是出去找活干,怎么会把徐春秀她们一块带上,再怎么样,也得等工作找好了,彻底安顿下来了,再把人接过去。

谢秀珠觉得自己可能被前世记忆欺骗了,这一世三哥谢长征回乡的日子出现了变化,是不是意味着对方的腿伤或许也没有前世严重呢?三哥背着咱们逃回军区,分明是怕咱们知道他腿好了,不想给爹娘赡养费,咱们得找他去。

谢秀珠想到三哥的腿伤要是好了,这辈子的成就会比上辈子更高,谢芜也能沾这个亲爹的光,过上干部家小姐、红二代的荣光,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越发嫉妒了。

找?怎么找?谁去找?谢红军比这个小姑更拎得清,他不想和那个能耐的三叔撕破脸,现在他乖一些,将来没准三叔看在他是他亲侄子的份上,还愿意帮他一把,奶奶要是真的听了小姑的怂恿去军区闹,坏了三叔的前途,这点面子情也没了。

再说了,就算你们有胆子做着火车去人生地不熟的边境找人,也得大队长给你们开条子啊,他连三叔究竟去哪儿都不肯告诉你们,还会给你们开证明,让你们买车票去部队找人?谢红军认真分析了他们现在的处境,被闺女说动的苗凤妹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她那么大年纪,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小县城,让她坐几天几夜的火车,中间再转一趟趟的长途客,可得把她的老命搭进去。

谢秀珠又试图怂恿了苗凤妹几次,可都以失败告终,好在她得偿所愿,终于转学到国棉厂附属中学,总算消停下来。

******两年后阿芜!复生骑着自行车,冲着阿芜挥手。

叫姐。

阿芜背着书包一路小跑过来,踮着脚拍了拍复生的脑袋,然后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环住复生的腰。

阿芜——姐。

复生知道,自己要是不喊对方一声姐,小姑娘能跟他使一天的小性子,明明以前阿芜也不是这样的,可自从某一天起,她对于这个姐姐的身份格外在意,允许他喊她阿芜姐而不是单一声姐,已经是她的让步了。

因为复生背对着阿芜,所以她看不到少年在念到那声姐时的不情愿。

坏心眼的小狼崽子在骑着自行车带阿芜回家的时候故意驶过一些凹坑路面,二八杠自行车的减震效果不佳,阿芜做的车后座垫了厚厚的棉花,屁股倒是不疼,只是心理上的恐惧让她在震颤的时候不得不收拢放在复生腰间的手,上半身整个贴在了小狼崽的背上。

他想要的,可不止是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迟后天这个小故事应该能完结了☆、七零小福女完在回家的路上, 阿芜察觉出的复生的坏心眼,气的她用手拧了拧小狼崽腰间的肉, 让他消停一些。

只是复生时常跟着谢长征一块训练,身板精壮极了, 结实的腹肌外只有一层极薄的皮肤,阿芜废了不少力气, 也没能拧到小狼崽腰间的软肉。

好在复生也不敢把阿芜惹炸毛了,在后半段路程中十分老实, 再也不敢找凹陷凸起的地方行驶了。

姐, 你总是让我叫你姐,明明大夫都说了,我的年纪不见得比你小呢。

刚来到军区,谢长征就带着复生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 主要是怕他在山上那些年留下了什么不明显的暗伤, 顺带着检查一下他的智商、声带等部位。

军医可比乡下卫生站的赤脚大夫厉害多了, 加上军队医院有着最先进的仪器, 很快就根据复生的骨骼测出了他的实际年龄。

比之前赤脚大夫摸骨估算的还要大一两岁, 应该和阿芜同龄,或是比她还要大一岁。

只不过阿芜已经习惯了姐姐这个身份, 加上复生刚来到家里时又瘦又小, 还不及阿芜来的高, 当初在收养复生的时候,办理的身份证上的年龄也比阿芜小了一岁,于是即便大夫替复生平反了, 家里也一直默认着姐弟的排序。

你在嘀咕什么?阿芜的耳朵动了动,恰好也到家了,她从自行车后座下来,双手叉腰站在复生面前,娇蛮地说道。

我只是想说,哪有当姐姐的,比弟弟矮那么多。

复生轻笑一声,一脚踩在自行车踏板上,一手把控着车头,另一只空闲的手在阿芜头顶虚虚比划了一下,然后又低头比了比自己胸口的高度。

小矮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复生的眉眼都带着笑意。

以下犯上,你个逆弟。

阿芜气的蹦起来,赏了复生一个脑嘣儿,气呼呼地看着这个从前年开始就跟吹气似的长个的弟弟。

嗷嗷嗷——院子里的嗷嗷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响动,激动地扒拉着大门,汪汪叫唤着。

里头不有个喊你哥哥的嗷嗷吗,你就乖乖当弟弟吧。

阿芜哼了一声,高傲地仰着脑袋,就跟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转身朝屋里走去。

阿芜——姐,今天还吃赤豆棒冰吗?复生看着阿芜娇骄的模样心里就喜欢,往日那个阿芜脾气多温婉啊,现在动不动就冲他甩脸子,还不是他一点一滴宠出来的,这样脾气鲜活,会哭会笑会撒娇的阿芜,更叫他放在心尖尖上,舍不得放下。

嗯,给娘买一支红枣的。

阿芜点了点头,现在天气太热,复生每天送她回家后就会去小卖部买几支冰棍,家里人都是长情的,习惯了什么口味就懒得改,可每次在买冰棍之前,复生还是会询问一下她的口味。

小狼崽骑着自行车再次离开,阿芜推开门,在和嗷嗷玩了一会儿后超屋里走去。

去年,谢长征的军衔又升了一级,一家人从原本的家属楼里搬了出来,住到了分给谢长征的独立小院儿里。

因为是在边境军区,家属大院的条件再好也是有限的,所谓的独立小院其实就是以前乡下那种独栋的院子,小平房,胜在面积足够大,前后的院子更是满足了徐春秀这样从农村过来的军嫂种点蔬菜瓜果的**。

加上谢家还养了一只狼狗,宽阔的前后院足够嗷嗷每天在院子里奔跑撒欢。

虽然是独立的院子,可这一片并不寂静,每隔十米不到就有一桩同规格的小院,不远处,就是家属区筒子楼,孩子们可以一块玩耍,军嫂们也能相约一块买菜逛街,小日子充实极了。

阿芜走进客厅,只见爸妈都坐在客厅的布沙发上,氛围有些沉重。

爸,妈,发生什么事了吗?阿芜好奇地问道。

阿芜,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得回老家一趟。

谢长征吐了一口气,你奶快不行了,等着看我们最后一面。

明明上辈子,那个女人活了很久,这辈子他带着妻女来到了军区,倒是改动了他娘的命运,只三年的功夫就不行了。

电话里,很多事都说不清楚,谢长征只知道他那个妹子干了不少蠢事,前不久被一个二流子弄大了肚子,谢秀珠才十六岁啊,他娘一直希望这个女儿将来发达后能带着全家翻身,让他这个不孝的儿子后悔,谢秀珠未婚先孕的事情爆出来后,他娘直接被气到中风,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太行了。

一开始,那些人还没想过要联系他这个早就分家的弟弟,只是老太太的住院花销太大,而家里两个哥哥和谢秀珠这个罪魁祸首还为老太太手里捏的那些钱争破脑袋,还是谢老头不忍心看着老太婆在医院等死,央求苗大山告诉了他儿子的联系方式,给谢长征来了电话。

这些年,谢长征除了按照分家协议每年给二老汇几十块钱的赡养费外,再也没和老家这些亲人有过什么联系,现在老太太都快要死了,他再不回去,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那毕竟还是谢长征的亲娘,他怨她,可也不能否认对方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娘真的疼过他,现在对方第二次死在谢长征前头,还比原本去世的时间更早,谢长征的里怎么可能没有触动呢。

到最后,小狼崽买来的一袋冰棍化成了水,一家人将嗷嗷托付给了邻居,就上了回乡的火车。

******对于阿芜和小狼崽来说,虽然只是三年,他们对于老家的生活都已经十分陌生,而村里那些人对他们的感觉同样如此,在谢长征带着他们回来的时候,站在自己的屋檐下,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两个少年少女。

阿芜就不用说了,女大十八变,当年黑瘦的小丫头这会儿早已经长成了娇美窈窕的俏丽姑娘,虽然一路匆忙,脸上也带着疲惫神色,可阿芜依旧是大家见过的最漂亮时髦的姑娘。

至于当年离开时还不会说话的小狼崽,这会儿低着头和阿芜小声交谈着,光看这副模样,就知道人家早已经正常了,他的个儿高,身板也强壮,如果在乡下,一定是种地的一把好手,当初要是他们领养了这个孩子,恐怕家里还能再添一个助力。

谢长征的运气可真好,自己没儿子,白白捡了这么一个孩子,对方是被人丢在山里的,亲生父母早就无迹可寻了,这样的儿子养大了,也只会和自己贴心,看那小子对阿芜的热乎样,恐怕谢长征不仅只是多了一个儿子,还顺带着多了一个女婿呢。

围观这一幕的村里人不由想到了几年前村里流传的一个猜测,心里越发觉得,或许当年的猜测是正确的。

苗凤妹说谢秀珠是福星,结果这些年谢秀珠在学校里不学好,又是不知廉耻追在一个男生的屁股后面跑,又是联合其他女生霸凌那个男生喜欢的小姑娘,到后来,更是因为想要算计那个男生把自己搭进去,被一个二流子毁了清白,还怀了一个野种。

谢家这些年更是走下坡路,一家人为了苗凤妹手里那些钱斗成了乌鸡眼,没有一个人的心思放在农户人家最要紧的田地上。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村里人对谢家的态度都从原先的关注吃瓜,转到了现在的漠不关心。

没办法,任凭谁家大戏连唱三年,观众都汇听腻啊。

可谢长征一家就不一样了,苗大山不肯说谢长征究竟干什么去了,可前年苗大山的大孙子通过了审核顺利当兵还是让大伙儿瞧出了一点苗头。

现在看到谢长征更胜从前的气势,以及徐春秀母女身上的衣饰打扮,就知道谢长征一定是更胜从前了。

老宅子那边的人捧着谢秀珠亏待谢芜,结果到头来,谢芜比谢秀珠更有福气,谢长征待这个女儿好,本该残废的腿好全了不说,连官位都上升了,可见谢芜才是带福的,倒是谢秀珠这个苗凤妹往日总挂在嘴上的宝贝女儿,更像是一个带衰全家的丧门星。

******苗凤妹被大夫下了死亡通知书,家里其他人舍不得浪费钱,直接将人接回了家里。

不过现在张小娟等人忙着翻老太太的私房,这个浑身瘫痪,意识不清的老太太从接回来的那刻起就被仍在客厅的木板床上,尿湿了一滩,也没人帮她更换衣服和被褥。

包括老太太最疼的那个女儿,这会儿也破罐子破摔,为了刘拦弟翻出来的五十块钱和她撕扯,哪里顾得上那个命不久矣的亲娘呢。

苗凤妹听着女儿尖利地争执声,眼角缓缓流下两道泪。

三叔回来了!刘拦弟的大闺女榭草一年前就嫁人了,这会儿是回家帮她娘撑腰来的,她还记得谢长征这个三叔,看到对方出现在门口,赶紧朝屋内喊了一声。

这次回来,张小娟等人的态度老实了许多,因为这三年谢长征的态度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如果他们敢做什么过分的事,谢长征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就怕他走了以后,本属于谢老头的那份赡养费都没了。

至于谢秀珠,她倒是有心要闹,可视线对上站在阿芜身边的谢复生时,顿时就吓地四肢瘫软。

娘没气了。

张小娟本想叫醒老太太,让她看一眼自己的小儿子,最好能哄的谢长征心软,多出点丧葬费,可惜,老太太的身体已经渐渐冰冷,早在她刚刚流泪的时候,断了气息。

谢家人开始忙活起了老太太的婚事,谢长征也没说什么,穿上孝服,为老太太发丧。

你的命总是那么好。

谢秀珠找到机会,凑到阿芜身边嫉恨地说道,我要走了,这个地方容不下我,我不相信,我这辈子都不如你。

她明明做了那么多努力,可却将自己活成了上一世的谢芜,或许比谢芜更不堪,因为她没有包容自己的父母,也没有谢复生这样痴情的男人带她脱离泥潭。

谢秀珠不明白,自己和谢芜到底差在哪里。

现在她娘死了,爹不如娘疼她,几个哥哥嫂子更是被她得罪透了,谢秀珠觉得未来一片迷茫。

在和阿芜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她上辈子的丈夫,本来她是准备给姜承下药,生米煮成熟饭逼着对方娶她的,结果姜承躲了过去,反算计她和那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或许就是上辈子投胎在她肚子里的儿子或是女儿。

重生以来,谢秀珠总想着攀附更好的男人,过更优渥的生活,从未想起过那几个孩子,可现在肚子里再次怀上了那个男人的骨肉,她却舍不得打掉了。

谢秀珠没想过和那个混混重续前缘,她手里还有她娘之前给的一些钱,谢秀珠已经想好了,她会去深城,那个地方是改革的起点,在那里,或许她能找到另一番机遇。

是她魔障了,重生以来,只将优渥生活的希望寄托在男人的身上,却忘了,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阿芜并不看好谢秀珠的这番野心,可只要对方离自己的生活远远的,对于对方的选择,她也无可置喙。

你信不信,我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个男人是个白眼狼,会害死你们一家的。

在分开的时候,谢秀珠还不忘给阿芜挖坑,可她不知道,阿芜同样有着未来的记忆。

她和你说了什么。

在谢秀珠离开后,复生气鼓鼓地走到阿芜身边问道。

她说你坏话呢。

阿芜忽然间看开了,执着所谓的姐弟关系干什么呢,她应该看透的是自己的内心,想不想和眼前这个男孩在一起。

说你现在粘着我,将来就不喜欢我了。

阿芜坏心眼地说道。

她总是告诫自己,不要被那个所谓的未来的记忆欺骗,不要掺合到上辈子的那对男女之间,或许是怕重蹈覆辙,上辈子发生的很多时候她都想要下意识的规避。

于是她只将复生当成弟弟,却发现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有些感情早就已经变质了。

爱情,来的猝不及防。

我咬死她!复生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转过身就要去找谢秀珠算账。

诶!阿芜没想过复生那样不经逗,你恼她做什么,难道你真的和她说的那样,只有现在对我好?阿芜的声音软软的,小狼崽心里刚翻涌上来的那点戾气瞬间就被抚平了。

才不是一时半刻的,我一辈子都只对你一个人好。

哦?那爹呢,还有娘呢?阿芜明白了复生的心意,可还是想要逗逗她。

也好,可是,你——复生着急解释,阿芜和爹娘是不一样的,可当他看到阿芜眼底的笑意时,顿时就知道自己是被阿芜给唬住了。

小坏蛋。

复生想着,往日阿芜总这样叫他,但显然这个小丫头比他更坏啊。

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叫姐了?复生大着胆子,伸手勾住阿芜的手指,见她不抗拒自己的动作,又由勾缠转为直接将阿芜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看你表现。

阿芜傲娇地说道。

不叫了好不好,我想叫你阿芜,不行,爹娘都这么叫,我以后叫你宝儿好不好,宝儿,我的宝贝。

肉麻死了。

阿芜抖了抖肩,甩开复生的手跑了,复生赶紧追上去,两人又是一阵嬉笑打闹。

*******苗凤妹的丧事结束了,谢长征带着妻儿再次离开,恐怕下一次回来,就是谢柱子的婚事了,至于那些兄弟姐妹,关系终究是淡漠了。

谢秀珠在他们之后离开,还偷走了家里的存款,她会过的怎么样,也无从得知。

时间一天天过去,阿芜和复生一块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两人将在一起的事情向父母和盘托出,谢长征其实早就已经有所察觉,可复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再也没有比他更值得放心的女婿了,谢长征和徐春秀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这一世,小狼崽比阿芜梦境里的更好,终其一生,都无比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故事是最后一个世界啦☆、初始1现如今, 整个盘古大陆被划分为五界。

凡人界里多为没有修仙资质的普通人。

琅华界即修真界,一般情况下, 在琅华界出生的孩童天生就具有修仙的资质,不能修真的废脉在琅华界百年难得一遇, 只是修真资质有好坏之分,单系天灵根自然是各大门派争抢的好苗子, 双灵根和三系灵根资质寻常,可也能在顶级门派当一个二流长老的内门弟子, 或是寻常门派掌门、长老的嫡传弟子。

至于四灵根和五灵根, 那是琅华界最差的根骨,如果没有奇遇或是数之不尽的丹药供给,终其一生或许也只能止步筑基期,因此四灵根和五灵根多为各门派的外门弟子, 主要供负责各门派的外务以及供内门子弟差使, 在琅华界地位极低。

除了凡人界和琅华界, 盘古大陆还存在魔族聚集的魔界, 魔界里多为魔修和鬼修, 因为修道理念的不同,魔界和琅华界互相敌视, 魔界以引诱正道修士入魔为趣, 而琅华界由以诛魔卫道为己任。

妖域在五界之内的地位有些超然, 能化形成妖者,无不是得天道之机缘者,妖性向善, 即灵兽,妖性向恶,即魔兽,比之人修或是魔修、鬼修,妖修的修炼速度更快,而且妖族多居住在妖域之内,因为未修成人形之前的本性,妖修往往对自己的领地有强烈的控制欲,从不轻易离开自己的地盘,向外生事,因此妖域和琅华界、魔界的关系都十分良好,两界也不愿意凭空招惹中立的妖域,为自己增添一个敌人。

最后一界,则是其余四届梦想中的归属——仙界。

修仙有六大境界,筑基、金丹、元婴、炼神、反虚、大乘,大乘之后,则可破碎虚空,就地飞升。

传闻中,仙界之上还有神界,只是因为神界一直只在传闻中出现,因此默认只有五界的存在。

******近日来,琅华界最大的消息就是已经近千年不曾收徒的玄禛尊上居然再次收了一个女弟子,那个女弟子还不是哪个世家大族天资聪颖的后辈,也不是凡人界擢选上来的好苗子,甚至连个人都不是。

堂堂反虚境界的神道长老,居然收了一个刚凝练出人形的草木妖为弟子。

因为妖域的超然地位,修真者收化形灵兽作为弟子并不稀奇,可稀奇的是那个收弟子的人。

要知道,即上万年前仙魔大战后,琅华界和魔界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飞升的仙人,就连修行的速度也变得极为缓慢,而玄禛尊上却是个例外。

他是变异的雷系天灵根,一年筑基,百年内破丹成婴,又在千年内,从炼神期突破到反虚境,人家花了上万年都不一定能达到的境界,他只用了千年就做到了。

这样的修炼速度,只在上万年前,琅华界和魔界灵气充裕的年代存在,而且即便是那个年代,那也得是天资卓绝者。

所以即便玄禛现在只是反虚境,还不到大乘,却依旧备受尊崇瞩目,就连大乘尊者见到玄禛,也会客气几分。

因为所有人都等着他成为仙魔大战后第一个破碎虚空的人,然后告诉大家破碎虚空的奥秘。

自上次突破反虚之后,玄禛已经闭关了千年有余,可琅华界依然有玄禛的传说,大家都以为,下一次见到玄禛出关或许是他进阶大乘以后的事了,没想到玄禛再一次出关,居然是为了收徒,收的徒弟,还是一个刚化形不久的草木妖。

要知道,在此之前,玄禛忙于修炼,数千年间也只收了两个徒弟。

一个是琅华界四大门派之一青山派掌门的独生子穹骅,对方和玄禛一样,都是变异的单系雷灵根,青山派掌门废了不少功夫,才让本是无上派太上长老的玄禛收下了这个弟子。

另外一个弟子龙斐然,是玄禛从凡人界带来的,据说是凡人界皇族的皇子,虽然是双灵根,却十分特殊,他天生水灵根和火灵根,灵根的纯度极高,不亚于单系天灵根,然而相克的两种灵根在龙斐然的身上奇异得达成了平衡,水生火,火生水,这是从未有过的特殊现象。

现如今,玄禛的这两个弟子一个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一个也已经破丹成婴,虽然比不上玄禛当年的修炼速度,可放眼整个琅华界,他们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人物,在琅华界颇有美名。

时隔千年,玄禛再一次收徒,自然引起了各方瞩目。

大伙儿都在猜测,那个草木妖身上到底有什么可取之处,才会让玄禛收下她这个异类,成为自己第三个嫡传弟子,甚至还有人猜测,这个草木妖是不是妖域哪个妖王的子嗣,那个妖王许下了连玄禛都不得不心动的天材地宝,让这个极有可能成仙的尊上收下他的孩子作为弟子……但其实,真相并没有大家猜测的那么复杂。

玄禛收下的女弟子确实是个草木仙,没有夸张的资质,也不是哪个妖王的子嗣,玄禛收她为徒,只是因为那个小妖怪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成精的,原形还是一株在他闭关的洞穴内生长了近千年的蘅芜草。

这株蘅芜草成精的契机是玄禛修炼时外散的灵气,每日聆听的是玄禛修行感悟的道因,甫一成形,这个小妖怪的身上就充斥着玄禛的气息。

换做一个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会误以为这个小女妖是玄禛的女儿,要不然,身上的气息怎么会和他如出一辙。

玄禛很讲究道,在他看来,那株蘅芜草能够修炼出人形,开启灵智,或许就是彼此的缘分,加上刚化成人形的小妖十分依赖玄禛这个她成形后第一眼就见到的男人,玄禛没有多做犹豫,就决定将这个小妖收为自己的第三个嫡传弟子。

又因为小妖的本体,玄禛给她取名为芜,道号青芜。

******阿芜坐在树梢上,晃着小脚丫看着山脚下的位置。

因为是草木成精,阿芜最不耐烦人类的衣物,只不过在师尊和师兄们的叮嘱下,阿芜知道身上的衣物是不能脱的,但其他部位的束缚,自然是能省就省了。

今天阿芜又没有穿鞋,赤着脚就从自己的小洞府里跑出来了,她的脚上系着一根红绳,这是师尊玄禛赐给她的护身法器,周围萦绕着氤氲的灵气,华光外现,倒显得脚上的肌肤越发莹白如玉了。

妖族的成长速度相对于人族更为缓慢,而且妖的岁数是按照成形后计算,阿芜现在满打满算也就百来岁,才妖族,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这会儿她的人形也就人类十三四岁的模样,一头长发没有任何装饰披散在身后,她随意抓了一把头发在手里把玩,两只白嫩的小脚丫晃啊晃啊,实在是娇憨可爱。

二师兄!远处走来一个背负双剑的青年,阿芜惊喜地冲着男子招了招手,然后想也不想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原本还在百米之外的青年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树下,将那个从树上跳下来的小姑娘抱进怀里。

都是大姑娘了,做事还这般毛手毛脚。

龙斐然板着脸,对于这个小师妹跳下树的莽撞行为十分不满。

上百年前,整个琅华界都为玄禛收下了一个刚化形的妖族为弟子而震惊,现在,整个琅华界再一次为这个弟子的低劣资质而叹息。

人人皆知玄禛前两个徒弟的惊人资质,本以为这个最小的徒弟就算比不上前两个徒弟,那也该是天资卓绝之辈,谁知道在阿芜的身上半点也没有体现化形妖族的天赋,足足一百年的时间,都没能使她突破到筑基。

要知道,妖族是得天机缘者,许多妖族往往刚一成形,就能达到金丹甚至更高的境界,而阿芜在玄禛的教导之下,花了近百年的时间,连修真的入门筑基期都没能达到,可以说惊掉了许多人的眼睛。

大伙儿都在猜,玄禛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劣徒驱逐出去,可随着时间流逝,这个清心寡欲的尊上反到越发疼爱这个小徒弟了,连带着另外两个弟子,对这个小师妹也疼爱的紧,到处寻找着适合她这个境界的少女佩戴的护身法宝,着实让人猜想不透那个草木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

这会儿龙斐然之所以那么紧张,也是因为阿芜的境界不高,换做无上派任何一个内门弟子,早就已经学会最基本的飞纵之术了,即便从高高的树上掉落也可以平安着地。

可阿芜不一样,龙斐然很担心如果没有自己接着,这个小师妹既有可能把她漂亮的门牙给摔掉了,到时候,这个娇娇的小丫头又得躲进他或是大师兄的怀里哭闹,磨地他连修炼的心思都没有了。

二师兄,你别接住我啊,我会飞了,你等着,我飞给你看看。

阿芜嘟着嘴,不仅没有理会二师兄的一片好心,还倒打一耙,觉得二师兄破坏了自己表演的机会。

可偏偏小姑娘的眼神狡黠又灵动,让人不但没办法对她生气,还觉得她这幅模样可爱极了。

你看着!阿芜激动了做了一个手势,飞!手指比划了一个飞天的造型。

飞!阿芜嘟囔了一句,跺了跺脚,生怕使不上力,还原地向上蹦哒了一下。

明明之前成功了啊?阿芜觉得自己丹天内空荡荡的,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灵气消失殆尽,哪里还飞得起来呢。

可她尤不死心,又使了好几次。

小丫头原地蹦跳,看的龙斐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那么想飞吗?龙斐然琢磨着,自己的法器里有没有什么飞行类的,用灵石就能够驾驭,不需要使用者的灵气,这样就能够满足小师妹的愿望了。

我之前真的飞成功了。

阿芜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表情十分沮丧。

可能是阿芜肚子饿了,所以使不上劲儿,正好这次下山,我捉到了一只凫驹兽,让人做给你吃,吃饱了,阿芜就能飞了。

龙斐然并不相信阿芜的话,他们都知道阿芜的体质特殊,天生聚集不了灵气,怎么可能使用的了道术呢,或许是阿芜想的太痴了,误以为原地蹦哒两下就是飞起来了。

当然,这些话龙斐然不会和阿芜说,师傅和他们的名气太大,反倒成了阿芜身上的枷锁,人人都拿她和他们师兄弟比较,让阿芜在修行这件事上越发执着了。

其实她就算什么都不会,作为妖,她的寿命依旧漫长,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他们和师傅总会研究出解决她体质的办法的,再不济,有他们护着,也能保证在她寿数之内,让她恣意地活着。

凫驹兽?阿芜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二师兄。

这是一种半身像鸟半身像马的兽类,没有灵智,修为低下,以肉质细嫩闻名,近些年,凫驹兽越发难寻了,倒是有一些商人豢养繁衍凫驹兽,只是人工饲养出来的凫驹兽总没有野外生长的美味。

在玄雷峰上,未曾辟谷的也就阿芜一人了,玄禛等人早就戒了口腹之欲,龙斐然费劲功夫捉来一只凫驹兽,也只能是为了让这个小师妹高兴高兴了。

二师弟,小师妹。

正当阿芜拽着二师兄的胳膊就要去料理那只凫驹兽的时候,云层之上飞落两个人。

一个是玄禛的大弟子穹骅,他是元婴期的修士,早已经能够御气飞行,而他身边站着的女孩则是被他小心搀扶着,看上去似乎境界低下。

阿芜向来有些怵这个总是板着脸的大师兄,即便她心里头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兄一样关心自己,可在大师兄面前,她总是忍不住规矩了许多,不像是在二师兄面前,对方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能登鼻子上脸了。

这会儿看到大师兄出现,阿芜赶紧把自己的爪子从二师兄的胳膊上收了回来,站的笔笔直的,好像她不是藤蔓蘅芜草成精,而是一颗青松树成精一般。

这位是……龙斐然有些好奇站在穹骅身边的姑娘,在龙斐然开口后,阿芜的目光也转移到了大师兄身边的少女身上。

只一眼,阿芜的心就揪了起来。

她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孩!明明从来没有相处过,可阿芜心里就是有这样一个念头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三更,大家看到这里可能有点懵,这个节点应该是一切故事发生之前,阿芜为什么会轮回那么多个世界,男主是谁,在之后的故事里会一一解释。

☆、初始2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这位是我祖父故交的孙女,卓毓, 卓姑娘。

站在穹桦身边的女子模样只是清秀,要知道, 在琅华界里,几乎找不到一个模样丑陋的, 因为只要境界达到筑基期,即可洗筋伐髓, 去除身上的凡尘之气, 走在琅华界的街道上,遍地可见模样娇美出尘的女修士,和高大英挺的男修。

只是论样貌,这个名叫卓毓的姑娘实在是太普通了。

可对方有一双十分灵动的眼睛, 都说明眸善睐, 顾盼生辉, 因为那双眼睛, 显得这张平庸的面孔都变得出挑起来了。

龙斐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和阿芜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光是看那双眼睛, 就知道这个少女也是个活泼好动的, 倒是和琅华界绝大多数的女修都不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琅华界流传起了一个说法,想要得证大道,就必须断情绝爱, 再不济,也得控制住内心的**和情绪,仿佛这样才能超脱于三界之外。

玄禛上尊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连带着他教出来的几个弟子也不信这个传言,可在除了他们师徒四人,琅华界的绝大多数修士倒是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尤其是一些大能证实在情感和**压抑后修炼速度却是有所增幅后,整个琅华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日嬉笑嗔怒的女修们忽然做起了高冷姿态,一个个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男修们也大多如此,往年不同门派之间总会通过联姻互通有无,可自那以后,双/修之道开始没落,即便有男修和女修结为道侣,也多是为了增进修行,和感情倒没什么牵连了。

龙斐然就不喜欢门派里那些孤高冷傲的师姐师妹们,在他看来,那些人的冷傲徒有其形,只让人觉得虚假,远没有活泼俏皮的阿芜来的可爱纯粹。

这会儿看到一个性子和小师妹十分相像的卓毓,他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好感。

这是我的师弟,元婴初期的修士,罕见的水火共生灵根,我这师弟性子最温和不过了,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在找不到我的情况下,可以找我这个师弟。

穹桦在卓毓的耳边放低声音说道,眉眼间的表情柔和极了。

往日,阿芜见到最多的就是板着面孔训诫她的大师兄,只在她生病时见过这样温柔的穹桦,这会儿看到大师兄对她一眼见到就觉得讨厌的女人这般亲近,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只不过阿芜觉得自己的厌恶来的莫名其妙,她明明就没见过卓毓,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这般见不惯大师兄对她温柔体贴的样子呢?难道她真的是个小气的,觉得大师兄他们只能对她一个人好?阿芜心里的小人儿赶紧将头摇成拨浪鼓,她才不是那种自私小气的人呢,既然大师兄那么喜欢这个姐姐,说明对方身上一定有可取之处,她可不能被第一感觉蒙蔽了眼睛。

这个是我的小师妹,也是我和你说过的玄雷峰一霸,她的性子最是歪缠了,无理也能给你搅三分,你的年纪稍长她几岁,如果阿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大可以告诉我,让我来罚她。

说着,穹桦顿了顿,在看了眼因为他的这番话撅起嘴巴的阿芜,接着又说道。

不过我这个小师妹的性子天真率直,有时候做错了事,那也是因为她不懂,并非是有意的,真要惹到了你,你也别恼她。

穹桦会和卓毓说这番话,显然是将她看作自己人了,只是这番话听在心思敏感的卓毓的耳朵里,却叫她不是滋味了。

卓毓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而是在一次电闪雷鸣的日子里触电身亡意外重生在这具身体里的,在现代的时候,卓毓是一个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的职场白骨精,集团内和同事们的勾心斗角早已让她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演技丝毫不逊色娱乐圈那些实力派影后。

只可惜,不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卓毓的样貌都只能说是清秀,即便她有心想要去娱乐圈闯荡,也被外貌拖累了。

卓毓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在意外穿越到这个修真界前,她已经通过了自己的努力,将那些竞争对手斩于马下,即将就任总裁的首席秘书,被她淘汰的对手甚至不乏爬上过总裁大床的妖/艳/贱/货,她虽然用了不少手段,可在这种事上,她自认比那些女人清白,不同于那些人走捷径的手段,卓毓觉得自己的成功完全取决于她的实力。

一朝穿越,曾经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每当卓毓想到自己死后总裁首席秘书的位置很有可能被她不屑的某个小妖精取代,她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好在,这些不甘心在她发觉到修真界的神秘和奇特后逐渐淡化了,卓毓觉得,这或许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新的舞台,在这个时空里,她会取得更高的成就。

这具身体的家世不差,祖父卓修远是一个散修,无门无派,可因为和琅华界四大门派之一的青山派掌门有旧的缘故,虽然只有元婴期的境界,在琅华界,也不是人人可欺的。

卓修远是一个和琅华界格格不入的修士,比起修士这个身份,他更像是凡人界那些汲汲营营的商人,说来卓修远也是一个双灵根,资质并不算差的修士,可因为他的精力大半放在了生意上,以至于这么多年止步元婴期。

论修为,琅华界许多人都可以碾压卓修远,可论挣钱的能力,卓修远说第二,还真不一定有人敢称第一,他不仅在琅华界做生意,还时常去凡人界和凡人界的王孙贵族做交易,要知道,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修士,那也需要无数天材地宝供给,而天材地宝除了靠机缘获取外,还可以通过金钱获取。

靠着庞大的财力,卓修远愣是用无数丹药将自己的长子培养成了炼神期的修士,卓毓现在这具身体正是卓远修长子的女儿。

一旦踏上这长生之路,子嗣就十分难得,越是境界高的修士,就越不容易诞育子嗣,不少重视血脉传承的修士甚至会选择凡人繁衍下一代,确定凡人生下的孩子有修仙资质就带回琅华界,如果那个孩子继承了凡人的血脉,就将他留在凡人界,不闻不问。

卓毓是她父亲和一个凡人女子生下的孩子,她和祖父一样,都是水木双灵根,算是不错的资质,刚测出灵根,就被她父亲接到了琅华界,至于生下她的那个女人则被她的父亲以担心她修炼之道上徒生羁绊为由给抹杀了。

只不过被接回卓家的卓毓并没有过上想象中的生活,因为卓毓的父亲有一个举行过双修大典的道侣,那个女修也是琅华界某门派的内门子弟,对于道侣找了一个凡人生下了一个孽子的行为,对方心里十分不满,可又因为卓家提供的源源不断的丹药资源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在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对方对卓毓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尤其是在卓毓被接回琅华界的第一百年,她名义上的母亲忽然怀孕了,要知道境界越高的修士生下高资质的孩子的可能性越大。

卓毓的父亲是炼神境的修士,那位女修也是元婴期的修士,在这个境界,怀孕已经十分难得。

果不其然,卓毓的嫡母一朝分娩,生下来的男孩居然是木系天灵根,是各大门派长老们都会争着收为嫡传弟子的好苗子。

这个孩子刚一出生,卓毓就感受到了周围人的冷落,人人都知道她的嫡母不喜欢她,以前她在卓家能够呼风唤雨是因为她是她爹唯一的孩子,可现在她的嫡母生了一个比她资质更好的男孩,就连往日疼爱她的祖父和父亲也势必会将精力放在那个男孩身上,就连原本属于她的资源,也会无限制像她那个异母弟弟倾斜。

原身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着了心魔,被异世而来的孤魂取代。

就在卓毓还在融合这具身体记忆的第三天,卓家忽然闯进来一个反虚期的魔修,在修真的境界上,越是后面,差距就越是明显。

卓家境界最高的炼神期修士甚至不敌那个魔修三招之术,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整个卓家就此覆灭。

还在为修真界的残酷震惊的卓毓被祖父卓修远用他从秘境中弄来的上古传送符送走,倒不是卓修远不想要保住自己和儿子的性命,而是那个魔修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在拷问到他想要的答案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死掉,同理,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消失了,那个魔修也会追着他们到天南地北,直到他们无处可逃。

至于资质卓绝的小孙孙,那只是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即便他替卓家保住了这条血脉,或许那个孩子也很难在残酷的修真界活到懂事的年纪。

因此在危机关头,卓修远选择保下这个这段时间被他冷落的孙女,并且将存放着卓家不少家财的储物戒指交到了卓毓的手中,嘱咐她去青山派找他的故交穹灏尊上,对方或许能护她周全。

只当了几天大小姐,就面临家破人亡的卓毓心中并没有什么悲恸,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原身,对于卓修远等人自然没有感情,更何况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卓家人的精力都放在刚出生不久的异母弟弟身上,这在卓毓看来,就是这一家子重男轻女的证明,她鄙视这些人还来不及呢,更别说和他们培养什么感情了。

再者,卓毓偷占了人家孩子的身体,也怕卓家其他人看出她和原身的不同,现在卓家被魔修灭门,唯一逃出来的人就只有她了,再也没有人会揭穿她的真实身份了,说实话,卓毓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她这人也是讲原则的,她毕竟占了人家孩子的身份,再者卓修远在送她离开卓家之前还把卓家大半家产都给了她,于情于理,在她有能耐了以后,也该为卓家人报仇的。

但现如今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大圆满的小修士,给那个魔修填牙缝都不够,自然不会自不量力地提报仇的事。

琅华界多少年不曾出现过魔修横行作乱了,这一次出现的还是反虚境的大魔,屠杀的是青山派掌门庇护的卓家,自然引起了各方轰动。

穹骅既是青山派掌门的孙子,又是无上派太上长老的嫡传大弟子,自然第一时间赶到了被灭门的卓家,并因为机缘巧合,和偷偷溜回来打探消息的卓毓相逢。

现如今青山派掌门穹灏正在闭关,修真不知岁月,这个境界的尊上往往一闭关就是几百上千年的光阴,如果不是危机门派生死存亡的大事,谁也不能轻易碰触闭关之所的机关。

穹骅没办法将卓毓带到祖父那里,加上他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对这个活泼善良的姑娘心生了一些好感,于是在稍作犹豫之后,他就决定带卓毓来玄雷峰,反正有师傅在,谅那个魔头不敢来闹事。

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会不会叨扰了玄禛尊上?卓毓垂下眼,情绪有些忐忑低落。

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她以为自己对穹骅来说是特殊的,可显然不远处那个少女在穹骅心里的地位同样不低。

或许是上辈子晋升的道路太艰难,卓毓真的很反感那些仗着一张漂亮脸孔,只要张一张大腿就能够轻轻松松坐到与她相同甚至比她更高位置的女人,而阿芜在她看来,和那些女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来到琅华界的这段时间里,她没少听到有关玄禛尊上这位关门弟子的丰功伟绩。

比如她被玄禛尊上悉心教导了近百年,却连基本的凝气聚灵都无法做到;比如穹骅冒着生命危险从妖族聚集的妖域为她取来对妖兽修炼大有裨益的聚灵草,为她凝炼了一炉筑基丹,结果那一炉足以培养出许多筑基期修士的丹药落入她的嘴里就好像石子砸进了大海,一点响声都听不到;又比如玄禛尊上的这个小弟子生性奢靡,拿南海凝神珠做弹珠,随意丢着玩儿,拿上千灵石一尺的冰雪蚕丝练习缝纫手艺,又因为没有炼器的本事,将本可以做成防御性法衣的布料裁剪成了没有任何属性的寻常衣物,还丑的没办法穿……在这些传闻里,阿芜都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辜负了师傅师兄们的一番苦心不说,还糟蹋了数之不尽的好东西。

她看那个小姑娘模样娇美,眼神中就透露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娇憨之气,这样一个活了近百岁,却还装成孩子模样的女人最让卓毓不喜了。

在她看来,阿芜现在的行为和那些仗着一张好脸潜规则的女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不懂的上进,浪费老天爷赏给她们的大好资质的蠢货。

卓毓脑海中回想着穹骅刚刚的那番话。

这番话明面上似乎是在责怪阿芜的莽撞不懂事,可话里话外,却是让她忍让对方,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她还不能亲自指教,必须得知会穹骅一声,让他这个大师兄自行责罚教育。

按照穹骅对他那个师妹的维护程度,卓毓真的不相信他能教育出什么结果来,怕不是高高抬起,最后又轻轻放下吧。

经此一事,卓毓算是知道了,外界传言的玄禛师徒三人对这个小弟子/小师妹的疼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了。

你放心吧,师尊为人宽和,我与师尊禀告一番,他不会拒绝的。

既然决定把卓毓带过来,穹骅自然做好了说服师傅的准备,只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为卓毓的细心体贴而触动。

在他看来,卓毓和自己的小师妹有相似的地方,可也是不同的。

首先卓毓的身世远比阿芜可怜,阿芜甫一化形就被师傅收为弟子,在玄雷峰上,她的地位甚至比师傅更高,因为就连师傅也哄着她,惯着她,从小到大,阿芜的生活环境就是无忧无虑的,即便她不能修炼,他们师徒三人也会为她寻来琅华界所有的奇珍异宝。

可卓毓刚一出生,生母就死在了亲生父亲的手里,在成长的这些年里,更有一个不喜欢她的嫡母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努力修行想要证明自己,终究还抵不过那个刚出生,天生单系灵根的异母弟弟,就在不久前,她更是失去了所有的血脉亲人,亲眼见证了家族覆灭。

穹骅看着她从一开始的郁郁寡欢,到现在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露出笑颜,在穹骅的心里,卓毓是个无比坚强和乐观的女孩,这一点,阿芜比不得她。

不过穹骅也不希望阿芜在这一点上能胜过卓毓,她只要永远开开心心的,当她的玄雷峰小霸王就好了,这样被迫成长的经历,他希望阿芜这辈子都不要体会才好。

******穹骅将卓毓安排在了自己边上的洞府内,然后去找师尊禀明情况。

在穹骅离开后,卓毓感受到胸口处一阵滚烫,她将脖子上的绳子拽了出来,看着那片不断冒着氤氲黑气的墨玉,眼底闪过一丝妖冶的红光。

这个玉片是她从祖父留给她的储物戒指中发现的,被仔细保存在一个锦盒之中,同样存放在里面的还有祖父多年的修炼心得。

当时卓毓就觉得这个玉片十分特殊,果不其然,在她佩戴上这个玉片后,修为一日千里,她心中隐隐猜测,这或许就是卓家被灭门的真相,也是她穿越而来的金手指。

这个玉片,卓毓没和任何人说过,以后也不会提起。

玉片之时烫了一阵就恢复正常了,卓毓将她重新放回衣服里面,然后开始打坐。

她可不是那个无能的废物,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修真界,拥有再强大的靠山,也没有自己强大来的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章,三更应该会在早上了☆、初始3把人留在玄雷峰吗?穹骅来到师傅玄禛的洞府内, 先是简述了自己下山后的历练,再是禀明了来意, 听了他的话,原本背对着他打坐的男子转过身来, 声音淡漠幽长。

修仙之人早已超凡脱俗,光从外表上看不出岁月变化, 因此玄禛虽然已经两千多岁了,可看上去, 依旧是风华正茂的青年模样。

玄禛的模样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赞美的了, 他的五官就如同上天的鬼斧神工,无一不美,千年的静修使得这位尊上性子过分清冷,眉眼间的淡漠情绪让他看上去就如同九天之上高不可攀的月神, 让人在为他的美貌神魂颠倒的同时又不敢心生歪念, 好像多想了一些, 都是对他的亵渎一般。

玄禛一心追求飞升之道, 对于外物并没有什么要求, 因此他的洞府内空荡荡的,好像一个雪窑洞一般, 比之那些不入流的散修还要简朴。

此时他穿着一件烟灰色道袍, 道袍样式简单, 唯独周身氤氲的宝光可见这件道袍绝非凡品,长及腰间的黑发被一根做工粗劣的玉簪束起,玉簪上看不出任何灵气, 似乎就是一根没有镌刻任何法阵的普通簪子。

穹骅对这个师傅十分敬畏,因此视线并不敢在师傅身上停留太久,在说明自己的来意后,穹骅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猜想那根玉簪一定是小师妹的手艺。

要知道,在他离开玄雷峰之前,师傅头上簪着的还是上品灵器堑天簪,那根簪子既是护身法宝,也可以变换成长剑,作为攻击性灵器使用。

从穹骅有记忆起,师傅就戴着那根簪子不曾换掉,也只有小师妹有那个本事,让师傅取下佩戴千百年的灵器,戴上她亲手做的没有任何功效,甚至连做工都比不上凡人界街边小摊售卖的发簪了。

果然小师妹最喜欢的还是师傅,她都没给他这个大师兄做过什么,成天就知道气他。

那就让她暂住一段日子吧。

玄禛的话打断了穹骅刚刚的遐想,对了,让你调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因为师傅的后半句话,穹骅的表情瞬间变得正经起来。

找到了,可那个废灵体的情况和阿芜全然不同。

穹骅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凝重。

不同于天生无法修炼的无灵根者,废灵体是拥有灵根的,且灵根可以是万中无一的单系天灵根,也有可能是五系齐全的废材灵根,但废灵体因为身体的特殊性,无法感应到空气里游离的五行元素,更没有办法吸取灵石中的灵气,即便拥有灵根,也和无法修炼的无灵根者一样,终身只能是个凡人。

废灵体比单系天灵根更为稀有,现在整个琅华界,只有一个废灵体,是琅华界某个小家族的子孙,在发现这个孩子是千年都不见得会出现一个的废灵体后,家族觉得这个孩子的存在为家族蒙羞,直接将人送去了凡人界。

玄禛从未遇到过一个废灵体,对于废灵体的了解也只限于书籍上的记载,因为最小的徒儿一直不能修炼的缘故,玄禛开始怀疑阿芜多体质是否和废灵体有什么关联,于是这次穹骅下山历练,玄禛特地嘱咐他去凡人界一趟,看看那个废灵体的情况是否和阿芜类似。

废灵体和书中记载的一样,根本就感应不到任何灵气,可阿芜不同,她可以感应到灵气,只是她的丹田无法聚齐,往往刚将灵气储存到丹田内,那些灵气就自行消散了。

穹骅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按理草木成精多数都是单系木灵根,再不济,也是木系、土系、水系混杂的二灵根或三灵根,偏偏阿芜天生五系俱全,五灵根的修炼速度本来就缓慢,但也没有像阿芜这样连基本的聚气都做不到的。

阿芜的灵根很差,不过外界并不知晓阿芜是最糟糕的五灵根,因为这样的灵根,即便在一些小门小派里也只能做一个任人差使的奴仆,可阿芜却被玄禛收为亲传弟子,这个消息传出去,阿芜会收到的非议恐怕就更多了。

师傅,百年才出现一次的琅琊福洞再过不久又要开启了。

穹骅忽然换了一个话题,玄禛凝神,猜到了大弟子的意思。

琅琊福洞是上万年前某陨落仙人的洞府,意外流落到了琅华界,这个洞府本身就是一个仙气,因为洞府主人陨落前设下了限制,每百年开启一次,届时琅华界内元婴期及以下修为的修士都可以进入琅琊仙洞内探寻洞府主人留下来的机缘。

曾经有一个三系灵根的筑基期修士在里面意外服用了一种药草,结果洗去了资质最差的一种灵根,从三系灵根变成了双灵根,而且剩下的两种灵根还被那药草提纯,修炼速度瞬间益进。

这种特殊的药草在琅华界是从未出现过的,那个得到奇遇的筑基期修士将自己意外服用的仙草详细地描绘下来,因为它的特殊功效,有人将它取名为洗灵草,自那以后,所有进入琅琊福地的人就将寻找这种草药当成了最大目标之一,毕竟琅华界不是人人都是单系天灵根,而修行之差,多出一种灵根,速度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穹骅想着,与其寻找阿芜不能聚气的原因,不如先找到洗灵草,提升阿芜的修炼资质。

一株洗灵草不够,那就找两株,两株不够就找三株……如果阿芜的灵根能从五灵根变成三灵根或是双灵根,困扰他们多年的难题或许就能解开了。

只是洗灵草没有那么好找,数千年来,也只有三个幸运儿得到过洗灵草,除了第一个发现洗灵草的幸运儿,后面洗灵草的现世,哪一次不搅得琅琊福洞内腥风血雨。

洗灵草并不是那么容易寻得的,这一次琅琊福洞再启,你和你师弟量力而行,在琅华界,师傅还是能够护住阿芜不被人欺负的。

玄禛甩手覆在膝上。

如果他玄禛连自己的弟子都护不住,他也不必修长生之道了。

是,师傅。

话虽这么说,可穹骅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替小师妹找到那洗灵草。

对了,你才刚回来,一定还没见到阿芜表演飞纵术吧?说道疼爱的小弟子,玄禛淡漠的眉眼间也带上了几分温和,就像是冰山消融了一般。

她要是飞不起来,你别训她,也别笑话她,小丫头接连受挫好几次呢,脸皮薄的很,你要是再笑话她,她就该哭了,到时候把我这玄雷峰给哭塌,师尊我就该头疼了。

玄禛笑着揉了揉眼角的位置,小丫头试演飞纵术的模样着实可爱又好笑。

玄雷峰上养着一群仙鹤,那群仙鹤自然有专门的外门仆役饲养,偏偏阿芜眼馋那些仙鹤很久了,总想着吃人家的肉,背着那些仆役又偷偷给那些仙鹤喂食,闹的那些本该身体轻盈,体态纤长的仙鹤就像是凡人养的母鸡一样,一个个身子滚圆,都快飞不动了。

阿芜的飞纵术就和那些肥仙鹤相似,圆滚滚的小身板,短手短脚,偏偏要学画壁上的九天玄女飞天的动作,偏偏飞不起来,只能原地蹦哒,就像是胖到飞不起来的仙鹤一样,娇憨可爱急了。

玄禛当时没忍住,笑了几声,可把小徒弟给气坏了,直说他是坏师尊,三天过去了,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虽然没有看到具体的画面,可穹骅完全能够想象到小师妹表演飞纵术时滑稽可爱的场景。

师尊放心,我自然不会嘲笑师妹的。

穹骅承诺后离开了师尊的洞府,果不其然,在他走出洞府时,某个小丫头早就已经蹲在了洞府外,见到他出来,开心地迎了上来。

大师兄,我会飞了,你看我给你表演一番。

在山上,就属大师兄对她的管教最为严苛,偏偏阿芜实在是不争气,最简单的法术学了近百年,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但是这次她是真的成功过,虽然成功的时间很短暂,可阿芜还是想要给大师兄演示一下,告诉大师兄,她也是下过苦功夫的,并不是像山下那些师侄们说的那样耗费师尊和师兄们为她寻来的天材地宝,却半点长进都没有。

你可别眨眼睛。

和刚刚给二师兄演示时不同,这会儿阿芜的丹田内还聚集着一些尚未彻底消散的灵气,因此她的飞纵术还是成功了一半。

只可惜,丹田内的灵气消散的太快,完全赶超了飞纵术的消耗,因此在阿芜离地三丈高的时候就飞不动了,像一只笨重的小肥鹤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我真的成功过,想演示给大师兄看的。

阿芜趴在大师兄的怀里,声音有些低落,往日最为精神灵动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上去可怜又委屈。

她真的很努力,为了学这个飞纵术不知道在师傅师兄们看不见的地方摔了多少次,可到头来,她还是没能顺利地在师兄和师尊的面前表演完一个完整的飞纵术。

师兄一定觉得她很没用吧?阿芜有些沮丧,越发觉得,就像那些人的议论一样,她的存在给师尊和师傅丢脸了。

修行之道,本就是勤学不辍,现在这样,只能说你的练习还不够。

穹骅将阿芜放下,板着脸训诫她。

师尊和师弟对于小师妹都太过宠溺了,可怜他这个大师兄只能当坏人,时时刻刻在小师妹身后鞭策她。

是——阿芜低着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应和道,心情低落极了。

穹骅师兄?卓毓从远处走来,她的祖父和穹骅的祖父是莫逆之交,称世交兄长为一声师兄并不奇怪,不同门派之间同个辈分的修士也时常以师兄弟相称。

看到卓毓,穹骅的表情缓和了不少,毕竟卓毓是玄雷峰的客人,穹骅不可能板着一张脸和她说话。

这样的态度差异落在阿芜的眼里就是师兄偏心眼的证明,小姑娘低着头,嘴巴撅得高高的,都快可以挂油瓶了。

穹骅并没有注意到小姑娘别扭的情绪,卓毓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只要她在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很难从她身上离开。

这种情绪是穹骅从未有过的,他猜测,这或许就是男女之情,阿芜是妹妹,他对她疼爱关怀,可对于卓毓,他的感情又有所不同。

其实诺大的青山派哪会容不下一个卓毓呢,即便青山派掌门穹灏闭关,穹骅也完全可以将人留在青山派,让青山派的其他长老照顾,他会选择将人带回玄雷峰,恐怕也是想要增加卓毓和师尊、师弟师妹的接触罢了。

不过这种感觉来的太快又太突然,穹骅并没有像任何一个人透露自己的这个想法,在他看来,卓毓聪颖活泼善良,性格又和小师妹类似,一定能和他在意的这些亲人相处的很好。

我带你去其他主峰熟悉一下无上派的长老以及师兄弟们。

穹骅对着卓毓额首,然后转过头,较为严厉地对阿芜训诫道:别净日玩闹,你和别人不一样。

说着,带着卓毓离开。

在离开时,卓毓忽然回头,给了阿芜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阿芜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似乎从这个笑容里看到了不屑和讽刺?等阿芜再一次仔细观察卓毓的表情时,对方已经将头转了回去,和大师兄一块驾着飞云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初始4卓毓的性子果然讨喜, 加上她上一世锻炼出来的交际手腕,只来无上派数月时间, 就让门派里的大多弟子知道了她这么一个人物,并对她十分喜爱。

往日的玄雷峰十分安静, 因为穹骅和龙斐然常年在外历练,而玄禛又是喜静, 常常一闭关就是好几个月甚至几十年,这玄雷峰上除了阿芜这个大活人, 也就剩下一些供人差使的外门弟子了。

一开始, 阿芜还想过和门派里其他师姐妹或是师侄们交好,可因为她在修炼上的毫无寸进,以及身为草木妖却甫一化形就被玄禛尊上收为嫡传弟子的幸运,让无上派众多弟子在嫉妒她的同时又不屑她, 即便碍于玄禛等人不愿意得罪她, 却也只是虚伪的讨好。

阿芜的直觉敏锐, 有师傅和师兄的疼爱更不屑于这种两面三刀的示好, 在师兄们下山, 师傅又闭关的时候自然而然只能一个人独处,大半的时间修炼, 小半的时间用来自娱自乐了。

可自卓毓来了以后, 玄雷峰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其他山峰的师兄妹出入,交流修炼心得,比试法术, 玄雷峰的欢笑声就没有少过。

唯独阿芜一点都不开心,卓毓好似能讨所有人欢心,可阿芜的直觉告诉她,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至少她看着她时和煦的眼神,在阿芜看来是冷冰冰的,因此她从来不会参与到他们的欢乐中去,守着自己的洞府,越发孤僻了。

卓师姐懂得可真多,之前听她布道,让我收获颇多,她明明也只是散修家的小姐,修为也只到筑基大圆满,可对于道法的理解却已经远超许多金丹元婴境界的前辈,怪不得穹桦师叔和斐然师叔都那么喜欢她。

是啊,如果当初师叔祖收了卓师姐做关门弟子就好了,咱们无上派也不用被别的门派取笑说是师叔祖识人不清,收了精怪为徒也就罢了,还是那种资质愚钝,修炼了近百年都不能筑基的废物。

阿芜和往常一样坐在树上,这是她最喜欢的位置,因为能够遥看上山的小路,坐在这里,她就是最早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兄历练归来的人了。

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即便现在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在玄雷峰上,她在修炼之余依旧喜欢在树上坐着,晃着脚丫要眺远处的位置。

因为大师兄和二师兄都陪在那个姓卓的姑娘身边,对于阿芜来说,他们就像是下山了一般。

其他山峰的人不知道她的这个习惯,加上阿芜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法力,却有很多师父师兄赐予的防身宝物,普通元婴境界以下的修士,根本就探查不到她的气息,因此刚刚那些人的谈话,全都落入了阿芜的耳朵里。

嘘,还在玄雷峰上呢,小心刚刚的话被那草木精怪听了去。

别看现在妖界和琅华界相安无事,可绝大多数人更认可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诛,在他们看来,草木牲畜即便修出了灵智,依旧和人是不一样了。

行了行了,我们快走吧,也不知道卓师姐又鼓捣出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两个修士议论着,匆匆离开。

阿芜双手托腮坐在树梢上,眼神有些放空,也有些难过,这已经不是她这些天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对话了。

小师妹,小师妹!远远的传来一阵呼唤声,下一秒,树梢上就多了一道身影。

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儿,我和师兄都在山上啊,你还看着下山的那条小道做什么呢?龙斐然宠溺地摸了摸师妹的发顶,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来找我玩了呢?山上又多了一位娇客,那位卓师妹如师兄说的那样,是极好相处的女孩儿,和她相处过,你就会喜欢上她的。

龙斐然觉得大师兄说的对,小师妹还是太孤单了一些,他们和师傅毕竟都是男人,对于阿芜这样的小女孩究竟喜欢些什么一窍不通,而且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很多心事只能和同性倾诉,这样一来,让小师妹多几个闺中密友,是很有必要的。

一开始,他是带着试探的心思接近卓毓,可随着几天的相处,龙斐然也渐渐被她吸引了。

起初,他只觉得这个女孩有几分神似阿芜的灵动,可随着交往的加深,他深刻体会到了卓毓隐藏在开朗外表下的细心温柔,和她相处时,总有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这种嗔静皆宜的姑娘,或许是所有人眼中最完美的女孩的形象吧。

观察着,观察着,龙斐然就将宝贝的小师妹抛在脑后了,直到刚刚才想起来,于是抛下了卓毓举办的论道会,来找阿芜这个小师妹。

他希望小师妹能和卓毓成为朋友,学习一些她身上成熟女性的品质,不要每天都咋咋唬唬的,虽然可爱,可有时候也怪让人头疼的。

我不喜欢她。

当着师兄的面,阿芜不喜欢撒谎,或者说,她也不会撒谎。

草木是没有心的,自从化形后,阿芜的一切情感都是由玄禛和两个师兄赋予的,一百年的时间里,他们教她喜怒哀乐,教她嬉笑嗔怒,包括对于外界的所有恶意或善意的感知,也是他们一点一滴教出来的。

他们不会教她骗人,阿芜就不懂的这种手段。

那是你还没有和卓师妹相处过,你们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啊,你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龙斐然只是愣了愣,看到师妹脸上毫不掩饰的不喜后忍不住笑了。

他觉得师妹一定是吃醋了,他和大师兄头一次为了另外一个人,冷落了她那么久。

自从阿芜诞生灵智以来,在这座山峰上,就只有他们这四个主人,除了修炼的时间,他们总是轮流陪着小师妹,她或许只是不适应他们将目光放在其他人的身上。

可这不是什么好习惯,他和师兄也有交好的朋友,将来或许还有结契的道侣,她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可绝对不会是唯一重要的一个人。

龙斐然既为小师妹有了新的情绪而高兴,又为她的小心眼而烦恼。

不过在龙斐然看来,阿芜会吃醋也是短暂的,她是那么通透善良的小姑娘,等到她发现接纳一个新的朋友,就能多收获一份友谊时,她就会喜欢上这一种感觉了。

而且她不可能永远都困在这做玄雷峰上,作为精怪,即便修为没有增进,她的寿命也是十分漫长的,如果她的身边只有师傅和他们两个师兄,阿芜未免也太孤单了。

他们都说,卓毓很好,师傅应该收她为徒。

阿芜很难过,她说了自己不喜欢卓毓,为什么师兄还坚持她一定会喜欢上她呢?可面对态度头一次那么强硬的二师兄,阿芜只能嗡嗡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给师傅和师兄们丢脸了。

阿芜看着自己的掌心,眼睑低垂,从龙斐然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浓密轻颤的睫毛。

她真的很努力了,为了练习一个飞纵术,她曾尝试过从很高的树上跳落,只为了逼自己在绝境中学会飞行,好几次摔地头破血流,偷偷用丹药治好,不敢让他们知道。

在他们面前,她总是一副自在快活的样子,因为阿芜觉得,这样师傅和师兄们才不会跟她一样难过。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连最简单的法术都不会,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有她这么一个弟子/师妹,真是他们的耻辱吧。

阿芜很沮丧,为什么她就是这般的不优秀呢?以后谁敢这么说你,修为低的,用师傅和师兄们给你的法器打过去,修为高的,记下他们的模样,然后跟师兄还有师傅告状,我们替你教训他们。

龙斐然摸了摸小师妹的脑袋,偷偷告诉你,琅琊福地马上就要开启了,师傅叮嘱我和大师兄为你寻找洗灵草,等洗去了你多余的灵根,你或许就可以正常修炼了。

这是大师兄让他瞒着的,只是因为担心提前给了承诺,最后却找不到洗灵草,让师妹徒增难过。

现在看到小师妹这般丧气的模样,龙斐然瞒不住了,还是提前告诉她,想让她开心一些。

那会很危险吧?其实我在山上很安全,也很开心。

阿芜的第一反应就是危险,那样的灵草大多有凶兽守着,琅琊福地限制元婴以上的修士进入,可在福地内,却有不少炼神甚至更高境界的凶兽,修真每跨一个进阶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阿芜不希望师兄们为她冒险。

你放心,你二师兄机灵的很,如果真打不过,我马上拉着大师兄一块跑。

龙斐然的眼神温柔极了,这就是他一心宠爱的小师妹,从来也不曾辜负他的这份疼爱,在她的心中,或许他们和师傅比她自己都来得重要。

所以才会在明知道可以改善自己灵根的情况下,最先记挂的还是他们的安全。

这一次,阿芜跟着我们一块下山吧?龙斐然想着,阿芜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山上,这一次去琅琊福地正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一路上,他们可以带着阿芜见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和物,等他们进入琅琊福地后,阿芜也可以在福地开启之地外等着,届时无上派会有长老随行护卫,让他们照顾阿芜,也不用担心阿芜的安危。

真的吗?阿芜有一些高兴,连日的郁闷都少了很多。

龙斐然点了点头,想着这一次,或许也是让阿芜和卓师妹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初始5这一次下山, 切记保护好你们师妹。

龙斐然不知道和玄禛说了什么,居然说服他让阿芜下山。

琅琊福洞开启是琅华界的盛事, 每年这个时候,还会有不少魔修混入其中, 因此在去琅琊福洞,是一件危险与机遇并存的事。

徒儿遵命。

穹桦和龙斐然齐声应道。

这还是卓毓上山后第一次看到那个在原身记忆里无比尊贵的玄禛尊上, 她原以为穹桦已经是钟灵毓秀的人物,可在玄禛的衬托下, 穹桦还是显得青涩了些。

她头一次心跳地那么快, 这个天生就受人瞩目的男人,在她眼里,恍如神祇一样。

卓毓心底燃气熊熊势在必得的**之火,她觉得,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 才配和她并肩站立了, 可此刻这个高高在上的神祇却在关怀另一个女人, 一个处处不如她, 如菟丝花一样无能的女人。

只是因为她模样好看吗?卓毓忍不住看了眼阿芜,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看上的男人原来也这样肤浅。

玄禛尊上, 谢谢您这些日子来的收留, 您放心, 这一路上,我也会帮忙看顾阿芜师妹的。

卓毓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散了,她希望这个男人的目光能够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嗯。

玄禛看向卓毓, 意识到她就是大徒弟带来的那个女修,淡淡了应了一声。

他的修为高深,有那么一瞬间,察觉到了卓毓灵魂的问题,于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卓毓捏紧了手心,被返虚境的尊者这样盯着,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仿佛都被看透了,这让她一时有些后悔在自己修为浅薄的时候招惹了玄禛的注意力,只不过,很快她脖子上的玉片就开始发烫,玄禛有一瞬晃神,他为眯着眼睛看着卓毓,好像刚刚的疑惑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这个小姑娘让人莫名有些想要亲近,难怪两个徒弟都喜欢她。

身上凌厉的目光消失了,卓毓意识到是玉片的功效,对方并没有察觉到她身上奇怪的地方,她忍不住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玄禛一眼。

对方的眼神很温和,卓毓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

这一次,无上派派遣了五位长老护送元婴及以下修为的弟子前去琅琊福洞开启的地方,其中一位是返虚境初期的尊者,剩下四位都是炼神期的修士,足以保护这些弟子的安全。

玄禛为了心爱的小徒弟,还特地向那位同为返虚境的尊者打了招呼,让他多看顾阿芜几分。

就这样,一行百余人踏上了前往琅琊福洞的道路。

******每到琅琊福洞开启的日子,附近的城镇都会格外热闹,许多即便不能进入福洞的修士也会借此机会兜售或是交换修行需要的物品,其中最热闹的要数青元城了,在福洞开启的前一个月,城内就会举办一场场大型拍卖会,珍贵的灵草以及一些稀有的炼器材料都会在拍卖会上出现。

街道两边也有许多摆摊的散修,有些是卖东西的,也有很多收东西的修士,会将自己需要的物品列在纸上。

这儿好热闹啊?卓毓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最初光顾着逃跑,后来又是在无上派里,还真没有好好亲眼见识过修真界的热闹。

因为这份新奇,她看什么都觉得稀罕,她得了卓家累积的财富,自然不会压抑自己的天性,短短半个时辰内,就买了一堆无用的东西。

阿芜同样被这市集的热闹感染了,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摊位。

妖兽妖兽,化形的妖兽!远处有个摊位围了好些人,这个摊位卖的东西倒是稀奇,不是死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那些待售卖的人被关在一个个笼子里,修真界里弱肉强食,这样的人口买卖也是常事,谁也不会为那些被卖之人抱屈,只不过这个摊位有些稀奇,因为他卖的不仅有人类修士,还有已经化出人形的妖。

老王头,你连妖都敢卖,不怕妖界的人打过来吗?阿芜挤进人群的时候,一个修士正指着某个牢笼里的妖说道,那只小妖蜷缩着,模样和人类十一二岁的少年相似,唯独毛茸茸的耳朵和尾部的尾巴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的眼神透露着惊恐,也有几分不甘的戾气,狠狠盯着所有看着他的人。

怕什么,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一只混血的妖,一个杂种而已,妖族会为他出头吗?被称作老王头的修士举起手里的长鞭,重重的甩向那个牢笼,鞭子灵活地穿过栏杆空隙,甩到了那个混血狼妖身上。

一道血痕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绽开,小狼妖只是轻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用更为仇视地目光,看着周遭所有人。

哧,原来是个杂种狼妖啊。

买个妖能干什么呢?还是个混血的妖。

我们虽与妖界交好,可妖和魔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奸滑狡诈的东西,尤其是狼,也不知道这只杂种狼妖,会不会反噬其主呢。

周遭议论纷纷,阿芜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那不就是草木精吗,也不知道怎么引诱了玄禛尊上,让他作出这样糊涂的决定。

怪不得那么笨,原来是草木成精,心和脑都是木头做的。

草木妖,生来和人就是不一样的,在无上派,她是唯一的异类,真想把她赶出去啊。

……阿芜捏紧手心,看着牢笼里的混血妖兽,忍不住产生了同理心。

这个孩子要多少灵石?不是什么杂种,也不是什么狼妖,阿芜觉得,那可能只是一个比她还小的孩子。

女孩的声音清澈透亮,打断了周遭议论嘲笑的声音,阿芜的身上带着师傅给的护身法器,因此这些人看不透她的真身,同时因为看不透她的境界,只当她是修为超过他们的修士,不敢造次。

前辈如果喜欢,二十个中品灵石拿去吧。

这个价格其实有些高了,普通筑基期的修士也就二十个中品灵石,这类奴隶还是人□□易时常上最受欢迎的,不像混血的妖兽,一直以来除了一些喜欢做奇怪实验的修士会买外,其他人都不喜欢被妖兽伺候,尤其这个小狼妖还那么小,一点修为都没有,恐怕五个中品灵石都嫌高了。

阿芜不知道市场价格,但她下山的时候,师傅给了她很多灵石,二十个中品灵石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小数目,于是她也没还价,毫不犹豫地给了。

好咧,前辈,这个杂种就是你的了。

男人高兴地接过灵石,然后将混血狼妖用锁链绑住,将开锁的钥匙交到阿芜的手里。

你可以别咬我吗?阿芜带着那个小男孩走到一处没人的空地,然后用帕子替他擦去了脸上的血污,这居然还是一只十分俊俏的小妖怪。

阿芜忍不住笑了笑,正想解开锁链时,想到小狼妖之前似乎要吃人的目光,忍不住怕怕地问了一句。

好——似乎是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小狼妖的嗓子有些沙哑。

他的目光凝视着阿芜的面孔,然后又垂下头,一副孤僻的模样。

这双眼睛,可真是漂亮啊,头一次,有人看着他的眼神不带有任何厌恶的情绪,琅焰想把这双眼睛挖下来,永远保存起来。

你别骗我啊,你要是骗我,我、我就打你哦。

买下这个小狼妖,出于阿芜物伤其类的怜悯,自开启灵智以来,她还是头一次那么大胆的做一件事。

看小狼妖不说话,阿芜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小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高高兴兴帮他解开了身上的锁链。

这种锁链带着压制修为的能力,刚一解开,阿芜就感受到了小狼妖身上的灵气波动,也不知道那小狼妖有什么密术,在深深看了阿芜一眼后,消失在了原地,只留阿芜一人看着手上的锁链发呆。

小师妹,你怎么可以一个人乱跑呢?龙斐然根据追踪符找到了阿芜,十分生气地问道,刚刚看到小师妹不见,可把他和大师兄紧张坏了,发动同门一块寻找。

阿芜想说,是卓毓到处乱跑,两个师兄紧紧跟着她,自己追不上他们的脚程,这才跑丢的。

当时她想着师叔说过,这个市集很安全,因为这条街道上随处都有青元城府的修士,一旦出现纷争,这些修士会立马出现制止。

且这趟出行的师兄妹们各有各想逛的摊位,所以一早定好了某个客栈集合,不一定要大部队行动。

可面对二师兄的紧张,好半晌后,阿芜才闷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二师兄,我知道错了。

看到阿芜已经认错,龙斐然也舍不得再骂她了。

跟着二师兄离开小巷的时候,阿芜又看了眼地上掉落的绳索,那个小狼妖跑了也好,这一次,可别再被人抓到了。

******回去后,阿芜再一次收获了许多隐晦的恶意。

是啊,她本就是这次出行的累赘,凭什么还要到处乱跑,使得大家浪费了逛集市的时间只为找她一个人呢?就是这样一个废物,她有什么资格享受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关心,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待遇。

青芜师妹,这一次你实在是太莽撞了,你知道穹桦师兄和斐然师兄当时多着急吗?卓毓走到阿芜的身边,颇为不赞同地批评她道。

对不起。

阿芜闷闷地再次道歉,或许真的是她错了。

卓毓觉得阿芜认错的态度很不诚恳,心里对她越发不耐烦了,不明白,为什么这样无能又任性的女孩能被玄禛这样的人护着。

☆、初始6阿芜不耐烦逛街了, 之后等待琅琊福洞开启的日子里,她都选择在客栈窝着, 龙斐然好几次想要拉她出门,都被阿芜拒绝了。

龙斐然想着, 难道正如卓师妹说的那样,小师妹是因为他那天的斥责生气了?于是在接下去的几天, 他买了许多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哄她。

阿芜的不高兴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再看到大师兄和二师兄时又是活泼快乐的样子,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烦恼似的。

可私下里,她练习术法的时间更多了,总是满怀欣喜地用灵石修炼, 然后沮丧地看着丹田里的灵气快速散去。

这段时间, 阿芜隐隐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窥视着, 可她身上的护身灵器并没有发出警报, 阿芜也只当是自己敏感了, 不曾多想。

很快,琅琊福洞开启的日子就要到了。

******小师妹, 等我给你带洗灵草回来。

穹桦摸了摸小师妹的脑袋, 表情有些歉意。

上次是他和二师弟太着急了, 仔细回想一下,他们也有错,明明知道小师妹的修为不行, 当时怎么都跟着卓毓离开了呢,也没想过小师妹能不能跟上他们。

更何况,这一趟出行,除了他们师兄俩小师妹再也没有一个熟悉的同门,她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是那么害羞,又怎么会和那些人结伴逛街呢。

小师妹的心里一定是委屈的,怪不得这些天都闷在客栈内。

此时各大门派已经在琅琊福洞外扎起了营帐,等一会儿,福洞就会开启,福洞开启后,所有指定区域内的修士就会被吸入福洞中,然后福洞再次关闭,直到一个月后开启。

而其他不准备进入福洞的各门派长辈就会留在营地里,防止门中小辈带出来什么珍贵物品后被人掠杀夺宝。

阿芜也会留在这个营地里,直到福洞再一次开启。

洗灵草?卓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忍不住有些好奇,准备在进入琅琊福地后好好询问穹桦一番,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无上派是琅华界最大的门派之一,因此无上派的弟子自然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而穹桦的身份特殊,他同时还是青山派掌门的孙子,因此站在无上派不远处的青山派弟子纷纷向他打了招呼,两派因为这个渊源,或许可以在琅琊福地内结成短暂的同盟。

其他门派和散修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只不过琅琊福地内夺宝各凭本事,他们不相信这两个门派在利益面前能够依旧这般和谐,因此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突然间,远处弄弄的迷瘴散去,露出一个飘忽的仙岛的影子,一道耀眼的金光投射在地面,原本站在那个区域内的弟子一个个消失。

琅琊福洞开启的时间只有短暂的几息,下一次开启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到时候只要还活着,里面的人不论在干什么,都会被福洞传输出来。

阿芜被那光芒刺到了眼睛,下意识地捂住了双眼,就在她不曾察觉到时候,被身边拥挤的人潮推向了那金光照射的区域。

因为没有防备,就连那个返虚境的尊者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阿芜消失在了金光之中。

因为太过震惊,他们自然也没有看到一道飞快跟上去的黑影。

玄禛尊上,那个传闻中最有可能接近飞升的尊者的小徒弟居然进入了琅琊福洞,对方还没有任何修为,且和师兄妹们分批传送,目的地极有可能远在福洞的极两端。

这下子可麻烦了,在场所有人都不敢想象,一旦阿芜死在了琅琊福洞里,那个向来淡漠的男人会多么疯狂。

临行前被玄禛再三嘱托的返虚境尊上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虽然同样都是返虚境,可一个上万年才修行到这个境界,和一个仅仅花了一千多年就到达返虚境的尊者概念是完全不同的,更何况玄禛踏入返虚境已经有上千年的时间了,谁也不知道,现在他到底是不是还停留在返虚镜。

那人不敢耽搁,直接用密术传信,告知了玄禛这个消息。

******阿芜被传送到某个山谷,奇怪的是她不怎么觉得疼,身下软软的,好像铺了什么垫子一样。

是你!她低头往下一看,之前逃跑的那个混血狼妖居然在她身下,阿芜晃了晃脑子,忽然想到自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然后意外落入了琅琊福洞的传送光圈内,所以,现在她是在琅琊福洞里面吗?那这个小狼妖呢,他怎么也进来了?琅焰简直被这个小笨蛋气死了,她怎么一点防人的心思都没有,居然被人推到琅琊福洞内。

你跑去哪儿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要骂出口的话被阿芜关切的询问堵在嘴里,琅焰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傻乎乎的人,她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吗,居然第一时间关心他这个杂种怎么样。

如果……你可以从我身上起来……我可以更好。

琅焰的声音有些嘶哑,阿芜低头一看自己还压在琅焰身上,赶紧翻身滚到一旁的空地上。

对不起。

她红着脸道歉。

我们得先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最好能够躲到琅琊福洞再次关闭为止。

琅焰看着四周的环境,他没有感受到强大妖兽的气息,看起来,这里似乎是比较安全的,他还在第九次蜕变期,法力恢复了一些,可也只到金丹期左右,想要在秘境里护住阿芜,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为今之计,就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直到秘境把他们传送出去。

我,我跟着你走。

阿芜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下过山,也不懂什么术法,现在在秘境里,她也不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生怕给了什么错误的提议,她觉得现在自己只要听从这个小狼妖的指挥就好。

你……不怕我害你?琅焰忽然转身,原本跟小媳妇似的乖乖跟在他身后的阿芜猝不及防撞在了他的身上,阿芜的鼻尖正好撞在了他后背的位置,疼的都快飙泪了。

她觉得短短几天不见,小狼妖似乎长高了许多,明明之前见他还是十一二岁的孩童,现在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了。

不、不怕。

阿芜揉着鼻子,眼眶里还噙着泪。

我是妖,还是一个混血杂种。

琅焰的眼神有些异样,自诞生以来,他身边的人,要么憎恶他鄙视他,要么畏惧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个小笨蛋一样会用心疼的眼神看他。

我也是妖啊,还是笨笨的草木妖。

阿芜摊开手,手心里忽然钻出几条藤蔓,翠绿的枝叶颤巍巍地,小心翼翼靠近琅焰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

你看,这是蘅芜草哦,琅华界遍地都是这种低阶灵草,师傅给我取名为青芜,不过身边的人都唤我一声阿芜。

琅焰的修为被压制着,自然看不透玄禛设下的禁制,他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妖。

不一样,我是混血,你知道什么是混血吗,就是被人族鄙夷,被妖族排斥的杂种。

因为是混血狼妖的缘故,琅焰的瞳孔一瞬间变成了兽类的竖瞳,看的人心生恐惧。

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吗?阿芜仰着脑袋,看着那双高高竖起的狼耳,觉得那个触感一定很好。

她哪里知道,妖本体的耳朵对于妖来说意味着什么,琅焰深深地看了阿芜一眼,然后低下头,默许了她的要求。

这个笨蛋!他忽然觉得,那样一双灵动的眼睛要是挖了可就太可惜了,只有一直长在她的脸上,它才能永远这样清澈明亮。

******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的穹桦等人并不知道阿芜也进入了琅琊福地内,因为一旦进入,就会丧失和外界密术传音的机会。

穹桦和龙斐然费尽艰险,终于找到了一株洗灵草,但没等他们开心多久,两人就连同卓毓一起掉入了某个禁制内,被传送到一个恍若迷宫的地方。

穹桦师兄,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可是,我还是想要求你,把那株洗灵草让给我可好?他们在这禁制内已经好些天了,不过三人并不这么担心,马上就要到福洞再一次关闭的时间了,到时候他们都会被安全传送出去,如果能破了这个禁制,或许还有什么机缘在等待他们。

在某一道大门前,三人原地打坐休息,卓毓忽然朝穹桦开口了。

她已经知道了洗灵草的作用,原身是水木双灵根,如果能够洗去相对比较弱的水灵根,她就能成为单系天灵根,修为进度一日千里。

洗灵根对于穹桦这个本来就已经是天灵根的修士,以及龙斐然这样罕见的水火共生灵根的修士来说是没有作用的,卓毓知道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想要找到洗灵草是为了谁,可就青芜那样的资质,即便有了洗灵草也只能让她变成废物的四灵根或是三灵根,白白浪费了好东西。

我知道我的这个请求好像有些过分了,可我真的很需要洗灵草,我的仇人是个无比强大的魔修,我只是双灵根,或许终我一生都赶不上那个魔修的修为,所以我需要这个机会。

卓毓哀求着说道:那一天,我亲眼看到所有的亲人一一死在我的面前,你们知道我有多渴望报仇吗,如果此生不能诛了那魔修,我一定会留下心魔,日后修行路上再无寸进。

只可惜她只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这一次琅琊福洞之行,也多亏了穹桦和龙斐然两人护着她,但凡她在夺取洗灵草的时候出了什么力,她就不用这样低三下四地哀求他们了。

因为卓毓心里狂涌的**,玉片再一次变得滚烫,片刻后,穹桦将洗灵草递到卓毓的手中。

大师兄?龙斐然的眼神尚且还有一丝清明。

只是一株洗灵草,对于阿芜的效果并不算大,我们可以等到之后几次福地开启,为她寻找更多的洗灵草,一次性提纯她的灵根,现在,卓师妹更需要它。

穹桦看着龙斐然说道,一直以来,卓毓都表现的那么开朗豁达,可他们都忘了,她刚刚经历了满门被屠的惨事,原来在她开朗外表下,还隐藏了这么深的执念。

是啊。

龙斐然明明想说,他们已经承诺了小师妹,现在却将洗灵草给了卓毓这很不好,可等开口的时候,却答应了大师兄的提议。

理智和情感好像被分开了,龙斐然一瞬间有些恍惚,下一秒,他的脸上又荡起了关切地笑意,卓师妹已经那么可怜了,阿芜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一定可以理解他们的。

卓毓原地打坐,吸收洗灵草,而穹桦和龙斐然替她护法。

直接吸收洗灵草的效果稍逊于将洗灵草炼化成丹药的效果,只是卓毓等不及了,只有真正用洗灵草洗去自己的一个灵根,才不会在离开琅琊福洞后被人夺走。

突破了!就在灵根被洗去的那一瞬间,卓毓居然顺利突破了筑基境,在凝练金丹后修为依旧节节攀升,琅琊福洞内大量的灵气被她抽走,胸前的玉片越发滚烫。

金丹前期,金丹后期,一直突破到金丹大圆满,距离破丹成婴,也就一步之遥了。

卓毓闭眼感受着身体内磅礴的灵气,拥有实力的感觉真是让她迷醉。

穹桦和龙斐然还没来得及为她祝贺,身下的石砖忽然开始移动,三人齐齐掉落地坑之中。

☆、初始7你终究还是来了!一道飘渺的声音响起。

上万年了, 原来还有人和我一样,尚且留着一道魂魄, 苟延残喘在这六界之内。

卓毓听不懂这几句话,随后, 从她胸前开始扩散一股紫黑色的浓光,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卓毓深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惊慌地看向同她一块掉落的穹桦和龙斐然, 却发现两人早已昏迷, 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曾看见。

这让卓毓松了口气,但她还是开始忌惮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玉片,她心中清楚, 这个玉片十分诡异, 除了能够增进她修炼的速度外, 还能为她添增亲和力, 只要催动玉片, 就能让人认同她说的每一句话,即便对方本来厌恶她, 也会渐渐喜欢上她。

卓毓以为这是她穿越的金手指, 可现在看来, 这个玉片身上还有她没有看透的秘密,现在她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了,却还能被这玉片控制住, 她担心,如果自己不能彻底炼化它,将来反倒要成为它的傀儡。

小丫头,你别担心了。

又柔又魅的声音在卓毓的脑海中响起,这道声音,似乎是由玉片中而来的。

一瞬间,卓毓全身紧绷,后背也有些发凉,她的脑海中想到了许多东西,例如夺舍重生。

那个寄居在玉片中的魂魄似乎能够探查她大脑中的想法,笑声越来越荡漾了。

曾经声名赫赫的魔后百渡居然会依附一个修为只到金丹境的小辈,真是堕落了。

苍老浑厚的声音由四面八方而来,带着仙人的威压,让卓毓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只看到她的金丹境,难道就没有看到她身上浓厚的气运吗?卓毓身上的紫光更盛,强加在卓毓身上的威压仿佛都少了许多,让她得以喘息。

气运?那道声音顿了顿,下一秒,卓毓就有一种被人扒光了看的窘迫,只是那道侵略的视线停留的时间不长,卓毓咬紧牙关,忍下了这个耻辱。

她更为好奇的是这些人交谈中透露出来的讯息。

什么魔后百渡,什么气运,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卓毓疑惑的时间并不长,很快,那两人就主动告知了她所有真相。

原来,这两人都是上万年前仙魔大战时期的真仙和魔仙,一个是琅琊福地的主人琅琊上仙,一个是曾经仙界魔域的魔后百渡。

魔后修的是魅惑人心的法术,通过双修吸取男修的气运和法力增进自己的修为,虽然现在她只剩一魂,可身为曾经的大罗金仙,区区琅华界的小小修士,还是逃过不了她的魅惑。

在两人的口述下,卓毓知晓了上万年前魔仙大战的始末。

原来,现在早已经没有了仙界,那一条通往仙界的飞升通道也已经损毁,按照琅琊上仙和魔后的说法,当年魔仙大战太过惨烈,甚至触怒了天道,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所有修真者在元婴后期每跨过一个境界,就会有天雷降临,为的就是惩罚这些逆天而行的人。

那时候,仙人们感受到了天地气运的衰败,为了争夺机缘,仙魔大战一触而发,大战结束后,只有少数几个仙人活了下来,而仙界已经满目疮痍,天道为此盛怒,降下灭世惊雷,击杀了那几个仙人,然后摧毁了飞升通道。

只有像百渡这样修为高深,又有一些魂术密法的仙人残存了一丝魂魄,只是肉身已毁,三魂七魄又毁了大半,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

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找一个传人,然后重回仙界,寻找一线生机。

可既然飞升通道已毁,琅华界、魔界和妖界三届的人又怎么飞升呢?卓毓若有所思,也难怪自万年前仙魔大战后,就再无登仙之人,原来这飞升通道已毁,怪不得那些大乘后期的人苦修千万年都找不到飞升的契机。

你知道神吗?超脱于五界之外,传说中的神界?与仙不同,神是与生俱来的,这一点,是他们飞升到仙界后,才慢慢摸索出来的。

神是创世以来就存在着的,只是神的寿命也并非无限,在漫长的岁月中,许多神陨落。

在仙界的传闻中,六界每隔千万年就有一场浩劫,在上一个千万年前,天道也曾破灭,是一个名叫娲的女神用自己的神魂弥补了天道的漏洞。

上万年前仙魔大战,有一个擅长看星占卜的仙尊测算出了天道的一线生机,这世间还有一个神的存在,只是那个神似乎摒弃了神体,还在沉睡当中。

卦相显示,想要找到神,就得去琅华界。

于是百渡趁天道裂缝尚未愈合的时候,偷偷将一缕魂魄附在玉片上,来到了下届,琅琊上仙也是如此。

他的魂魄困在了自己曾经的仙府中,于是借由每一次福洞开启,寻找自己满意的继承人。

神?卓毓知道,除了凡人界、琅华界、魔界、妖界、仙界这五界外还有神界的存在,可很多人都以为这只是传闻。

是的,神,六界之中唯一的神,只有她的神魂,才能修补天道,重新搭建天桥,联通人、魔、妖三界和仙界的通道。

百渡魅惑的声音在卓毓耳边响起。

怎么才能找到神?卓毓的眼神闪烁,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自然不想止步在大乘境。

我不知道怎么找到神,可我知道神的特征。

这次开口的是琅琊上仙,他认可了百渡的话,觉得卓毓是得上天偏爱的气运之女。

按照预言,神从千万年的沉睡中醒来,灵智单纯,如刚出生的孩童,神无法吸收修真界的灵气,但神的存在能够提升那个地方的灵气浓度,在神身旁修炼,修为一日千里……琅琊上仙缓缓讲述他所知道的神的特征,卓毓听的越多,就越是深思。

她怎么觉得,这个描述好像她知道的一个人。

如果让神补上了天道的漏洞,那个神会怎么样?卓毓忍不住开口问道。

神并不是不生不灭,神也会陨落。

琅琊上仙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可这一番说辞已经表明了一切。

如果补上了天道,青芜会死。

卓毓已经基本能断定,她就是琅琊上仙口中的神,可那样怯弱无能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神呢?******怎么回事,灵气波动这么奇怪?守在琅琊福洞外的几位尊者全都瞬移在入口处,感受着忽然汹涌翻腾的灵气。

以往琅琊福地的灵气波动都是十分平和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暴躁过,而此时距离琅琊福洞关闭,还有八天,难道是琅琊福地内出现了什么变故。

你们快看,有人被传送出来了。

其中一位尊者惊呼着指向高处,话音刚落,一个又一个修士被琅琊福洞传送出来。

琅琊福洞好像要消失了?他们能感受到属于琅琊福洞的气息在慢慢削减,原本周遭的重重禁制,也在一个个消失。

在场所有修士都忍不住露出惊骇的表情,这琅琊福洞传闻中是仙界某仙人的洞府,在那仙人陨落后意外流入下界,修真界不少异宝,都是从琅琊福洞内得到的,现在琅琊福洞消失,岂不是意味着琅华界的一大损失。

不是消失,是认主。

玄禛双手背在身后,神情依旧淡漠。

他看着一个个被传送出来的修士,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小弟子。

玄禛的心沉了沉,懊悔为什么当初要放任阿芜下山。

认主,琅琊福洞居然还能认一个低阶的修士为主?没人质疑玄禛的话,知道琅琊福洞居然认了一个元婴或以下境界的修士为主,在场这些返虚大能也忍不住嫉妒。

那可是仙人的洞府啊,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关于飞升的秘密,也不知道这洞府的主人到底是谁,现在洞府已经认他为主,那满洞府的宝贝,岂不是都属于那一人了呢?即便是最超然的修士,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些阴暗的心思,杀人夺宝在修真界并不稀奇,尤其是面对这样的宝贝。

师傅?穹桦和龙斐然是在传送时苏醒的,因为他们只当自己在掉落地洞的时候昏迷,直到福洞关闭,被传送出来。

卓毓也装作一副刚刚清醒的模样,和穹桦两人站在一块。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入口处的玄禛,穹桦满心疑惑,本该闭关的师傅为什么会出现在琅琊福洞外。

你们在福洞里,可曾见到阿芜?看到两个徒弟平安,玄禛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他本就相信大徒弟和二徒弟的能够足够在福洞中自保,如果这次不是阿芜出了意外,他根本就不会在福洞外等待。

阿芜,阿芜怎么会进入福地?龙斐然有些急了,在进入福地前,他不是叮嘱她牢牢更紧护法的师叔们吗,她怎么这么不听话,一个人偷偷溜进琅琊福地内。

出了一个意外。

阿芜是被人推进去的,推她的是无上派一个外院小弟子,对方嫉妒阿芜和她同为五灵根却能够被尊上收为弟子,而她只能做一个供修士差使的仆役,于是趁着当时所有人都被开启的福洞吸引目光,在福洞关闭的最后一秒,将人推了进去。

那个女修道心魔种,早在玄禛到来之前,被随行的护法长老诛杀。

玄禛没有解释,目光依旧放在传送光圈内,心越来越沉。

琅琊福洞是仙人至宝,即便是玄禛,也没办法破除禁制进入福地之内,他表面淡漠,实际早已心急如焚。

穹桦和龙斐然就更不用说了,福洞每传送出来一个人,他们就会紧张得询问他们是否在福洞内看到过自己的小师妹。

因为福洞突然提早关闭,福洞外乱糟糟的,卓毓看着穹桦和龙斐然在拥挤的人群中打探青芜的消息,连尊上高徒的身份都不顾了,低三下四向一些低阶散修询问,心里越发不喜青芜这个人物。

那样的人存在在世上除了给别人增添麻烦,真的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如果换做她是青芜,她压根就没脸活着。

卓毓自认是一个自强自立的优秀女性,十分看不上阿芜这样菟丝花一样,需要攀附别人才能生存的弱者。

如果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是不是要牺牲阿芜,现在看到她闯下的一个又一个麻烦,心里的那个念头也强大了不少。

琅琊福洞如玄禛说的那般确实是认主了,新认的主人,正是卓毓。

只可惜,这个福洞是先天至宝,它的上一任主人琅琊上仙也是意外得到了这个宝物,炼化多年,也只能简单控制这个福洞,卓毓的修为比琅琊上仙弱了许多,对于琅琊福洞洞控制更是只局限在拿取里面的部分物品上。

她没办法开启、关闭福洞,也没办法控制驱使里面的凶兽,不过随着她修为的提升,她和福洞洞联系也会越来越紧密,现在她还能感受到,青芜还活着,福洞中存有她的气息。

卓毓越发相信自己真的是魔后百渡口中的气运之女了,或许她来到这个时空的意义,就是为了重塑天道。

牺牲青芜一人,这做法或许有些残忍,可她带着使命而来,愿意为了三界苍生,背负这个沉重的负担。

卓毓是个务实的人,曾经有一个火爆全网的人性测试题,如果你是火车司机在驾驶火车的过程中,前方轨道有四个孩子在玩耍,拐角废弃的轨道有一个孩子高声喊着同伴离开,是选择前行会撞上四个玩耍的孩子,还是变道,只撞上一个孩子。

卓毓的选择是变道,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满足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一直以来都是她奉行的原则。

现在只是牺牲青芜一人,却能让千千万万的修士有机会寻得飞升之道,在卓毓看来是值得的。

☆、初始8直到洞府彻底关闭的那一秒, 阿芜和琅焰才被传送出来,此时玄禛已经等到绝望。

阿芜还来不及呼吸一口福洞外的空气, 就被大喜过望的玄禛拎住了衣领。

在你能够自保之前,不准再次下山。

玄禛的声音冷到掉渣, 是他高估了两个弟子,也低估了小徒弟闯祸的本事, 经历了这样的事,他不敢再将这小丫头放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了。

阿芜还来不及分享自己在琅琊福洞内惊险又刺激的经历, 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看着师傅和师兄们疲累的表情, 阿芜心里闷闷的,她好像又给师傅师兄带来麻烦了。

玄禛尊上,各大门派的尊者陆续赶来了,关于琅琊福洞认主一事, 事关整个琅华界, 青虚尊上请您过去相商。

玄禛还想教训这个徒弟, 可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修士打断。

琅琊福洞消失事一件大事, 就连闭关上千年的大乘尊者都被惊动了, 于情于理,青虚是玄禛的前辈, 境界也在他之上, 青虚尊者派人相邀, 玄禛是不好拒绝的。

穹桦,斐然,看好你们小师妹。

玄禛对着一旁的两个弟子叮嘱一声, 然后飘然离去,至于跟着阿芜出来的那个混血狼妖,他更是吝啬眼神,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琅焰双手握拳,这二十多天的相处,他都忘了,对于那个小草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人。

一直以来,琅焰面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只有摧毁这一个念头,可现在第一次,他并不想毁掉那个灵动天真的小姑娘,他想要得到他,成为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她的眼睛里,只能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青芜师妹,对不起,我用了那穹桦师兄为你寻来的株洗灵草。

各门派长老以及一些高修为的散修齐聚讨论有关琅琊福洞的问题,剩下的各门派世家小辈自然只能滞留在原地。

阿芜带着琅焰和无上派的弟子坐在一块,她正想和师兄们介绍琅焰的时候,却被卓毓的一番话搅了心智。

洗灵草,这么说,卓毓师姐已经是单系天灵根了?怪不得卓毓师姐突破了筑基期,原本我就想着师姐在福洞中一定有一番奇遇呢。

师姐真厉害,尚不足百岁就已经是金丹期修士,真是我辈的楷模啊。

在场没有一个人不嫉妒,可谁让卓毓已经服下了洗灵草呢,如果洗灵草还在她手中,他们或许还有抢夺的心思,更何况卓毓话语中点明了,原本那洗灵草是穹桦找来准备送给阿芜的,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灵物给卓毓服用,远好过被一个妖类废物糟蹋。

这么想着,那点不平的心思也没有了。

周遭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响起,卓毓谦逊地一一谢过,只说是穹桦师兄和斐然师兄大方,将洗灵草这样的神物让给了她,她受之有愧。

小师妹,比起你,卓师妹更需要那株洗灵草,你放心,以后……穹桦看着怔忪的小师妹,正想说自己以后会帮他寻来更多的洗灵草,可他忽然意识到,琅琊福洞消失了,诺大的琅华界,洗灵草这样的神物只在琅琊福洞内出现过,极有可能,他找遍整个琅华界,都找不出第二根洗灵草了。

可如果再给穹桦一个机会,他依旧会这么做,阿芜有他们护着,可卓毓只有孤身一人,她做梦都想为亲人报仇,提升实力,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心魔。

穹桦觉得小师妹会理解他的。

你说好那株洗灵草是给我的。

阿芜抿着嘴,看着一旁诚恳道歉的卓毓,只觉得对方的表情虚假极了。

阿芜乖,不要闹了。

龙斐然觉得小师妹这样不好,卓师妹都诚恳道歉了,她这样不依不饶的,让卓师妹多尴尬啊,或许真的如很多人说的那样,他们把阿芜给宠坏了。

我没有闹,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说过,是为我进入福地寻找洗灵草的。

阿芜的眼神执拗,她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会用这样失望的眼神看她。

她本来就不强求什么洗灵草,可这是大师兄和他承诺的不是吗,如果没有之前的许诺,她就不会心生妄念,而且更让阿芜不能接受的是这株洗灵草被卓毓占有了。

青芜师妹,我虽然对你感到抱歉,可你要知道,这洗灵草是穹桦师兄和斐然师兄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他们给你,是情分,不给,那也是本分,难道你还要因为一株灵药怨恨那般疼爱你的两位师兄吗?卓毓义正严辞地说道。

在她看来,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过一次次误会争吵,穹桦等人太疼这个师妹,于她之后的计划不利,她只是希望在穹桦等人面前撕开这个草木妖自私自利的本性,让他们不再对她抱有感情,这样等待青芜祭天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太难过。

卓毓考虑到了所有人的心情,唯独青芜这个一定会被牺牲的祭品的情绪,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就是,她是什么灵根?灵药灵石用了一堆,连筑基修士都不是,洗灵草用在她的身上,不是浪费吗?是啊,穹桦师叔他们在秘境里会不会遇到危险她不管,偏偏就想着一株灵草,简直自私透了,不知道师叔他们喜欢她什么。

师叔祖真不该收这样一个弟子,咱们无上派的名声都因为她毁了。

因为卓毓的那番话,越来越多的人为穹桦和龙斐然抱不平。

那些嫌弃的、咒骂的声音一字一句落入阿芜的耳朵里,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看她身边应该是个混血的半妖吧,真不愧是草木成精的妖怪,交的朋友都那么卑贱。

你们没看见吧,他们从福洞里出来的时候还手拉着手呢,也不知道在福洞里的这些日子,两人有没有什么龌龊的行为。

……这些话更加刺耳了,龙斐然听不下去了,面露厉色,够了,我们玄雷峰的人,不需要别人来教。

看穹桦和龙斐然的脸色不好,周围的人才忽然意识到他们刚刚非议的是人家的宝贝师妹。

一群人一阵后怕,其实往日他们绝对不会当着穹桦和龙斐然的面议论阿芜,顶多就是在背后骂骂她,可刚刚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的想法不受控制地说出来了。

他们只当是自己对阿芜的怨气太深,以至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想法。

也是因为对话时提到了琅焰,穹桦和龙斐然看了眼那个半妖兽,然后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在他们看来,小师妹可能是在琅琊福洞内结识了这个半妖,对方可能护了小师妹几次,有了些许恩情,这一点,他们自然会替小师妹补偿他。

他们两人,一个是青山派掌门的孙子,一个也是人间的皇子,外表再亲和,内里也是高傲的,因为世俗对半妖的偏见,让两人不可能放低身段和他交好。

更何况,一个半妖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还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呢,护着他,再给他一点补偿,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看,这些人都逼你忍让,我不一样,我永远都不会让你说一句对不起。

琅焰并不在意那种蔑视的眼光,从他出生起,这样的眼神他已经看厌了。

他在意的是这个小草妖清澈的眼神,既没有厌恶,也不带丝毫怜悯,好像他和这天下所有的人、妖、魔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个体。

只一眼,琅焰就觉得终日躁动的心脏被抚慰了。

他想要小草妖跟他走,他的血脉不纯,需要九次蜕变才能净化血脉中的魔性,蜕化的过程很危险,越到最后,他蜕化后的境界就越低,直到第九次,坐地飞升。

现在修真界和仙界的通道被封,他即便做不到飞升,可也能达到大乘水平,在这人妖魔三界,他完全能护阿芜周全。

这已经是他第九次蜕化了,境界掉落至最低,意外被几个低阶的人贩子当成半妖带走,这才遇到了这个让他很感兴趣的小丫头。

再过不久,他的修为就能恢复,只要阿芜说她想要和他一块走,他可以立刻带着他离开。

穹桦眉头紧皱,眼神如利光一样刺向琅焰。

只是一个半妖,还是一个修为只到金丹期的半妖,居然敢挑衅他,真当他不敢对他怎么样吗?对不起。

阿芜挡在琅焰身前。

对不起,是我错了。

阿芜低着头,看着眼泪一滴滴掉落在鞋面上。

她不想师兄伤害琅焰,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阿芜的心有些空洞,不明白怎么自从卓毓出现后,师兄们就变了呢。

穹桦和龙斐然没有看到阿芜掉落的眼泪,听到她认错,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凝滞了。

他们并非有意让阿芜认错,可是卓师妹也没有错啊,她确实需要那株洗灵草,而且她都向师妹道歉了,为什么师妹非要不依不饶呢?真是个笨蛋!琅焰气坏了,她怎么那么没志气呢,没有错的事情非要说一句对不起。

他气的哼了一声,直接御剑离开 。

这么无趣的小丫头,他一点都不想喜欢了。

阿芜看着琅焰的背影,以及不知因为卓毓说了什么,再次露出笑颜的两位师兄,心沉沉地坠下,又酸又涩。

或许她真的很不好吧,所以当身边每一个疼爱她的人接触到其他优秀的女孩时,就会觉得她不那么讨喜了。

那些人说的都对,她可能真的没有资格当师傅的弟子,当师兄们的师妹。

阿芜独坐一处,看着空间戒指里自己耗费了大半护身灵器,又险些丧命才得到的那株雷灵草,这是提纯雷灵根的灵草,师兄说过,要为她寻找洗灵草,她也想为师兄做些什么。

她并不是旁人口中自私的姑娘。

阿芜抹了抹眼睛,这下好了,连刚认识不久的琅焰都讨厌她了,她也开始讨厌她自己了。

☆、初始9关于琅琊福洞为何消失, 又认了谁为主的问题一直都没有商讨出一个结果,各个门派的长老高徒又不能一直留滞在原地, 于是在琅琊福洞消失的半个月后,各门派家族渐渐撤离, 只留下一部分人探寻蛛丝马迹。

不知是谁在琅琊福洞的遗址里发现了一个玉笺,这份玉笺里居然记录了上万年前仙魔大战的始末, 以及之所以数几万年间都无人飞升的原由。

原来天道残缺,想要修补天道, 重筑飞升仙界的通道, 就得找到六界之内唯一的一位神灵。

对于这份玉笺,很多人都半信半疑,可对于那些滞留在大乘期数千年甚至几万年,等到几乎疯魔的尊者们, 即便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们也想要尝试。

于是从某一天起, 琅华界、魔界、妖界, 都刮起了一股寻找神的热潮, 不知是谁先想到了那个玄雷峰上近百年都无法修炼的草木妖。

因为是神,所以无法吸收下界的灵气, 因为是神, 所以让身边人受益。

阿芜的本体是一株长在玄雷峰上数千年的蘅芜草, 自玄禛修炼起,就与那片野草相伴,或许玄禛的天赋异禀不仅仅源于他本身的灵慧, 更在于那片蘅芜草赋予的充沛灵气。

这一条条的特征,仿佛都与玉笺里的描述对应上了。

三界都为此沸腾,如果玄禛的这个小徒弟真的是神,只要剔去她的神骨填补天道的漏洞,困扰三界上万年的问题就能解决,如果玉笺里的描写都是虚假的,只是牺牲一个废物罢了,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许多自诩正义的修士暂且蛰伏着,魔族却没有那么多讲究,这个消息刚传到魔族,两界相邻的地方就受到了魔族的大举侵犯,许多避世不出的大魔也掩盖气息,偷偷进入琅华界,要抓传闻中的神,剃掉她那神骨神魄,修复残破的天道。

妖族看似两不相帮,可就在魔族进攻琅华界的同时,妖域的几位妖王也从自己的领地消失了。

******自从从琅琊福地回来,阿芜就将自己关在洞府内修炼,也没有注意到外界的纷纷扰扰。

直到有一天,师傅设在她洞府外的禁制被打破,卓毓拎着长剑冲进来,她才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

青芜师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妹,我真怀疑,你有没有心!卓毓疾言厉色地说道。

她难道不知道为了抵挡住外界的施压,她的师傅和师兄费了多少功夫吗,穹桦师兄甚至回到了无上派跪求他祖父出关,以青山派掌门的身份制止无上派将神交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即便是亲孙子,也制止不了穹灏想要飞升的**,他自持名门正派,虽不好主动提出让阿芜牺牲,可也在等别人逼着无上派祭献这个弟子。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琅华界边境生灵涂炭,无上派的弟子只要离开护法大阵就会被人击杀,整个无上派已然成为众矢之的,山门外无数人修、魔修、妖修蠢蠢欲动。

可即便是护法大阵,也有撑不下去的那一天,玄禛作为无上派的太上长老之一,受到的压力何其之大,门派内,对这个往日尊崇的长老也已经满腹怨言。

卓毓想着,阿芜难道不该主动站出来牺牲自己吗,因为她,三界内死伤无数,这样的罪孽她承担的起吗?果然,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白莲花罢了,既然她龟缩着不肯面对,那就让她来逼她一把。

什么。

阿芜对于外界的消息一点都不了解,卓毓对她劈头盖脸一顿骂,她还觉得委屈呢。

呵。

她不信这么大的消息阿芜本人一点都不知情,只当她的演技越发炉火纯青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为了保全自己只在遗址留下那份玉笺等待别人发现,当初阿芜刚从琅琊福地里出来的时候,就该拿她去祭献天道。

轰——一阵地动山摇,洞府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阿芜和卓毓赶忙跑出去,原来是护山大阵终于在一日日的攻陷下破碎了,那些原本被护山阵法挡在山脚的人妖魔们,纷纷出现在了玄雷峰上。

玄禛,你难道就不想飞升吗,赶紧把你的徒弟交出来吧。

往日空旷的山峰上此刻站满了人,阿芜看着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后知后觉到这些人都是为她而来,在她闭关的这些日子,她好像又惹了许多麻烦。

玄禛伫立在中央,看着周遭恶意的视线,表情有些颓然。

他努力过,可依旧护不住她。

我的徒弟,会由我亲自处决。

玄禛涩涩说道,飞升同样是他的执念之一,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自己徒弟的血,筑成一条飞升的通道。

但现在只凭他一人,根本就护不住阿芜了,他能做的,就是让她走的不那么痛苦。

什么处决?阿芜茫然地看着一旁的师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下一刻,她失去了意识,再一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个圆台之上,虚空之上,满眼望去密密麻麻皆是面露狂喜,表情狰狞的人。

*****对不起,阿芜。

穹桦本不想站在这诛神阵中,他没有脸面来看小师妹,因为他的家人,也是促成这一切的元凶之一。

可他又不能不出现,因为他宁可小师妹到死都恨着他,也不愿意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龙斐然站在穹桦和卓毓的身后,手里攥紧双刀,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们已经尽力了,这一切,就是阿芜的宿命。

卓毓注意到了龙斐然的异样,退了几步走到他身旁小声说道。

在卓毓眼神的安抚下,龙斐然的手劲渐松,握着兵刃的动作都不那么坚定了。

阿芜已经从周遭的议论,以及卓毓突然闯到她洞府后说的一系列话,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中大致猜测到了始末。

她或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废物,她的身体,关乎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以至于她的师傅和师兄们也护不住她,只能选择让她牺牲。

阿芜意外的没有怨气,因为她知道,即便师傅他们拼死护住了她,也只是徒增牺牲罢了,而且,她对于师傅和师兄们来说,并不是唯一重要的,师傅还看重师门,师兄们也各有血脉亲人,这些都是他们割舍不下的。

可虽然没有怨,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吧,谁不想有人能够不顾一切,爱自己到可以付出生命呢?能让我最后说几句话吗?阿芜平静地面对接下去的死亡,但在临死前,她还有话想说。

这是她在洞府内冥思苦想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悟出的一个道理。

嗯。

玄禛强忍着悲恸,点头应允。

我想收回在琅琊福地前说的那句对不起。

阿芜扬起嘴角,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看上去天真极了,偏偏又是在这样肃穆悲壮的场合中,反倒使得穹桦和龙斐然越发挣扎。

一旁的卓毓催动玉片,片刻后,穹桦和龙斐然的眼神再次恢复清明。

我没有错,错的,是大师兄,是二师兄。

我的所有感知,所有情绪,都是你们教我的,甜味会让人开心,所以要笑,苦味儿会让人难过,所以要皱眉。

阿芜将手放在脸上,如同一个灵智初生的孩童一样演示每一种新奇的感知,你们让我知道辣味是痛的。

阿芜吐了吐舌头,一副被辣到的模样,让师徒几人不由回忆阿芜第一次尝到辣味时辣到流泪的出丑场景。

是你们教我什么是饿,什么是冷,是你们告诉我的,我永远都不用担心被宠坏,因为你们心甘情愿把我宠坏。

怎么突然间,我在你们眼里就是骄纵任性的孩子了呢?阿芜的瞳孔黑白分明,明明流着泪,却没有面露悲戚。

也是你们说好的,要为我寻那洗灵草,然后将寻到的灵草给了别人,又怪我太过计较。

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洗灵草,而是明明我的一切都是你们教的,怎么以前你们都喜欢的样子,现在却变得面目可憎了呢?阿芜在质问,也在反思,但是这个问题,她想了一年都没有想明白。

所以,我不想说对不起,如果真的是我错了,或许,是你们一开始就教错了吧。

阿芜擦掉眼眶的泪水,再一次扬起嘴角。

师尊,阿芜不乖,没办法再继续陪您啦,不过阿芜很高兴,一直以来,他们都说您收错了弟子,说我的存在是您的耻辱,现在看来,阿芜也是很有用的对不对?明明想笑的,可眼泪却不争气地一直往下流,小声的抽泣,也变成了号啕大哭。

她一点都不想死,因为她还有太多太多舍不得的东西,阿芜想着,真的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师傅就该心软了。

她重重抹了抹眼泪,然后脱下头上的法簪,摘掉手上的空间戒指,并且抹去了上面属于的气息。

师尊。

阿芜伏身跪拜在玄禛面前,等待阵法开启。

☆、初始10诛神阵是上古阵法, 也是当初那枚玉笺中记载的奥妙阵法,传说中, 当初的女神娲就是用这个阵法以身祭天,填补了天道漏洞, 挽救了六界苍生。

玄禛站在阵眼处,看着那个匍匐的娇弱身躯, 嘴唇嚅动。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没用的孩子,你是师傅最疼爱的至宝。

说罢, 玄禛闭上眼, 按下了阵眼。

虽然知道徒儿的这个劫难已经无法避免,即便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代替他做这件事,可亲手手刃心爱的弟子, 还是让玄禛感受到了剔骨剜心的痛楚。

噗——玄禛捂着胸口, 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忽然间不明白, 追求长生的意义在哪里。

诛神阵不愧是祭献神灵的阵法, 甫一开启,天地骤变。

法阵上空有滚滚黑云聚拢, 蕴含着连大乘期修士都心惊胆战的劫雷开始出现, 修为稍低者, 已经扛不住这样的威压,纷纷拿出了护身法宝,就地打坐。

第一道雷, 斩情第二道雷,斩欲第三道雷,斩躯体第四道雷,斩灵魄……当第一道雷劈在身上时,阿芜就已经感受到四肢百骸涅碎的痛楚。

阿芜从来就没有这样痛过,她疯狂地在法阵内翻滚挣扎,可是一下又一下的劫雷,还是精准劈在了她的身上。

她恨不得一死了之,可灵魂却是这般清晰,每一丝痛楚,都传入神经深处。

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这样吧。

神本是天地初开时随天地一同产生的灵,与天道本源同生,可神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已沾染了许多世俗的东西,例如七情六欲,只有彻底将这些东西全都抹去了,纯净的神灵,才能成为修补天道的物品。

这一道又一道的雷,就是在剐去她的情感,她的欲念,她的人性。

笨蛋!当初都告诉你了,只有我才不会让你说对不起啊。

琅焰没想到,在自己闭关的这些日子里居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本来只想着冷她一段时间,等他境界恢复了自然会来找她,再让她知道自己能依靠的究竟是谁,可没等他成为她的靠山呢,她却把自己玩完了。

不过或许他当初带她离开,依旧会被这些人找到吧。

阿芜的神魂几乎完全消散,只等最后一个劫雷。

笨蛋,现在应该知道,只有我对你最好了吧。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阿芜勉励睁开眼睛,只瞧见一个毛茸茸的耳朵。

下一秒,几乎开天辟地的劫雷落下,一只庞大的狼用原型将阿芜死死护在身下,等到那刺眼的光芒散去时,整个诛神阵内,已经空无一物。

是魂死身消了吗?大伙儿被刚刚的那一幕惊到了,没人想过最后关头居然还会跑出来一个大妖,替她挡了最后一下,虽然过程有些惊险,可结局似乎和预计到一样。

那好像是琅王的气息吧?众人看向了一旁来自妖域的某个妖王,他的原型是狼,刚刚那个大妖身上带着他的血脉气息,应该是他的子嗣。

一下子,众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众人皆知,琅王只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他和魔族某魔后偷情所生,据说孩子出身时,那个知晓自己头戴绿帽的魔王直接捏碎了魔后的元婴,至于那个半魔半妖的孩子,则是被魔王扔给了琅王。

只不过,半妖的血脉不纯,琅王并不在意那个孩子,随意丢给了下仆照顾,听说那个半妖在妖域内的生活并不好,只要是妖,都能欺负他,后来,外界再也没有听说过那个半妖的消息,只当他失踪了。

数千年过去了,显然那个当年的半妖已经用密法提纯了血脉,刚刚他们感受到的威压,分明是大乘期尊者才会有的。

一个曾经备受鄙夷的半妖,靠一己之力成为大乘期尊者,如果他没有替那个神挡去最后一雷,等天道修补完,飞升仙界者必有他啊。

穹桦等人都想到了那个半妖是谁,表情更加悲恸了,连一个只有短短几日相处的半妖都能为阿芜做到这些,他们疼爱了阿芜近百年,为什么做不到呢?归根结底,他们的爱很多,可琅焰的爱很少,他漫漫长生中,只有极少数的日子是快乐的,而那些日子,大多和阿芜相关。

他不怕死,因为活着,对他来说也是乏味,他愿意为某个妄念做一次牺牲。

众人也来不及议论刚刚的那个狼妖了,因为原本的诸神阵上忽然狂风骤起,天地变色,一瞬间,地动山摇,原本旁观的修士有不少都被卷入了突然出现的空间缝隙中。

轰隆隆——轰隆隆——一道又一道的劫雷劈下,玄禛静坐在诸神阵中,那些漫无目的的劫雷,却没有一道劈在他的身上。

是阿芜吗?她的神破,她的骨血筑成了新的天道,即便已经劈去所有情感,她还是不舍得伤害他这个师傅。

玄禛眼角滑过两道泪痕,这个心魔,他恐怕渡不过了。

劫雷越来越密集,躲闪的时候,一道劫雷忽然劈在了卓毓的身上,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挂在她脖子上的玉片瞬间湮灭,卓毓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这个金手指哀嚎,就因为越来越多的劫雷被迫进入琅琊福洞内躲避。

她虽然没办法开启、关闭琅琊福洞,可身为福洞的主人,她还是能够只身进入福洞内的。

龙斐然和她离得很近,自然感受到了那一丝属于琅琊福洞的气息。

他怔住了,想到自从卓毓到来后发生的一幕幕,顿时痛不欲生。

******……自那场诛神祭后,飞升的通道终于再一次打开,这就是一千多年前,那么多人修、魔修、妖修湮灭的原因,他们创造了新的天道,也为自己逆天而行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琅华界的某个茶馆内,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站在高台上说书。

在诛神祭后的劫雷里,无数大乘期、返虚境的高阶尊者湮灭,其他境界的修士也死伤无数,自此之后,三界元气大伤,再也恢复不到曾经的辉煌了。

现在,三界已经很难看到一个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为了区分境界,在筑基期前甚至划分出了一个炼气期,可见三界真的是没落了。

好在如他们所愿,飞升的通道重筑,虽然者千百年来,飞升的人数寥寥无几。

那玄禛尊上呢?提问的是一个刚从凡人界过来没多久的小修士,因此提出的问题十分可笑,因为关于千年前诛神的故事,以及几位主人公的结局,三界中人早已耳熟能详了。

玄禛尊上生了心魔,心境受到影响,于百年前身死道消,穹桦尊者正是现在无上派的掌门,不过他同样看不破心魔,因此早已没有飞升的执念,只一心一意想要看顾好无上派,至于玄禛尊者的另一个徒弟,自诛神祭后就消失了,据说有人看见过他,他在到处追杀一个人。

有人替那个小修士解释。

走吧。

一个英俊的男子搀扶着一个头戴纱帽的少女离开了酒馆。

这两人正是本应该在那场诛神阵中死去的琅焰也阿芜。

诛神阵剥夺了阿芜的神魄,琅焰给她求的一线生机,带着她的躯体进入一场场轮回,为她重新凝练三魂六魄,感知七情六欲。

对方的神体已经被剥夺,并且丧失了修行的能力,琅焰就以妖狼的身份和她签订了共生契约,以后他的寿命,会和她共享。

不久前,阿芜的魂魄终于归位,一次次的轮回记忆都保存在神识深处,最初的爱恨,早已经淡忘了。

或许正如她经历的一个个世界一样,在她初生的世界里,卓毓就是女主,而她只是女配,所以不论曾经多爱她的人,都会按照命运划定好的轨迹,走到女主的身边。

而当女配退场后,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谁也不知道小说完结之后的故事。

街巷里,一个满脸胡茬的醉汉躺在地上,阿芜走过时带过一阵清雅的香风,让那个醉汉有了短暂的清醒。

那个影子,好像师妹啊?下一秒,龙斐然苦笑一声,拎起一旁的酒壶猛灌几口。

他已经杀了卓毓,可小师妹再也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等待已久的结局,这已经是我苦修好几个版本以后的成果了,为了弥补大家的等待,这一章留言的宝贝每人都有小红包,随机发放大红包,时间截止明天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