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轮闇界的突然爆发, 比正常规律下的爆发周期要早一些。
但那一瞬间爆冲的闇能力量,惊动了这个世界里所有蛰伏等待的精英群体。
妖族祭祀、息风塔里的尊者、魂息强大的控灵师、先知们,都或多或少有了感知。
这个世界里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却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那种令人恐怖的压力,和闇界爆发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可为何短短几秒就迅速消失了?当黎仲天回到村子的时候, 宗老正在装着沙盘的屋子前静静等着。
宗老见到黎仲天回来,一下子亢奋起来,坐着他那辆自动椅子,就冲黎仲天狂奔而来。
这是……宗老来得近了, 才发现黎仲天身后跟着个陌生的面孔。
他感受到了闇界那边传来的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又寻不到黎仲天,已经失了笃定,见到黎仲天回来便急匆匆过来。
老眼昏花的他, 没能提前发现多了个新的人影。
翼族来的客人。
黎仲天终于找到了个机会,把无名正式推出来。
无名身上有那一团白曜光使留下的精纯魂息,已经被它吸收到了体内。
宗老不疑有他,他静下心来之后, 便能感知到无名身上属于翼族的独特魂息。
原来是翼族贵客,要如何称呼?您好,叫我吴铭, 口天吴, 铭记的铭。
无名单手置于前胸,彬彬有礼冲着宗老行了个礼。
无名弯腰的幅度正好是45°, 一丝不苟、分毫不差。
黎仲天扶额, 幸亏给它按了个翼族的身份, 陆地上的人们和翼族接触不多,这种古怪的行为还能混过去。
果然,宗老虽然差异,但也觉得这小伙子异于普通人的打招呼方式是翼族特色,便没放在心上。
翼族贵客来这里,是……为了闇界?无名回道:是,危机解除,接下来会进入一段稳定期。
黎仲天和无名离开闇界的时候,无名已经设下了更精密灵敏的监测设施,一旦那边的能量有异常反应,它马上就能得到消息。
宗老若有所思,他其实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黎仲天,比如:那沙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黎仲天会和翼族的人一起出现,翼族之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但碍于无名在场,宗老无法直接问出,只得告别了两人,打算以后找机会单独和黎仲天谈谈。
谁料,宗老再也没能找到和黎仲天单独聊天的机会。
那个翼族之人,应该一直生活在云巅之海,没理由会和黎仲天如此熟稔。
可为何这两人形影不离……宗老给翼族贵客吴铭准备了另外的住处,和黎仲天的小院子规格差不多。
可这吴铭谢过后就没去过,倒是整日和黎仲天待在一起。
大概翼族之人整日生活在天上,好不容易遇上个陆地上的人,就会像初生的小鸭子一样,跟着第一个见到人?宗老只能得出这么个结论。
幸好,黎仲天主动邀请宗老来看了那盘踞了整个屋子的沙盘。
那沙盘也不知是怎么做成的,栩栩如生就不提了,触碰某些部位,还会在空中弹出来一个局部放大的模型。
妙……宗老颤巍巍摸着近在咫尺的局部放大模型,差点就从电动椅子上站起来。
黎仲天也是最近才知道这沙盘的奥妙之处。
他之前还想不明白,为何无名使用的沙土比预料中的多了那么多,原来关窍在此。
闇界的危机解除了之后,白曜光使再也没出现过。
黎仲天本以为,翼族会再次找上自己,商量下一步的应对计划,可惜,他等了几个月都没再收到翼族的消息。
黄黍种植已经在整个人类活动区域内展开了,利用赎罪果提炼口粮的行动已经自发停止了。
人们不再苦哈哈整日去矿区碰运气换口果腹的口粮,而是纷纷投身开辟荒地的大部队中,不仅仅是黄黍,各种其他作物也如雨后春笋般在整片土地上蓬勃生长起来。
无名时不时就在沙盘上调整下,增加了作物种植的区域标识。
黎仲天眼看着这沙盘从整片荒芜,一步步变得生机盎然。
这片土地特有的季节变化规律,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了巨大的优势。
每个季节轮转飞速,作物生长迅速,拿到无毒种子的部族,几乎都能在短短两三个周期之后,实现了粮食自由。
闇界那边有无名实时监测着,不用再担心闇能的突然爆发,但黎仲天知道,闇界只要存在,一切风平浪静都只是假象,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寻找稀有矿上。
*距离上次闇界突然能量爆发,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这期间,黎仲天一直没真正闲下来。
湖心小岛地下的星象门上,有六个空位,黎仲天推测这六块关键的稀有矿,和白曜光使当时使用的应该差不多。
无名回归之后,寻找稀有矿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
帝国最高科技水平的AI,只需要分区域扫描,就能探测到这区域内是否有强大的能量场。
一般情况下,能量场强大的区域里,有关键稀有矿的几率就会更大。
每次无名监测到新目标,黎仲天就会过去瞧瞧。
经过大半年的筹备,他已经在人类所在的范围内找到了三块关键稀有矿,甚至还去了精灵族所在的七河源头,找到了一块稀有矿。
整片大陆已经被无名翻遍了,依旧找不到剩下的关键稀有矿。
这其中,妖族的领地上一直有特殊魂息的笼罩,无名没办法深入探测。
黎仲天亲身而至,尝试和妖族交涉,想要寻求一个妥帖的解决途径。
可惜,妖族之人根本不搭理他……长久以来,妖族和人类隔阂已深,黎仲天一副地道人类的模样,根本就没妖族之人搭理他。
无名虽然拥有翼族的魂息,但妖族对翼族的态度不冷不热,不会为了一个寂寂无名的翼族之人,就纡尊降贵去回应人类。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黎仲天闯入妖王宫里,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只得暂时放缓在妖族地域寻找关键稀有矿的计划。
盛夏来临时,黄黍再次大丰收,人类各部族不仅还清了从黎仲天这里借走的黄黍种子,还纷纷囤起了余粮。
人们欣喜之情难以平复,各部族派代表堵在黎仲天院子跟前,排队等着邀请他去各部族做客。
黎仲天被堵了几天,本以为人们都是一时兴起,谁知道院子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想坐个机甲形态的无名出门都没机会……更令人无语的是,这些人还没征得黎仲天的同意,就已经开始在抢位置。
为了争谁先邀黎仲天回部族,有几个甚至差点打起来。
无奈,黎仲天只好想了个主意——各位,七天后在部族‘吉祥天’那,诚邀各部族来聚聚。
看这模样,村子里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村外那棵柿子树附近倒是有大一片空地,到时候把各个部族的人都邀请过来吃一顿,一次性解决所有人,免得他们总蹲在这里。
各部族负责蹲黎仲天的人一听,这解决方法至少不吃亏,便勉强接受回去复命了。
阿肆一听黎仲天要办这么个宴席,当即就把各食物水果的库存清单送了过来。
和伏老学习的那段时间,阿肆不仅学会了画地图,还算得一手好账。
不用黎仲天多言,阿肆每天都会把当天所有东西的进出都统计下来,每隔一段时间还会进行核对。
阿肆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当需要的时候便格外轻松、得心应手。
黎仲天翻看着清单,以及清单下边阿肆准备的记账本。
他不禁感叹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都没顾得上管这些,你都做得很好……想想刚被小饱带回村子里的时候,阿肆还虎视眈眈地提防着黎仲天,生怕这人抢了自己未来首领的位置。
这才没多久光景,阿肆就完全成了黎仲天的小迷弟。
跟着黎仲天,阿肆成长得很快,已经比最初那时候进步了太多。
宗老早就不管部族的事了,一切繁琐杂事都压在阿肆肩头,但他如鱼得水,已经能处理得相当完美了。
仲天大哥,幸亏能认识你……阿肆摸了摸后脑勺,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无名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冷眼瞧着黎仲天翻记账本。
它已经看出了这里边的三处小错误,但都是无伤大雅型的,它便没有指出来。
这种统计数据的工作,如果换了无名来做,会更高效完美。
不过,无名知道黎仲天的计划,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迟早要离开。
这个小世界也有自己的运转规律,把这些事交给这里的人处理会更合适。
在七日之期即将到来时,黎仲天去后院挖了一坛酒出来。
那是他闇界能量波动平息之时埋下的,如今已过去了大半年时间,正好到了能入口的时候。
黎仲天记得宗老对酒的执念,一有空闲时间,就开始尝试着酿酒了。
他把柿饼上的白霜刮下来,放在一个巨大的瓦罐里,他浇入山涧清泉,培养了一阵子之后,又将黄黍蒸熟,放在培养液里。
每隔一日,他就打开瓦罐,撇去浑浊的浮沫。
等瓦罐里的液体彻底清澈之后,黎仲天就将整个瓦罐封住,埋入了地下。
那瓦罐有一人合抱大小,高度及腰。
当初为了瞒着宗老,黎仲天把这瓦罐放在屋里偷偷培养,埋到土里的时候也特意挑了个晚上。
如今挖出来,倒也不必故意避开宗老了。
黎仲天找了个小坛子,打算先灌一坛给宗老送过去。
可他想到如今宗老的身子骨,又犹豫了,最终只是拿了个茶盏,浅浅装了多半杯,亲自去找宗老。
宗老近来情况不好不坏,依旧不爱出门,吃饭全靠小饱送。
黎仲天敲了好几次门,宗老那愈发沙哑浑浊的声音才传出来。
小天啊,来。
黎仲天冲无名使了个眼神,无名便静静转身走了,并没有和黎仲天一同进入。
小天今天没和吴铭一起……宗老掀起眼皮,从躺椅上抬起下巴打量过来。
恩,他有别的事。
黎仲天将那一盏醇酒放在宗老桌上。
难得啊……整天见你们形影不离的。
宗老说着,抽了抽鼻翼,径直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这味道?你又拿了什么好东西?前一阵子酿的酒,刚挖出来,之前太冲了怕你喝不惯。
黎仲天上前扶了宗老一把,将人搀着在桌边坐下。
宗老颤巍巍地将那盏浓香扑鼻的酒,慢慢移动到自己面前。
一眼望进去,酒清澈见底,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
宗老深深吸了口气,陶醉地闭上眼。
这味道,比我记忆里的还要香。
说着,被酒香勾起了馋虫的宗老再也忍不住了,抬手举起了酒香扑鼻的酒。
他双眼微眯,酒未入喉就一脸陶醉,甚至连手都没之前那么抖了。
慢点,少喝点,还多着。
黎仲天深知,酒这玩意,不管酿多久放多久,到底还是伤人的。
宗老一饮而尽,惬意地咂咂嘴,倒也没继续找黎仲天讨酒喝。
那时候发生什么了……宗老状似不经意地问着,他终于找到个无名不在的机会,却也只浅浅提了一嘴。
黎仲天倒是听懂了,他知道,宗老一直对闇界爆发后又突然平息抱着巨大的好奇心。
白曜光使出手了,但是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宗老饮酒后泛红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大口喘息了几下,才平静下来。
那白曜光使,那是最后一个曜光使了……黎仲天瞪大双目,最后一个?宗老不安地点点头。
生于云巅之海的翼族,是个鲜少来到地面上的种族,不管是普通翼族,还是尊贵的曜光使,都不喜与地面上的各族人接触。
自从这个小世界进入黑暗的轮回之后,翼族才开始把目光放在地面上。
每到闇界里的能量爆发,而进去的控灵师如果力有未逮,翼族之人便会伸出援手。
宗老,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翼族人有这种本事,却还要无数的控灵师拿命去堆砌短暂的和平……黎仲天紧锁眉头,不解问道。
宗老摇摇头。
翼族诞生于云巅之海,人口稀少,每一个翼族之人需要几百年才能长大。
这么多年以来,翼族总共只出了几位魂息浑厚的曜光使,而每次遏制闇界,都会使曜光使久久缓不过神来。
如果遇到闇界能量爆冲,曜光使耗费太多魂息,可能还会危及性命。
黎仲天想到那个脆弱的缓缓消失的白曜光使,不禁担心起来。
白曜光使默默远去的时候,身上几乎已经感知不到魂息的痕迹了。
本就稀薄的魂息,还被他分出了一团,交给无名做研究了……难道这些天来他从不出现,竟是这个原因,他衰弱到了何种程度呢?黎仲天问道:宗老,这两天各部族的人都会聚集到‘吉祥天’附近,咱们可以邀请翼族的曜光使一起来么?宗老略一思忖,支了个招。
这事说难也不难,你可以找王老板相助,他应该有办法。
这段日子以来,黎仲天没少见矿主,他每次发现新的关键稀有矿,都会去找矿主商讨下一步计划。
也是,谁能有他八面玲珑呢。
黎仲天本没打算邀请矿主,他的初衷只是想随便搞个活动,让那些整天在院子外边堵他的人们消停点。
可如今看来,想要邀请曜光使的话,只能把矿主一并请过来了。
邀请了矿主之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又都得邀请个遍。
黎仲天想到这层就头疼,但为了确认下曜光使的状态,他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黎仲天随手带了一坛酒,便往矿区去了。
自从各部族的人们都垦荒种地去之后,矿主的矿区就鲜少有人来了。
但这并不影响矿主的地位,毕竟,他除了矿区,还有大片适宜种植的黑土地。
有些不想垦荒的人,就会租矿主的地,等作物产出后再拿出一部分给矿主。
黎仲天注意到,湖心小岛边的守卫减少了许多,打头的那个甚至换了人。
新换的守卫比之前温和多了,各个谦逊了下来,之前飞扬跋扈的守卫们全都不见了。
黎仲天说明来意之后,便有守卫匆匆去湖心报信。
不多时,矿主便亲自摇着小船迎了过来。
王老板,几日不见,你精神愈发好了。
黎仲天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冲矿主一笑。
矿主浑身黑色魂息还是老样子,但人倒是气色颇好,也不知是不是肩上担子一减轻,整个人又重新焕发出生机来了。
仲天兄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矿主笑着张开手,接过黎仲天封好的酒坛子。
酒,也不知合不合王老板的意,如果王老板喜欢,这两日还有一场盛宴。
黎仲天递上酒坛。
矿主晃了晃那酒坛,欣然请黎仲天上了小船,吩咐几个守卫。
今日备点下酒的小菜,我和仲天兄痛饮几杯。
等酒足饭饱,矿主眼睛都稍有些迷离了,黎仲天才开始讲正事。
王老板,翼族之人平日不露面,到了危机时刻又默默挺身而出,能不能把他们邀请过来,一起尝尝我新酿好的酒?倒也不难,只是……矿主饮尽最后一滴酒,给黎仲天讲了会各种族之间瓜葛。
人类和各个种族的关系都不太友好,有些种族特别仇视人类,比如妖族,向来都和人类划清界限,恨不得看着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有些种族对人类的态度会好一些,比如素来爱好和平的精灵族,对人类的行为就较为宽容。
各种族之间的关系又极为复杂,并不单纯是敌对或者合作的关系。
矿主说了那么多,得出一个结论——邀请翼族之人没问题,但得一碗水端平了,别的种族之人也得同时请过来,否则的话,翼族可能并不会前来赴约。
黎仲天心一横,那几个种族的人,只有妖族他实在不待见,别的都还能忍。
反正到时候那么多人,也不需要他和妖族之王单独待着。
好,那就有劳王老板了。
黎仲天回去后,又加了不少蔬果菜肴。
他只是想简单地应付下那些堵他的热情村民们,谁料,现在场面现在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不仅把人类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邀请来了,甚至还惊动了息风塔,还得把各种族邀请个遍……黎仲天并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悉数赴约,但宴会的规格还是按照人数最多的情况来安排的。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多准备了些食物。
到了宴会当天,柿子树附近密密麻麻摆了几百个桌子,都是这几天来阿肆带着人赶制的。
可就算这样,仍旧有些人没位置坐。
没办法,总有些热情的人不请自来……因着黎仲天,这里的人们彻底摆脱了饿肚子的困境。
随便抓个人来问问,上至耄耋老者,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都知道有一个强大又神奇的人,拯救了这片曾陷入绝望的土地。
一听说这位大恩人举办了个宴席,人们纷纷带着礼物,打算来表达下感激之情。
黎仲天瞧着远处黑压压的不断往这边涌的人群,先是庆幸自己还准备了多的食物,后来又发现那也依旧不够。
他只得趁着还没正式开席,带着无名去了他的试验田里。
陛下,您确定要把这些还没来得及推广的作物摘下一部分来么?无名不解。
摘吧,总不至于,让这些人饿着肚子回去。
黎仲天无奈,反正又不摘光,每样都留点,只能以后重新培育出来再去推广了。
无名保持着人形态,在试验田里飞速穿梭着。
它计算着合理的剩余量,同时将摘下的作物排得整整齐齐。
就在无名忙碌之际,一个尖利的声音在黎仲天身后响起。
人类,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能把翼族之人当奴隶使唤成这样?那声音听不出男女来,却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
无名理都不理那声音,依旧勤勤恳恳在试验田里翻飞。
黎仲天微微回头,瞥了眼声音来源处。
只见一团晦暗的灰气从试验田的土地里冒出来,慢慢凝聚成了人形。
但也不是纯粹的人形……等那灰气凝成的人清晰了之后,黎仲天看清了他的面容。
他鼻子又弯又长,面孔像被人揉成了一团似的挤在一起,个子却比正常人高一些,足足有两米的样子。
灰气收敛入体,只留下淡淡的灰色魂息。
陛下,经过分析,附近陌生的能量扰动,应是妖族之人的魂息无名依旧在奔跑着采集作物,但它将分析结果直接传入了黎仲天耳中。
妖族,就是那个一直拒绝沟通,导致至今仍无法找全关键稀有矿的罪魁祸首……你就是黎仲天?不等黎仲天发话,这妖族之人倒是率先开口了。
是。
黎仲天依旧背对着那妖族之人,有无名监测能量波动,这个妖族之人也没什么机会贸然动手。
有小妖说,你拯救了这里,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这人出言不逊。
黎仲天懒得搭理他,干脆俯下身来,将无名摘下的作物理了理。
嚯,这就不敢说话了,本王见过的人类都如你一般怂,原以为你能特别点……真让人失望。
这人自称本王?是妖族之王么?可他身上的魂息并不浑厚,黎仲天感觉这妖王的魂息也就比矿主强那么一点。
此时,无名已经把能摘的作物都摘得差不多了。
它来到黎仲天身边站定,疑惑地打量着妖王:陛下,妖族之王的魂息为何如此平平无奇?黎仲天心道,这顶级AI还是没能学会说话的艺术,就这么直接说大实话,怕不是会刺激到这个妖王。
果不其然,这妖王冷哼一声,抬腿便朝两人走来。
平平无奇?虽然无名这话很伤人心,但毕竟也没说错。
黎仲天并不理会妖王的威胁,依旧整理着脚边的作物,并没有搭理妖王的意思。
这下,接连被无视的妖王绷不住了,他重重走到黎仲天和无名面前。
人类都是装聋作哑之辈?黎仲天冷冷抬眼,警告道:让让,我还要去种田,别挡着了。
你……妖王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气到双眼乱颤,却还是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我早就说,你们这些贪婪的人类除了搞破坏,就是捉弄人!偏偏白曜光使还让我帮你们……呸!妖王愤愤甩下一个木盒子,气哼哼离开了。
黎仲天眼前一亮,那木盒子有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陛下,这木盒子里能量场异常,有67%的几率是干嘛稀有矿。
无名当即扫描了那木盒,冲着黎仲天说道。
恩,那最好不过了。
黎仲天也有这种预感,他缓缓打开木盒,看到了一粒体积微小的矿石。
但他一打开盒子,这矿石的魂息便大盛,竟似是有实体的光线。
黎仲天之前见过的稀有矿,都未曾达到这种程度。
虽然他这会没带着稀有矿监测装置,但看着如炽的魂息,这多半就是一直寻不得的关键稀有矿了。
谢了。
黎仲天冲着妖王早已消失的背影道谢。
看来这妖王和翼族关系不错。
黎仲天小心翼翼收起木盒子。
走吧,这次的宴席可能会圆满了。
黎仲天望了望天,已快到正午时分了,也不知翼族曜光使是不是已经到了。
等黎仲天和无名回到吉祥天附近时,乌泱泱的人们已经基本就位了。
几百个桌子不够用,有些人干脆就席地而坐,也不讲究那么多了,他们只想好好和黎仲天一起吃一顿饭。
翼族倒是来了个代表,可惜并不是白曜光使。
黎仲天特意来到他身边,询问白曜光使是否安好。
翼族之人都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更不会虚与委蛇。
白曜光使身体欠佳,近百年都没精力到地面上来了。
此话一出,附近的人面色齐齐一变。
远处的人们听不到这话,可翼族之人附近这桌,坐满了各种族的代表,系数听到了这个不好的消息。
保重。
最后,还是无名举起酒杯,圆了个场。
无名不饮酒,只碰了碰杯便放下了。
此时的黎仲天还在深思着,直到无名拍了拍他的肩头,他才恍然意识到周遭的目光齐齐打在他的脸上。
接下来的路,就靠咱们自己走了。
黎仲天举杯一饮而尽。
各种族的代表纷纷学着黎仲天的样子饮尽了这甘醇美酒。
在距离黎仲天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特殊的桌子,这里坐的都是各部族的小孩子。
小饱也混在里边,正两眼放光看着端上来新奇食物。
小孩子的那桌没有酒,但有一个神奇大盘子。
这盘子里装着各色像雪花一样的东西,尝一口又软绵又沁凉,每种颜色都甜丝丝的,却又有各自不同的美妙滋味。
小饱只吃了一勺子就两眼放光,这种东西她还从来都没吃过呢!不过,如今的小饱已经可以像个大人一样,把这盘神奇的雪花分了,免得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吵起来。
种田叔叔,你还记得啊……小饱觉得鼻尖一酸。
她还记得黎仲天说过,要让她在夏天吃到冬天的雪,当时她以为黎仲天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在这个宴席上,这一切到成了真。
不仅是小饱,宗老也感慨万千。
他那坛子当成宝贝的酒前几日被黎仲天丢掉了,他才知道,原来他藏了那么久压箱底的东西,竟然早就不能喝了。
但宗老甚至没怎么遗憾,更没怎么难过。
因为,黎仲天已经重新把醇香甘霖给酿了出来,黄黍酿出来酒,甚至比他之前尝过的所有酒都要浓郁。
宗老执意不肯坐黎仲天在的那桌,他依旧不肯挨着息风塔里的尊者,黎仲天只得把他安排在小饱附近的那桌上。
此刻,宗老惬意地饮下了杯中最后一口酒,抬手道:妙啊,再给我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