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前世, 有人问陆亭玉为什么还不结婚,她会笑盈盈把人带去参观能看到明珠塔的高层复式,不经意谈起九位数余额这辈子花不完真苦恼, 而后装作听错问:你刚才说什么, 接宠物狗?那拴在保姆房还是扔在楼道好呢?但现在她只能干笑说:不急不急。
与此同时,乌洛兰蒙:快了快了。
陆亭玉:??乌洛兰蒙:??看看这个欲语还休, 看看那个稳操胜券, 霍老太太便知道她是害羞, 恰几个儿媳都带着儿女来请安, 笑着另起话题,一个个指给乌洛兰蒙认:……闲下来多来看看我老婆子, 他们与你一般大, 多来往也是好的,以后啊,你就把霍家当自己家,无需再惦念着草原上的苦日子,成亲了也该安定下来, 分清自己到底该归属哪方,毕竟哪个真爱护孩儿的父亲能舍弃亲骨肉。
老太太再惦记女儿的骨肉, 也含蓄显出了霍家的底线,一半是真话, 一半便有敲打的意思。
乌洛兰蒙恭敬点头,只在要他莫再记挂西凉时, 掩下不甚赞同的情绪。
老太太没看见, 陆亭玉却看得分明——就算西凉王把这个儿子视为筹码, 他的心仍明显偏向西凉。
并且时时筹谋着回家, 也有人在暗处接应, 只能说明还有更大的利益在牵扯他。
系统不干人事,只给她看了女配的结局,陆亭玉只好自己推导后续剧情。
乌洛兰恪是他大哥,是西凉王与大妃第一个儿子,有勇有谋力能扛鼎,拥者众多,还自学过汉话,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继承者。
他对阿蒙这个弟弟实为爱护,来公主府的那次家宴上见陆亭玉不给乌洛兰蒙吃肉,还为此凶过她。
大概率也是他想让乌洛兰蒙回去辅佐自己,所以——乌洛兰蒙一边惦记跑路,一边还惦记和她生娃,安的什么坏心思?她想起夜间偶有几次惊醒,却见睡熟后的乌洛兰蒙手心缠住她一缕头发,明明入睡前一脸被迫同床的冷漠,半夜不知为何挨得她很近。
她扯不出头发,他也死不松手。
陆亭玉不理解,却凭直觉无端冒出一股子寒意。
她下意识想,以后还是分开各自冷静的好。
乌洛兰蒙瞧着陆亭玉神思漂游的模样,一时疑惑后,只当是她对老太太的催促害了羞。
如此一想,不禁露出点发自内心的宠笑。
老太太说得高兴,只是同来请安一年纪不大的少年愤慨道:祖母,孙儿知道您是好意,但王子他,毕竟继承的是西凉王的血脉!万一他起了歹心,来我们家混熟了之后,溜进祖父的书房偷走驻军边防图,谁来担这个责?常威将军虽交了虎符闲赋,但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军中领要职,父子常会讨论排兵布阵,这些东西自然都常备在家。
明白了,边防图在常威将军书房,这孩子挺实诚。
乌洛兰蒙心下这么想,面上无波无澜,凉凉扫过一眼他的脸,仓皇地放下茶杯起身:既然如此便不叨扰外祖母了,公主,我们走吧。
霍老太太沉默,原本欢欢喜喜的气氛立刻降至冰点。
三房夫人狠狠瞪了眼自家傻儿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忙找补:麒儿这嘴巴就是欠打,儿媳回去便好好教训他,快给王子道歉!霍麒才十五,风风火火的年纪,放在后世也是个臭屁高中生,很不服气地扭过头,就是不肯张嘴。
陆亭玉反倒觉得霍麒点醒了她没想到的路,她好吃好喝供着乌洛兰蒙,能感化着他放过自己就算很好,但他的那些西凉部下,可不一定只盯眼前一小块肉。
她心底一惊,顺势笑着安抚老太太几句他日再见的话,挽上乌洛兰蒙要回家。
她方才看到墨兰去跟侍奉在外的小厮说了几句话,便安静在外等待汇报。
霍钊斜了眼心直口快的弟弟,替失落的祖母叫住乌洛兰蒙:听闻王子殿下在草原有神箭手的名声,家里有靶场,可否让我们几个兄弟开开眼?乌洛兰蒙心头一跳,问询地看向陆亭玉。
霍老太太便笑:这孩子看着乖巧,想来在草原受多了委屈,就爱听媳妇的话,去吧,老身也看看你们几个的武艺有无精进。
地方早就收拾好了,老太君一发话,霍钊立刻遣仆从轿子抬着祖母,一众人便跟在身后去了。
陆亭玉拍拍乌洛兰蒙的肩:别丢脸。
我是父王亲自夸过的神箭手,夜里独自杀过狼。
乌洛兰蒙声线很稳,少年意气的抬起下颌,放心,不给公主丢人。
陆亭玉笑盈盈待他比试时转身退出靶场,问墨兰:府里出了什么事?安平侯夫人来赔礼道歉,说要恭迎您姐姐回家。
陆亭玉皱起眉:那老婆子肯定要我姐姐去伺候段成杰,小妾是她亲戚,说不定肚子还是个儿子,当然舍不得支使人家,让姐姐别急着露面。
墨兰面露焦急:可大小姐一听是婆母,立刻去花厅里见了!陆亭玉:………这是什么操作?她还想用公主的名头杀杀段家的威风,谁知姐姐就来这一出,被几句伪善的道歉感动,飞快忘记切实受到的伤害,她怎么就这么心软!陆亭玉只想吐血,像是背后有谁朝她放冷箭,立刻就想回家去会会这家子极品。
等她坐上马车,平复怒气后才想起一件事。
她好像——把乌洛兰蒙给忘了。
白棠急着不想陆巧慧被她婆母带走,也忘了提醒她。
主仆三个愣过片刻,陆亭玉若无其事的轻嗽:无妨,他又不像段成杰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没事的,不用担心。
她嘴上说着不担心,还是有点惴惴,路过长安最繁华的街市,亲自去挑了一对玉禁步,想着多少让他看出自己有补偿的心意,又买了好些糖人糖葫芦烤梨等小孩喜欢的吃食和玩具。
留不住姐姐,总得把她孩子的心留住,免得以后又被欺负,连她这里都羞愧不来了。
在进雅苑前,她步子一转,却是直接去了柴房。
金桃被关在那里好些天,挨了顿不能明说的惩罚,最痛苦的三四天过去,施刑婆子忽然和颜悦色起来,治伤用的也是上好的药,她好歹在宫里呆过几年,立刻明白这是主子看她还有利用余地,只能暗处操作的任务要用她,办好的话,说不定能逃出这种地方,若是办不好——能爬上太子的床,金桃不信自己办不好。
……西凉驸马那种不好女色的男人另算。
陆亭玉令人打开柴房门,见金桃早已洗漱干净绑在墙角,她一抬下巴:松绑,给她上杯热茶压惊。
金桃知道机会来了,松绑后立刻哭哭啼啼抱住她的腿求饶:主子饶命,奴婢知道错了,这等姿色还妄图勾引驸马,奴婢是贱人罪该万死……陆亭玉没动,她立刻左右开弓抽自己耳光。
下手真狠,漂亮的面颊瞬时发红,和陆子荣一个德行,认错态度很好,但是不打算改。
陆亭玉并不很介意她勾|引乌洛兰蒙,只怒她以下犯上狂妄自大,让人拦住她拿冰敷脸:少些折腾,还想不想出去了?奴婢什么都能做,公主尽管吩咐!金桃一喜,脑袋磕的砰砰响。
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甚至不需要提点,智商也不低,怎么就让皇太子画的几张大饼给迷了呢。
本宫的姐姐性子柔弱,连家里的妾室都不敢管,她非要回家谁也拦不住,你替本宫盯着安平侯世子。
金桃飞快地应了:奴婢应该?陆亭玉单手撑着脸,扬起恶作剧的笑容:本宫瞧世子命根子废得差不多了,这辈子休想再要孩子,他妾室肚里的那个是唯一的希望,你把她家有孕的妾室胎全打了,本宫放你出去嫁个年纪不大的店铺老板做老板娘,你心里所属的那位并非良人,莫再惦念子虚乌有的后宫富贵,跟丈夫也安分些,切记你叫金桃,不叫金莲。
金桃听不懂最后一句,但知道有机会恢复良籍,眼睛一亮立刻谢恩。
嬷嬷带金桃下去重新梳洗,出了柴房望着明媚的天,陆亭玉颇为头疼地想,她自己见不得明知是渣男还不肯合离的女方,飞蛾扑火般的感动,下场就是灰飞烟灭。
但时代造就的人思想也不一样,她只能为姐姐做到这了。
安平侯夫人不是好惹的,跟她是亲戚的妾室跟着作威作福,没少欺负陆巧慧。
等孩子生下,指不定跟他娘学成又一个段成杰,或是林侧妃那熊儿子,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也算是母债子偿。
陆巧慧静静坐在主位,听安平侯夫人滔滔不绝:……慧娘,成杰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男人嘛,自尊心强的很,做错事也不好跟咱们女人家低头认错,那狗嘴也真贱,伤得成杰昏迷不醒,做梦都念叨着您呢。
做梦都念叨……您?真是稀奇了,向来不正眼瞧她和女儿的婆母,居然也会有彬彬有礼的一日。
陆巧慧很想笑,怕不是做梦都咬牙切齿不想放过她吧。
母亲的意思是,要我回去吗……她轻轻重复一遍,眼前却被水汽沁的模糊不清。
安平侯有几个御史好友,从他们嘴里才得知儿子宠妾灭妻还敢擅闯公主府,好友提醒他已有同僚准备上书,一听家里的丑事会被呈到皇上面前,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亲自给那些御史送礼。
回家痛骂一顿妻子教子无方,勒令她去给儿媳妇道歉,顺便探探公主的口风。
故而安平侯夫人来得不情不愿,心疼她装了整整一马车的歉礼,一想到家里前程和钱程被这个庶出媳妇牢牢拿捏,她忍不住话里夹枪带棒,带上几句埋怨:我的慧娘哟,你自己跑得痛快,不知给家里惹出多少事,我们老段家差点就要绝后了!一想起儿子那血呼啦嗤的裆,安平侯夫人虚伪的眼泪终于真实的落下来,呜呜咽咽的嚎啕。
绝什么后,本宫姐姐不还有两闺女,再不济你也是继室,还有前头夫人留的儿子能继承世子之位呢!陆亭玉脚步轻快,专挑人不爱听的话讲。
安平侯夫人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身后嬷嬷忙为她顺背,见陆巧慧对此无动于衷,陆亭玉这才放下心。
难为夫人体恤我姐姐,她跟你回段家,本宫也没有拒绝的理,只是这一车歉礼……还不够我去父皇那撒娇赏得多。
安平侯夫人一噎,心口积满老血,颤颤巍巍道:等慧娘与我回去,再来为公主赔礼。
陆亭玉不甚满意地摇头:我要听姐姐亲口说,想不想回家?陆巧慧犹豫片刻后,摇头又点头,自嘲地笑:亭玉对我很好,但窗下总有丫鬟婆子嚼舌根,说我害了夫君的面子,是个容不下妾室心如蛇蝎的毒妇,生不出儿子是作孽太多的报应。
安平侯夫人咬着牙想,这小娘们还挺有自知之明,但看陆亭玉面含怒色,又不敢明表赞同。
外边风言风语的我实在受不了,连府里丫鬟都知道六公主也说我矫情,既然大家都想让我回,我便回吧。
陆巧慧擦着眼泪,抱了抱陆亭玉:多谢妹妹这几日收留,我这就回去把院子收拾成佛堂,自个儿寻片清净。
她松开陆亭玉,身上奶过孩子的香味却留在鼻腔,幽静萦绕在看不见的周围。
陆亭玉忽然间很难过,她单知道这府里眼线多,没想到还能这么膈应人,昨夜宫宴发生的事,今日她们便能收到消息,有些人看不惯她就算了,还欺负她想保护的人。
对了亭玉,我闲着没事替你算过府里的账,出多进少,还有些账目我太愚笨对不上,妹妹也要学着自己分辨啊。
她一句一句嘱咐,将几日来注意到的纰漏写在纸上,看到在婢女堆里异常好看的金桃,她一愣:还有,不要给丫鬟爬床的机会,你得抓住夫君的心。
陆亭玉深吸一口气,一指金桃,几乎咬牙切齿道:本宫思索过外面说得对,女人嘛,是该对丈夫的莺莺燕燕大度些,段世子居然只有一位贵妾和几个通房,本宫觉得不够,特意挑了漂亮的丫头给你,找大师看过,金桃能生儿子。
安平侯夫人这才舒服许多,拉过金桃看了看,不置可否道:的确是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多谢公主了。
在视野死角,陆亭玉塞给陆巧慧一封信,指了指金桃对她眨眼。
陆巧慧迅速收起来,抱上尚在襁褓的女儿,低眉顺眼与婆母走了。
姐姐一走,偌大的公主府立刻安静下来,小秋千摆在无人问津的花园角落,连带她身上那股盈满母爱的香味,也渐渐淡下去。
今日有事,她让岑之胤比以往来得迟,现在他才慢悠悠进了门,对陆亭玉道:在下把前几日的经卷拿给郗大人过目,说王子翻译得极好,还剩下四十多卷,只凭在下和秦筠实在忙不过来,想请王子明日便来弘文馆坐班。
这样也好,省得乌洛兰蒙在府里与西凉联络,到时候清算把她也砍头了,坏事去外边干,还能有争辩自己不知情的余地。
陆亭玉没什么犹豫的答应了,对刚送来的账目头秃:正巧府里亏空得多,让他赚钱养我。
有眼生的嬷嬷抱着段娇娇过来,问小厨房能否给孩子做点辅食,陆亭玉大惊:怎么独把娇娇放在我府里了?嬷嬷苦笑:这孩子被贱人拿针扎过,怕得一提回家就哭,我家夫人院里的丫鬟少,唯恐照看小的顾不上大的,故而请您代为照管几日。
一看到岑之胤今日也穿了蓝衣,段娇娇睁大眼,咿呀着要他抱:爹爹。
岑之胤:!!这这这什么意思,乌洛兰说段成杰爱穿蓝所以娇娇会把穿蓝衣的都认成爹爹,但王子要是这时候回来看到,会不会揍他啊?心里这般想,他还是苦着脸抱过娇娇,被小姑娘亲了一口。
岑之胤:……原来当爹是这种感觉,心都要化了,真不错,怪不得乌洛兰也喜欢。
安顿好孩子后,陆亭玉脸色一沉,厉声道:把雅苑的仆从都打一顿,给我查是谁在嚼舌根!*常威将军霍向弘今日回来得异常早,得知老妻居然把那小王子叫回家询问苦命女儿的下落,对西凉的新仇旧恨齐上心头,提大刀直接大步跨进靶场。
他一眼就看到不属于孙子的白色颀长身影,失去爱女的窒痛历久弥新,怒劝场外喝茶的老妻:你真是老糊涂了,此子断不能留进府里!说罢不等老妻说话,有意要立下马威,站在看台搭弓射箭,对准了乌洛兰蒙的头顶。
霍老太太大惊,忙拉扯老头子:他可是你外孙儿!乌洛兰蒙忽觉头顶有急促的风破空呼啸,盯准了他的面门而来,骤然躲开,一柄犬齿倒钩箭贴着他耳垂飞过,正中五十米开外的靶心。
他回头,就见一年近花甲的老将军正在装第二只箭,他身旁霍老太太怒喝:王子是云娘的亲生儿子,你睁眼看清楚再喊打喊杀!……想必这位老者,就是他的外祖父。
多年前,令西凉骑兵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手下精兵同样沾满了他族人的血。
没想到造化弄人,他们本该敌我分明,是战场你死我活的关系,却被血缘拉近了亲疏。
一时间乌洛兰蒙想绷紧面皮,却不知为什么,他很想看一看母亲记挂了一辈子的老父到底是什么模样。
和其他老人一样的花白头发,脸上褶子显得人更凶悍,脊背却永远挺直,比文臣更多的是玉门关风沙埋不掉的风骨。
霍钊充作和事佬,对他歉意笑笑,放下箭筒请他一同过去:表兄这边走,祖父只是表面脾气不好,你不要担忧。
表兄……这词怪怪的。
到了近前,常威将军已被老妻顺好了气,抬眸斜视乌洛兰蒙,也只是这一眼,他便微微怔住,多看了几回才神情复杂地扭头。
西凉王的儿子长了一张好脸,像云娘,太像了。
但他征战沙场一辈子,不肯轻易流露弱点,只口气冷硬道:还行,能看出是我霍家的种。
话是这么说,他嗓子里却有几分滞涩,令人沉闷难过。
那是一位老父亲压抑的思念。
霍老太太知道他嘴硬,拉过乌洛兰蒙端详了一阵子,忽然想起端午快到了,忙叫下人给他包上一大筐粽子:回家与你公主煮了吃去。
又拿过两根自己亲手编的红绳,缀着一颗玉珠子,喜滋滋给乌洛兰蒙戴上:端午节吃粽子赛龙舟,西戴延年缕插艾叶,这一根给你媳妇的,晚膳一起吃吧。
乌洛兰蒙扫视一圈众人,问出等待许久的问题:可是我的,公主呢?…………一女郎怯怯出声:公主与我们说过一会话后,自己走了。
自己,走了。
很好,是陆亭玉能干出来的好事。
也不看看她把什么给忘了!乌洛兰蒙攥紧手里的红绳,尽力装得若无其事:多谢外祖父外祖母的好意,晚辈先回公主府,改日叨扰。
还好,陆亭玉良心未泯,把马车留下了。
乌洛兰蒙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比大妃驱赶他独自打猎还难过,一路把粽子捏得糯米乱流,想捏第二个时却停了手,问躲在角落的小厮:这玩意长这么难看,公主吃不吃?小厮瑟瑟发抖:可好吃了,公主很喜欢。
乌洛兰蒙把粽子扔回竹筐,想了又想才道:给厨房说一声,粽子我弄脏了,洗了再给公主端上去。
要不是陆亭玉爱这折腾人,吃坏生了病肯定不会让他好过,他才不会关心抛下自己就跑的女人。
车夫一看他阴沉沉的也不敢问,赶车速度快了许多,片刻便到了公主府东门。
一下车,乌洛兰蒙直接气血直冲灵台,赫然见秦筠在公主府门口,一副衣冠禽兽模样,昂首挺胸朝门里走。
那脚步熟稔的,跟进自己家似的。
好得很,实在好得很。
一个个都背着他蝇营狗苟,陆亭玉但子可真大!他直接跳下车进门,忽然被温柔的少女嗓音叫住:乌洛兰王子,请留步。
乌洛兰蒙回头看清是谁,顿觉今日不仅气闷,他还头痛。
陆安玉的马车停在附近,撩起车帘望着秦筠修长的背影害羞地想,皇祖母对她可真好。
搜罗的驸马人选不仅让她一个个过目,碰着更好的还让自己亲自来看。
可是为什么这些青年才俊,一个个都围着陆亭玉呢。
我来京城不久认的人不多,想请乌洛兰王子看看,方才进门那位,可是原平川刺史家的嫡长子秦筠?乌洛兰蒙冷笑:不认得,只知道秦贼死了。
作者有话说:阿蒙:老婆抛弃我,背叛我,不爱我!亭玉:你没病吧?秦筠:有点累也无所谓,我是午夜伤心的玫瑰|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椹椛 3瓶;月亮、钺斩红尘斧辟寒暑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今晚23:30二更乌洛兰蒙不想与她废话, 快步跟上秦筠。
但见周遭下人都是一副驸马居然这么早就回来的表情,他忽然改了主意。
陆亭玉坚持不肯承认她心另有所属,就算就把秦筠扔出府, 没有实质的证据反被她倒打一耙, 自己什么都捞不着,倒不如现场捉奸, 看看她还能怎么狡辩!乌洛兰蒙顿住步子, 见秦筠本向着西园翻译经文的老地方走, 在岔路口犹豫一瞬, 拐去了陆亭玉的雅苑。
……乌洛兰蒙听到后脑勺有神经绷断的脆响,耳内炸起阵阵轰鸣。
从西凉到长安, 他从没体会过这种情愫复杂的晕眩感, 对秦筠的仇恨,揭开真相的恐惧,疯狂嫉妒织杂一起,最后却化为不知缘由的酸涩。
仿佛整个人的情绪都被狗男女狠狠拿捏住了。
他有些站立不稳,扶着太湖石按了按人中才恢复清明, 却见陆安玉一直娇怯跟在他后头,小心翼翼问:您脸色很不好, 一定是去了常威将军家被吓着了吧?她递上擦汗帕子,神情有些不忍:真是的, 三姐姐明知霍老将军对西凉恨之入骨,却还带您去拜见, 中途又跑掉, 她心里肯定还是怨恨和亲的, 都怪我。
陆安玉颇为自责地闭眼, 掉出几颗珍珠般的眼泪, 双手合十,忏悔地唱了句佛号。
……乌洛兰蒙算是明白了,有些人能大言不惭的睁眼说瞎话,看不到的便全靠臆想,神奇的是她们还能逻辑自洽,陶醉在自己的理论里悲天悯人。
他沉默良久,才道:我与谁和亲,都不关你的事。
其实和亲人选一开始是我,但父皇宠……陆安玉惴惴地捏紧佛珠,咬着下唇忍住害羞道。
一想到陆亭玉对撮合她和自己有种异常的热情,宫女送个醒酒汤都能脑补一串狗血话本才有的凄美绝恋,乌洛兰蒙耸然一惊,转身离她远远的:那可真谢谢你推我进火坑!然后义无反顾向火坑而去。
转过花廊和汉白玉围栏的锦鲤池,赫然就见秦筠与陆亭玉站在一块。
陆亭玉抱着段娇娇,秦筠拿着拨浪鼓逗弄,袖摆不经意间相碰:娇娇,快叫爹爹。
段娇娇扎两个圆啾啾,抱着布偶兔子咯咯直笑。
他们三人,气氛和煦清新,宛如一对寻常小夫妻逗孩子。
乌洛兰蒙站在牡丹掩映的花丛后,扶着廊柱僵如钢板,自己都没发觉扣了一指甲的红漆和木屑。
给老子松开!秦筠被这声狼一般的怒吼惊得手抖,拨浪鼓落地摔成两半。
陆亭玉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去看段娇娇,见孩子一脸好奇地寻找声音来源,这才松了口气。
而后心虚地望着乌洛兰蒙一步步过来,被他猛地拉进怀里,撞在剧烈滚动的喉结上。
触感有些奇异,被他用力拉过的胳膊生疼,陆亭玉干笑:你今日回来得这么早啊?这还早?乌洛兰蒙盯着她眼睛,怒极冷笑。
难道非得等你俩上|床后,慢悠悠守在门口才合适吗!被他掐得地方越来越痛,陆亭玉有点害怕了,急忙解释:是我听安平侯有人来闹事,我怕姐姐被带走才……忘了知会你,对不起啊。
秦筠不悦道:王子殿下,你弄疼公主了,夫君若是想得到妻子的真心,你就该对她好点。
乌洛兰蒙放了手,转而讥讽道:野男人跟你妻子眉来眼去,你还能坚持大度风范,我到时候再佩服你。
你简直!秦筠无话可辩,干脆道,我只是公主青梅竹马的好哥哥,要是驸马介意,那我也没有办法。
他叹口气,对陆亭玉痛惜道:你驸马怎么能这么想你呢,夫妻间没有一丝信任,甚至都不给对方自由交友的余地,不过爱之深罢了,驸马也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他的冒失吧?秦筠装作不经意地撇过她被抓红的手腕,流露几分伤在妹手,痛在哥心的哀怨。
……他好茶,真的。
陆亭玉心想,她在前世娱圈混出名气后自己就是人脉和资源,遇过很多示好的男孩子,嗲里嗲气的喊她姐姐,等骗到资源后立刻玩失踪,下一次再见便是酒局,对比她还有钱的富婆继续喊姐姐,话术都不变的。
但秦筠不一样,生于书香世家,他爹后院又相对干净(把外室领回家之前),就是单纯的喜欢她,爱而不得变成了哀怨的恋爱脑。
茶里茶气到最后,被发疯的乌洛兰蒙砍了脑袋。
陆亭玉觉得这辈子不要祸害良家男子的好,因为到现在她谁也不喜欢。
所做一切,不过自保。
安抚乌洛兰蒙容易,但如何平息他对秦筠无端的敌意,陆亭玉有点烦恼。
想了想,她便从中调和:住手,你们不要为我打架啦!乌洛兰蒙:……秦筠:……好啊,账本都没看过,把平衡后院的那套学得很会。
乌洛兰蒙皮笑肉不笑,指着门口:现在,从我家里滚出去。
秦筠不甘示弱:我与亭玉妹妹清清白白,反倒是驸马满脑子脏东西,你真该反思反思,为何公主不偏着你说话。
段娇娇茫然望着奇奇怪怪的大人,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拍着小肚子喊饿:爹爹,爹爹吃饭。
听孩子喊他,乌洛兰蒙被触到柔软的心底,正想停下无意义的争吵抱段娇娇,却见秦筠非常自然的抱过娇娇,轻声问:娇娇吃什么,爹爹喂你好不好?乌洛兰蒙:……刚伸出去的手臂硬在半空,陆亭玉飞快地挽住,给他留了几分面子:阿蒙别介意,国子监发的弟子服都是蓝色,孩子小嘛,她分不清,你以后去弘文馆做校书郎,也会给你发蓝衣,娇娇还会叫你爹爹的。
唯恐他发脾气,陆亭玉在他肩头蹭了蹭,亲昵道:今晚吃粽子好不好,平川王妃送来好些,我剥给你吃。
我明日就去弘文馆,汉话可以慢慢学,但你必须把秦筠弄出去!陆亭玉都答应了:根据我们汉人的规矩,丈夫俸禄必须每月交给妻子,你也不例外。
这要求不高,乌洛兰蒙没怎么思索便应了,只是还有件事:你把六公主叫来家里干什么,我不想见她。
陆亭玉比他还惊讶:我没请她。
这时柏姑姑前来,不好意思地福礼:方才太后才吩咐过奴婢,要您带着六公主去偷偷瞧上一眼六驸马人选。
怎么说呢,前一晚训斥她唱歌下作,隔了一天便能安排她做事,好话能说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若换个不恭敬的说法……陆亭玉看了眼乌洛兰蒙,震惊于某些人的厚脸皮:驸马是谁?柏姑姑拿出花名册,翻了几页指给她看:都是太后相过一遍,六公主也觉值得一看的人选,礼部尚书家的岑公子,还有方才过去的秦公子。
作者有话说:宝福:他是我的!!!秦筠:你们不要为我打架啦|下章打脸极品!不好意思这是2.19的更新,第一发红包补偿|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353415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钺斩红尘斧辟寒暑 4瓶;肚腩圆圆、怀石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