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0 章

2025-04-03 04:41:52

乌洛兰蒙替她正了正簪子, 手指划过她脸颊,换上心满意足的笑: 长辈的心意弥足珍贵,也只有蠢货才会以金银衡量。

陆亭玉正奇怪他今天怎么一眼都没看陆安玉:……我没有嫌弃的意思。

又没说你, 说的是蠢货。

乌洛兰蒙对她清奇的脑回路很是无语。

岑之胤赶忙打哈哈道:没事没事, 王子殿下喜爱蝉的品格,但六公主透过文人赋予的情怀看到了蝉的本质, 返璞归真, 也没有大错。

是没错, 也暴露了没读过书的苍白大脑。

陆亭玉便笑了, 她素来不喜对牛弹琴的说教,何况牛也听不懂, 干脆道:吃饭吧, 这可是宫里同水源养出来的大闸蟹。

陆安玉杏眼却蓦然睁大,带着些委屈与茫然,不依不饶:本来就没有错嘛,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簪子看着也不新,像是十几年前时兴的样式。

拿过小镜子给陆亭玉照, 乌洛兰蒙面露嫌恶:首饰没有丑的,但丑而不自知的人可多了, 比如现在。

沈高凌脑子一片混乱,默默看了会戏, 发现螃蟹都已去壳,剥得整整齐齐, 只是……被浇了油仍然有些发蔫, 用白萝卜做了蔷薇摆盘, 但肉质仔细看软塌塌的, 不像新鲜饭菜。

陆亭玉叹了口气, 亲自给陆安玉盛好螃蟹肉,示意乌洛兰蒙给她端过去,待她娇羞道谢后浅尝几口,才问道:我驸马亲自剥的,好吃吗?陆安玉拿帕子擦了擦嘴,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姐姐家厨子的手艺委实不如宫里,阳澄湖的大闸蟹都做不好,都有味了。

岑之胤恨不得直拍大腿,六公主怕是存心与陆亭玉过不去,一点面子都不给,从一开始就嫌这嫌那的,唯恐气氛不够尴尬是吗。

果然,陆亭玉冷笑:光临寒舍让您委屈了是吗,那还屈尊纡贵的坐着干什么,去给太后告状啊!陆安玉委屈的争辩:螃蟹都有味了,你家厨子的问题!不好意思,这真不怪厨子,陆亭玉表情自若:螃蟹出自御膳房,户部迟迟不发公主府的俸银,昨晚宫宴没吃完只好带回来继续下饭了。

螃蟹放久了会产生一种有毒的化学物质,轻则腹痛腹泻,重则中毒,陆亭玉一口都没吃,但不妨碍她看别人吃。

莫了,她叹了口气,哀怨道:为什么都是公主,有的人受宠有的人只能吃剩菜呢。

户部尚书王翰是太后的弟弟,与户部不给她发工资是两件事,但稍作联想便能领会,不需要细说。

但陆安玉没明白,一听剩饭顿时弯腰就吐,淡淡的酸味弥漫在空气中,离她最近的沈高凌立即跳起来躲开,但衣角还是沾了几滴污秽。

剩下的人都没了胃口,这饭算是彻底吃不成了。

秦筠忽然无比庆幸他离得远,慢条斯理吃掉手中剩下的牛肉粽,找了个由头与陆亭玉对话,遗憾道:感谢公主的热情招待,明日我与岑兄便要回弘文馆,与你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倒是天天能见着不想见的人。

陆亭玉已对乌洛兰蒙说了去弘文馆当值养她的事,少年本极其抵触,但听秦筠也从府里滚出去,穿的也是娇娇会喊爹的蓝衣,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乌洛兰蒙冷声道:公主要歇息了,你退下吧。

这等西凉蛮贼,迟早要他好看!秦筠内心暴躁地骂了声,这才与岑之胤不情不愿走了。

陆安玉又吐又哭,眼泪流不完似的,被宫女搀扶着才勉强能站稳,却还有力气瞪了一眼陆亭玉。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呢。

陆亭玉意有所指的叹息,在荷池边拦住沈高凌:今晚不用回你小宅子了,我有话问你。

他换了身衣裳,看样子要去沐浴,但见到她立刻换了上严肃的表情:实不相瞒,在下一直也想与公主说些荒诞诡异的事。

陆亭玉笑了笑说好,然后翻开账本问:鸡蛋多少钱一只?沈高凌还以为是关于乌洛兰蒙或者其他机密要事,显得措手不及,挠了挠后脑不确定道:五文还是八文来着,升平坊和长寿坊的价格不一样……陆亭玉拿笔在账本上圈住,似笑非笑道:胆子真大,一个鸡蛋敢给我记五十文,那细绢布呢?五尺一两银子,这是中等价钱。

陆亭玉看着账面上的十两银子,思忖片刻账房的脑袋怎么砍,下颌一抬:说说你的事。

沈高凌舔了舔嘴唇,纠结片刻后:话有些不好听,公主莫要发怒。

你说就是了,我不怪你无礼。

陆亭玉上回在湖心亭听他和秦筠漏过几嘴梦见的场景,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

沈高凌终于放了心,压在心底的噩梦终于有出口宣泄,把入梦到梦境结束能记得的场景,按时间顺序一股脑讲出来,说得口干舌燥:……所以在下记得不全,只有您被迫和亲到长安城破那日,在梦里过了三年,对我来说却是宿醉后的一场荒唐大梦。

他一边说一边觑着陆亭玉的神情,却发现她刚开始有些惊讶,直至乌洛兰蒙反叛时却若有所思,听到最后死状凄惨时却舒了口气,似乎早已预知结局。

沈高凌这人能处,做的梦和系统给她的剧本一模一样,甚至连领盒饭的细节都分毫不差。

陆亭玉挑挑眉:乌洛兰如今却与陆安玉背道而驰,你是不是很惊讶?巧了,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沈高凌仔细回忆过后,不确定道:公主和在下梦里不一样,您不辱骂殴打驸马,也看不出对和亲的怨恨。

望着群星点缀的夜幕,陆亭玉失笑道:许你做梦,还不许我也梦到三年后?说系统太荒唐,干脆找了个现成的由头,陆亭玉这才明白为何沈高凌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看见谁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毕竟梦境与现实高度重合,结局却惨烈悲壮,而自己毫无改变的能力,任谁也无法轻松起来。

陆亭玉正想安慰他几句,沈高凌忽然重重跪下,声音哽咽:乌洛兰蒙是随时会咬人的蛇,决不可对他放松警惕,就算是梦,在下也不能忍受大晋被蛮人糟践,八十万百姓惨遭屠城,公主可有抵挡西凉铁骑的法子?汉家的长安不能破啊!陆亭玉被震住了,没想到表面不显山不露水的沈高凌竟也有心怀天下的气魄,而她明明早知晓后续却安居一隅,只忙着拯救自己一人的小命,格局小得令她汗颜。

她有点羞愧,很珍重地扶沈高凌起来,沉默半晌才问:那假如事实如梦,西凉已派出细作在长安蛰伏,他们在暗处壮大,乌洛兰蒙在明处接应,我们该做些什么?沈高凌沉思几瞬,眸子一亮:守株待兔,容我讲与与公主听。

*这次沐浴时间格外长,一想到陆安玉吐脏了他带过来的西凉毛毯,乌洛兰蒙晦气的想把屋子都拆了重建。

一直洗到皮肤发红,他这才觉得那股呕吐物的酸臭消弭的差不多,穿好中衣上榻,拿起被小心翼翼放在枕下的两只荷包。

也是霍老太太给的,浅蓝的荷包绣着双生莲,描了蒙和亭字还未起针线,乌洛兰蒙拿过陆亭玉从没用过的针线,本想让她绣,但左等右等人一直不来,让他很不高兴。

不知何时,他竟已习惯与陆亭玉同床共寝,两人虽然说的话不多,被子也是各盖各的,但不知为什么,有她在就很舒心,空荡荡的屋子被填满了似的,就连心底也是暖的。

但今天有点冷,乌洛兰蒙重新燃起蜡烛,挑了种颜色顺眼的丝线,不耐烦地穿针引线,试图自己动手绣字。

他下意识拿起陆亭玉的荷包。

才开始绣肯定丑,亭字笔画少,先拿她的练练手,才不是因为想看陆亭玉惊喜的表情。

乌洛兰蒙试着绣了几针,歪歪扭扭的,果然难看死了,陆亭玉只配得上这种丑东西。

门被人嘎吱一声推开,是他昨日救的那个西凉小奴隶,洗干净后脸还能看,一头卷毛皮肤黝黑,进门关好窗后,趁着屋内无人,立刻凑到乌洛兰蒙眼前,激动快要哭:王子殿下,德吉终于见到您了!朱珠儿现在活得很好,大妃也肯关心她的病,大王子说以后您需要什么只管说,德吉给您干!他激动地叽里呱啦,从西凉在哪安插了谁,没个十日需要乌洛兰蒙做什么,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讲:到时候王子与我们里应外合,灭不了狗皇帝,也要杀了欺辱您为乐的宜阳公主,给咱们的将士助助兴!故人相逢的喜悦还没淡去,乌洛兰蒙眼皮狠狠一跳,不认同的皱眉。

见他的王子还捏着没绣完的荷包,德吉握紧拳头,悲愤道:她居然真把您当妾使唤,拿妇人做的活羞辱您,就该把那女人千刀万剐!话没说完,便见乌洛兰蒙本无表情的面庞,刹那间阴沉无比。

似乎连屋里的温度都降了不止一点。

作者有话说:在甜宠文里心怀天下的沈高凌:乌洛兰心机深沉,肯定与西凉暗联!在复仇文里宅斗的乌洛兰蒙:主动给老婆绣荷包ing,主动与秦筠争宠ing|下章有yellow感谢在2022-02-20 23:58:36~2022-02-22 02:5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霜飞晚 2瓶;什么人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