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2 章

2025-04-03 04:41:52

宝福郡主, 她来这里做什么?陆亭玉从容反问道:郡主向来喜爱游山玩水,怎么也会路过国子监?宝福郡主俏脸微红,飞快地瞥了眼远处的国子监学生。

两道熟悉的蓝衫身影渐行渐近, 陆亭玉转头回望了一眼其人——原来是秦筠啊, 那就不奇怪了。

秦筠和岑之胤结伴而行,提着早点正准备进门, 朝陆亭玉微微一笑。

宝福郡主笑容腼腆忐忑, 却见他们都先朝陆亭玉问好, 其次才是自己, 心底酸涩了一小下,但能见到人已经很开心了, 忙取过自己亲手做的点心, 在秦筠向她问安的时候,扭捏着递过食盒:秦公子,这是你娘要我给你带过来的荷叶糕,快趁热吃吧。

谢过她的好意,秦筠仍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接东西:多谢郡主大老远跑一趟,只是……你我似乎仅有几面之缘, 如何从我母亲口中得知我喜欢荷叶糕?……宝福郡主的手僵硬地悬在空中,脸色越来越惨淡, 看了眼车内,嗓音无助, 可是, 我只是……陆亭玉看不下去了, 接过食盒给了秦筠:快拿着, 宝福手都酸了。

秦筠这才接过, 打开一看的确是家里小厨房的手艺,便对宝福郡主歉意笑笑,与陆亭玉寒暄几句后进了国子监。

目送他和岑之胤身影消失后,陆亭玉还要回去看铺子,宝福郡主羞怒交加的喊住她:凭什么他只听你的话!陆亭玉也很好奇,秦筠在她府里茶里茶气的宛如贴心哥哥,怎么跑到外边就成了钢铁直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点都看不出宝福的心思?思及此,她淡定道:可能秦公子受过女子太多的示好,你的心意差点火候,他看不出来。

你也该学学六公主,放低身段学撒娇,昨日在我府上她不会剥粽子,娇娇柔柔地请秦公子帮忙。

陆亭玉想起昨天就想生气,心疼被她呕吐物污染了的西凉手工地毯,那可值不少钱呢。

店铺一开张就吸引了看客,有人在柜台前探头探脑问老板在哪,她转身要走,留下后续惹得宝福郡主抓心挠肺:然后呢,秦公子帮她了吗?陆亭玉对年轻书生微笑:是的,一小斗桃花酒三十文。

宝福郡主大声:你为什么不回答,秦公子有没有嘲讽她不守本分?陆亭玉为第一位客人称酒:装好了,客人慢走,请多来光顾。

宝福郡主急不可耐:可是我明明去求了太后赐……话音未落便被车内的人喝止,再探出头来时,委委屈屈唤道:宜阳公主,我哥哥请你上车小叙。

陆亭玉手下动作一顿,哥哥?所幸周围人不多,她声音小没引起波澜,但九皇叔找自己做什么?传言中他冰冷不近人情,但对妹妹极为宠溺,莫不是见宝福被欺负要教训她?陆亭玉迟疑着没动:我已成婚,不好跟外男同车。

无妨,我哥按辈分算你叔叔,可没人敢嚼我宋家的舌根子。

宝福急着问她后续,打包票为她证清白。

话到这份上,陆亭玉只好上车,与她坐在一块。

车内极宽敞,铺着雪白的兔毛坐垫,对面斜倚着男人面容年轻,约莫二十八|九,乌发银冠高束,却在右眼带着银制面具,隐隐能看出眉尖从颊下的贯通伤。

察觉到她的视线,九皇叔一扶面具,声音轻闲:宜阳公主莫看了,早年在战场被西凉所伤,眼睛险些瞎了,不戴面具狰狞的很。

陆亭玉歉意一笑,移开眼神,只对宝福郡主道:后来秦公子拒绝了六公主,太后选驸马的花名册中有岑之胤,她才会来我府里做客。

关心一个人时总会顺带观察他周遭,对陆亭玉的说法宝福并不认同,但哥哥在,她冷哼道:你少替她说话,陆安玉与太后日日腻在一块,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求太后替我相看秦公子的事,一定是故意的!九皇叔打断她的臆测,面露不虞:妙妙,不许胡说,叫公主看你的笑话。

转头过来时,却换了温煦的神情,我近日听了些你的闲话,说是户部不发俸例,不得不出来开铺子维持生计?陆亭玉这种话就是骗骗外人,真遇上朝廷的老油条,皇帝还给了九皇叔可随时进宫的腰牌,她嫩得像小葱似的,哪里还好骗人:户部迟发是真,开铺子维持生计是假,再不济还有平川王府接济,驸马也有俸禄,日子尚可。

宝福正在气头,比不上她哥有城府,什么话都敢说:我告诉你吧,户部尚书是太后亲弟弟,太后这月为陆安玉添了不少衣裳钗环,宫里独一份儿,你猜猜挪的是谁的钱,当公主还活得这么窝囊我真是头一次见!陆亭玉失笑:那我能做什么,去告状?黄河下游决口泛滥,陛下正忙得焦头烂额,你这时去早有人给你下好了套,反会被指摘奢侈妄为,罔顾百姓死活。

抿了口御前龙井,九皇叔从容道:不信的话,公主大可亲自试试。

陆亭玉低头沉默,不理解为什么九皇叔会提点她这些。

明明是第一次见啊。

不对,还在封地平川时,九皇叔与她爹交游过几日,与她仅有几面之缘。

但那时她才十四岁,九皇叔已是二十六的青年了,放在其他人家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不知为何迟迟未婚。

还有一点令人疑惑,太后明明是上届宫斗冠军,就算陆安玉有女主的团宠光环,在还珠格格里老佛爷一开始也不待见小燕子,怎么这么快就被收服了?九皇叔见她垂着头一脸哀戚,在宝福郡主震惊的眼神下伸手,揉了揉陆亭玉的头发:太后那时病得很重,是我请浑仪监说南方有福星,陛下这才顺理成章接六公主进宫,太后的病情巧在那时逐渐好转,真以为六公主是福星,故而糊涂了些。

人都恐惧死亡,就连千古一帝秦始皇,扫六合平天下,晚年却也迷信长生不老。

太后好容易得了个灵验的福星,自然是要捧在手里的。

手掌落在头顶,温热的触感穿过脑袋刺激到心口,陆亭玉呆滞一瞬,吓得匆忙躲开。

哥哥你不要吓她。

宝福忙嗔道,对她腰间的荷包好奇道,咦,你的荷包描了个蒙字还没绣好,是给你驸马的吧。

为了乌洛兰蒙日后不发疯,陆亭玉一直随身带着他想要的东西,有时间就绣两针:手艺不好,只能哄他开心罢了。

她敏锐的捕捉到,看到荷包后,九皇叔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兴庆宫。

阴着脸听完宫人的耳语,太后目光沉沉,佛檀香的轻烟如往日一般袅袅,模糊了视线,却没了平心静气的功效。

气得砸碎手旁的听风瓶,太后胸口剧烈起伏:真真是平川王妃教出来的好女儿,她怎么敢的!为几个银钱,还威胁上哀家了!女官忙替她顺着气,有意引着话:太后保重身子,公主年轻眼界浅,不懂户部还得安置黄河灾民,不如让她进宫来听您训诫,再禁足免得给皇家丢人,让她学学咱们的六公主,也抄上几本金刚经为百姓祈福。

太后喘了几口气后渐渐平复情绪,拍了拍女官的手,面皮的皱纹舒展几许:你跟着哀家从娘家到西宫,还是你懂哀家。

思虑许久,她合上眼,跪在蒲团上继续念佛,冷厉道:午后皇帝给哀家请安时,也让平川王一家子和宜阳来一趟,看看不孝女的嘴脸!作者有话说:亭玉:九皇叔这反应有点害怕,你可是我叔啊。

乌洛兰蒙:老婆为什么不给我点安全感呢?点烟,jpg↓大家可不可以帮我起个名,风格类似安禄山史思明,一看就会中途叛变,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胡人名~↓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425314 20瓶;什么人 1瓶◉ 43、迟更红包补偿(前二因为提前打过招呼, 乌洛兰蒙来弘文馆办过手续后,换上校书郎官袍,很快便去了经文阁做翻译。

同事几人都是年岁资历较长的儒生, 为他的译文润色修补, 倒不会刻意打压,相谈间颇有君子之风, 但再往深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薪钱不多事也少, 还不用忍耐秦筠的茶言茶语, 乌洛兰蒙对此很是满意。

午膳后小憩时, 其他校书郎聚在一处喝茶闲聊,从夫人善妒到家中子侄的婚事, 相约着晚上去哪里喝酒, 忽然话头一转,有人道:我在国子监的老友说,他的学生一放课就朝外头跑,说是门口新开了家酒铺很好喝,你们猜猜老板是谁?有经验的人立刻笑着接话:能叫年轻人躁动的, 自然是女子。

那人一拍桌子:可不就是,老板娘的确年轻美丽, 有几个高官家的公子立刻就认出那是谁了。

乌洛兰蒙坐在不远处顺耳听了几句,发觉他们声音停了片刻, 几道眼神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问是谁, 但还是觉得陆亭玉再不着调, 应该干不出卖酒的行径。

乌洛兰王子, 你怎么看宜阳公主仿效卓文君当垆卖酒?乌洛兰蒙:???还真是她啊………听起来多少有些离谱, 但一想这人是陆亭玉, 事情突然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王子作为她的司马相如,公主做出这种丢皇家颜面的事,你多多少少也是知情人吧?问话的是个严谨得近乎迂腐的老儒生,紧皱的眉头刻满了不赞同,还是说,您逼迫公主抛头露面?乌洛兰蒙:………没话讲了,真的没话讲,他也想知道陆亭玉又作什么妖,但外人面前,也不可能说做驸马的对此一无所知。

思忖几瞬,乌洛兰蒙为难地开口:各位前辈,我实在不知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公主身上。

前日公主算账时发现账目作假,一枚外边只有五文钱的鸡蛋,竟被黑心账房记成五十文,昨日公主拷打几个偷懒碎嘴安平侯世子妃的丫鬟,叫宫里来做客的六公主瞧见求情,说是这些丫鬟她都认得,逼着公主放人,如此反倒抓出来不少眼线。

近日公主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去外边吃早膳只需十八文,而账房却报二十两银子,本该前几日发的月俸迟迟未到,府里还有孩子要养,所以公主实在无奈……公主是女儿家,娇宠长大的不懂事,被恶仆欺负了只会瞎胡闹,你却袖手旁观不帮着训诫下人,莫非西凉男人都如您一般凉薄无情?乌洛兰蒙:………这些老儒生思维都很传统,合着知道了是陆亭玉自己胡闹,千错万错的还是他。

但他们明显抓错了重点,恶仆欺主为次,明明是户部拖钱和内宫眼线才是最应关心的问题。

好在,有人及时反应过来,讥讽反问:所以……公主对户部尚书有所不满,抑或是户部尚书的姐姐?藐视长官或太后,大不敬的罪名可是要砍头的。

乌洛兰蒙自然不肯承认,一口咬定他俩都是受害者,早上从这些老儒生口中得知黄河决堤后部分灾民流入京城,借此发挥道:公主心善,知道最近百姓辛苦,才想让户部有钱赈灾,她可以不要俸禄,便给自己找了份事做。

他给陆亭玉立了块伟光正的牌坊,勉强糊弄过这些人后,还赚了几句似是而非的夸奖,最后有人悠悠添了句:国子监那边未婚才俊多得很,人一多便容易出岔子,驸马也是心大。

乌洛兰蒙翻着经书,却对家乡的文字第一次没了耐心,看了眼时间还早,无端生出股莫名的焦躁。

这感觉,像心被猫爪挠得宛如火烧,想立刻出去见陆亭玉,问问她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非要去秦筠也在的国子监,开店卖其他的还好,偏偏是乱性的酒。

跑去当掌柜的也就算了,为什么不告诉他?说一句很难吗,他又不会阻止!就算拦着,陆亭玉也肯定不听他的!乌洛兰蒙指骨用力,几乎将书页捏碎,察觉到周围人复杂的目光,借口透气正待出门,见白棠跟着弘文馆的书童过来,跑得气喘吁吁,不住地换气道:姑爷,宫里的车驾在外面,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家里出事了?乌洛兰蒙心口一提,立刻便猜是陆亭玉开酒铺内涵人翻车,被太后请喝茶了。

宫里一掺和,她这铺子想必是开不下去了,说不定还会被罚闭门思过,再也没理由见秦筠,不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公主还好吗?白棠急切道:奴婢们都急得很,公主进宫前却还笑着,要奴婢传她原话给您,说她一个人挨骂孤单极了,要拉您一起下水才爽。

*陆安玉中午按着太后吩咐,去皇帝书房研墨,父女俩一起来为太后请安时,在殿外遇到了乌洛兰蒙。

乌洛兰蒙立刻对皇帝行礼:臣见过陛下。

陆安玉委屈了一下,想起陆亭玉跪拜太后时她没让开,还被平川王妃阴阳怪气了几句,害得她想哭又怕被说矫情,心里难过了好几天。

这次她可记事了,忙躲在皇帝身后,却还探出小脑袋问:姐夫为什么进宫呀,怎么不见三姐姐和你一起来?皇帝平日宠她,笑着拍了拍陆安玉毛茸茸的发顶,没对他故意发难:宜阳早便来了,驸马在弘文馆有事做才来得迟些。

乌洛兰蒙听这父女俩的对话应是不知情的,只是太后一人的主张,这才松了口气。

哪怕知道陆亭玉开铺子大抵是为了秦筠,但她出了事,乌洛兰蒙的担心还是盖过了其他情绪。

情夫再好再妙,真出事还是得靠他兜底,这是作为驸马最后的体面。

从太后宫门到殿内短短一段路,乌洛兰蒙已替陆亭玉想好了说辞。

殿内。

平川王与王妃坐着,在闭眼假寐的太后面前一气也不敢出。

王妃焦虑地绞着帕子,想为女儿求情又不敢,瞧见陆安玉还有脸来,冷戾的眼刀狠狠扫了眼。

陆亭玉在殿中央脊背挺直,顶着宫里有意的磋磨,没给蒲团她也没要,直接跪在光滑冰冷的地板上。

皇帝一进门便笑了,吩咐宫人搀她起来:母后连兄长也叫来,却把宜阳给落下了?一开始刺骨的冷意过去后,膝盖逐渐麻木,陆亭玉干脆拒了皇帝的好意,依旧跪得笔直:父皇不必求情,儿臣犯了错。

乌洛兰蒙沉默着进来,略过为他留的椅子,直接跪在陆亭玉身边,在衣袖遮掩的暗处,使劲捏了一下她的小指。

这就是和亲的命吧。

什么好事轮不到他,反而有难一起当,真真是落难夫妻了。

还能怎么办,反正这命他得认。

户部尚书是哀家弟弟,不给你发俸例是他的错,也是哀家指使的错,我们的好宜阳索要自己的东西,要不到钱自力更生,哪里有错!听宫人耳语过来龙去脉后,皇帝失笑,不理解母后因这一点小事生气:母后,宜阳才十几,开店铺只觉得好玩,何必对她大动肝火。

平川王妃一喜,眼神示意女儿快些卖惨撒娇,说不定便能大事化小。

陆亭玉对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成竹在胸。

没想到自己生养几十年的儿子居然不向着她,太后一时哑口无言,气得治咳嗽。

所幸她早做了准备,提前教了陆安玉几句话术,免得皇帝因陆亭玉代替安玉和亲,从而心存愧疚拉偏架。

她一咳嗽陆安玉立即会意,犹豫了一下才跑上前替她捶着背,心疼道:姐姐,您就算秉公执法要俸例,可曾想过黄河灾民连一碗米粥都是奢侈,连明日的太阳都不知能否看到,我前些天不懂事得罪过您,这几日跟父皇学了些皮毛,却也知道您做的不合适,公主府可不缺月俸,一家人何必一分一厘都要较真。

陆亭玉:………她差点就没憋住笑。

忧国忧民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再配上一看就没吃过真苦头的小皱脸,还穿着民脂民膏贡来的丝绸,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别再侮辱忧国忧民这个词了。

九皇叔今早告诉她,皇帝一直接济着陆安玉母女,不然孤儿寡母三个开一家偏僻的针线铺,从没被地头蛇生事,抛头露面的美貌也没被乡绅觊觎,被人暗中保护的优渥安逸一过十几年,还真以为自己知晓了人间疾苦。

太后显然很吃这套,慈祥地揽着陆安玉,对她疾言厉色:跟妹妹好生学学,把你那丢人现眼的铺子关了,好好在家思过三月,去把金刚经抄十遍为百姓祈福!你母妃教不好你哀家教,收收野了十几年的性子!皇帝仍是皱眉:母后,把宜阳的俸例还给她,黄河泛灾是上天对朕的惩罚,与朕的孩子无关,手心手背都是肉,朕瞧着安玉日日都能添新衣,宜阳也不能缺,该有的一分也不能少。

他深知母后病重过一场后老糊涂了,安玉是福星就拼命宠,以至于冷了其他孙子女。

太后能偏心,但天子不能:孩子的心冷过,再焐热就难了,母后为安玉添的东西已超了公主礼制,也该让出些了。

皇帝发话落地有声,再一抬手,立即有太监拿了单子过来,他过目后便直接给了陆亭玉:拿着,本该是你的一分也不能少。

陆亭玉惊讶,跪太久差点没站起来,忙要行礼:谢谢父皇。

她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皇帝竟不偏向陆安玉,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得抓住这个机会反击。

相较之下,陆安玉便有些慌乱:可我没想要的,还以为宫里姐姐妹妹都有份,还以为祖母只为我多添几……正梁!太后一窒,唯恐宝贝安玉多说多错,直接叫出皇帝的小字,哪有皇族自甘堕落开铺子的,实在给陆家丢人,你莫偏心宜阳一个,若被御史瞧见参上一本,全京城都要笑掉大牙!皇祖母莫听谗言说孙儿开店是为了讨要俸例,真该把那人揪出来下拔舌地狱,好一手离间的毒计!孝字头上一把刀,嘎嘎朝她乱砍。

陆亭玉眼看太后仍不退让,罚不了她,便要钉死她为钱逼迫长辈的不孝女的名头,就算能拿回钱,名声却损了大半,往后还会被人指指点点。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可不干,不就是道德绑架,不就是以孝道逼人,陆安玉都能学会——对不起,她也会。

皇祖母要孙儿在家思过,孙儿觉得不可,账本上记一顿早膳便要二十两银子,今日开店却才挣了五百文,才知人间真疾苦,不如孙儿亲自去城外施粥,吃住与百姓一起,比在家思过能省不少钱。

她重新跪下,这次是对皇帝:求父皇准许儿臣继续开店,买卖所得尽数捐给灾民,这也是儿臣开店的初衷啊,却不知谣言三人成虎,传到宫里却成了错,求父皇严惩恶人!皇帝大为欣慰,拍拍陆亭玉的肩,亲自扶起她:宜阳才是真体恤朕,这样倒也不错,驸马也不能闲着,明日去户部领个职陪你一块忙,为朕收买民心的事情朕便放心交给你,查谣言的事交给朕,十日后给你答复。

看了看时辰不早,皇帝要去处理政事先走一步。

平川王提心吊胆了半日,这时候才敢出声,王妃颇为赞赏地对陆亭玉眨眨眼,跟在皇帝身走了。

太后没讨着好,气得这回是真咳嗽,一边喘气一边指着陆亭玉,半天说不出话。

陆亭玉就当没看见,就像一时得志的小人,露出自得的神情:哎呀六妹妹,昨日我打自家的仆人,你为什么说认得她们,莫非想监视我,嗯?真是没看出你的真实嘴脸!太后终于找到机会,平白叫安玉让出她的俸例,赈灾的好处全叫你占了!陆亭玉挠头不解:可是六妹妹也抄经书吃素了呀,灾民素质参差不齐,苦累我受着就行了,福星只需要照亮神佛,那么娇弱一定不能吃苦,我都是为了她好。

陆安玉忽然很倔强,大声道:你会的我也可以,休想小瞧我!自看到父皇竟也会对其他儿女笑意温和,几句马屁拍开心随手就给女婿官做,甚至会说她的东西太多也适当要给其他人……陆安玉忽然升起强烈的不安,嗓子眼哑哑的,眼睛还有点酸。

她一直知道父皇有很多孩子,很多妃子,还有天下占了他大半的心,但亲眼看到宠爱被分享,她还是难过的想哭。

她也挺起脊背,昂着头大声道:我去告诉父皇,我也可以抄金刚经,吃素祈福,我也可以去城外为灾民施粥!陆亭玉稀奇地瞧了眼她,。

太后神色略有缓和,想放她出去争点气免得被陆亭玉比下去,却又担心在外不安全,正犹豫着,乌洛兰蒙接话:父皇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否看在是孙女婿的面上,皇祖母让户部尚书对我照顾一二?……太后一时竟无言以对。

见过争宠要东西的,也见过耍心机的,这么不要脸当面要这要那的还是第一次见。

和蹬鼻子上脸的陆亭玉简直配得天造地设。

陆亭玉叹了口气:阿蒙别这样,免得有些人再造谣我们逼迫长辈,留着给六妹妹吧,安玉人比花娇,更需要别人帮忙呢。

给哀家出去!太后终于忍无可忍。

陆亭玉行了行礼,很无所谓的就走了。

陆安玉越想越委屈,等她一走,忍不住伏在太后膝上嚎啕大哭:凭什么说我娇气,我真的什么都能做,求祖母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想证明给父皇看不会输给任何人!太后搂着陆安玉,却想的是陆亭玉如何发现了眼线,还把人一个不少的送了回来,摆明了跟她作对呢。

那丫头心眼子多得很,到时候绝不能让她抢了风头去,思及此,太后心下便有了计较。

那西凉人还妄想让户部帮衬他,好得很,既然如此便顺了他的意,可劲的帮!回去已是傍晚,弘文馆早该放衙,陆亭玉径直去了她的酒铺,搬出坛上好的酒,斟满一杯给乌洛兰蒙:今早没告诉你,这间铺子是我的嫁妆,还离你很近。

乌洛兰蒙不喝,看着国子监门口来往的学子,冷笑一声:怕是离秦筠更近,你真会找由头。

陆亭玉莫名其妙,她还以为在宫里这人向着自己呢,谁知一出宫又是臭脸,沉浸在她外边有人的幻想里无法自拔。

今早遇到了九皇叔陪宝福郡主来看心上人,顺便提点了几句,不然我怕是要凉。

陆亭玉有点感慨。

九皇叔,宋珩?乌洛兰蒙骤然拔高音调,你还见了他!嗯,宝福也在呢你放心,只闲谈了几句。

她被乌洛兰蒙的反常吓了一跳,想起九皇叔以前当将军时胖揍过西凉,长辈而已,有什么问题吗?他又不是陆家人,没有血缘关系你也能叫长辈?乌洛兰蒙像被他刺激过似的,张牙舞爪的阻拦,你少跟他来往,那人对你心思不纯。

他怕不是占有欲过头了,连长辈都不放过,陆亭玉失笑,解下荷包给他:我今早绣完了,九皇叔说好丑你肯定嫌弃,看看?乌洛兰蒙看了看粗疏的针脚……是有点丑,但乍一看还行,示意陆亭玉给他系上:你管他说什么,他老,某方面早就不行了。

陆亭玉:……人家也才二十九。

看着她系荷包,乌洛兰蒙很凶地补了句:你不要瞎想,我是说他眼睛不行。

作者有话说:亭玉:瞎想的真的是我吗?阿蒙:我比他行,哪都行,老婆快和我试试!|距离陆安玉惹毛亭玉,被套麻袋打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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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烧野鸡,糖醋排骨和奶油松瓤卷酥, 外加盅香菇炖鸡汤。

陆亭玉去结账时, 掌柜的又给她装了半斤烤板栗,说乌洛兰蒙早结了, 饭钱共计四百多文, 他很豪爽的给了半两银子还说剩下的赏跑堂小二。

陆亭玉:……这才上班第一天, 已经开始败家了。

回公主府的车上, 她剥着栗子壳,抬头不经意发现少年正静静凝着她, 眼神很不妙, 琉璃色的眸底如山雨欲来风满楼,实在太平静了,隐隐约约有黑化的趋势。

陆亭玉便有点心虚了,给他喂了个栗子:有什么话说出来,误会及时解决, 莫秋后算账报复人。

你的荷包呢,外祖母说本该是一对。

把栗子咽下去后, 乌洛兰蒙轻瞥她腰间,你为什么不戴?陆亭玉总不能说她根本不会绣花, 丑的要命都不好意思带出来,给他的已经是她手艺的天花板:……没, 没绣完。

为什么开店不告诉我?乌洛兰蒙继续追问。

陆亭玉:……咳咳, 给你一个惊喜。

以后你出去干什么都知会我一声, 对公主来说难不难?他身子向后一仰, 靠在车垫上, 哪怕是见秦筠。

陆亭玉大蹙起眉:你能不能有什么事别老提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喜欢他的是你,我真的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就算乌洛兰蒙不出现,她在人生前十五年里对秦筠的感觉都是哥哥,因为能接触到的,又让平川王妃满意的夫君人选就那么几个,基本都是知根知底从小一起长大的。

不过这种话她不打算对乌洛兰蒙说,免得他自己又给自己幻想情敌。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敏感。

她干脆道:行,以后不接触九皇叔了,秋闱将近,秦筠被他娘盯着备考不会再来公主府,过几日端午赛龙舟,九皇叔的妹妹宝福郡主邀了各家小姐,去她的画舫在上林苑附近的长安八水游玩三日,也请了你我。

皇帝修复了部分汉代的上林苑做避暑之地,虽然国库只够按着出土的原图复原一小部分,规模却也大得惊人,猎场将近千顷,离宫三十多所,地跨区县众多,包罗长安八水,园囿恢弘而壮丽。

她把请帖扔给乌洛兰蒙:画舫两艘,分开男客与女眷,你放心,我接触不到他。

乌洛兰蒙冷哼一声,想的却是上辈子。

宋珩至少明面没对陆亭玉表露出男女之情,宝福只是个幌子。

陆安玉便在此次龙舟盛会失足落水,偏偏在场目击的男子只他一人,却不知谁背后下黑手把他推下水。

他猜那人是宋珩授意,但没有证据。

陆安玉吓得紧紧抱住他死不放手,宝福的惊叫引来许多人看热闹。

加之陆安玉总偷偷给自己送东西,一时间私情传遍长安,他成了众矢之的,就连陆亭玉也信了,直接将他赶出门。

便在那以后,西凉暗线的动作才越来越大。

两年之后,长安陷落。

噩梦般的经历结束了。

攻城的西凉铁骑却被昔日的宋家私兵打散大半,他草草撤出长安,甚至不知道陆亭玉的结局。

想来被宋珩救了吧。

她倒是真正的公主命,跋扈一辈子,还有人惦记她。

呵。

陆亭玉也回忆着系统剧情,心想这可是男女主肌肤相亲的大好机会,乌洛兰蒙没机会接近陆安玉,没关系,她可以创造!*第二日,陆亭玉找人替她看酒铺,直接坐车去施粥。

收了黄河两千灾民,全由户部安置在城内西南角的顺意坊,搭了些简易棚子,好在初夏不需添置厚衣裳,今年雨水充沛,皇帝开粮仓颁了几万石米面,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一切。

她换了香云纱的裙子,改成了方便出行的窄袖圆领袍,乌洛兰蒙领了户部仓部司下的位子,暂且放下弘文馆,替她盯着粮食的经手。

陆亭玉总有一种感觉,太后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更别提帮衬了。

甚至想要陆安玉压过她,户部自然是向着那边的。

皇帝没让她真做苦力,一切琐碎事都有专人入手,陆亭玉只需要在棚里舀粥,让灾民知道皇帝心系子民,他们的粥饭甚至是天家公主亲手端的,这样就够了。

故而陆亭玉虽然衣着简朴,但车鸾仪仗仍做足了排面,从宫门一路浩浩荡荡。

乌洛兰蒙骑马跟在车后,却没成想,拐弯路上与陆安玉的车驾狭路相逢。

偏偏此处已到百姓聚居的市坊,仅能容一人的车先过,车夫谁也不让谁,便干脆胶着不走了。

陆亭玉问了缘由后很想笑,她可不信陆安玉有这等故意膈应人的脑子:告诉她我是姐姐,就要先走。

不多时,传话的人苦着脸回来,同时还有对面的女官。

女官看着脸熟,像是太后宫里见过,一脸毕恭毕敬的倨傲:公主,奴婢乃服侍六公主的宋姑姑,毕竟我朝奉行长幼有序,您是陛下委派的,而六公主是太后委派的,按理来说也是她先走。

说的还挺有道理,陆亭玉笑容未变,让她跪得再近点,然后一巴掌过去,宋姑姑的脸立刻肿起老高。

她慢条斯理喝了口茶,甩了甩打疼的手:本宫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人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再逼逼脸给你扇烂,本宫就要先走!除了她和乌洛兰蒙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外,剧情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有些人该蠢还是蠢,该死的也会死。

太后的身子本就没几年活头,油尽灯枯便是这两年的事。

反正守陵和哭的不会是她。

作者有话说:简单来说,系统给亭玉的剧本胡编乱造,阿蒙经历的才是真的,她被垃圾剧本骗了,你们不要被骗啊~对不起电脑今晚才修好,发三个红包保存一下,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嘿嘿,等三月上旬忙完就会稳定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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