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玉最近很会戳人痛点,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安玉还想继续劝,她也不接话, 一律回应啊对对对。
陆安玉:姐姐要不要为了肚里孩子积德, 念念佛抄抄经?陆亭玉:你下雨把几千斤百姓的面粉泡坏了,真损阴德。
陆安玉:我不是故意的, 姐姐小心口业!陆亭玉:听说皇祖母病得严重, 怎么有人只想着她宫里的酒, 丧良心哦。
陆安玉:我被禁足了不能探视, 你为什么不去看望,还打柏姑姑, 你这人真会道德绑架!被禁足几天她脑子终于有了长进, 甚至还学会了道德绑架这种词儿。
陆亭玉毫不留情道:皇祖母说见了我就烦,我自然不会巴巴上去碍眼,倒是有些人,参加喜宴穿的跟号丧似的,恶毒心思昭然若揭!……毫不意外的, 她又哭着跑了。
脆弱的小白花女主似乎都喜欢边哭边跑,晶莹的泪水洒落一路, 陆亭玉也不懂她们的脑回路。
这次宴会她也吃了不少瓜,包括且不限于, 太后这一次病得很严重。
本该去上林苑避暑的皇帝取消了行程,昼夜侍奉, 仿效汉武帝亲尝汤药, 赢得天下赞誉。
在陆亭玉安心养胎的日子里, 长安高门的婚嫁送来的请柬越发多了, 原因很隐晦, 时下推行孝道,国丧半年内禁宴乐,太后又是皇帝生母,按惯例两年内禁嫁娶,都怕耽搁了家中孩子的婚事。
回家的车上,陆亭玉把席间听来的八卦整合一番,当笑话说给乌洛兰蒙听:也不知道没了老人家庇佑,某位福星该怎么活啊。
你还记得上回太后寿宴,先有个狐胡人给她跳大神逼迫你也上台出丑吗?这人被太子改了个汉名叫安献忠,跳了场据说是他们大巫祝治病的求神舞,而后太后果真清醒了几天,高兴地给他封了个官。
陆亭玉真觉得太后是糊涂了:要不是皇后拦着太后一时激动要他当封疆大吏的胡话,那安献忠高兴得眼珠子都绿了呢。
乌洛兰蒙记得这人,随即眉心一跳:事后三殿下斥讽安献忠守好本分,反被太后和太子训了一通,御史颇有怨言,但出于孝道,皇帝让他闭嘴,成了婚就赶紧去封地。
这些都是他在男宾席上听到的,有几位武将是新娘家的亲戚,为这件事很是打抱不平,被陆定徽笑着压下去了。
笑着笑着,陆亭玉忽然笑不出来了。
而且这人的姓氏,让她想起上一个姓安名禄山的胡人。
大晋也有外族人为官,而且数量也不少,唐朝由盛转衰的折点,很大一部分是藩镇割据和重用奸臣李林甫杨国忠等人,军事格局外重内轻,霍老将军交了西北的护符,便由皇帝心腹代管,还有像九皇叔般在当年扶持皇帝登基的贵胄,几乎个个拥兵自重,逐渐的便有凌驾中|央之势。
皇城禁军才一万,在那些贵胄之中,九皇叔的两万私兵都算是少的了。
户部在王敦的把持下,成了油水最多的地方;皇后父亲又是吏部尚书,几乎所有新上任的官员,都有可能成为太子党羽的一部分。
相比之下,陆定徽娶了个封侯老将家的女儿,家里都是些吵吵嚷嚷的军官亲戚,行酒令的声音直接盖过文人吟诗,多少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陆定徽从小习武,在东宫的伴读也是将军家的儿子,也是他帮着陆安玉处理了那些石灰面粉,之后也是他求了皇帝去赈灾,自掏腰包给灾民补上缺口,在坊间口碑颇好。
真的……比太子难登大雅之堂吗?见她若有所思,乌洛兰蒙蹙眉,有意偏移话题:提那种人干什么,你休想让我卑躬屈膝伺候老太婆给你挣赏赐。
好,我不提了。
陆亭玉舒了口气,笑意轻松下来,三哥封号秦王,封地肥沃,离京城也不远,倒是离皇子妃的娘家更近了。
乌洛兰蒙看向她不自觉轻抚的小腹:你什么时候生?生个鬼!陆亭玉暴躁地抓头发,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回事,陆安玉还劝我这孩子不能跟你姓,奇奇怪怪的。
她鬼混就算了,居然想把别人的孩子跟他姓,还觉得这是恩赐?乌洛兰蒙皮笑肉不笑:那我可真谢谢你,这福气我受不起,你送给需要的人罢!陆亭玉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乌洛兰蒙总是一副无比淡漠的脸,看不出对她的感情如何,从没信过她解释,偏执地认为她一定在外边拈花惹草。
也许是独占欲作祟,就算不喜欢,他也不容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
陆亭玉一边猜测 ,一边问他:你都不肯对我笑一笑,为什么还管我?乌洛兰蒙扶正头上不存在的绿帽:我才是你驸马,你老老实实和亲行不行!*乌洛兰蒙很生气,时不时发作拿酸话刺人,陆亭玉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有一句:你把孩子打了再跟我说话。
第二日,太后果然派了御医来为她诊脉。
陆亭玉提心吊胆,不放过对方脸上一丝表情变化,果然,御医捋了半柱香的胡子后,斟酌开口:公主这脉象紊乱得很,有些蹊跷。
陆亭玉先前做了准备,闻言只是害羞遮脸:与驸马日日同房,脉象莫不是被这种事儿影响了?御医:……宜阳公主,老夫已经六十。
陆亭玉:我听老嬷嬷说,有孕初期房事频繁,会对胎儿不太好,可是……她越发娇羞:可是驸马要,本宫也不能不给啊,不然也不会成亲半年便有孩子。
……御医被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没想到还有这等作风豪放的女子,再诊脉时手便有些哆嗦。
陆亭玉在一旁不停的叨叨,婢女在外边喂猫,廊下鹦鹉学人话,段娇娇在院子里和几个小婢女荡秋千玩,热热闹闹的气氛快活极了。
御医被吵得老树皮脸皱出十几个川字,诊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开了方安胎药便走了,随行的女官来还想按着太后的意思留,白棠摘了盘桑葚回来,笑眯眯端详她半天:呀这位姑姑,你脸皮红血丝多,多不经打呀,这身子骨也瘦,能睡柴房么;不行的话,快滚回去伺候你家老主子吧。
而后,女官也被吓走了。
最近国子监学生们都在准备十日后的秋闱,秦筠被他娘看着读书没往弘文馆跑,三皇子新婚放假,人手少工作忙,馆主郗康见乌洛兰蒙汉文掌握熟练,许多整理经卷、与各国遣晋使的书面交流都交给他,其中不乏前朝奏折和舆图的存放入库。
这日放班后,乌洛兰蒙一边默诵着记在脑中的几幅边疆舆图,回了书房取纸笔复拓。
宋珩送了他一匹马,扎西贡布扮成马奴顺理成章混进公主府,偷偷来找乌洛兰蒙。
见他家的小王子在复制地图,贡布上去看了两眼:是十几年前大晋与西凉接壤之地的舆图,不过有两座小城是您阿母的陪嫁,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
他不很熟练地抓起毛笔,在舆图上划出两道黑线:永城和陇城,就在玉门关以西几十里,现在都是些汉人工匠和我们做生意的族人混居。
乌洛兰蒙不答话,画完便收起来,放进门口陆亭玉从没注意过的花瓶肚里,问贡布:你来做什么?一说起正事,贡布义愤填膺:德吉告诉我,公主院子的奴隶说她怀的娃娃不是你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您!就为这件事吗,乌洛兰蒙已经习惯了,处变不惊地在洗砚池冲笔:这样也好,回的时候没牵挂。
他的从容在贡布看来,就是男人为了面子的强颜欢笑,他很为王子不值,从袖子里掏出早准备好的画像,扭捏了一下,还是开口:这是我老妹,叫扎西曲珍,今年十六和您正相配,嫁过去就是好几万牛羊封地陪嫁,我们部落的女人都识字,您当右贤王,她也能帮衬你。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说她喜欢你。
贡布抹平被他装在羊皮袄里,弄得皱巴巴的边角,听说我要来长安接应王子,曲珍立刻找了草原上最好的画匠画了像,希望王子回来后,能对她有个答复。
扎西归顺前是西凉最大的部落,好几万青壮男子归入麾下,西凉王高兴的举办了十几天的篝火晚宴庆祝,大妃也很关注部落王女,想要曲珍嫁给长子乌洛兰恪,谁知委婉遭拒,说嫁谁都无所谓,但只当第一个进门的女人。
乌洛兰恪早有五个妻子,大儿子都会打酱油了,曲珍当然看不上。
乌洛兰蒙盯着被画像,隐约觉得这姑娘脸熟。
他想起来了,朱珠儿总与曲珍一块儿玩,一块放羊一起念书,曲珍是个开朗爱笑的性子,朱珠儿也被她感染得活泼起来,他这个做哥哥的,有时打猎也会给她带些稀有的白狐皮毛做谢礼。
一来二去便熟悉了,但乌洛兰蒙只当她是妹妹的好朋友,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
对女孩子小心翼翼的示爱,他有些哭笑不得。
王子当我妹夫,我们扎西一定助您当右贤王,俺们的封地又大又美,还连着那两座汉人城池。
贡布已经开始憧憬了,要是大妃那两个儿子都没了,兄终弟及,西凉王的位置您也行!而且您送过我妹妹的那条白狐皮,曲珍天天呆在脖子上,她一直都很想念你,王子快抛弃陆亭玉吧,那种女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咱们回家过好日子!抛弃……陆亭玉?乌洛兰蒙神情凝固了。
想得美!她怕是巴不得自己立刻滚,每天找不同的男人,生的孩子都跟陆家姓,抛弃这个词还轮不上他用。
忽然之间,屋里的空气都滞涩了,阴沉沉的积压着。
贡布一个人嘿嘿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心问:王子,属下说错了哪句话?乌洛兰蒙:……他压抑着心头无名蹿起的怒火,硬邦邦道:从今天起不许说公主任何一句,她的眼线遍布全府,我这是为了你好!正巧,白棠进了院子,站在书房门外不进来,语气淡淡:姑爷,公主喊您吃晚膳。
乌洛兰蒙警告性的瞥了眼贡布。
贡布一擦额头冷汗,暗暗佩服起乌洛兰蒙,上一句要他堤防隔墙有耳,下一瞬就有人来,王子真厉害!白棠又道:其实公主没想叫您的,但娇娇一直在喊爹爹。
乌洛兰蒙:…………见他还是要走,贡布飞快地卷好画像,塞进乌洛兰蒙袖筒:王子记得看看曲珍……娇娇是谁?还能是谁,又是一个非他亲生但陆亭玉想让他当爹的别人家娃罢了。
呀,你终于肯赏面子和我吃饭了?虽与他说着话,但陆亭玉仍顾着娇娇,替她扶正小揪揪上的绒花,亲昵地和亲母女一样。
陆家女儿都生得很美,晶莹的鹿眼灵气弥濛,和多数贵女从小被调|教出的匠气不一样,天然无雕饰,充斥着原生的美。
娇娇欢欣地叫了他好几声爹爹,不知为何,乌洛兰蒙更气了,没搭理热情要他抱抱的奶团子。
陆亭玉就知道他又犯神经了,也没理他,自己喂娇娇吃饭。
乌洛兰蒙静静瞧了会,忽然问:上回打猎,我从段成杰手里抢了几只白狐,你扔了?陆亭玉疑惑他为什么提这个:留着呢,找人做了件坎肩,夏天太热先放库房了,冬天穿。
真好,还没丧良心到把他给的东西乱扔,乌洛兰蒙终于舒服了些,不找事了,低头吃饭。
段娇娇很喜欢冰镇西瓜汁,奶娘又觉得孩子太小不能喝太多,催着要收碗,一时吞咽过急,汁水呛进咽喉气管,难受地大哭起来。
陆亭玉赶忙抱起孩子拍背,一边温声哄着。
他一把夺过段娇娇,顺着孩子脊背拍,嫌弃道:孩子呛水不是你那么拍的,不会就别瞎折腾。
陆亭玉:……哦。
他很快地把孩子俯卧在腿上,有角度地拍打后背,动作很稳;不像她,慌乱张地乱拍一气。
很快段娇娇缓过气,不好意思地抱住他撒娇,乌洛兰蒙接过奶娘的帕子替孩子擦脸,神情温和,又带了丝慈父般的神性。
他看起来,很喜欢也很会照顾小孩。
陆亭玉有些意外,完全没看出他淡漠外表下潜藏反差的一面,或许是妹妹从小无人照管的缘故,让乌洛兰蒙不得不代替了父母的角色,之前回平川王府,他对林侧妃的胖儿子不屑一顾,她一直以为这人会对小孩这种吵吵嚷嚷的生物不耐烦呢。
朱珠儿也总是这样,怕饿肚子有了吃的就硬塞,唯恐被人抢去了,总把自己呛着。
乌洛兰蒙放下娇娇,回忆着兄妹间的趣事,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现在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陆亭玉发现他袖子里塞了一卷画,硬邦邦的杵着,她想如果是西凉密件,乌洛兰蒙肯定不会让她瞧见,便直接伸手取出来,展开一看:哦豁,画上是个漂亮姑娘啊。
乌洛兰蒙早忘了贡布塞的画像,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若无其事道:你不要拈酸吃醋,我随手画的很丑。
陆亭玉觉得画中的女郎是真的漂亮,穿一身藏装抱着小羊,粗黑发亮的麻花辫,身材匀称胸脯丰满,大大的笑容,还是双眼皮呢。
被少年藏在袖子里,边角都磨得发亮,一定是日日拿出来思念的磨损,怪不得他这辈子没喜欢陆安玉,原来在草原早有了呢。
她会心地笑起来,重新仔细收好:很好看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可曾上过学,与你有共同话题吗,是好生养的身材,我觉得可以,你觉得怎么样?在她仔细研究画像的短短几瞬,乌洛兰蒙已经想好托词,做了咬死不认的准备,没成想她居然一点吃醋逼问的反应都没有,顿时心里奇怪的希冀落空,一副见鬼的表情:…………你有病?陆亭玉一点也不介意:你可是西凉的小王子,怎么会没有后代,而且西凉王族不喜子嗣混进汉人的血脉,你如果以后想回权利圈子的话,巩固地位联姻很有必要的。
乌洛兰蒙冷笑:怎么,就等着我滚回西凉,你好做那风流寡妇天天换男人,真把你快活死了!陆亭玉放下筷子:好好说话不行吗?乌洛兰蒙反唇相讥:许你找男人,不许我说酸话?作者有话说:阿蒙:你出轨我也出轨,但老婆为啥没反应?老婆你快嫉妒一下,让我在你心里有点存在感吧啊啊啊,我憋久了真的会狠狠凶你,在床上凶!亭玉:???|看了到处飞裤子的评论区,昨天兴奋地写了个小番外打算都用上,嘿嘿嘿~|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怜人抱月 50瓶;糖画 20瓶;56818657、41303439 3瓶;我会继续努力的!◉ 54、迟到的红包许她找男人, 不许他说酸话?陆亭玉面无表情地把娇娇抱给奶娘,从桌下拿出鸡毛掸子,抽向乌洛兰蒙:就你有嘴章口就来, 我不仅找三儿, 我还打家里的!乌洛兰蒙立刻跳起来,躲开她的当头一棒, 奶娘怕吓着孩子立刻带其他丫鬟退出去, 匆匆把门关上, 挪地方给他俩。
陆亭玉个头没他高, 揍不到上面,直接照他大腿根下手, 乌洛兰蒙差点没躲开, 好险保住命根子,咬牙切齿道:你疯了!我可什么都没干,说你两句还上手打人?陆亭玉的耐心也有限,刚开始被他刺激还能心平气和解释,但解释了好几遍他还是不信, 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乌洛兰蒙到现在还嘴欠,她恼怒道:全世界摸过我的就你一个, 天天幻想野男人烦不烦,回你的草原跟画上女人过日子去, 别烦我了!回草原,跟画上女人过日子?乌洛兰蒙一怔, 被她结结实实一棒打在跨间, 痛得眼前直冒星星, 感觉自己躲慢一点, 陆亭玉就能当寡妇了。
气得他抓住陆亭玉手腕, 将人狠狠扔到床|上,夺过她紧握在手的鸡毛掸子。
陆亭玉脸被埋被子,稍一挣扎喘息,被他捏住左臂强拉起衣袖,经常绑丝带的地方有几圈勒痕,守宫砂的红点若隐若现,像刻意抹去的朱砂,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她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乌洛兰蒙长臂一伸圈住她,冷眼扫过:这就是你所谓消失的证据?陆亭玉:假孕药的副作用,说多少遍了!乌洛兰蒙反而笑了,鼻梁蹭过她额头,低声讥讽道:你骗谁呢,你看看我头顶,再看看你。
陆亭玉抬头,对着他眉心火红的守宫砂沉吟片刻道,下巴向床一抬:想跟我**就直说,床都给你配这了。
她一脸视死如归。
乌洛兰蒙扔了鸡毛掸子,盯着她明亮的双眼,被戳破隐晦情愫后,略不自在道:你怀着孕,也不想孩子能不能受得住?换个日子,免得让人以为我在强你。
陆亭玉拨开额前乱糟糟的碎发,最后一遍耐心解释:守宫砂性凉,女子欢爱时体内躁热时冷热中和而消退,假孕和真孕都会血热,等我不装之后还能点,到时候我当你的面点!这次的解释有理有据,乌洛兰蒙被她的暴躁震住,暂且信了。
只是,他有更好奇的问题,但又难为情宣之于口。
陆亭玉被他掐得手腕痛,用力甩开,怒气冲冲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与其他人苟且,告诉你吧,因为他们没你干净也没你大!乌洛兰蒙:???这是可以说的吗?她什么时候这么豪放?陆亭玉这次一分都没骗他,九皇叔都快三十了,早就有几位姬妾,只有王妃正位空着,他的妾也没生下一儿半女,和其他花团锦簇的权贵后院比起来算是清流。
秦筠倒没通房丫鬟之类的身边人,但他爹后院满满当当,生了一堆儿子,一个个就盯着秦家的钱财,嫁过去就得接手大摊子,哪有现在的清净。
乌洛兰蒙和他们比起来,干净得像朵出淤泥不染的小白莲。
陆亭玉之前以为他喜欢陆安玉,努力撮合就是油盐不进,现在可知道了,他在草原还有牵挂呢。
恍然大悟之余,心口还有奇怪的空。
奇怪,她明明也期盼乌洛兰蒙回西凉的,得知他什么都不缺,却无法抑制的难过了。
那画上的女孩长得也好看,边角磨损,似乎相识多年,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所以她也不算什么。
乌洛兰蒙态度缓和许多,眸子掠过她被拧红的细白手腕,轻咳两声:抱歉。
陆亭玉冷下脸,推开他起身,拿起画像仔细端详。
乌洛兰蒙道:别看了,那是我妹妹的朋友,虽然认识很久,但……陆亭玉接他的话:但你只把她当妹妹看?他真的只把曲珍当妹妹,乌洛兰蒙无奈:话都叫你说了,我说什……他忽然闭了嘴,惊恐地发现这话术有点眼熟,还有点飘茶味,隐隐约约从秦筠嘴里听过。
[我只是把公主当妹妹,你不要多想。
][我只把曲珍当妹妹,你也不要多想……]陆亭玉便笑了,阴阳怪气道:妹妹好啊,先叫哥后叫妹,然后一起盖大被,可把你给好死了!她把画狠狠扔到乌洛兰蒙脸上,扬长而去。
*第二日弘文馆当值,乌洛兰蒙一脸萎靡。
王子昨晚没睡好,我瞧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公主发脾气,哄了半宿。
他硬撑着面子,含糊其辞道。
乌洛兰蒙当然没睡好,昨晚第一次被陆亭玉赶出卧房,八成是那句妹妹让她吃了醋,虽有些甜蜜开心,但同屋共寝的福利也没了,独自躺在书房,又被贡布在耳旁呱唧他妹妹有多聪慧能干,烦躁地一夜未眠。
郗康年纪大了,清早一般不在,同僚凑过来左右看看,抱出一坛好酒,给乌洛兰蒙倒上一杯,羡慕道:宜阳公主长得美,年轻,刚有喜发脾气正常,我家的生孩子那会也这样,哄着便不闹了,王子年纪轻轻就有了孩子,真是有福气。
乌洛兰蒙敷衍地笑,想说起码你真有儿子,他就不一样了。
庆贺过几杯后,同僚开始八卦:昨日九皇叔做客礼部侍郎府,似乎是为了他妹妹与侍郎长子秦筠的婚事。
乌洛兰蒙给自己倒了杯酒,唇角一抬:的确是喜事。
同僚一脸艳羡:那礼部侍郎秦也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先给平川王出主意送你家公主和亲,得了皇上圣心高升,儿子也被宝福郡主看上了,从穷乡僻壤的四品刺史官升六部,嘚瑟的不得了,已经开始研究书法了,就等着写他儿子的喜帖。
乌洛兰蒙觉得很好,话语间也有了几份真意,两家长辈都见过面了,这婚事基本要定,秦某终于没理由再叨扰他家,再也没机会与陆亭玉独处,不由多喝了两杯。
与此同时,陆亭玉出门买了些笔墨,回来时瞧见陆子荣坐在她家门口,旁边蹲着虎子,可怜兮兮的抹眼泪。
陆子荣见了她,赶紧装没事人,强颜欢笑:姐你帮帮我,求你了。
陆亭玉问:帮你什么?陆子荣牵着狗绳沉默良久,仿佛做了极大的割舍,珍重地将绳给她:我每月给你钱,帮我照顾虎子,安玉姐姐不许我养了。
陆亭玉听得稀奇,拍拍他的狗头:她已经开始对狗下手了?陆子荣再也绷不住,默默进屋,抱住虎子哇地一声哭出来:呜呜呜嗝……她说小动物扰皇祖母清净,说白猫招鬼,黑狗会附身邪魔,安献忠也让我别为几只畜生与祖母置气,就把宫里的猫猫狗狗都清理了。
他哭得好大声,抽抽噎噎地讲陆安玉如何命人扑杀猫狗,如何惩治藏猫的宫女,禁不住悲从中来:我真丢人,还是买通侍卫带虎子逃出来的!陆亭玉听了几句都觉得离谱,但一想这的确是只有陆安玉会干的事,安慰几句后便同意虎子留下来。
陆子荣这才开心了,不好意思地擤鼻涕,看到她院里的波斯猫在晒太阳,依依不舍地抱住狗,失落道:亏我还是个郡王,我宫里的点点都没保住,可是他们都说我不孝顺,我真的没办法了。
陆子荣也没发现,他在宫里有些话不敢说,却能在陆亭玉这里无拘无束,憋在心里的委屈终于有地方释放,舒服多了。
听着他发牢骚,陆亭玉给虎子喂了块鹿肉,墨兰进来禀报:公主,宝福郡主来做客。
她?来做什么?宝福今日连走路都带着风,脸上写满了高兴,眉眼都鲜艳不少,先与陆亭玉寒暄几句,态度也没了初见那会儿的莫名敌意,整个人都温和不少。
陆亭玉注意到,向来不重首饰的她,腰间还是那枚秦筠母亲赠的双鱼禁步。
倒是对船上的事一字未提。
她不提陆亭玉也没主动说,看到陆子荣也在,宝福眼底闪过几份害羞:告诉公主一件大喜事,我快定下来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参加我的好日子。
陆亭玉当然知道她话里的含义,只笑不说话。
陆子荣傻傻地问:定什么,你不是早就过了及笄礼吗?明年四月初一,我就要成亲了。
宝福嘴角一撇,特意盯着陆亭玉的神情,新郎官是礼部侍郎的公子,秦筠。
作者有话说:阿蒙:真好,少了个情敌,喝酒!九皇叔:真好,又少了个情敌,该全力对付楼上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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