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样,微信要到了没有?见晏宁回来,陈悠悠抬起头来,往她盘子里放了块牛肉,眼睛熠熠生辉的看着她。
我没加。
晏宁顿了顿,接着道:吃饭吧,吃完之后过两天还要同学聚会呢。
她变得比方才沉默,陈悠悠看得出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晏宁不主动说,她也不会去问。
行,那我们就先吃饭,你也别太介意男人的事了,三条腿的癞/□□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陈悠悠把话头转到了别的方向去。
江总,刚才那小姑娘谁啊?你怎么扯着人家就不撒手?顾楚帆顿了顿,喝了口手边的饮料道: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小姑娘这么上心来着,这几年在队里,想给你介绍自家姑娘的比比皆是,你看都不看一眼,我以为你是走禁欲系来着,好家伙,江总你可真骚。
吃你的饭还闭不上嘴?江致知轻轻抬眼,瞥了一眼面前的队友,带了几分散漫的用叉子叉了一块土豆,放在盘子里。
不过……江总,方才那姑娘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但她长得好像有点像你钱包里夹着的照片上的那个女生。
顾楚帆好不容易碰上个能让江致知主动的异性,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刀叉的响声清脆,叉子应声滚落在地,江致知身上仿佛从刚才那姑娘离开就带着一股冷气,他们俩的氛围还挺奇怪。
不是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奇怪,而是透露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顾楚帆自己也说不上来。
江致知这人,从他毕业之后共事到现在,做什么事儿都井井有条,家里是江家的小公子想要什么都有,却偏偏喜欢来历练自己做空军飞行员。
没人搞得懂江致知怎么想的,他这人平常向来对朋友够意思,但对陌生人有礼貌且疏离。
刚进队里那会儿,大家都是年轻人,总会谈一谈关于女朋友的话题。
唯独江致知从没提过。
但他条件那么好,总归不可能找不到,唯一的原因只是他不想找。
顾楚帆是进了队里才认识江致知的,不了解他从前,也没听过他说什么女朋友的事情,只是有一次夜里,他听到江致知说了梦话。
梦里面喊的人名字好像叫宁宁,他方才好像也听江致知喊了一句那女生的名字,结尾那个字也是宁。
江总,你是不是生气了?嘿,瞧我这破嘴,就当我没说过。
沉默良久,顾楚帆才听到江致知的回答。
那人声音淡淡,薄唇轻抿,手指轻轻划过手机的屏幕,而后抬起头道:不是像。
嗯?顾楚帆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江致知侧目向远处望了一眼。
随即听到那人声音低了几分,情绪带着些晦暗不明的道:她就是我前女友。
——师大附中考进T大的人不算少,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多,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基本上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校友会,这一届的几乎都能联系上。
程洲愉本来给江致知打了好几个电话,江致知都说没兴趣。
但就在他不报希望的给江致知打了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那人声音里带了几分慵懒,问了他一句:晏宁回国了?她来吗?……程洲愉顿了顿,接着道:你不知道她这次也来吗?老江,怎么,你俩还是那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我说你小子怎么搞的,人家晏宁那么好,你能让她狠下心做到这份上,说明你这人真不行。
呵。
江致知轻声嗤笑,他手指捻着烟头,扔进了垃圾箱:你说得对,是我不好,是我不配。
这句回答差点没把程洲愉吓到,江致知什么时候转了性,他这么呛他,对方还认了,他俩发小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江致知有这一面,看来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
我去聚会这事。
江致知烦闷的揉了揉头发,接着道:你别跟别人说。
偷偷摸摸,做贼心虚,还是怕晏宁听了你要来她不过来?难得可以打趣一下江致知,程洲愉当然不会放过。
他笑了笑:老江啊,为情所迷,为情所困,早知道这样,你当年干嘛去了?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程洲愉知道不能说太过火,便接着道:行行行,我帮你瞒着还不行吗?到时候晏宁要是发脾气,我可不负责哄。
电话那端那人声音里透露着些散漫,接着道:嗯,我的人,我哄。
他已经错过她太久了。
自己的小姑娘,怎么有让别人哄的道理?这么多年。
江致知每日每夜都在想她。
可她从不入梦。
——被拉到聚会的时候,KTV的人很多。
大家说唱完K再去吃烧烤,这主意很多人都同意,师大附中考进T大的学生,文科理科加起来,总共有二十多快三十。
晏宁当年其实文科成绩和理科成绩都不错,她作文比赛还总拿一等奖,语文高考成绩也是全校第一名,接近满分的成绩。
读理科那时候,班主任语文老师还道了句可惜,但她后面大学还是选了T大的新闻学院,也算是殊途同归。
晏宁生性安静,就算做了记者之后,在交际这方面也不算是多长袖善舞的性子。
虽然校友们大多在T大的时候都很熟悉,但毕竟很久没见过面,还是有些生疏。
晏宁默了默,看了看周围的校友,他们都在开各种香槟,还叫了服务员上调过的酒。
她坐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最后还是程洲愉给晏宁解了围,他给晏宁递了杯柠檬水,接着开口道:晏记者最近可是大忙人,之前在新闻里看到你到处奔波,怎么样?累不累?还行。
出于本能的,晏宁对程洲愉说话的时候其实也有点含糊。
程洲愉性格和脾气其实都不错,但是由于之前和江致知有过那么一段,导致她现在和程洲愉说话其实都不太自在。
毕竟在北城,没人不知道程家和江家一向交好,程洲愉和江致知更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唉?晏宁来了,那江致知来没来啊?有人插了一嘴:在中学那会儿,我记得理科班的江致知和晏宁两个人老是争第一。
确实。
陈悠悠开口道:我在文科班都知道宁宁和江致知两个人轮着当年级第一的事。
她语气里略微带了点儿小得意:我们家宁宁,可厉害来着。
呦,还你家宁宁。
另一个校友点了点陈悠悠道:人家晏宁才不是你的,是——唉?别这样,晏宁脸皮薄,你们几个这样打趣她,她受不了。
关键时刻,还是程洲愉靠谱,直接把别人的话头给截了下来。
晏宁轻轻抿了抿唇,在座的人很多都知道晏宁那次T大舞会上和江致知在一起了。
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后来分手。
如果不是程洲愉刚才拦了下来,想必晏宁可能会说他们两个人已经分手了。
她面前摆着杯鸡尾酒,晏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打算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可是就在她打算喝下去的时候,手忽然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手腕。
那只酒杯硬生生的被那人夺了过去,晏宁轻轻抬了起头,望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江致知今天穿的很随意,他穿了一身夹克,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项链,项链上面写的是YN两个字。
KTV的灯光昏暗,江致知朝着坐在晏宁左边的女生笑了笑,开口道:抱歉,能让一让吗?他这句话刚说完,那个女生便使劲点了点头,直接把座位让给了江致知。
江致知向来女人缘极好,而且对待女生的态度也温和有礼,况且他的家世摆在那里,只要他说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的让别人同意他的请求。
晏宁自认没这个本事,她朝着陈悠悠的位置又挪动了一下,只是这动作却被江致知发现,紧箍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让晏宁半晌动弹不得。
江神怎么来了?有人开口道:你不是在部队集训吗?程洲愉前几天说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肯来,我们都以为见不到你了,这小子怎么说话没个准。
之前确实很忙,但最近放假了。
江致知道:况且,我有人要陪。
他从怀里拿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出来,用奶茶把方才晏宁手里的鸡尾酒替换掉。
喝这个。
他神态慵懒而自然,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分手过。
呦,江神要陪谁啊?有人接着打趣道:是奔着姑娘来了吧。
江致知笑了笑,望着身边晏宁的侧脸道:那这么多姑娘我也陪不过来。
这语气太过于驾轻就熟,晏宁想,或许他们分手的这些日子,他或许也用这样的语气和温柔,哄过很多女生。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早就清楚,却还在他递给她那杯奶茶的时候去想是不是特意买给她的。
江致知方才那句陪一堆姑娘只是玩笑话,他本想看看晏宁会不会吃醋,可晏宁什么都没做,仍然望着那杯鸡尾酒发呆。
他索性把从晏宁手里抢过来的的鸡尾酒一饮而尽:这杯酒我替晏宁喝了,你们别为难人家女生。
晏宁突然就觉得很可笑。
江致知好像总是这样,并不把她想法放在心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他更为主导,而晏宁就像一尾苦苦挣扎的鱼,总是在被动的位置上。
顺路买的,没人给。
喝完酒之后,江致知垂下头来,又将奶茶往晏宁手心推了推。
晏宁胃不好,喝不了酒,之前大学时候,她强撑着喝了一杯,就胃疼得半夜睡不着。
江致知把吸管插上,递给面前的晏宁,却看到她把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没人给的话,你喝吧。
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晏宁声音很平淡,她轻轻起身,接着道:我先出去转转。
江致知本来只是想逗逗晏宁,让她开心点,这杯奶茶是给她买的,并不是随手。
可她这个样子。
明显很不高兴。
晏宁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江致知的手逐渐攥成了拳头,他胸口像压着块石头一样难受。
好像把他的心放在了油锅里烹炸,一点一点地化成焦炭。
他方才在镁光灯的投射下,注意到了晏宁的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清澈明亮。
可是却有什么东西好像发生了变化。
晏宁说那句别人不要的东西,她也不要时候的语气。
和那天夜里,她说我们分手吧的时候的表情一样决绝。
那杯奶茶滚落在地的时候。
江致知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的小姑娘,是真的真的要扔掉他了。
作者有话说:写这种题材orz好像又回到了中学时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这是我头一次换了一种风格尝试写现言,太久不写了,感觉自己驾驭这类题材需要试试w,期待它单机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