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紧张的时刻, 场下竟有不少人，没有看向秦宝珠，反而看的是后排的顾任之。
他的表情也没见紧张的, 表情甚至还有些松弛, 似乎有一副是别人家的队友在答题，他只是看热闹的感觉。
只是, 他的目光是紧紧盯着秦宝珠的。
秦宝珠的速度，并不是动作有多快。
她的动作快恰恰反应了她的思考能力，以及答题速度竟在凌嘉玲之上。
所以，这才是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当所有人都认定秦宝珠是这三人之中最菜的菜鸟时，忽然被菜鸟反啄了手，这才是最意外的事情。
空间推演能力的竞赛，秦宝珠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 所以凌嘉玲觉得自己有些轻敌了。
在第二题对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竟还是让她抢到了题目, 说实话，凌嘉玲都有些不服。
有些人天生就是智力优秀，所以比赛水平难免会参差不齐，但是这些智力发展是有条件的。
必须是从小就有这个天赋, 并被发掘加以训练。
秦宝珠都已经17岁多了, 以往从未参加过任何大赛，不说比赛的经验，就算是脑速也是比不过在场大多数人的。
不仅凌嘉玲是如此想, 绝大部分在场的人也是如此这般想的。
很可惜, 作答错误。
果不其然, 在考官宣布, 秦宝珠这题答案错误的时候, 几乎全场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就意味着，他们想凭借两人之力淘汰其余全部人暂时失败了。
不仅如此，因为他们团队已经没有了容错机会，先前顾任之赢回来的那一分，现在已经被扣回去了。
颜卿的答案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李大强的答案若是正确，那么他们团队就会获取一次的胜利，会成为全场唯一拥有1分胜利权的人。
当达到2分，其余团队淘汰。
现在李大强能否答对，成了他们团队扭转局面的一线希望。
秦宝珠的答题速度，连场下的叶有为也觉得有些吃惊。
虽说她期末联考取得了690的高分，但是那些题目的根本都是他们学过的，就算有拔高题，也是万变不离书本知识。
和这类竞赛题，是全然不同的。
期末笔试所受到的干扰和压力，和现在又怎能相提并论呢？所以叶有为也有些糊涂，她究竟是乱填答案，抢了第一来干扰凌嘉玲，还是真的有本事？要是真的有本事，就不会错了，想到这里，他又放下心来。
考官这会露出了可惜的表情，因为秦宝珠的答案范围，也就是说她从SD图片上找到的等高线，方向误差大于了10度，属实有些可惜，若是小于4度误差，那这个答案完全是可以算是正确的！她的答案方向和地块是正确的，唯一错在误差那里，因为那一块的山势迷惑性确实极强，就算是他提前知道了答案，他看题目都觉得极其相似，难以区分。
在得知秦宝珠的答案是错误之后，凌嘉玲明显放松了。
凌嘉玲由于没有抢到题目，所以她的答案正确与否不重要，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答案也是错误的。
她第一直觉就是觉得题目过难了，如果说她都不对，那李大强肯定也不可能做对的。
这会考官忽然问李大强，你有信心答对吗？李大强点点头，这题答案太多相似了，但是我尽力了。
考官点点头，似乎也在为答错的人开解，不错，这题确实太难了些，答错的都不要气馁。
很可惜，你的答案也是错误的。
这一题居然抢到题目的两个人都是错误的！场下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这也让他们彻底放心了。
秦宝珠叹了一口气，她不接受所谓的干扰项太多，她认为错了就是错了，尽管她知道她的答案已经是最接近标准答案的那个。
这会，就连李大强的容错机会都用完了，场上三人算是彻底从0开始，又一次回到了比赛开始前胜负持平的状态。
虽然大家都没有胜出，但是对场下的人来说，却是一件喜事。
因为顾任之的团队，起码现在赢了一场后，又吐回去了。
李大强输了这题，但是他也没想到，还有机会再答多两题，才能决出胜负。
这意外之喜连他都没有猜想到，更别说是场下的队友了，全都兴奋地鼓起了掌声。
然而对凌嘉玲来说，是有些耻辱的。
因为在她看来，身边的两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唯一有些害怕的就是对上顾任之。
幸亏不能重复上阵，其余的人她并不是很放在眼里。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里面的记忆量是海量的，还有要求是15分钟内就必须记忆完毕，所以精力和记忆的损耗是很严重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他们来说记忆点会成0.34倍衰退。
颜卿是整场里面负荷量最大的人，然而她却面不改色，表示比赛继续进行下去。
这让大家更加坚定了决心，只要颜卿的抢题速度不那么快的话，有可能三个人都能达到抢题成功的条件。
所以，他们在场下都默默为场上的队友加油。
这会，叶有为喊了一句，嘉玲加油！二中的人就笑了，你也有点奇怪，自己学校没组队在一起，反而来了我们学校的队伍，现在加油也不替你们学校加油吗？叶有为瞬间有些尴尬，却见他干笑了一声，不是我想单人进入团队，而是我们学校那两人不肯入团，你们也见了，队长都劝过了，我自是选择胜算大的。
二中的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考官却说了一句让大家都出乎意料的话来，场上三名同学先下去休息一下，可团队讨论猜题。
也可选择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再次上前来继续答题。
他话音刚落，黑板上的卷轴被收了起来。
颜卿脸色有些不大好，她闭了闭眼睛，就见男人递给她一颗彩色玻璃纸包裹的糖果。
秦宝珠也下来了，其余两队立马就开始进行讨论，然而都讨论得极其小声，唯恐让他人听见。
这会顾任之单手撑着下巴，仍然看着那空白的黑板，秦宝珠回头看了一眼，就一个黑板，有什么好看的。
抱歉，是我搞砸了这次，使得难度加大了。
秦宝珠刚和顾任之接头，就立马表示了歉意。
他一个脸盲的，都能找到方法去克服，并为彼此争夺下了一分。
她知道，那不是他的强项。
所以想到这里，有些觉得对不起他。
秦珠宝，北纬35度，东经83度。
那里极有可能是题目库。
显然他没有将秦宝珠失利的事情放在心上，场上所有选手都答题错误，反而是一件好事。
况且，刚才她的答案其实算不上错，甚至是误差最小的了。
秦宝珠：……谢谢你，我叫秦宝珠，我没珠宝那么诱人。
本来顾任之一直盯着黑板的眼睛，这会因为她这话，移开目光，瞥了她一眼，两人几秒没说话。
说实话，秦宝珠也不是很在意，就也看着那个空无一物的黑板，他在教她用经纬度来记忆等高线，他将整座山脉的等高线，比喻成了华国地图。
他说的那个位置是山脉藏城位置，她回忆了一下，那里只有一个棱角山脉，有可能出题吗？虽然最简单，但是山脉的形状却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如果出3D图片的话，那意味着旋转多少度的问题，是从东边拍的图片，还是从西边拍的图片，具有极大的迷惑性。
她颇为同意地点点头，两人都听不清别的团队是怎么讨论的，也就不知道别的团队讨论的都是记得的板块，哪里能像他们这样，连经纬度具体山脉等高线都记得住。
我觉得，甘城那块地也有可能。
秦宝珠也看着黑板说道。
这会叶有为因为刚才也没记住那些信息点，就四处看了一下，看见秦宝珠和顾任之有些诡异地盯着黑板，他扭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然而两人就像是看着试卷在讨论一样，他不禁摇摇头。
就算有顾任之又怎么样，他们团都称不上，就两个人。
哪像他和眼镜团队的呢，一个团队二十多人。
这会就显示出团队的力量来了，他俩可怜得就像是只有一腔孤勇的loser。
这会，秦宝珠忽然拧着眉毛，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
她侧头想和顾任之说点什么，却发现两个人靠得有些近，猝不及防地有些惊了，她连他睫毛的颜色都能看的清，是那种很深的深棕色的颜色。
在他转过头来之前，她又把头转回去了。
我觉得，会考从山脉底部朝天空仰视的角度。
顾任之听见了，他修长的食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在思索哪一块区域最有可能。
发现如果是这样的话，任意一个点都是极难的。
两人干脆放弃最后三分钟的思考时间，秦宝珠缓缓闭上了双眼。
然而，她并不是在休息，她很清楚的知道，一旦不整理自己脑海里的记忆点的话，答题速度就拼不上去了。
好了，时间到，请刚才的同学再次上场。
秦宝珠站了起来，抹了抹自己的额头，低头朝着他的头顶说：我去了，顾之任。
好吧，她也幼稚了一把，故意把他的名字喊错了。
但是，看他没什么反应，她就拉开椅子走到了阶梯上。
在经过叶有为的时候，他偏着头和旁人在聊着天，却突然将左脚伸出了出来，秦宝珠收脚不及时，直接整只脚踩到了他脚腕上。
他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周围的人一看，却没人指责秦宝珠。
毕竟在楼梯上伸脚，本身就是不对的事情。
万一把别人绊倒，岂不是滚下阶梯了？这会还在旁边没走出来的凌嘉玲匆忙解释，可不是我们团队想的阴损招，你可别误会。
秦宝珠看了凌嘉玲一眼，没有理会。
叶有为咬牙缩回了脚，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凌嘉玲，也是为了他们这个团队？她反而来指责他在做阴损招？！他只是想着故意惊吓到她，他会及时拉住她的，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反应弧是有所停滞的。
只是没想到秦宝珠反应这般快，还害得自己受了伤。
他捂了捂自己的脚腕，大家都没明说，也没人叫他这样做，所以一时也不好判断他是不是故意的。
台上的考官和颜教授当然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两人对视一眼后，将一切事态看在了眼里，藏在了心上。
这一轮回来后，几人脸上都多了一丝光彩，或许是下去和团队讨论得有了成果，也或许是有了更大的把握，尤其是凌嘉玲，脸上自信的神色几乎都要碾压其余两人。
李大强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刚上场就被凌嘉玲的心理气势给碾压了。
秦宝珠倒是很平静，从她的脸上也没看出什么紧张的情绪来。
看人有经验的两人，倒是觉得秦宝珠的期待度高些。
一来，她的简历上在没有参赛过任何大赛的情况下，能如此稳。
不止是心理素质能稳住，就连做题速度也稳着。
尤其在上一轮失利的情况下，他们都能看到她的心理其实是没有什么太大表面上展示出来的变化的。
考官重新将等高线地图打开，大家一看，却大吃一惊。
之前，大家好不容易将刚才的等高线山脉地图经过两轮答题后，记得差不多了。
现在地图却换了！不，确切的来说，还是同一张地图，但是，是相反的。
原先在东边的地势变成了西边，就像是一面镜子般，所有成像都反了！这才是最大的干扰项，因为是同一副地图，但是要求他们必须在脑海记忆中，自动成镜像逆反。
这不仅仅是空间推演能力、几何运算能力的集合，更是对他们临场反应的一大考验。
因为一旦记忆点模糊或者成像错误，就会导致答案会完全错误，误差更不用说了。
场下的同学都纷纷说：这么折磨人的题目，考官有点非人啊这有什么，能做出来的才是非人吧。
幸亏我没上去，不然输了的话，岂不是都怨恨我，我可不担这个责任。
秦宝珠倒是有些可怜，她是不想上也得上。
就连凌嘉玲都忍不住在台上直摇头，想过海选会很难，但是却没想到题目会这般的刁钻。
李大强更加不用说了，上一题他都已经是倾尽全力没能赢下来，现在难度竟然还上升了两个梯度，他都有些沮丧了，心理压力极大。
当场，他额头就已经开始出了一层薄汗。
考官似乎十分着迷大家这个表情，颇有些得意，剩下的就一局定输赢吧，因为这个题目，确实难度都超过在场所有人的能力了，我敢说就连颜教授都未必答得对。
他开场就给予了参赛者极大的压力，他是故意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的，将来他们这批人之中，会有替国出战的人才，如果连这样的心理素质都没有的话，以后如何迎战？他们科技大学招收的不仅是祖国未来可发展的人才，更是将来能在各个领域独当一面的人。
所谓的团队战不过也只是噱头而已，他真正要的是超能力者。
能够在强大压力下，发挥出超常水平的人！当然天才大抵傲骨，他们往届招收的高智商人群，就大多会出现这种情况，个人成就斐然，一旦开始团队合作，就会各种矛盾。
所以，今年的考核选人上，他们是特意加上了团队合作精神的这一项。
尽管这期间出现了两人为一队的情况，也算是独特的个例。
大家，请注意听题！由于三个团队都已经没有了容错机会，那么这一次，一样采取抢答环节。
一旦颜教授是第一个抢答的人，那么三组成员自动淘汰。
底下立马就喧哗了，怎么会这样，那如果真的是颜教授抢题成功，那不是大家今天白来了吗？这和传统选人似乎有很大的不同，一般来说，怎么都会有人被选走。
考官面对底下的质疑，很是镇定，如果你们连这么疲惫的颜教授都战胜不了的话，那么也就证明了你们没有能力进入科技大学的少年班。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虽然言辞犀利，但是也无力反驳。
他的这番话似乎激起了李大强的好胜心，他捏紧了拳头，老师，请出题。
秦宝珠缓缓吸了一口气后，看见了考官手里展示的题目，图片放出的瞬间，她呼了一口气。
果然是从山底仰视天空的角度，这就要求不仅得找出是属于哪条等高线内的风景，还得精确在是半山腰的范围，这里很容易会有误差产生。
这一题放出后，足足过了一分钟，都没有人抢答。
凌嘉玲皱着眉头，双眼飞快地在等高线图上寻找，李大强甚至往前多站了几步，就为了更靠近一些。
秦宝珠没有看等高线图，她双眼定定看着考官手上的那张图片，眼珠子一动都不动，连眼泪出来了，也没有眨上一眨。
颜卿这会开始抢答了，其余三人被迫终止答题。
考官看了一眼她的答案后，抿唇笑了笑，这会底下人都不说话了，大家都要输了。
他们猜中了开场，却没猜中结局。
没想到，竟然全员无法晋级！凌嘉玲却悄悄松了一口气，算是保住她的名誉了。
她根本就解不出来，更别说是李大强了。
她有点庆幸是颜卿先一步抢答了，这样她不用出丑丢脸。
也不用强行去答题，当考官开口说出那几字的时候，全场人大惊。
答题错误。
颜卿出局了！！颜教授怎么可能会出局！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宝珠举手抢答了！哇！！！这是怎么回事！！颜卿都答题错误的情况下，她还敢抢题！现在最为稳妥的是，在颜卿出局的情况下，剩余三人的机会是同等赢面的，或许凌嘉玲的更大一些。
就连凌嘉玲都不敢贸然举手，秦宝珠倒是一下就把题目给抢到了。
她输了的话，她和顾任之都即将同时出局。
大家看着她的答题卡被上缴，都不怎么看好她。
考官看着答案的时候，依旧和看着颜卿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底下人都开始摇头了。
恭喜你，答对了！两人晋级，其余人全部淘汰。
秦宝珠这才抿唇一笑，凌嘉玲和李大强当场惊得嘴巴都没合上。
怎么可能？！！就连是碰巧都碰不出来，这样的题目根本不可能投机取巧，她是怎么做到的？！凌嘉玲脸色发白，她参加过那么多的比赛，她都达不到的水平，她秦宝珠是怎么做到的？！凌嘉玲立马开口，答案是T3吗？秦宝珠看了她一眼，平静说出：J4正是顾任之分析的藏地，他分析出了藏地，她自己分析出了角度，没想到联合起来，刚好猜中了题目。
她之所以刚才比颜卿慢，是因为她要确认在J4纵向上的点，究竟是哪一个才是误差最小的。
她上一题就是输在了误差上，所以这一题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凌嘉玲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她的答案差了很远，连误差都算不上，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李大强叹了一口气，直接下去了，下台的时候心理压力大到直接哭了，对不起各位，是我害你们被淘汰了。
这会大家都去安慰他，让他上去也是难为他了，毕竟连最强的凌嘉玲都输了，倒是杀出了一匹黑马来。
秦宝珠赢了，却无人为她欢呼。
因为，她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
显然大家都没有大方到全员被淘汰后，还为她鼓掌。
凌嘉玲在得知自己输掉的情况下，没有像李大强那样向大家道歉，因为她知道，她会输，那么团队里任何一个人只会比她输得更惨，所以她根本就不觉得她对大家是有愧的。
反而，是她在救大家，只可惜并没有做到。
颜卿：大家不要气馁，高考完毕会有第二批招收，届时大家还可以报名参加。
那么我们恭喜秦宝珠和顾任之今日突出重围。
叶有为有些不甘心，无论秦宝珠是不是真实的能力，但是他们是同一个班的，现在却两种不同的命运。
那会他油嘴滑舌，拍了一通二中人的马屁，谁曾想到，现在竟是自己学校赢了。
秦宝珠下去之前，两位老师都走了过去。
你今天表现得很好，笔试安排在你们开学后第一周的周末，到时你和你的队友来科技大学应试。
具体事宜，姜教授会和你们交待清楚的。
她一点都不意外，她会知道他们是姜崇文推荐的。
她有礼地道谢后，正想走人，颜卿又喊住了她，进入少年班的话，不知道你对记忆组有没有兴趣？她知道她这是想要自己加入她的项目团队，她想了想后，对不起，颜教授，我尚且不清楚我最擅长的领域，现在还给不了您答案。
没关系，那么我们下次见。
考官看着秦宝珠下台后，他悄悄在她旁边询问，你是不是故意输的？颜卿看了他一眼，我从来不故意输比赛，就算他们年纪比我小，但是赛场上就是对手。
考官却知道她已经撑了一个上午了，身体也不适到了极点，尽管如此，今天能够脱颖而出的两人，能力也是极强的。
凌嘉玲能力稍微差了些，但是也有可取之处，就看她六月份那次的选拔会不会过了。
没想到90届在杭城竟只招到了两名，虽说二人还没笔试，但是以他的经验来说，两人的笔试定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秦宝珠下舞台的时候，人群已经开始散开了，人来人往间她没有看到顾任之的身影，反倒是拐出礼堂的门口后，她就听见了叶有为呼喊她的声音。
她知道是他在叫她，却没有回头，继续往旁边走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反射性就是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很大力抓着，她竟一时没法甩开。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动手动脚。
秦宝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有为惊了一下，她口口声声说不再喜欢他，真的是装的吗？为什么他在她眼里看见了嫌恶？如果你现在放弃这个名额，我保你下个学期顺利毕业参加高考。
如果你不肯，那么高考都可能参加不来，别怪我没念在咱们同窗这么多年的份上，没事先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不可能。
她斩钉截铁地说着，语气坚定。
秦宝珠皱着双眉，正想伸脚踢他□□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被后面走上来的人给冲撞到了。
叶有为整个人差点被撞翻在地，秦宝珠趁机扯开了自己的手腕，两人回头一看，竟是李大强。
他满脸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绊到东西了，不小心碰到你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看，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石头。
李大强：？他刚才分明是绊到了东西的，怎么会是平地？秦宝珠顺着他的话语朝他身后一看，哪来的同学人挤人，分明就一个顾任之站在那里。
留意到他挡道了，李大强又说了句抱歉，给他挪开了位置后，自己也走远了。
她原以为他已经走了，却没想到他有可能还在里面，他刚才是一直坐在位置上等她？刚才里头全部人都往外走，谁会想到他还坐着。
秦宝珠没来得及对叶有为提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保她顺利毕业？就被顾任之拎住了她外套的衣领，硬生生拖着她倒着走了两步，秦珠宝，去找姜教授。
叶有为凝着一张脸，看着秦宝珠转过头去扯掉了自己的衣领，似乎和顾任之争论了两句的样子，他给过她机会的，既然她不珍惜，那就等着退学吧。
秦宝珠跟在顾任之后头，走上四楼，正是高二的班级，又随着他从另外一个楼梯走下了一楼。
……似乎有些不对。
你不是说去找姜教授？现在不是在找。
秦宝珠：？那是真的在找了。
她停下了脚步，顾任之见她没跟上来，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看到姜教授了。
正站在校门前，她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在那边。
于是，两人齐齐走了过去。
姜教授直接等在了校门口，就怕错过了两人。
人还没走近，他就笑容满面的样子，干得不错，我已经知道你俩赢了。
到时候笔试的时候，学校的车子会在门口接你们，早上七点半的时间。
证件要带齐了，这里是你们的准考证。
我刚才已经将你们的名字填上去了，装好，开学后我会再联系你们的。
谢谢教授。
秦宝珠，听小颜说你表现得很出色，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希望你继续保持。
小顾的能力他我很清楚的，你要多多加油，我很看好你。
秦宝珠笑了笑，就听姜教授又对顾任之说：你这次做得不错，不过我虽然说过你们都入围的话，希望你俩组队的话，但是你也不能太死板，只组她一人。
人多就是力量，万一别人是一百个打你们两个呢？原来顾任之是听了教授的话才组自己为队的。
顾任之皱了皱眉头，却说：人多是累赘。
姜教授沉默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秦宝珠又看了看顾任之，似乎有些什么话想说又选择了不开口。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后，秦宝珠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开口说回去时，姜教授倒是开口了，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争取开学后以最好的状态去本校。
对了，到时候记得准备好换洗的衣物，去到那边已经是晚上，不用担心，住宿会提前安排好。
两人点了点头后，姜教授就又匆匆走了。
看着他手上抱着一大堆资料，都知道他恨忙。
秦宝珠想着早点回去，很久没这么大强度集中精力应试了，脑袋像炸开了一般疼。
她才刚走几步，秦珠宝。
她转头看他，他这才裤带里掏出一盒磁带递给她。
这是什么？他没说话，依旧递给她，她接了过来后，他直接就走了，单手甩了甩背包搭在后背，另一只手插着裤兜。
她眨了眨眼睛，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磁带，有些搞不懂。
想将它塞回背包的时候，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猛地再低头看了一眼，似乎就是那日她在集市给他录游戏的那盘。
他是还给她？由于今日脑里耗损得有些厉害，所以她不打算走回去了，花了两毛坐了公交回去。
秦阿娟和外婆在院子里剥着冬笋，两人剥了一大盆，笋子的外壳等会还能喂鸡，远远地就见到秦宝珠脸色有些疲倦地走回来。
秦阿娟有些把握不好小妹这表情究竟是好还是坏的结果，倒是外婆直接就问了，宝珠，考得怎样？她笑了笑，竖起了拇指。
两人立马就会意了，顿时笑得比她还开心。
外婆立马起身擦了擦手，不行不行，我得立马去村口黄知青那，给老廖打个电话，喔，不对。
她那打不了长途电话，我明天就去邮局，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喜讯！秦宝珠看着外婆都没意识到，她都没第一时间想到要告诉秦建国和李淑香，却是宝珠，姐姐奖励你5元，怎样？秦宝珠摆摆手，你自个儿留着，我的钱比你还多呢。
秦阿娟知道她是不想拿，就换了一个，那我今晚给你挠背半小时。
秦宝珠满意地点点头，外婆匆忙说：我给你宰只鸡儿吃吃！别忙活，我想先去睡睡，有点累了。
秦宝珠脱了外套后，就一头钻进被子里，秦阿娟和李玉凤见她几乎是沾枕就睡着了，也都轻手轻脚去干活了。
等秦宝珠醒来的时候，夕阳刚下山，橙黄色的余晖打在木窗上，眼前的景色渐渐由模糊到清晰，她伸了个懒腰后坐了起来。
套上衣服后，走到院子，却没看到外婆，刚才不是还在这外头剥冬笋么？肚子这会饿得咕咕叫，她进了厨房掀开柴火锅的大锅盖，里面只有两个玉米耙耙。
她抓起一个啃了啃，有些硬了，但是慢慢吃在嘴里，还是很香的。
没站多久，这才看到秦阿娟从隔壁院子波妞那头走回来。
姐秦阿娟见到她似乎有些意外，你睡够了？外婆呢？黄知青带她去邮局了，还没回来呢。
秦宝珠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不是明天才去邮局吗？你睡迷糊了啊，你都睡了一天了！秦阿娟摸了摸她的头发，秦宝珠的头发这会一头乌发直直垂下，又柔顺，看上去乌黑亮丽的。
秦宝珠：！！！睡了一天？！今天初几？初八了啊秦宝珠这会才相信，她竟然一觉从初七中午睡到了初八下午，难怪觉得这般的饿。
这会睡了个饱的她，才想起顾任之给她的磁带。
她放进卡式三洋录音机里，读取不到声音。
就又拿了出来，打开了电视机，插上小霸王后，又接上录音机后，果然发现里面有个游戏程序。
她的指尖快读地在键盘上移动着，打开的瞬间，她指尖停了下来，她看到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游戏LOGO，这是她之前没有设计的。
是两个豌豆人的头像，外面围了一圈拼音文字：wandoudazhan大抵是豌豆大战的意思，点进游戏后，发现画面被修得精细了许多，尤其人物等毛边已经被修整了，她看着那个粉色的豌豆人，沉默了。
就是这个粉色的豌豆人脑袋后画着一头黑长直的头发是几个意思？本来她觉得游戏改良得挺好的，有些空间卡位置的BUG都给修正了，就是这粉色的豌豆人这头发……有些吓人，尤其奔跑起来的时候，像一团钢丝飘在空中……请问谁的头发跑起步来，是又直又硬地飘在后头的？不过大抵来说，除去这个人物，其他都比她原先的版本好太多了。
她忽然笑了笑，退出游戏后，明天就是初九了，早上可以去集市试试她新游戏的市场。
当她刚收拾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奶奶的声音，当她转头看去时，猛然倒吸了口凉气。
奶奶脸上似乎是涂了一层粉，至于是什么粉就不清楚了。
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唇膏涂的还是正红色。
外婆见到秦宝珠睡醒了，也笑了，宝珠，你醒了啊？秦阿娟这会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是黄知青知道她要拍身份证的照片，给她整的，外婆说得晒出来后，还要给廖大爷寄过去。
秦宝珠平静地歪头看了一眼秦阿娟，忽然觉得头疼……隔日，两人起了一个大早，让外婆留在了家里，就出发了。
去到集市的时候，出乎意料地人很多。
老爷子一早就出来摆摊了，只是不再是收废品的摊子，这次换了农作物，有白萝卜，还有笋子，零零落落卖着。
他一见秦宝珠，脸上立马漾开了笑容，见秦宝珠这次又拿了几盘磁带来，神色立马就有些慌张。
示意她赶紧藏好，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似乎在防着什么人一样。
秦宝珠直觉就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嘘，这几天有人四处找你呢。
找我？不仅是秦宝珠觉得吃惊，就连秦阿娟也觉得不解。
老爷子这会见街道人多，没多少人留意到他这边，他便开口了。
哎，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啊，上次你卖的那个什么豆豆游戏，他们都玩疯了。
好多人都不去隔壁街那个小霸王买卡带了。
你走了之后，那老板凶巴巴找过来几次，点名就是要见你。
这肯定就是把人家生意给毁了，找你算账的。
我一直忽悠他，说你不会来了呢！你以后卖还是得收着点，不然容易得罪人。
才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一直盯着这个地方，她才来没多久，立马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就是她。
秦宝珠听见声音的时候，和秦阿娟转过头去，两人都能听见老爷子在后头结巴的声音，显然来人就是那个一直堵了她好几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