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珠一听到禾珠宝这个名字, 匆忙朝她们那边看去,只见宿管阿姨坐在那个小板凳上,直摆手, 用十分笃定的口吻说着:我对我的记性是很有自信心的, 你不信你查查本子看,来了多少名学生, 要分多少份被套,谁分到了哪间宿舍,我全都记在脑子里了,我不止能记住她们的名字,我还能对得上人。
你看,站那门口的是309的秦宝珠,不信, 你就去问问。
学校小店老板娘显得也有些无奈, 她看见宿管这么指向她的身后, 也朝身后看了一眼。
她和秦宝珠对视一眼后,就转过头来和宿管说:哎呀,我也是没办法啊。
那个人一天打好几通电话过来。
指不定就是这个叫禾珠宝的人留错了电话,我说他打错咧, 他还不信。
如果说那学生留错电话的话, 也说不过去,因为那人说就是少年班的人。
我也糊涂了,不想理他吧, 他又说话客客气气的, 我看实在找了很多次, 我就过来问问你。
秦宝珠一听, 匆忙走了过去, 看见小店老板娘手里还捏着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忙说:阿姨,我是少年班的,我也要去店里买东西,要不一边走一边说吧?老板娘一听,这可来精神了,那太好了,走吧走吧,我走开有一段时间了,店里没人看着呢,不过学生素质高,不会偷的。
我有好几次算错钱,你们这些学生都退给我了,在外面就指不定没人还我喽。
秦宝珠随着她的步伐走着,也和她唠嗑了几句,心里却在想莫不是张国刚找她?因为她曾和他说过她要来湘城读书的事,那会他还追问了一下,去哪里读来着,她就告诉他在少年班。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虽说他知道她在湘城的科技大学,但是他没有这个庞大的人脉能挖到大学里一间小店的电话号码。
这人也真是的,我都说了,这样找人很难找的。
让他约好了人多少点来接,这样才对的伐。
他又说是没约好,现在也很难联系得到。
请我一定要帮帮忙,说他们在杭城这么远的地方,要是可以,也不想麻烦我的。
这人说话是真的客气,不然我也不会帮他跑去问宿管了。
秦宝珠一听,是来自杭城的电话,心道:应该就是小灞汪公司的人,按日子推算,她从家里寄过去的卡带应该也到了。
是这样的阿姨,我认识禾珠宝,不过她这几天请假回家了,如果他还来找的话,能帮忙传一下话吗?让他明天下午六点钟,再打过来。
原来是你同学啊!那怎么宿管说没这个人呢?!喔,她外住的,所以宿管阿姨是不知道的。
那这难怪了。
秦宝珠一边和她说着话,一边进了店里。
小店不过三十多平方米,里头应有尽有,从铁盆衣架生活用品到零食汽水等等。
她拿了好几样东西,帮衬了一下老板的生意,店老板娘将记着呢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她,那你拿着吧,这是那边留的电话,要是他没打电话过来,你就把纸条交给你同学吧,那你同学明天来接电话吗?喔,可能来,也可能不来,没关系,我们都认识,我接电话也行的。
谢谢啊。
秦宝珠按价多给了五毛递给她,意思也是让她辛苦了,还麻烦她帮忙传话,这五毛钱就是意思意思一下。
没想到老板娘不肯收,不用不用,你收回去,这点忙应该的,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忙,有空过来唠嗑唠嗑,我店里的电视今晚就能修好,到时候你们又能过来看了。
到时候记得来一起看!看得出来老板娘心地好,平时电视也是放在外头,开着让大家免费看的。
有些人看着看着,也就会进去店里买东西,也就形成了良性循环。
秦宝珠看着刚才胡乱抓的几包小零食,有一包是小葫芦糖。
想起外婆很喜欢这个糖,酸酸甜甜的,也不知道她们在家里好不好,竟是有些想家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算是躺着,也是好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走到树荫道上的石凳上坐下,想歇一会。
由于买了一堆零食,就不打算去饭堂吃饭了,她打开称了半斤的猫耳朵,拿出来一片片吃着,回荡在耳边的声音,除去这炸过的面食的清脆声,还有底下场上打篮球的声音。
好几名师兄在下面打着篮球,定睛一看,在比着定点投球。
每进一个球,场外就有人时不时会鼓一下掌。
她心里还记挂着她编写的词法解析器,所以也是想着赶紧吃完,目光不经意间放在了一个正在投球的人身上。
大约一米八的身量,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
背影有些熟悉,他一连三个三分球都进了,最后竟然嚣张地走到半场线上,扬手就是一个半场球。
球自离开他的手腕后,呈现出完美的抛物线弧度,最后稳稳落入了球框里,直接空心落入。
引起旁边的人直呼好球!那人转过身,朝这边看来,秦宝珠发现,竟是李斌。
是了,他今天穿的就是这套衣服。
他穿过重重人的目光,与她相逢,没过几秒,大家都纷纷挪开了目光。
秦宝珠起身将零食塞回了包里,打算先回宿舍再去阅览室。
她刚上三楼走到走廊的尽头,就发现好几包行李堆在门口边上,门大开着,秦宝珠走进去,发现床下铺的郑燕在收拾着衣服。
罗嘉怡和林可发现她回来了,脸色也不是很好,还是林可站起来,拿了张表递给她。
给你。
秦宝珠将手上的东西和背包放到桌子上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因林可同学在宿舍滋事打架斗殴,这是我校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为期两月的学习,大家应该团结友爱,奋发向上。
更应该将精力放在学习上面去,而不是因同学口角之争,大打出手。
今警告一次,再有下次,取消少年班资格,并不允许参加下一届少年班筛选的考试。
若你同意林可本人继续居住宿舍,请在右下方签上你的名字。
——少年组导师·林显然,林可是要她签名,秦宝珠看了三人一眼,要我签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第一,十一点过后不回宿舍的,请自行向宿舍阿姨报备,若是查房,我一概不会偏袒。
第二,不允许私自翻看别人的东西,即使我的衣服掉下来了,也不需要帮忙捡,同理,我也会如此要求自己。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学习互不干扰,我可以接受你们有不懂的来问我,但是如果闲聊请自觉声音放小。
第四,你们以后还可以打架,和我无关,出去打就行。
罗嘉怡虽然也满脸不开心,但是抿抿唇,也将表递给了她。
她在罗嘉怡和林可的表上陆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俩纷纷瞪了一眼郑燕后,都各自回到桌子上继续学习了。
郑燕没拿出她的表格,秦宝珠看她这样子,倒像是要搬走的样子。
郑燕决定不再像之前那样,忍气吞声做人。
等她把床上最后一本书本塞进包里的时候,她弯着腰下了床。
站得笔直,就站在自己床前,伸手敲了敲铁床的床杆,声音颇大,想必她的手指也定是敲红了。
她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有些唯唯诺诺,甚至有些愤青,秦宝珠,你不用在这里趾高气昂的提条件,这里谁都不欠谁的。
你又何必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
你想说这些条件很久了吧?要提就直接提,没必要拐个弯,背着大家,私下去老师那里打小报告。
你和老师的关系好,我比不得你。
私下功夫做足了,现在又当着大家的面来提条件?我不会遵守你这些条件,因为我用不着求着你签名,我现在马上就搬。
秦宝珠听着她指名道姓在指责自己,本来不想搭理的,见她将人心揣测成那般,就回头了,喔,那你搬吧。
你搬不搬也不用和我解释一大堆。
你怎么想随便你,反正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
我是怎样的人,难道还要你来认可?你未免太当自己一回事了。
有这时间,不如多充实一下你自己。
我不像你,有什么事心里藏着掖着,非得等一切事情压抑到了极点才爆发出来。
我从来不委屈我自己,呵,还拐着个弯,可笑。
罗嘉怡和林可在旁边没说话,虽然都像在各自看书的样子,实则全都在听着她们在说什么。
说实话,她们都不觉得这事会是秦宝珠说出去的,就郑燕这个神经病,自己敏感多疑,还乱想。
那天几人吵得隔壁宿舍全都知道了,这还需要秦宝珠去说啊?因为秦宝珠根本没有动机去做这件事,对她没有好处。
除非她时时刻刻想害她们三个。
郑燕咬了咬牙,拳头紧握,看起来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秦宝珠的牙尖嘴利,一时竟也是不知如何堵住她的嘴。
这样她想起,三个人被喊去林导办公室的时候的事情来。
当时林导找她们谈话的时候,颜卿也在场。
她们是一一分开交流的,轮到她的时候,她被问到为什么动手,她终于诚实地将她的想法说出来了。
因为我觉得她们处处看不起我,她们觉得我是从山里出来的人,就什么都是脏的。
每天晚上还悄悄说我不洗澡,说我身上很臭。
一回到宿舍,她俩都会故意很大力地打开窗户和大门,无非就是嫌弃我身上的味道。
罗嘉怡甚至还故意拿雪花膏来擦,说擦上香喷喷的,净化一下宿舍空气。
她们就是看不起穷人,鄙视穷人!我就看不得她们这样嘚瑟的样子,她们凭什么看不起我?她们的钱也不过是来自父母,她们的富有也不过倚仗的是家庭。
撇开这些,说不定她们还不如我会赚钱。
一边说着祖国落后,嫌弃祖国不够好,觉得祖国哪里都比不上国外的。
一边还要呆在这里读书,享受着资源。
我打她们,不过是因为我有一颗华国人的心,我是华夏人,不像她们,骨子里崇洋媚外!就连买东西,就都喜欢友谊商店的鬼洋货!林导一听,就知道这孩子心里已经是极度的仇富心理了,这和她长期所处的环境有关。
很有可能,她受过很严重的歧视,心理有创伤,又或许她自尊心极强,才会造成这样的心理。
她自小生活在穷苦的山区,好不容易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努力读书,闯出了一条出路。
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并不是说努力就有所收获的。
在她看来,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轻轻松松就能靠着家庭教师的辅导名列前茅。
他们甚至一点都不用忧愁家里的吃喝用度,只需要专心读好书就行。
贫富差距导致的教育分化,是郑燕跨不过去的槛。
初初那些年,她轻轻松松就能赢过镇上、城里家里条件很好的同学。
让她认为,有钱人也不过如此,学习还不是一样比不过她?只是渐渐的,她越往上学,越发现。
有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学习也很优秀。
一开始她想当然认为,不过也是用钱砸出来的优秀而已。
要是她们像山里的孩子受到一样的待遇的话,也就未必能如此优秀。
可是,她后来发现,不少有钱人家的孩子,就算不请家庭教师,也一样成绩很优异。
当她再努力也追赶不上那些人的时候,她愤怒了。
凭什么她们生来处处能显摆优势,学习也不用付出太多的精力。
而她呢?不仅要操心生活,学习上还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稳住成绩。
别人一个单词可能几分钟就能记住了,她得背十分钟。
当秦宝珠出现的时候,这种心里不平衡达到了极致。
她身上穿的、用的都不是十分昂贵,为什么学习一样能这么好?她觉得她私底下肯定是花了十倍不止的努力。
然而两个人同一间宿舍,她发现,有时最早睡的还是她。
教授在课堂上只稍微点播一下,她就听懂了,还能上讲台给教授做助教,在教授累了的时候,给大家讲解解题思路。
而她呢,课外预习了,在课堂上还是跟不上进度,听起来极其吃力。
她明明是付出最辛苦的那个,为什么就是比不过!凭什么!凭什么她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比不过有钱人家的孩子,现在就连村里的孩子都比不过?!当林导和她聊完之后,觉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一起打架事件了。
他让罗嘉怡和林可先回去了,留下了郑燕,让她先待在这里,他进了后面那个小办公室。
为的就是和颜卿商量。
我认为她目前的精神状态不大适合呆在一班,所有学生都觉得一班的师资是最好的,挤破脑袋都想进去。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一班的精神压力也比二班要来得大得多。
同样的时间里,一班必须解题三道,才算是成功的。
这样的高强度作业下,郑燕的精神会承受不住的。
她现在就已经在自我怀疑了,只是她将这些不满发泄到了别人身上。
她觉得造成现在这样的原因,都是别人的问题。
颜卿想了想,也还是想替郑燕争取一下,毕竟考进少年班不易,能进一班更加不容易。
能进一班的,我觉得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有的。
或许她现在只是情绪激动,没想清楚。
颜卿。
林导打断了她的说话,你扪心自问,就算这次不调她去二班,你觉得月底的考试她能通过?颜卿沉默了一会,应该不能,以她目前的状态来看的话,虽然她是满分进来一班的,但是二班本身有几人实力就相当不错,况且这一周多的时间来看,她显然已经学得很吃力了。
我发现她习惯性会死记硬背,这样对于跟时间赛跑的她们来说,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她脑速转不过来,和她的学习方法有关,一时半会也调整不过来。
那就行了,就算现在调她去二班,也不是没有机会回来,或许还能激发出她学习之外的潜能,让她能反思一下学习的方法。
学习成绩的好坏,在一定程序上和钱财没有太大的关联。
你出去和她聊聊,你们同为女性,或许能更好的沟通一些。
好的,林导。
颜卿走出去的时候,郑燕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一动不动,她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了。
颜卿走到她跟前,坐了下来。
她还在想该怎么开口,没想到反倒是郑燕先开口了。
颜教授,是不是要开除我?没有的。
那为什么你们先叫罗嘉怡和林可走了,就留下我?是不是觉得以我的头脑觉得也比不过她们?她们受过精英教育,将来还能接受国外教育,开除我也是应该的。
颜卿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注视着她,久到郑燕自己抬头去看颜卿的时候,才发现她神情严肃,似乎还带着想要责备她的感觉。
郑燕,我不能给你自信,别人也不能。
自信这件东西,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的。
你们能考进少年班,是因为你们本身条件很优秀,精英教育不等于全是用钱砸出来的。
你看秦宝珠……教授!我知道,每个人的悟性不一样,只是有钱人在悟性不足的时候,还能砸钱开发,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自己走出来的人。
老师你不也是偏帮秦宝珠的吗?你觉得她是科技大学想要的人才嘛,那天我在图书馆都已经听见你们的谈话了。
凭什么,她就能得到最多的关注,连教授你们都是这样。
现在宿舍里出了打架事件,既然是我们三个人打架,怎么就不能是秦宝珠一个人搬出去了?反而让罗嘉怡和林可想要继续住下去还得征求她的同意?颜卿没想到那日的谈话被她听见了,但是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她叹了一口气,你冷静一下,你好好想想,自己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问题。
你们三个人打架,却让秦宝珠搬?你这是在迁怒他人,我坦白和你说,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月考也肯定考不过去。
就我们跟踪学习分析来看,你还是去到二班学习比较适合你的进度。
现在的学习压力太大,我看你精神也很不稳定,明天开始,你必须每天晚上六点到心理科室报道,这是命令,没得商量,也不允许你和我讨价还价,你要是不想去,可以。
不仅不用去二班,你也可以马上回家。
你的选择是什么,你现在告诉我?郑燕有些想不通,却也不敢执拗,有些不甘地说了一声,我去二班。
但是颜教授,我不服。
颜卿见她答应下来之后,她才开口,你不服,那就考回来。
戴有色眼镜看人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你或许没有察觉到,但是每个靠近你的人,都被你这浑身的刺儿给扎到了。
你越是介意你自己的出身背景,你越是会怀疑别人会怎么看你。
国防大学的背调会因为出身寒门,就拒绝人才吗?你回去好好想想,你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还有,不要忘记,要去心理科室报道。
等郑燕走了之后,林导才走出来,哎,万能的颜卿啊,我让你劝学生,怎么也动气说道上了?我也不是专业的心理辅导师,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庞老师那边吧。
这个学生不仅仇富,还仇视比她优秀的人。
长期这样下去,我都怕她会发展成反社会人格。
我会和庞老师那边递交资料的,会让她作为特别事例来跟进。
好的,麻烦你了。
所以当秦宝珠向她们提出四项要求的时候,郑燕觉得是秦宝珠得逞了。
这件事虽说是因她自己而起,然而最终获益的人却是秦宝珠。
指不定以她的头脑,也是她故意想着法子将她赶出了宿舍了呢!我现在从宿舍搬走,不代表着我被你们这些人打败了,就算我沦落去到二班,我也一样会在月底回来,我现在话就放在这里了,我失去的东西,我会再次夺回来的。
罗嘉怡,你就继续嘚瑟吧,下个月我一定会让你从一班出来。
她用看似高傲的神情说着最狠的话,不能低头,绝对不能朝这群人低头。
大家一听都有些吃惊,秦宝珠倒是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脖子,昨晚低头看书看久了,脖子有些累。
这样的行为在郑燕眼里,就是秦宝珠根本没将她当一回事。
让她又有些生气,却又不能做什么。
罗嘉怡和林可确实没有想到,因为打一次架,郑燕就掉级掉到二班去了。
但是林导却没有罚她和林可,是怎么一回事?两人都有些后怕,还好没将她们也一起分到二班去。
罗嘉怡家境良好,但是却从来没有当着郑燕的面嘲笑过她穷什么的话,被人一直这般指责,说她嫌贫爱富,早就不爽了。
她是知道郑燕家境不好,倒不会当面对她的穷指指点点,是她自己总觉得别人在秀优越感。
她和林可很正常的聊天,她都能理解成是炫富。
想到这里就气人!行,我等着你,考不过我的话,别到时候说是我用钱买的成绩。
郑燕没再搭理她,拖着她的几包行李走到隔壁宿舍去了。
林可也有些懵,什么?!就在隔壁?她跟着走了出去,探头去看608的人,果然有个大高个也收好了行李,朝她们宿舍走过来。
秦宝珠一看进来的人,好家伙,不正是李秋香。
只见李秋香的头发比上周看见她的时候,还更短了一些。
被削短的头发,显得她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很是精神,连五官都突出了不少。
她一进门就把行李抛在脚下,朝寝室看了几眼后,定睛在秦宝珠身上,想不到和你一间宿舍,有些可惜,林导和我说,我的目标失效了。
因为,我替代了郑燕的位置,不过事先说明,我一点都不高兴。
因为我本来的目标,是打败你,秦宝珠的。
喔。
李秋香:?!她看着秦宝珠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扭着头在活动脖子,似乎一点都没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你这么拽,是不是把郑燕拽走了?话说,你们宿舍也是牛的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几个人,竟然还打架。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那个明显是她的下铺上,翘起了二郎腿,有些吊儿郎当地朝着罗嘉怡和林可吹了一声口哨。
也不知她是嘲讽还是开玩笑。
罗嘉怡和林可经历过郑燕这件事后,当真觉得祸从口出,这会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也没搭理李秋香,她顿时觉得这间宿舍的气氛有些怪,还不如二班那头的。
几人简单相互介绍了一下情况后,就又不说话了。
秦宝珠没有参与进去,她的中文编程的中文库还没弄好,着手弄的时候比她想象中的要费劲,所以她在想着有什么可以改进的方法。
该用什么方法才能缩短时间快速建立,她用笔简略写了几个缩写符号。
自从昨天郑燕看了她的征文论点的事情后,她现在重要内容只只标记一些缩写和简写,避免重复的事情发生。
虽然能将书本锁起来,但是总有疏漏的时候。
当李秋香把收拾过来的衣服都拿出来之后,一把全部胡乱塞到了桶里。
林可在旁边有些奇怪,你这些衣服全部都要拿去重新洗吗?李秋香晒然一笑,不是,是一周的衣服我都没洗,我拿去晒晒太阳。
众人:……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那样,一边晾着上去,一边还吹着刘.德.华的那首《再会了》。
林可咂舌地看着她将一堆袜子放在了阳台边上,你连袜子都不洗,就晒晒???对啊,散散味就成。
这穿我脚上的,你管呢。
反正不脚臭,也不会熏着你们。
李秋香和郑燕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性格,她有点我行我素,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秦宝珠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林导会将她换过来。
等李秋香晾完衣服的时候,用手指摸了摸林可的脖子,惹得她差点骂人。
李秋香立马见好就收,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我洗过手的。
说完,她就将包里的小被子等物品都掏了出来。
秦宝珠瞥了几眼,从她拿出来的物品就能看出来,她家庭条件也不差的。
随便给她压得皱巴巴的一条小丝绸的方巾,是现下大热的品牌,一条得好几百。
更别说她脚上那双黑漆漆的小白鞋,也是从国外进口过来的小资产品。
她们看着李秋香有些邋里邋遢地躺在床上,不禁都浮出一个念头,那就是人不可貌相。
晚上睡觉的时候,罗嘉怡猛地坐了起来,发现大家都没睡着,秦宝珠塞了两团纸巾在耳里,手里拿着一本编程书在看着。
而底下的林可时不时发出一声哀叹,罗嘉怡说:去摇一下她,打呼这么大声,我睡不着。
林可也有些忍不住了,爬起来,穿了毛鞋,就走到李秋香她们床架前,拼命摇了摇床。
结果李秋香是不打呼了,也把她摇醒了。
她睡眼模糊地看着站在床前的林可,还在晃着铁床,发出的嘎吱嘎吱地声音。
哇塞,难怪郑燕要搬过去住,你这梦游这么可怕的吗?等会楼下的还以为我在干嘛呢。
当场气得林可就想给她嘴巴用胶纸贴住,当李秋香听说了她打呼之后,摇摇头,不可能,我在隔壁都没听她们说我打呼,一定是你们听错了。
看见对面床铺上罗嘉怡朝她射过来的眼刀,她又改了口风,也有可能隔壁宿舍的人都打呼,所以就不在乎我打不打了。
这时的郑燕,就睡在李秋香的床位上,听着此起彼伏地打鼾声,不知道是谁的,打得比打雷还响,她懊恼地拉过被子盖在了头上。
第二天才刚六点过,李秋香就起来了,准备摇醒上铺的秦宝珠时,发现她的床铺已经没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
她就走去罗嘉怡和林可的床位,还没用力摇几下床架,整个床架就被她拖出了几厘米,发出的刺耳声音,顿时吓得床上两人都蹦跶起来了。
地、地震了?李秋香说:没、没有。
起来了,早点去看资料。
罗嘉怡现在的脸色就像梵高的呐喊一样,倒是林可,叹了一口气,也当真起来了。
李秋香说:起来吧,你还睡得着啊?二班的都是五点半至六点起来的,你们以为二班的人都不努力吗?你们多少点起来,她们早就摸得透透的了,都规划比你们早起半小时到一个小时的,就争取比你们多学一些。
你们是不是应该更努力一点?连秦宝珠都早就起来了。
罗嘉怡和林可这才发现对面床铺的人确实已经不在了。
此时的秦宝珠已经从食堂走出,她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昨晚的晚饭也是吃的一些零食,早上喝了点稀粥,连外婆的腌黄瓜都只是吃了一口。
等会还要背机械用语,车床、倒角、轴承……她尝试用记忆联想法,却发现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有些热。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衣服,兴许有些穿多了。
想到约了电话晚上六点整的,所以她趁早来到教室,这会教室一个人都没有,她将书本讲义全部打开,昨晚没看完的,这会又接着看下去了。
教室里第二个来的是竟是李秋香,她看到秦宝珠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她就自然而然在她旁边坐下了。
秦宝珠没有转过头去,只是很聚精会神看著书。
李秋香看到抽屉有书,还以为她这种人会一个人独坐呢?这会将书本抽出来,翻看第一页,几个清隽的大字展现于眼前——顾任之。
李秋香:!!!顾任之竟然和她坐?不不不,她竟然是会和他坐的?一想到两人同校,又觉得正常。
但是,平日放学都没见两人有什么交流的。
这会教室里陆陆续续开始来人了,她忙将手里的书给塞了回去。
班里的人一见李秋香是旁边二班的,问了一下情况后,李秋香就说是林导决定互调的,大家大抵猜到和那次的打架事件有关。
等到李斌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坐在秦宝珠身旁的李秋香。
想问怎么回事,班里又来了新人,以为顾任之换了位置,发现秦宝珠在看书,就不想开口打扰她。
顾任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位置上坐着一个女人,似乎有些不悦,双眉微微皱起,李秋香看他来了,就说:我以后坐这里,行吗?顾任之没回话,直接将他的书包放在了桌上,站在旁边没动。
一脸孤清的神色,清瘦的侧脸写满了不可商量的神情。
他屈起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子,催促。
李秋香耸肩,行吧,不行就算了。
她看了看班里的位置,只能往第二组走去,只有那里的后排有座位了。
秦宝珠看书看到后来,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直到来教他们数学的返聘教授来了,开始讲课了,她还没抬起头来。
顾任之这会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虽说秦宝珠很聪明,但是从未试过哪一节课,她会这样趴在桌子上不听教授讲课。
他用笔头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肘,没有反应。
他看了一眼她埋在手臂里的脑袋,只露出半截额头来,之前被晒黑的皮肤,现在又慢慢白回来了。
额前的碎发因为她的呼吸声被喷洒得一飘一飘的。
他不自觉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想到竟也还是没有反应。
若是平时,她要睡可能就让她睡去了。
今日来的教授可是数学界名声显赫的人,错过一节课她醒来肯定会后悔的。
想到这里,他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谁知道她转了转脸蛋,向他这边侧过了脸,嘴里还在说:炸鱼雷……顾任之原以为她睡迷糊了,却见她脸颊两旁起了红晕,连露出的鼻尖都有些发红。
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触手炙热。
发烧了。
这是顾任之第一个反应,他伸出手晃了晃她的手臂,喂,秦珠宝。
她这才睁开了双眼。
只见她的眼神有些迷糊,僵直了好一会儿,好像有些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教室里一样。
好一会儿,听着讲台上教授的声音,她慢慢回过神来了。
喔,我睡着了啊?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哑,喉咙就像火烧着一样。
她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脑袋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昏沉沉的。
喉咙都不敢吞口水,一吞就像沙子碾过一样,直发疼。
呼吸间,鼻子也像着火了一样热。
她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顾任之的教材已经翻到第三页了,她也跟着翻到第三页。
兴许是这头动作有些大,教授有些不满,第四组那个男生,最后那个,你起来回答一下,矩阵13选项的答案是什么?他话音才刚落下,顾任之就回答了,C他反应太快了,让教授都有些吃惊,以为他提前做过了,就让他坐下了。
这会秦宝珠觉得自己眼珠子都有些发疼,看向顾任之的目光中都觉得带着点泪光。
他忽然开口问她,你很难受吗?秦宝珠有些意外,嗯?我说,你很难受?秦宝珠不仅觉得动一下全身四肢都在酸痛,还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她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因为有点想吐。
没想到,顾任之伸手过去,一把拉过她的手臂,他的动作晃得她头更晕了,胃里只返酸,她当场干呕了一下。
顾任之朝讲台说:教授,她发烧了,我带她去医务室。
这会班里同学都因他开口打断了教授的谈话,纷纷转过头来看他们。
发现秦宝珠满脸通红,双眼紧闭,李斌一下就站了起来。
顾任之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将她背到了他的背上。
顿时,班里响起了阵阵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