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舟睡到自然醒,照例皱着眉头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又看看微博里读者的留言和私信,然后打开长佩,挨个阅读前一天收到的评论。
再去群里,看看那群复读机又在复读什么。
一溜的早早早,于舟下床,拉开窗帘,太阳暖融融的,又是平凡的一天。
呃……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
脑子钝了三秒,才想起来隔壁的向姑娘。
打开门看一眼,发现卧室门紧闭,于是于舟决定先去洗漱。
如果她一个人在家,是不按部就班地完成梳洗流程的,但现在有陌生人了,不一样了。
神清气爽吐气如兰地走出去,敲敲卧室门,却没人应。
她往外走,见向挽坐在餐桌前,盯着绿植旁边的盲盒玩偶看。
可爱吧?于舟走过去,献宝似的。
向挽捂着胸口:好吓人。
头脸那样大,这个还长犄角了。
她对着于舟摇头:人俑可不是这样塑的,头脸身形,必得合乎比例,方显精巧。
于舟笑得腮帮子疼。
又问她:刷牙洗脸了么?向挽很苦恼:昨儿还好,可今日依着你的话,用那牙膏同牙刷,我的下齿却出血了。
她伸出食指,将下嘴唇压下去:你瞧。
有点发炎吧,你过来可能水土不服。
于舟趴在桌子上,凑近看了看,吐了就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吐血是大事。
向挽不认同。
真不用,在我们这很常见。
于舟懒得跟她说,要绕过她往厨房去。
饿不饿?我给你煮个蛋吧,你刚来,怕肠胃不舒服,白水蛋保险一点。
劳烦姑娘了。
向挽也跟着站起来,却不敢进厨房,只抻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堆铜铁。
幸好于舟没开火,只插了个煮蛋器,动静很小,不会吓到她。
于舟余光瞥着她,忽然有个很恶作剧的想法,想伸手在灶台上拧一把,火轰隆隆燃起来的时候,再看这向小姐花容失色地缩回去。
光是想想就很精彩,她弯着眼角笑起来。
脑子里转一圈儿,发现向挽……好像个鹌鹑啊。
俩人沉默地对坐着吃饭,向挽这回没再大惊小怪,先是观察了一遍于舟拿起玻璃杯喝牛奶,夹鸡蛋,自己再吃。
碗筷分明不陌生,但她仍旧摆出了一副要丫鬟先试毒的姿态。
吃过简单的早餐,于舟就要换衣服出门儿了。
俩人蹲在脏衣篓前挑挑拣拣,于舟看上了珍珠流苏,向挽拿过来,说这是她最心爱的。
于是又拿上点翠簪子,向挽小声惊呼说这个十分贵重。
于舟平静地望着她。
最后在向挽依依不舍的神情中,二人就白玉钗达成了共识。
挥别白玉钗后,向挽兴致勃勃地便要换衣裳出门,到底是十八九岁的姑娘,伤感过了一夜,新鲜劲儿便上来了。
于舟给她挑着衣服,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她转过身,严肃地说:你出不了门。
你没有健康码。
健……你别问,于舟打断她,知道唐僧取经要到每个国家交换通关文牒么?就类似那玩意儿。
咱们这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给人看一块令牌,有了通行令牌,才能自由出入。
这……如何办理呢?办不了,你办不了。
于舟直摇头。
这可难办,她又没有身份证,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
好棘手啊,真的好棘手。
她在脑子里迅速地翻找之前看过的穿越小说,可惜阅读量太小,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办的。
总不能办假证吧?这也不符合核心价值观以及长佩文学的审核标准啊。
不管了,先家里蹲着吧,这穿越都能穿越了,车到山前必有金手指。
她写文的,她再懂不过了。
于是于舟便在向挽失落的目光中,揣着白玉钗独自外出。
出门前忍不住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告诉她什么千万不能碰,又给她在ipad里下了几本繁体书,确认她看得懂,这才放心出门。
古玩市场在城南,几条胡同的交界处,前面是个花鸟市场,后面齐刷刷开着古董店,天气好的时候,老板们也在店前摆摊儿,还有一些游走的小贩,推着三轮打游击战。
于舟把手放兜里,一副特务接头的样子走进去。
往常经过都没细看,今天一看,怎么个个老板贼眉鼠眼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总觉得人觊觎她。
走到一个稍微老实点的面前,蹲下,摆出一副常年在道上混的样子,一个肩膀递过去:收不收?姿态和语气参考了一下卖碟的。
老板看她两眼:卖古玩的我,不收手机。
啥手机啊,我说我有货,你收不收?于舟很郁闷。
货?您掌掌眼。
于舟神秘兮兮地掏出来,李朝的白玉钗。
老板瞅一瞅,压低嗓子:批发多少钱?靠。
于舟皱眉,收回来。
这跟盗墓文说的也不一样啊。
她站起来,逛一圈,看着每个摊儿上都卖的差不了多少的样子,觉得这门路不靠谱。
想了想,又蹲下:跟您打听个事儿呗。
客气,您说。
老板摆弄两下旧铜板。
我有个妹妹,农村来的,刚进城,没户口,怎么上?老板把袖子一撸,跟她聊上了:黑户啊?啊,就是当时重男轻女,家里没给办户口。
漏报人口。
老板点头,很懂。
旁边的几个大哥也蹲过来,听得带劲。
一个黄头发的大哥说:你去派出所报啊,去派出所,说投靠你,是亲的不?啊……也不是亲的。
于舟说。
那也没事儿啊,光头大哥凑过来,三无人员也可以落户,半拉月就下来了,能证明是本国人就行。
证明……于舟眨眨眼,这李朝算不算本国人啊。
这也有难度?老板愁了,怀疑她,不会是你哥你弟从啥国买来的媳妇儿吧?他的眼神很聚焦,好像只要于舟一迟疑,他就立马举报她。
不是不是不是。
好在于舟摇头摇得很干脆。
噢,那你还是去派出所问问吧。
几个大哥悠着屁股,又蹲着挪开了。
于舟站起来,腿都麻了。
一无所获啊,她习惯性地揣着兜往回走,在鹦鹉滑稽的声音中,机械地想着法子。
手机忽然一震。
她拿起来,一个叫F的联系人发来信息:于老师,广播剧的CV定了,主役是苏唱!!!连用了三个感叹号,对面很激动。
苏唱啊,当然激动了,圈内一线女CV,近百万粉丝,主役了好几部顶级IP,每一部都热度不小。
她没想过,自己的糊文,能请到苏唱。
平台之前也没跟她对过方案,因此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件事。
她应该很开心,天上掉馅饼说小了,光宗耀祖又大了,不知道有没有一个适中的成语,能恰如其分地形容这件喜事。
于舟低头,打了几个字:啊哈哈,你好厉害啊,能请到苏老师。
是啊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好激动!!!对面回得很快。
于舟笑笑,把手机锁上,耳边的鹦鹉变成了喜鹊,分外积极地报喜。
吵死了。
于舟对鹦鹉哼一个,打个车回家。
她忽然想起来,其实仅仅离职几个月,是不足以让她忘记提前打车这件事的。
之所以没有这个习惯,是因为以前,苏唱总是来开车来接她。
然后回苏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