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的争议逐渐平息下来之后,三次元的三个人在餐桌上开始复盘。
彭姠之先是点了苏唱:首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还穿着睡衣。
昨天送她们回来,太晚了,就住下了。
合理,彭姠之朝她抖了抖眉毛,又问向挽,其次,睡衣照为什么是你发的?怎么不是于舟发啊。
上回,于舟替我拍了照,发到网上,许多人称赞我,我私心想着,若我发苏老师,苏老师也会被称赞。
向挽说。
卧槽你这话听起来挺有逻辑啊。
彭姠之说。
过奖。
向挽笑了笑。
你一直这么说话吗?彭姠之皱眉。
向挽还没回答,就听打扫卫生的于舟说:挽挽,不是这样的,不能随便拍别人的照片发上微博。
不仅是微博,嗯……最好是哪都不要发。
那你为何能发我?向挽蹙眉,我不是你的‘别人’么?靠。
彭姠之小声感叹了一句,看向苏唱绷住了嘴。
好会啊。
她用口型跟苏唱说。
咳。
于舟清了清嗓子,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们俩,与旁人不同。
向挽又切切道。
你别说话了。
于舟埋下去继续打扫。
蔫儿坏,她感觉向挽又是故意的。
彭导特意前来,想来是我带来了困扰,我向苏老师道歉,向挽想了想,说,不过我依然不明白,为何坦荡相交,却要由那不相干的人评说。
也不是不相干的啊,人关心你。
而且你就吃这碗饭的,现在以网媒为载体搞宣传发作品,总不至于说,哦宣传的时候要目光要粉丝要吸引人家的眼球来帮你搞事业,到了八卦的时候又恨不得让人家当个聋子。
嗨,吃瓜嘛,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不过要是造谣什么的我们也会告的啊。
彭姠之说了一堆,向挽似懂非懂。
地毯上传来动静,碗碗突然从沙发后面窜出来,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许多猫都怕见生人,碗碗也不例外,从昨天听见苏唱的动静就躲起来了,时不时出来吃个饭,又回沙发里藏着。
因此苏唱是这时候才发现家里多了一只猫。
于舟在沙发上坐下,碗碗跳到她怀里,她揉了揉碗碗的耳朵和下巴。
苏唱轻声问:养猫了?这句话问出来,她心里一滞,屋子里的陈设都没变,她还穿着睡衣,给了她一种恍若旧日的错觉,但这种错觉被于舟和碗碗亲昵的样子打破了。
好可爱啊,叫什么?彭姠之插了句话。
碗碗。
哈?吃饭的那个碗,我姐起的。
这我姐的猫,她去外地了,放我这一段时间。
于舟说。
吓死我了,还以为她俩爱情结晶都有了呢。
彭姠之靠过去对着苏唱嘟囔。
苏唱皱眉,表情好像有一点无奈。
很少看到这么生动的苏唱,她这样子竟然还怪可爱的,彭姠之撑着下巴看着她笑。
于舟把碗碗放下,又继续吸沙发上的猫毛。
哦对了,于舟突然想起来,向挽,昨天碗碗吐了,在饮水机旁边的地上有一块儿,我简单处理了,你再用洗地机拖一下吧,要出了门回来再弄,该干了,就不好弄了。
向挽正要应声,见苏唱站起来,温温道:我来吧。
哎对了,彭姠之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洗地机和吸尘器长得差不多,苏唱看了看,里面还有水,于是就直接拎过来,低头找了找上面的电源按钮,按下,又和吸尘器一样捏了捏手柄,但洗地机没有动静。
她再看一眼,除了电源开关,也没有别的按钮了,并且,屏幕已经亮起来了,不是没电。
戳了戳屏幕,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有点为难,见向挽起身过来,给她示范:你用脚踩住这个表面,再将把手往后一拉,它便启动了,推着扫便是,待清理完毕,再将把手立起来,便又停止了。
苏唱点头,依言照做。
但她突然很难受。
这个洗地机,是她和于舟在一起时买的,分手之前刚买回来,没有用过几次,所以她还不会用。
而且想着跟吸尘器长得差不多,就也没有太关注于舟是怎么使用的。
何况那时候,她们的交流已经不多了,于舟也不会让她拿洗地机去拖地。
但是向挽知道怎么使用。
我们总是很自负,以为时间还很多,但有时候,在一起三年多,和住了一个多月,很难讲,哪一个更长。
洗地机嗡嗡地运转,她将地上的污渍一遍遍清洗,很想让地板回复当初的光洁如新。
于是擦了几十遍不止。
于舟走过来,欲言又止:可以了。
嗯。
苏唱停下来,把洗地机放回生活阳台,又问她:这个水要倒吗?不用,水箱里的水用完了我再一起倒。
好。
她走出来,在卫生间洗手。
听见外面彭姠之说:11点过了,我们出去吧,请我们吃啥呀?唱姐。
你想吃什么?苏唱擦着手。
铁板烧,好不好?这边有个购物中心吧,里面有家铁板烧连锁,我去吃过,还不错。
你们俩想吃吗?我们都可以。
于舟说。
行,那咱们换衣服吧。
过了会儿,几人就换好了衣服,苏唱昨天那身味道太重了,她不想穿,于是问于舟借,于舟让她随便拿,她打开那个放着体面衣服的衣柜,愣了。
呃,被那个碗碗打滚了,我还没有拿去干洗。
她没有银子。
向挽说。
喂!于舟想说干嘛呢,这么多人呢。
而且苏唱真的在用那种看前任过得很惨的眼神看着她。
她就有点郁闷,问苏唱:里面那个衣柜的你穿不穿?都是普通T恤。
可以。
苏唱说。
于是换了于舟的白T和牛仔裤出来,于舟更郁闷了,还是那么好看,把衣服都衬贵了,而且她的前任为什么越过越好看。
而自己越来越潦倒。
世界上还有比在旧爱重逢的战局中输了更惨的事吗?有,是于舟这样的全方位被吊打的溃败。
跟不洗头去楼下倒垃圾时打着哈欠遇到前任的窘迫也差不多了。
出门换鞋,苏唱低头看到门口一袋系好的垃圾,想了想,把它拎起来。
哟。
于舟有丢丢惊讶。
惊讶在于,苏唱以前眼里是没有垃圾的。
她倒不是不干活,你要是叫她出门顺手把垃圾带着,丢到楼下地库的垃圾分类桶里,她也会带着。
但只要你不说,她出门时永远看不见垃圾。
有时手上拎着,一边走一边回微信,甚至能把垃圾一直拎到上车。
她不是懒,她就是眼里没有活。
可能因为她平常在家,隔一天就有钟点工上门打扫卫生,有时脏了,甚至是一天一次。
所以跟于舟同居之后,她也没有这个习惯,于舟一开始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眼里有活谁就干,只是后来觉得,总喊她拎垃圾,也挺累的,不如就自己顺手了。
苏唱也提过请阿姨,但于舟不想,她不喜欢家里有生人。
其实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譬如说苏唱在家点外卖,喜欢点四五样菜,每样吃一两口。
吃完可能去打个电话,或者有什么事耽搁了,她就摆在餐桌上,没有放进冰箱里。
大夏天的,等于舟晚上再回来,菜都坏了,她有时一边闻还能不能吃,一边很心疼地倒了那些只动了几口的菜品。
但要她开口说苏唱你别点那么多,她也觉得挺委屈苏唱的,她一直就这么过的,要是吃都不能随心所欲,那也挺那啥的。
也试过强调说一定记得用保鲜膜包好放冰箱里,苏唱有时候也做,但有时回来,她看着于舟收拾,上前帮忙,又有一点抱歉,说忘了。
歉意不太多,因为她确实没有觉得这样的浪费是个特别特别罪恶的问题,她的歉意可能在于,让于舟不开心了。
不过于舟也不是老说的人,提过一两次,就不提了,也许苏唱也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些,于舟此刻看着苏唱拎着垃圾袋,就有一点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