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舟不太喜欢旅行,但她很喜欢日子有盼头的感觉,她将陪向挽去庆城看作一次旅行,认真地做了攻略,毕竟疫情以来,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出过江城了。
但事情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在12月18日到来之前,发生了一件不太小的事情。
向挽红了。
于舟以为红这件事都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慢慢地堆积,但不是。
她是有一天突然发现向挽有一条说芝麻饼子不好吃的微博评论量上了四百,然后再点进去她的主页,发现粉丝数显示是9万。
离直播时的3万,也没有过多久。
这意味着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得到了大量的曝光。
由于于舟的鸵鸟心态,她已经戒了那个论坛有一阵儿了,直到思考向挽是不是红了这件事时,她才点进去,发现有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向挽作品安利楼。
楼不是很高,才五六百回复,看不出什么爆红的样子。
于是她又去隔壁频道的论坛搜了一圈,向挽的名字倒是没有,但她那个中等IP的言情剧,几乎包揽了整个首页。
这部剧爆了,爆得突如其来,本来所有人看着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甜饼,但莫名上头,两期之后,突然就冲上了平台的投喂榜榜一。
先是吸引了一个富婆,打了六位数的打赏,然后在这个惊人的打赏金额的带动下,很多人开始关注这个剧,然后,讨论度就开始发酵。
而向挽作为这个剧里戏份颇多,也十分讨喜的女二,粉丝的增幅甚至超过了女一。
这部成本并不高的非商广播剧,连棚录都不是,录得快,做得快,上得也快,原本因为免费,不抱任何上榜的希望,多亏了那位富婆。
于舟目瞪口呆,感叹她真的是命好。
她在去庆城的高铁上问向挽:你那剧爆了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怎么就不跟我说呢?她是个拉拉,平常当然不关注言情板块。
我应当有何感觉?向挽用手撑着脸,问。
你那个剧的评论区,你不看吗?播放量什么的?真是奇葩。
向挽继续撑着脸:瞧了,正常。
正常?哪里正常?向挽想了想:是夸我的,便是正常的。
笑死,漂亮的逻辑。
既然你介意这个,我便同你说。
向挽谦逊道,我的泡面番,被这言情剧带着,也红了一些。
我介意?什么叫我介意?于舟有点想怼她,看在她红了的份上,又怂了,悻悻然咬着可乐的吸管。
那既然这样……苟富贵,勿相忘,我记得的。
向挽笑道。
于舟老怀安慰。
高铁将沿途风光装在玻璃窗里,一面跑一面撒,很快就到了庆城。
于舟带着向挽出站,老母亲一样背着向挽的背包,在出站口打车直接去了景山公园旁边的富士酒店。
她们的车次买得晚,再坐四十分钟的出租,到了酒店已经是暮色深沉,俩人抛弃了之前说要出去逛夜市的想法,撑着眼皮子决定早点休息。
于舟把包给向挽背到房间,然后放到床上,把里面自己的换洗衣服掏出来,准备拿到自己房间。
向挽关上门,先上了个厕所。
于舟正翻着睡衣,手机响了。
是苏唱。
开门见山,这次是有事:向挽在吗?有事找她。
哦,她在卫生间,我一会儿跟她说一声,让她给你回电话。
不用了,你直接跟她说,合同的修改版我发到她邮箱了,她微信一直没回我。
噢,可能是我们之前在路上,没什么信号,她一会儿看到了应该就回你了。
于舟解释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反问:路上?呃,对,我不在江城。
她这样轻飘飘地一问,于舟莫名有一点心虚。
在哪?苏唱又问。
庆城。
于舟挠了挠头。
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可能是因为分手之后,她一直没有离开江城,而分手之前,无论去哪,苏唱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她有一点怕苏唱问:我怎么不知道?这样她就不懂得,应该用生硬的语气反问你为什么要知道,还是用妥协的语气应承忘了跟你说。
但是苏唱没有,她只是停了几秒,然后问她:是有什么事吗?苏唱的声音很温柔,但于舟听出了一点情绪的克制。
于舟跟向挽两个人去了庆城,但是苏唱不知道,还打电话来找她,以为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在家。
她要参加一个活动,我陪她来。
于舟说,想了想,又添一句,她没坐过高铁,我不放心。
嗯。
苏唱说。
于舟坐在床上,用手抠被套缝合的纹路。
果然,电话那边又问:你们在酒店吗?在,刚到。
嗯。
又是一个嗯,但有一点轻了,像把情绪丢掉了。
于舟突然想起来,以前苏唱也参加过外地的漫展,也就是CV的线下活动,但自己从来没有陪她去过。
因为自己工作忙,自己脸皮又薄,总觉得请假不好意思,尤其还是请假陪女朋友这种事。
她想了想,有点冒失地将一句话说出了口。
她说:我们定了两间房,我只是在这拿东西。
这个解释很没有必要,似乎苏唱也没有想到她会说,所以那边短暂地安静了,呼吸声轻轻的,然后活络了,因为苏唱笑了。
她笑着说:哦。
这个哦前短后轻,像是微微勾了一下舌头,口腔圆圆的,把不想放在眼里的愉悦包裹进去。
于舟觉得气氛突然就暧昧了,她也不想搞得自己挺有人情味似的,但上次直播,她因为着急,对苏唱有点凶,还没道歉。
苏唱又不讲话了。
于舟说:那就这样?嗯,早点休息。
唉,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说她微信不回你?嗯。
那你怎么没给她打电话,给我打啊?电话那边又没有动静了,然后她好像听到了抿住的嘴唇放开的声音,苏唱说了一句:哦。
和刚才那个哦有点像,但稍微重一点。
驴头不对马嘴的回复,她用了承认的语气,来回答一个疑问句。
加上她的声音足够好听,总是令人遐想。
于舟不得不承认,她总是因为苏唱这种含蓄而留有余地的推拉而上头,最近的几次通话中都有这种情况,让她觉得不大妙。
好像回到了当初和苏唱在暧昧期,她时不时给自己打电话,两个人说一些拎出来句句都很正经,但仿佛句句都用欲语还休的语气拆解过的话。
好烦啊。
她不喜欢这种不清楚的感觉。
于是说了一句:睡了,挂了。
便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卫生间里向挽没有动静,仿佛知道她在打电话,等她挂了,才响起来洗手的声音。
于舟抱起睡衣,跟向挽说了一声:我过去了啊,你的东西都在床上,记得把门关好,那个防盗链要拴上,有事发微信。
向挽第一次自己住,她还是忍不住多嘱咐了两句。
向挽在里面软绵绵地应了一声好,隔着玻璃门娟秀的影子,对她说晚安。
晚安向挽挽。
于舟说。
她现在是红人了,语气得对她温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