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字的气流贴着耳朵,直接钻进安鲤的耳道里去。
他头皮上泛起麻痒,像涟漪一样扩散到他的肩膀和后背。
身体上所有与许少卿相贴的部分都灼烧起来,变得僵硬。
水声哗啦啦地响。
突然显得特别大声,都震耳朵。
所以是误听吧。
……?安鲤稍微侧了半个脸,看不见许,但是是向他询问的意思。
说啊。
许少卿说。
……安鲤好像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许少卿是在跟自己做这一个回顾往事的复读游戏。
……他有点古怪:我说过这句吗。
许:你忘了?这句话没什么语气。
你说过的。
我没骗你。
安鲤倒不是觉得许少卿骗了自己。
首先,那天他确实疼得要死,意识都不清不楚的,只要是为了快点结束那种折磨,他说了什么话都有可能。
其次,周小芸确实很喜欢在床上对他说我爱你。
但他现在……怎么说啊。
等了一会儿他都没动静,许少卿突然嘲弄似的笑起来。
怎么了?别的都能说,这句怎么不行?许深深地顶进去:做第一次都能说的话,现在怎么不能说了呢。
难道现在和那个时候,有什么区别吗?你觉得。
……安鲤哼了一声抠紧墙壁。
他余光瞥见许少卿正紧紧盯着他的脸。
当然有。
区别,就是,他现在意识清晰,身体不疼。
而且,许少卿刚才已经先说了那三个字,把这个温热狭小空间的氛围弄得怪异了。
……还有,他心脏刚刚被老二吊桥了,高潮般的加速感让他莫名其妙地满足,但又神经过敏。
非常过敏。
总之就是,不是有区别,而是完全不一样。
……他说不出口。
许少卿把他翻过来压在墙上,抬起一只腿,正面进入他的身体。
他就软绵绵地抓住许少卿的胳膊。
许:说是让你跟我重复一次,那就是要全都重复。
少一句一个词一个字一个标点都不行。
他挑着眼尾垂目看着安鲤。
安鲤看见许被水浸染的好像用画笔重新勾勒了一遍的清晰五官,连情绪的表达都强烈了很多。
他明明是沉溺得要死在欲望里的,无比明显。
可他偏想要看上去冷静地浮在水面上。
说。
从第一句开始说。
他仿佛很淡然地说。
许少卿用他坚硬的前端杵着安鲤的敏感点,然后用力戳着一直顶到深处去。
嗯……安鲤的身体扭动着挺了起来。
好久不做,刚才又给插得熟了,现在简直舒服得人都要化掉了……他看着许唇峰上的伤口,突然觉得嘴巴空虚,舌头发痒。
他有点想让许少卿像在别墅里的时候那样,把舌头伸到他的喉咙那里去舔。
如果是下面干着他的时候那么做,一定会爽翻了。
……但他不可能好意思提这个。
那也太浪了吧。
他只是看着许的嘴巴,下意识地伸舌舔自己的嘴唇解渴。
许少卿看着他:……他突然压在安鲤的身上狠狠猛干,急促地喘着气:……快点。
从第一句开始。
老公,射得,深一点。
他的声音给撞得碎了。
嗯。
在我,身体里,种花。
嗯。
摸我……他有点羞不想说,自己省略了最后两个字。
嗯。
继续。
许少卿却没跟他计较,只是催促他——虽然刚才还在说少一个字都不行。
安鲤:老公好舒服……唔!许:呼…………等了很久安鲤都没说下去。
我爱你。
许少卿看着他说。
许: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这有什么难说的。
你又不是说这句话的处,有那么宝贵吗。
他越靠越近,鼻尖蹭着安鲤的脸颊,认真教学。
每用肉棒在他身体里面戳一下,就说一次。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许少卿配合着下身的动作不断重复那词。
他的嗓子越来越暗哑了,眼睛里的冷静也要破开了。
安鲤:我……他的小腹开始收紧,涌起来的快乐让他忍不住轻声哼哼。
他大概要到了。
可能是再次被吊桥效应了:他有点分不清要把自己送上去的是许下面的那根粗家伙还是这句话……或者它们本身就是一回事儿。
它们都是许少卿。
安鲤觉得这里的气氛已经怪到极限了。
同性的炮友关系,与自己性向决裂得彻底的性欲,一个认真执着地教他说我爱你的男人。
雾气昭昭之中这些怪东西都似是而非地扭曲了,比简单的非黑即白还让人神志不清得发疯。
我爱你,我爱你……说啊……最后一句……说完就……说完啊!许少卿竟然又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又开始慢悠悠地蹭,虽然看起来他自己也已经憋得想要发火了。
……再次没上去就回落,让安鲤很痛苦,他扭动着屁股想吸紧许少卿的肉棒不让他消极怠工,可是主动权不在他手里。
他皱着眉头,有点委屈。
安鲤又意识到一件事:作为一个男人,他和之前最大的区别,就是原来的高潮时刻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现在都是许少卿给的了。
我……可是他还是说不出口。
他想,如果现在是去年秋天那时候,是两人的第一次,他可以连着说十次一百次我爱你都没事儿。
他肯定可以。
许少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放弃了。
没再说什么,贴紧安鲤的身体,抱着他的后背,开始深入用力地做。
算了。
射吧。
他说。
安鲤被怀抱着,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愧疚。
很明显,如果他在射之前不重复出那句话,那他就是今晚的气氛破坏者。
但他其实没有那个意愿。
今天这狗东西心态崩一晚上了,还说自己焦虑。
安鲤并不想火上浇油。
少卿……他的头脑里已经开始星星点点地闪起快乐的小光斑了。
当它们连成片的时候,就要到顶了。
好吧。
他叹口气两眼一闭就说了:我,我也爱你。
许:……安鲤:……许:……安鲤:……许:……安鲤:……我说错了。
我重说。
我爱你。
别停,快点动。
许少卿就停止发呆,低下头,听话地动起来。
不过他动得很不走心,好像在帮自己的地瓜抽离灵魂,身体在动,地瓜却在偷懒。
根本不能给人解痒,就这样许还是越动越慢,终于停下了。
安鲤:……他这位不必要的时候是个猛一必要的时候随机早泄的炮友的地瓜在他身体里一跳一跳地搏动,又提前那个了。
安鲤好难受。
他用不成器的眼神看了许一眼,许就忍住了高潮的快感,表情变得窘迫又复杂。
安鲤叹口气,也没说什么。
主要是现在自己状态也奇怪得很,那几个字一送出口,他的心情像皮筋一样松松紧紧,又好像悬崖边撞击山体的潮水一样大起大落……他说就说吧,还他妈给说错了,他很怕许少卿会立刻表现出什么贬低讨厌或者夸张的讥讽之类的反应。
好在还没有……在这种慌张的心情下,他也张不开嘴,说不出什么跳脱出这种尴尬气氛的话语来。
他只是把紧挨着他的人推开点,自己手冲。
许少卿抓住他的手。
别玩了,我难受。
让我弄出来。
安鲤欲求不满得鼻子尖都酸红了。
等我一会儿。
许少卿说,我,我马上好。
我给你射。
安鲤:我不等了我不要了。
我快出来好睡觉了。
许少卿不管,握住他的手腕,上半身压住他,下面用半软的东西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地戳,给安鲤难受得直起鸡皮疙瘩。
许:我马上就好,就好了。
我很快,我很快的。
安鲤烦躁:行我知道你快。
放开我唔……许少卿吃他的舌头,堵住他的嘴。
果然很快许就又硬起来,开始抽插。
安鲤推他,就被按回去。
……过了很久以后。
安鲤求饶:呃,呃我,我射不出来了……许:嗯。
……安鲤鼻音:我腿要抽筋了!我站不住了。
许少卿就抗了安鲤进屋,打开电视调到一个合适的音量。
然后他用膝盖顶住床沿,在边上扯起安鲤的两条腿继续打桩。
……安鲤抓过枕头捂住脸气喘着呜咽:还要,多久!你……我,我要死了!……嗯……许少卿没回答,安鲤就从枕头底下露出两只眼睛看他。
原来许是一直隔着枕头看着安鲤的,目光很专注,还有点疯狂。
安鲤突然皮毛发寒,想到许在外面说的事——他太焦虑了以后,身体想要做,但精神不想,以至于就射不出来什么的……于是他害怕地问道:许少卿,你现在是自己说的那种,射不出来的情况吗?那要不要先停、停下。
我不行……许少卿看着他。
几秒以后回答:并不是。
我就是觉得干你爽。
他更用力地抽插,粗声喘息:鲤鱼儿,我要听你淫叫着高潮。
你要死了?你要死了就对了。
我就是要把你操死的。
啊!滚开!你才去死吧……安鲤抬腿踹许少卿,就被握住了脚腕,按在头的两侧把他对折起来,一插到底。
啊呜呜——!安鲤感受到那个坚硬的东西强撑开了他肠道里的第二道门儿,身体马上就要连环爆炸了。
于是他立刻把脸埋到枕头里,像猫号一样一声接一声地哭叫着。
他挺直的下身滴滴答答,不断流出清淡的拉着丝的液体。
……安鲤被清理好倒在床上的时候一息尚存。
我绝b活不到两三个月。
他说。
你就要睡了吗?我睡不着。
许少卿说。
那你自尽吧。
安鲤说。
安鲤打起了呼噜。
听起来累极了。
许:……他独自在黑暗中瞪着眼睛。
我也爱你?……说错了。
他说错了。
就三个字。
都能说错。
真他妈蠢。
这不是我重复的他重复的他老婆的话。
多简单的三个字。
击鼓传花回到他这里就掉链子了。
真蠢啊。
真的。
就三个字。
都能说错了。
他是说错了吧。
他爸妈是欠了老天爷多少钱才能从遥远的星星上接回来了这么个笨批。
三个字都要说错。
这怎么能说错呢?……许少卿转到另一侧去,拿过桌上的手机,输入密码,然后打开一条备忘录看。
炮友守则(共同遵守)1,不要在做爱的时候提(或想)别人许在屏幕的一方亮光中双手快速地打字,在下面添加了反馈:今天无意得到第一条的实施机会。
结果他高潮到得很快,后面吸得很厉害,气喘得很慌乱,后来都受不了了抓紧了我的手指。
因此我也很舒服。
他想了想,马上就再接再厉,打上了第二条。
2,不说你这样的。
不过,有点问题。
这一条……好像跟打炮没有关系吧。
也能算作炮友守则么?你真睡不着啊。
另一张床上的安鲤的声音带着睡眠中的慵懒疲惫和沙哑。
许:?你怎么醒了。
因为你太安静了,我睡不踏实。
安鲤说,你要真失眠,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独家的。
听了保证困。
他打了个哈欠。
许少卿没说话。
听着。
小土豆在外面玩,遇见正在勤劳翻地的蚯蚓伯伯。
蚯蚓伯伯对小土豆说:‘小土豆啊,快回家吧,你妈妈找你都急疯啦。
’小土豆就滚回家了。
土豆妈妈看见他就是一顿揍:‘瞧你整这一身土!脏不脏!’许:……什么他妈jb玩意儿。
安鲤没说话,他很快发出了进入睡眠的呼吸声。
……许少卿出于对条理性的思考,把炮友守则前面的两个字删掉了,以保证标题与内容的准确适配。
…………多简单的三个字。
这怎么都能说错的。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