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潜在办公室翻看着桌面上的单子,这时候有个人走进他办公室来了,他抬头一看,是他妈。
……他刚才被俩老人合伙儿怼得憋气,没什么好脸色。
潜妈搬了个椅子坐他旁边,主动示好:潜潜啊,胳膊没事儿吧?刚才打得有点狠了,那都是为了安抚你舅。
姜潜:……没事。
哎,小卿那事儿,他妈顿了一下,你确定?不是你想辙忽悠你舅的吧。
怎么可能……我哪敢,不怕你俩把我吃了?姜潜语气酸溜溜的,不过我现在冷静一想,确实后悔我说了这件事。
我当时有点儿太激动了,看见那小孩,就像是自己已经得救了,以后不用再当你们老许家的免费间谍了。
他说话带着怨气。
潜妈脸色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亲昵地拍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真难为我儿子了。
周末回家我给你炖排骨汤。
姜潜更寒心:您那是给我做的吗。
那是给你孙子做的。
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爱吃排骨了。
咳咳……你真看见了?那小女孩确实叫了小卿‘爸爸’?潜妈绕过他的话题,再三确认道。
是啊。
姜潜往后用力靠在椅背上,到底要问几次啊妈。
午休过了,现在是上班时间,您要没事儿就回家吧,啊。
不是,潜妈说,有件事儿我想问,但没好意思当着你舅面儿问。
如果你说的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可就是小卿真的‘治好了’的铁证了。
对吧。
姜潜摇摇头:这事儿没有铁证。
青少年时期的性向矫正效果是会好一些,确实有不少矫正成功的案例。
但真相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就看家属愿不愿意信吧。
他妈又不是他舅,所以姜潜说的是心里话。
不过,以少卿的人品来说,他要是能有了孩子,那确实可信度高了很多。
姜潜说,而且他一时半会儿就不会被我舅催婚了。
啊。
潜妈还有点忧心似的。
我主要怕这事儿不是真的,到时候你舅得了希望又没了,受不了。
说实在的,你应该先跟提前我商量一下,确定靠谱,再告诉你舅。
姜潜:我说的这个事,可不是我天马行空编出来的。
潜妈:?姜潜指尖敲打桌面,神神秘秘的:我有证据。
非常的铁。
潜妈:??姜潜:你知道少卿家啥风格吧?你知道他一直是那种……那个啥冷淡的风格吧?潜妈急了:你还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啊!姜潜认真地压低了声音:我前几天去他家,看到他家鞋柜后头,有一个没拆封的包装袋。
里面露出毛茸茸的动物耳朵,还是嫩粉色的。
您觉得那能是他买给自己玩儿的吗?……病房里。
家庭会议开完,屋里就剩红姐和许老爹两个人。
红姐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说话了。
老爷子,你对姜医生太凶了吧。
我看这孩子挺好的,凡事都挺顺着你。
许老爹哼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辩解:我也没说他不好啊。
红姐又说:还有,许总那边,每次见了就催催催,就不能让孩子缓一缓?年前他那公司事儿应该也挺多的,你没看他嘴上都破了个大泡,怪心疼的……他嘴起泡了?许老爹眼睛睁大了点,我怎么没看见?没看见……您这是问谁呢?一天天的。
红姐翻了他一眼,抱着水壶出去打水了。
许老爹:……你就快被开除了啊。
我说。
他对着红姐的背影说。
他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给许少卿拨了电话过去。
喂?那边很安静,又好像不是很安静,有些什么听不清似的。
……在忙吗?许老爹先问。
嗯。
许少卿很快回答,短促又敷衍,像是真的有要事在身,无法顾及他似的。
许少卿:您有事吗。
许老爹:哦,那……哈哈!听筒那边突然传过清脆悦耳的稚嫩笑声,绝对不可能是许少卿的。
然后突然安静无比,什么都听不见了,就像是被捂住了话筒。
许老爹的声音一下高了三个调:你旁边是谁呀?过了好半天,许少卿的声音又重新回来了,依然很淡定:没谁。
我在路上,是路上的声音。
有点事先不说了,回头再打。
电话马上被挂掉了。
许老爹:……红姐端着满了的热水壶回来的时候,看见许老爹坐在床上发愣,眼睛里有点晶莹。
……这老头子怎么还脆弱上了。
她有点无奈:哎,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您也不至于这样嘛?姜潜说的可能是真的!没等红姐说完话,许老爹就颤声道:是真的!……叮叮奈。
梁宁用手指在头上比了两个兔子耳朵,很快又把手放下去了。
安鲤笑了笑,嗯。
您好。
梁宁也回应地笑着,推了下眼镜:原来你叫安鲤。
安鲤:嗯是,梁老师。
梁宁赶紧摆手:别叫老师啦。
你应该比我小,就叫我梁哥吧。
安鲤:嗯,梁哥。
梁宁:听广生说你去嘉年华也是刘秘书推荐的。
你们是熟人吗。
亲戚?……不是。
安鲤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刘秘书他是……他对我很好。
安鲤总结道。
这个回答不伦不类。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有点尴尬,梁宁就笑了一声,说:我带你四处看看吧。
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我。
了解了半天,安鲤发现梁宁确实十分的厉害。
手稿,CAD,编程,强弱电,还有机关安置的规格和材料全都是他一个人做,然后他的团队再分头执行,他把关。
安鲤十分敬佩仰慕地看着梁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怪不得许少卿能和这人关系好。
同属高智商俱乐部小分队,即使许少卿那么吹毛求疵的人,对这样的人就很难说三道四了吧。
梁宁:怎么了?看什么呢。
安鲤:啊……我……没。
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们那边解决,你记一下。
梁宁弯了下眼睛,说。
好的好的。
安鲤赶紧拿出纸笔,您说。
梁宁:首先是场地内消防通道的问题…………傍晚的时候,许少卿给安鲤发信息:一直没回公司?我养的鱼很快回复了他:嗯。
今天一直在场地这边熟悉工作许少卿想想,打字:自己?我养的鱼:怎么可能,跟梁哥啊许少卿:下班。
回家我养的鱼:答应和梁哥的团队一起聚餐许少卿烦得要死:你有没有点分寸,技术专家我们一般要叫人梁老师。
人家叫哥你也叫。
你谁啊我养的鱼:……哦许少卿:再说,今天是你在我公司工作的第一天。
而不是在他的团队吧我养的鱼:当然许少卿:那你该跟谁聚餐心里没点b数吗……安鲤看着那条信息,那你该跟谁聚餐心里没点b数吗?谁。
他吗?……安鲤原本应该马上反应到的是又要拿老板架子找我麻烦了吧。
可,今天有些微妙。
大概因为昨晚。
想到那个氤氲的浴室,他迟钝的脑神经没有能像平时那样平滑地反射,而是生了天方夜谭之刺,刺穿了简易的脑回路,连接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岔道上去。
……他该不会是想见我吧。
……他赶紧甩甩脑袋。
念头甩出去了,但身体突然产生的热量却还在,他的两只小臂微微发麻。
他回道:啊。
那你在哪儿随叫随到:你家门口安鲤:。
安鲤:那我现在回去?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您在问我呢?于是,安鲤抱歉地推辞了聚餐,说家里有急事,走了。
他毕竟确实是许少卿的员工没错,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他在家附近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馆子买了三个热菜一个拌菜,两盒米饭,然后在街边的小超市买了一瓶白酒,几听啤酒,一袋花生米,还有黄桃罐头。
热菜冷菜下酒菜,还有水果盘。
他希望勉强能够得上聚餐的最低标准。
他拎着这些东西回家,上楼。
声控灯跟着他的脚步一层一层地亮起。
他在五楼半就看见许少卿拎着个袋子站在自己家门口,已经提前用埋怨的眼神看向他。
怎么这么久。
许少卿说。
安鲤抬了下手里的东西:买饭啊。
你不是要聚餐。
嘉年华那么多天我都好久没回家了,家里没东西吃的。
他走到门口,开了门,进屋。
然后穿上塑料拖鞋,把毛拖鞋踢给许少卿。
许少卿也走进来,但他没穿安鲤那双毛拖鞋,而是放下自己拎来的袋子,取出里面的兔子头毛拖鞋,拆开包装,扔在地上,然后踩了进去。
这双拖鞋和柜子里小朵那双粉色兔子拖鞋款式十分相似,只是型号大很多。
许少卿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翘着脚一上一下地抖动兔子,像是炫耀,又像是犯欠。
安鲤吃惊地看了会儿。
这种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码。
许:网上啥都有。
安鲤脱下塑料拖鞋,换上了自己的毛拖鞋。
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餐桌上,单独拿出花生米和黄桃罐头往厨房去。
先等我一下。
他说。
许少卿坐在桌前,听着他在厨房里把餐具弄出七尺咔嚓的声音。
很快安鲤就出来了,花生米和黄桃被装进两个盘子里。
然后他又去厨房拿了碗筷子和酒杯,就落座了。
开始拆那些餐盒。
许少卿不动,就看着安鲤弄。
许觉得安鲤的手不错。
骨节修长,指甲粉润,手腕腱鞘骨凸起,和手背形成完美的弧线。
但因为生活原因,又不柔弱,有些后天形成的粗粝感。
其实,他的脚的形状跟手一样的好,而且因为总是藏着,又白又细又软,这点和手不一样。
不过别人大概很少会看到吧。
……很少,可也不是没有。
但是,因为全身战栗而绷起脚尖,不停蹭着床单的时候,因为高潮快感而勾着张开脚趾的时候,肯定只有自己见过吧。
……但也只是至今。
……安鲤被下药那天许少卿还想,这样乖乖的多好。
如果天天给他下药,就不用和他谈性向,人生观,道德和他妈的明天或者未来,每日只全心想着被我干。
多好。
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想象:在安鲤细瘦的脚踝打上粗重的镣铐。
那么,不仅不用谈那些狗b事,还不用担心他会自己跑掉。
就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把他拴结实,没完没了撞击他身体,只有锁链会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助兴。
工作大概算是一种无形镣铐,目前看来,肯定比炮友关系更在自己掌控之中。
不过,缺陷是,这个锁链只能拴在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地方。
安鲤把倒上了白酒的酒杯递给许少卿,自己拿起另一杯:谢谢许老板!给我重新适应社会的机会。
他由衷地对许少卿咧着嘴灿烂地笑。
嗯。
许少卿接过酒杯,跟他轻碰了一下,抿了一点。
我不爱喝酒。
许少卿说,碰点已经算是够意思了。
想起在杨广生的别墅,许少卿确实滴酒不沾。
安鲤恍然地哦了一声,然后说:好。
你随意。
安鲤干了。
他又给自己倒满,然后给许少卿杯子里点了一下。
许少卿看着他干了第二杯,问道:今天工作怎么样。
和梁宁。
唔,他很厉害。
安鲤放下酒杯,因为他必须同时竖起两个大拇指,真的厉害,一个人顶十个专家。
人也好,随和,还很有耐心。
有耐心,许少卿哼了一声,因为他想睡你。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
他是对所有人都耐心。
安鲤反驳道。
许少卿没吱声,安鲤又说:今天工人把图纸上的数据搞错了,活儿都要重新做。
虽然是工人出错造成进度问题,但他还是安抚工人来着……换个工作吧。
许少卿打断他的话,做我的助理。
薪水比这个高。
不行。
安鲤果断地说。
……不行?许少卿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安老板,是你在跟我说不行?要不是昨天在别墅的事情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不想连续两天给自己竖两个抢炮友的炮敌像个疯批,此时压制了一点脾气,他肯定就要狠狠骂这个不知好歹的员工一顿。
他把杯子在手里攥紧了:今天早上你怎么说的来着。
忠诚?操。
你觉得你这样反驳老板的调岗指令叫忠诚吗。
安鲤据理力争:可是,我……我这个工作挺合适的,我今天刚刚上手。
为什么要调岗?许:因为我要。
我要你做我的助理。
安鲤:我不会做助理。
我条理不清晰。
许:我教你。
我记得住。
……安鲤身体前倾了一些看着许少卿:直接招一个年轻脑子好的做助理不好吗。
许少卿阴沉地看着他:你说了算?你老板娘?我该忠诚于你呗。
安鲤:……我说忠诚,是因为我以为你想让我重新适应社会。
我很感激你,想在适合我的岗位上努力工作,回报你。
安鲤:如果你其实是怕你的炮友在约定期间内被别人给白睡了,所以要拴在身边摸鱼的话……被戳中心事的许少卿心虚但神色平静。
安鲤很想硬气地说,那我宁可不要这份工作!可是想到今天新上手的工作,工资数目,还有那种……久违了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的感觉,已经死滞的人生重新开始运转的感觉,他就舍不得说那种违心的话。
他想要堂堂正正地工作,还是在自己适合的岗位。
如果许少卿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那这件事其实是顺理成章的。
但如果许真的只是因为炮友那一层原因……自己任性的立场大概就会变成想要当那个啥还立那个啥。
真是因为那个原因吗?他只能又抱着一丝希冀地问。
许少卿没说话。
他不回答,安鲤就很不安:假如,你是为了这个,就算我做了你的助理,那你到了两三个月以后炮友期满,也就会把我开除了吧?何必折腾呢?许:…………两三个月,两三个月!怎么每天都他妈得跟我提一万次两三个月!操我随口一说的话你倒是当圣旨了,我认真说的话怎么不听呢!许少卿想把酒杯狠狠扔出去,最好扔到对面的人的脸上。
但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咬着牙冷冰冰地说:我不会因为个人原因随便开除可以创造价值的员工。
我开除你一定是因为你太差劲。
现在这个工作我肯定行。
安鲤赶紧说,我会努力创造价值的。
许少卿眉头紧皱着,与他四目相对。
安鲤拍马屁但不失真诚:今天早上你跟我说的话让我大受震动,可以说,是一种对新生活的向往和希望。
你那么好,我看着你,就觉得你和我不是一个物种。
我是一滩死水,而你是一条生机勃勃的大河。
……许少卿表情逐渐一言难尽。
安鲤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又干了一杯:……谢谢你分给我一小条支流,让我这潭死水活下去。
我会努力培养一些鱼苗和虾皮送还给你的,老板。
……安鲤喝多了。
为了体现他的感激之情,他几乎每次都是干杯。
而他的酒量似乎不太行。
他后来又说了很多马屁精的话,十分露骨。
听得许少卿都想给自己的耳朵吃一些安眠药。
许少卿把他抬到床上去,然后把电热器打开了。
安鲤面对着里侧趴着,安安静静的。
突然又说道:连你买的电暖器都要比别人家的光好看一些。
……许站着看了他一会儿,就坐到床边,然后翻上床去,躺在安鲤的背后。
他看着安鲤颈间的短发茬,听见安鲤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伸手绕到安鲤胸前,一颗一颗解开了安鲤衬衫的扣子。
全都解开以后,他就把衬衫从领子往后扒开,露出薄瘦的肩膀。
白皮肤在温暖光线下被镀成了蜜色。
让许少卿饿得受不了。
他支起一点身子,亲吻安鲤的手臂,肩膀,肩胛骨。
亲了一会儿,他把安鲤的手臂抬起来,把衬衫袖子除掉。
然后他把安鲤翻得转过来一些,含住他的乳头,又用手指去轻揉另一边。
安鲤扭动着哼了一声,睁开眼睛,低头看他。
因为喝多了,安鲤的瞳色有些深,显得比平时更加宁静。
许少卿看到他醒了,就爬上去,双手支在他头的两侧,与他对视。
我想要。
许少卿说。
安鲤沉默着,只是直直地对视着他的眼睛,眼珠都不转。
我想要你了。
做吧。
许少卿重复了一次。
安鲤抓住他的右手,想要拿起来。
许少卿不得不把所有的重心转移到另一只手上:干什么啊。
安鲤仍然没说话,抓了他的手就放到了自己胸前。
许低头看了一眼,就顺势捏住他的乳肉揉搓。
想让老公摸你啊。
嗯?安鲤轻吟了一声,制止他的手,说:不是。
然后他抓着许的手用力往下压着他自己的胸腔:不是。
我是让你摸里面。
许:……?许少卿不明白他的意思。
哪里面?他又用指尖往下按中间那颗涨鼓鼓的红点,下面是柔软的凹陷。
这里?安鲤皱眉摇头:我好像又被吊桥了。
可是这次还没有做爱,就吊桥了……像昨天晚上……可这是……哪儿吊来的呢。
许:……是醉话吧?你也想做了?那现在就开始。
许少卿想要把手抽出去解裤带。
安鲤又摇头,抓住了他的手不让动:不是。
你摸我的心跳。
许:……他这才意识到右手下那个规则撞击他掌心的力量。
真的又快又重。
许少卿有点茫然,他看向安鲤的眼睛,想要寻求什么答案似的。
安鲤定神看着他,轻轻张着嘴巴,那个力量似乎就更加重了。
他突然笑了,是有点难为情又迷糊的醉态。
你这么近,我的心跳好快。
……那个力量传过许少卿的手心,突然冲到了他的天灵盖。
如果那里有灵魂存在的话,现在一定是在惶惶地震颤。
是种比高潮还可怕的东西。
许少卿的嗓子梗涩着,发出一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