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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炼器炉(二)

2025-04-03 05:07:49

徐千屿送虞楚不少首饰, 刚开始是赤金,后来发现轻盈、透净的配饰更适合她,就改送了紫晶, 碧玺一类。

虞楚不敢收, 徐千屿看着她道:吃人的嘴短, 拿人的手短,你懂么。

她是想答谢虞楚的饼糕。

虞楚思忖一会儿,听懂了,拿人的手短, 收了小姐这么多首饰,她怎么敢的?该尽力多做一些饼糕。

于是她晚上熏炉看火,烤饼糕至深夜。

早上敲窗, 投喂徐千屿。

一忙碌起来, 昏天黑地, 完全忘记自己好几日前还绝望地想要投湖。

若是味道满意, 徐千屿每次都会吃不少。

待吃过半盒,见虞楚盯着自己, 徐千屿会放下手中那块,斜看过来:给你留一些吗?不用。

虞楚忙道。

她晚上会吃很多失败试验品,根本不想吃。

徐千屿点点头,毫不客气地继续吃。

虞楚拿起空空的木盒, 嘴角翘起, 内心升起了一种极致的满足。

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做的饼糕有这么好吃呢?拜访陆姑娘时, 她常会带一份糕点, 陆姑娘矜持, 口中笑着道谢, 却从没有当着她的面吃过她的东西, 故而她并没有在陆姑娘那里得到过验证,心内一直很忐忑。

陆姑娘那里总有许多精致的糕点,她一直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但小姐的喜欢,给了她一种莫大的肯定。

自虞楚来,系统便暂时解放了。

晚上给徐千屿念书做笔记的任务都落在了虞楚头上,偏她还乐此不疲。

她毕竟入门久些,有时碰到徐千屿不会而她恰巧会的内容,便先行替她解答。

原来这些你都懂啊。

徐千屿道,你懂得很多嘛。

那你和陈铎对打,为何会输?说着她从床上爬下来,兴致勃勃地抽出剑,要与虞楚一试。

然后一剑便将虞楚纸片似的掀翻在地。

徐千屿懂了。

虞楚的锻体太差,剑法也不上心。

只练内功,身体太虚,也不顶用。

你以后跟我一起锻体,挥剑五百。

……不要了吧。

虞楚顿时腿软,我真的不行!她入门已六七年了,锻体年年倒数第一,跑两步都会喘气。

她自己也不喜欢动,更不喜欢剑法,宁愿研究一下做饼糕。

这也是她总挨欺负的部分原因。

虞楚道:何况我一锻体,就没时间给小姐做饼糕了。

做饼糕?徐千屿感到不可思议。

虽说虞楚的甜点确实好吃,哪怕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她,也不得不承认它们火候精妙,质量上乘。

而且虞楚是火灵根,能使得饼糕一直保持出炉时的热度和松软度。

但这毕竟是在仙宗内,做饼糕算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难道不想筑基吗?徐千屿很好奇,在她看来,虞楚马上就要筑基,竟然毫无动力,你不想进内门?不想。

虞楚坚决地摇头,我自小的愿望就是找一个吃喝不愁,最好是没人欺负的地方当一只乌龟,不惹人注意地活上百年。

徐千屿叹为观止:那你也得筑基了才能活上百年。

快点给我念心法!系统:人各有志,你就不要逼她了。

像你这种卷王是不会理解我们的快乐的。

人各有志,好吧。

观娘也亦总是这样说。

徐千屿不强制虞楚陪她锻体了,但对饼糕的要求却越来越挑剔。

软的糯的吃腻了,她要吃硬的,脆的,焦的,口感层次丰富的。

虞楚记着笔记,鬓角流下了冷汗。

原料倒是其次,这也太考验她的烘烤技术了。

虞楚阁子里有一只大炉,是她从二手市场换来的丹炉,经她一番改造,变成了烤炉。

她在下面垫了一点煤渣,随后捻诀,指尖赤红的火种流转成一条漂亮的火龙,流入炉下。

热气升腾起来。

虞楚一手持八仙扇小心地控着火,耳朵贴近炉子,听里面饼糕膨胀的声音。

要怎么把软的外面烤出脆的,底部烤成焦的?一刻钟后,虞楚从炉子里端出第三盘焦黑的失败品,分外绝望。

洗了把脸,再将新的饼糕胚小心地放进炉内,虞楚眼眶熬得红彤彤的,越发像只兔子。

但做不出来,无法给小姐交代,她焦虑得睡也睡不着。

虞楚总结了一下经验,再次伸手捻诀——火光豁然炸开,风声轰地排开四周帘子。

将她惊得跌倒在角落。

虞楚的瞳孔内倒影着绚丽的一只火凤,在屋内飞过一圈,唳鸣一声,化为金粉湮灭了。

虞楚还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她……她好像突然筑基了。

*虞楚烤着饼都能升阶,徐千屿非常妒忌,但也很欣慰,毕竟虞楚可以如愿以偿活一百年了。

她翻箱倒柜地将自己从家带来的福龟玉佩找出来,赠她当贺礼,虞楚大为惊喜。

两人正说话,徐千屿眼梢一扫,一身锦衣的少年在阁子外晃来晃去,见她看来,冲她们一笑,朗若玉树临风。

徐千屿送走虞楚,向阮竹清走过去:你又来了。

果然她既不惊讶,也毫无歉意,还是顶着那副一看就很难讨好的脸。

阮竹清:今日开张吗?徐千屿点点头,走进阁子内,从窗口出现,点亮了一只蜡烛。

四面天暗,桌上什么货品也没摆,当心摆放一根蜡烛,橘黄的烛火将背帘映照得粼粼泛光,也将徐千屿的脸照得格外神秘,她道:静心。

阮竹清感觉自己仿佛不是来买东西,是来完成什么神秘仪式的,便也好奇,依言闭上眼。

片刻后,眼睁开,阮竹清讶异。

那蜡烛已经换成一个白盏,盏中盛水,漂浮一朵晶莹剔透的睡莲。

一只粉蝶在盛开的花尖上翩翩振翅,摇落金粉。

阮竹清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感觉心旷神怡。

又片刻,徐千屿伸出一双纤细漂亮的手捧起盏,粉蝶飞落至她的肩上。

端起的瞬间,盏中幻化,徐千屿手中捧着的赫然是一盏澄清的花茶,茶水底部色深,向上渐变至透明,水面上漂浮一片洁白狭长的花瓣。

幻术?阮竹清接过茶,清香袭来,忍不住啜饮。

好茶啊。

他顿时称赞起来,自来了仙宗内,他对吃喝饮食的底线一再降低,八百年没有喝过这么精致的茶了,咂嘴品了品,忍不住一饮而尽。

徐千屿不动声色。

南陵豪奢茶楼,普通小把戏耳。

她整日和那些纨绔厮混这种地方,纨绔们忙着去调戏茶娘子,她拍案而起,将茶娘子解救到包厢,然后逼人教她变戏法。

阮竹清看起来已经被征服了,他觉得徐千屿是宗门内罕见的有品位之人,交个朋友不亏:哎,你不问问我买什么?我管你买什么。

徐千屿一盆冷水泼下,我只管我卖什么。

她在阮竹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从案下拿出一块玉牌扣在桌上,转个向,上书:紫玉。

这是今日题眼,今日所售之物,全与它相关。

阮竹清看着那牌子,怔了怔:为何是它?他只听说过作诗作赋有题眼的,没听说过买东西也有题眼。

徐千屿一瞥天边紫黑夜幕:有感于晚霞。

……这倒是新鲜,你说说你卖什么,怎么个卖法。

面前排出十个一模一样的木匣子,徐千屿又将顺序随便调换了一下,道:现在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内容不同,落子无悔。

阮竹清挽起袖子,竟然生出了一种兴奋感:这我知道,盲选是吧?你要价多少?徐千屿:你愿出多少?阮竹清:?这生意做的甚是随缘,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多少钱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确定的吗。

徐千屿侧眼瞧着他:你认为它值多少,便出多少。

阮竹清实在太好奇了,前面又是茶又是蝴蝶,已经将他的期待值调动得太高:我出三千灵石。

系统:!!好家伙。

徐千屿没有说话。

阮竹清家里是祖辈的灵石猎人,俗称开矿的,他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上一世能做成朋友,便有其中原因,于挥霍钱财上面,两人算是知己。

愿赌服输。

还有,每人每日最多开五个。

开吧开吧。

阮竹清修长手指在盒子中徘徊半晌,选中一只盒子,颤抖着手打开。

取出一只玉髓镯子,放在眼前观摩。

那质地温润细腻,晶莹剔透,紫意如水中浓雾温柔漾开,绝非凡品。

才三千灵石,不亏。

再来一个。

这次开出了一只玛瑙发梳,造型相较之下就较为普通,阮竹清面露失望,但还要再开。

这盒子看起来很空,好像什么也没有啊。

阮竹清心往下坠,将盒子倒了到,当啷啷倒出了一小颗玉髓珠,难以置信道:你这就属于赚黑心钱了……这跟空的有什么区别,三千灵石!你自己答应的愿赌服输。

徐千屿抱臂冷冷道。

她抠了半天才从首饰上抠下来一颗珠子。

行行,再来一个,最后一个。

阮竹清黑着脸掏钱。

这次他选之前,还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向上天祈祷了一下,才小心地抽出一个,打开一角,小心地向里瞅一眼,面色却一变。

那物出来,光辉耀眼,星点闪烁,几令人不能直视,以无数宝石镶嵌成凤凰摆尾,奢华无两。

徐千屿:传言是杨贵妃的紫玉琉璃簪。

好奇地看他脸色。

她早就派虞楚打听过,阮竹清这几日在宗门各处购买了曜石、废剑段、幽盈草,感觉他在收集什么东西。

她如有所感,跑到炼器课的炉旁将册子拿来,翻了一翻,这几样东西通常用来炼弓。

是为水月花境准备吧。

一旁的师兄说,毕竟水月花境内不能用自己的佩剑,只能用法器。

近日弟子跑来炼器的多了不少,都想要强一些的法器,外面买不到。

徐千屿见那原料里面,还差一个紫玉簪。

所以阮竹清找她,肯定是为了买簪子。

紫玉簪她倒是有许多,但倘若只卖一次,就太亏了。

然而眼前这个抽出来的紫玉琉璃簪,实在是太过贵重华美,普通人尚且挪不开眼,何况是阮竹清这等喜风雅,喜收集华美物件的公子哥。

阮竹清单想到徐千屿手上有些珍品,没想到这么宝贵的宫廷之物也在她手上。

徐千屿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浓浓的郁结。

毕竟这个要拿来融了炼器,未免有些太暴殄天物。

果然他道:不行,再抽一次。

倘若能再抽出个普通点的紫玉簪就好了。

阮竹清如此地拜了拜上苍,然后绝望地从盒子里叮铛地倒出一小颗玉珠。

他摁了摁眉心,平复了一下暴躁心情,扬手:再来……没有再了。

徐千屿手脚利落地将所有东西收了干净,每人五次机会,你已经用光了,改日再来吧。

别别别。

阮竹清正在情绪中,闻言大为崩溃,他坚信自己再抽一次绝对能翻身,他不想今日以一颗见鬼的玉珠作结,我加点灵石,能再抽一次吗?不能。

徐千屿铁石心肠,天黑了,我累了。

改日吧。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阮竹清很失望,但一双眼睛里盈满了期许的亮光,明天一早来找你行吗?三日后吧。

三日后?!徐千屿的窗户已经关上了,徒留一片萧索的黑暗。

系统:不知不觉他就在你这里花掉了上万灵石……系统:不过那杨贵妃的簪子太可惜了,就这样卖掉了。

什么杨贵妃,我编的。

徐千屿口感舌燥,喝了口茶道,那就是我家铺子里的老陈设计的,不要钱。

但因是她生辰特别设计款,外面再无第二个,阮竹清拿到外面也没有人敢说是假的,他更无法把杨贵妃的棺材板撬开印证。

沈溯微站在旁边看完全程,默默无语。

听闻徐千屿这几日既不炼内功,也不上擂台,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路过此处,便停下来看看她,见她和一个外门弟子一来一往,又奉茶又表演蝶戏,肩膀上怕是洒了些花粉蜂蜜之类。

现在知道了,忙着蒙人。

那木盒上有法修的隔空换物印,他一眼便瞧到,阮竹清不顾抽到哪一个,其实内容都为徐千屿所控。

夜色中,沈溯微闪动的瞳如琉璃,看不出表情。

玩弄人心,倒有一套。

他想了一想,跟上徐千屿。

且看看她进外门以后,一天能有多少个时辰花在修炼上。

然而徐千屿果然事务繁忙。

刚回去没多久,便又端了一只碗出来,沈溯微一路跟到了无真的阁子外,站定,心有些沉。

又走近一步,自窗外静静看窗上的影。

影上,那一对耳朵一晃一晃,甚为生动。

徐千屿一勺一勺喂那榻上少年花露,偶尔说几句话,亦是低声。

停修内功,也要来看望。

这便不单是师徒之谊了,是私交甚好。

作者有话说:微:缺钱了找阮竹清,要修炼了找我,剩下的时间找无真。

安排得很好。

微:择日不如撞日。

今日就把你的树砍了。